当天晚上,我闲来无事,便跑去谢长风的帐子。彼时他正在研究山河小地图,眉头深锁。地图旁边摆放着一盘残棋,黑白棋子星罗交错,我乍一看,只觉得他内心一定抑郁至极。
我轻咳嗽一声,然后扬起一脸笑意朝他走过去:“亲亲夫君,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谢长风抬起头来,眉眼中舒缓了些许,他伸手揽了我:“你不也一样没休息吗。”
“我……那是次要的啦……”我微微推开他一些,发现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我愣了愣,突然忆起扶桑过去给我说过的:男人脸色太白,多半是阳盛阴虚,需要阴阳相济,调和一番。
你看我和谢长风成婚那么久,他也没碰过我……
当时我就头脑一热,张了口不管后果说道:“亲亲夫君,您是不是禁/欲太久了?这脸色苍白的哦……我看上去很心疼啊。不如我给你找个娇客,或者为你物色个小妾……”我盯着他的面容,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便壮着胆儿继续说下去:“给您消解一下?”
谢长风半晌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我的双眼,终于是提起了一道浅若虚无的笑意:“夫人这么体谅为夫,真是为夫的好福气。”
“嗯……这话啥意思?”我不明所以。
“随你了。”他放开我,转而去研究他的小地图。我在旁边唤了他几声,他都像没听见似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任我是怎样逗他吵他。他不理我,我在这帐子呆久了便觉得无趣……他这是不是对女人提不起性趣了?不行不行,夫人我贤良淑德,夫君不举,我也有一定责任的。
我想着想着,便踏上了寻娇客之路。
我都三天没见着谢长风了,每每想跟他通报一下我寻娇客的进度,他守帐的小士兵就会无情地告诉我:“将军说了,不见客。”
我听到这句话就很烦:“我是客吗?!”
小士兵想了想,又道:“将军还说,不见人。”
“……”我总不能问他“我是人吗”,于是带着一肚子脾气跑到了军营外,捡了根长长的树枝,边走边在地上划来划去。
其实我想通了。
我觉得很窝心,可能是自己比较贱,贱出了风格,贱出了境界,说出一口不知道哪种傻子才会说的胡话,惹了亲亲夫君生气,到头来,受害最大的还不是我!我怎么就这么皮痒呢?
我生了我自己的气,可是我又狠不下心来抽自己两树枝子,便用力地用树枝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再用力地跳起来,落脚踩上我的名字,来来回回好些次。我觉得脚板很疼,这应该够了,就当是我惩罚了自己吧。
我不想这么早早地回军营。天上日头热辣辣地照着,要是有把雨伞给我挡挡太阳该多好。我走走去去问了好些个小铺子,都没有雨伞卖。可能是钦州雨少,大家都用不着雨伞,也就不卖这些东西了。
我找了个屋檐避太阳,安安静静地站着,抬眼看天空中为数不多的几朵白云随风飘走。屋子里的人谈话声很大,他们当然也注意到了我,但是没有赶我走。
等到我肚子饿得空空的,我才看到夕阳西下,叹了口气,回到军营。
————
至阳之时,夏至之日。
如今已是六月上旬,等到夏至,还有整整十天。
在楚青痕的操持训练之下,十多万兵马被分为了八个阵势,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各个阵势的兵器、队列、行军之道、出军路线都各不相同。大家虽然对阴阳阵法都不太了解,但每个人都在尽全力地按他所说的做。
每一户分了一些场地,分别进行训练。谢长风和两位副将每日的任务就是去把关和指点,具体该怎么做,还都得听楚青痕的。没办法啊,这天下修习五行八卦的人并不多,眼下能够发挥作用的,只有他。
陈副将有些担忧:“将军,您好像这几天情绪不太好,老臣好久没见您笑了。”
谢长风微微一愣,随即就扯开了一道笑容:“陈副将多心了。”
“这……您还是好好调整心态吧。还有十天就要开战,希望您也好好准备。”陈副将作为老将,所说之话都是有份量的。谢长风点点头,“我知道。陈副将不必担心。”
谢长风站在祈望台上,双眼漫不经心扫过之处,发现一道轻快的身影,努力躲过众人的视线,偶尔皱眉,偶尔吐舌头,偶尔跺脚……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
看她这样子……莫非是没给他寻到娇客,反倒自己心里不舒服了?还真是个贤惠又不争的好妻子。
谢长风心里不是个滋味。
眉头紧紧皱着,陈副将用余光瞄到他的目光投向,便也朝那个方向望去。
陈副将一直觉得将军夫人很笨,将军夫人的智商还不如他一张大裤衩那么高,此刻陈副将站在城楼上,看见将军夫人一下子被石子绊了个狗吃屎,差点没笑出声来。
将军夫人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拍拍身上的沙子和灰,再左右闻闻自己的袖子,似乎是冥想了一小会儿,又顾自点了点头,继续朝原来的方向走去。
陈副将心想,将军心情不好可能是因为夫妻之间的事儿,便也不方便多问,噤了声,下城楼去每个户看看情况。
将军夫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抱着一抱衣服又从营帐那边出来,经过校场,似乎又要出军营。
陈副将虽是知道将军夫人是个好人,但也不得不有些奇怪,夫人这是要干嘛去?
等到将军夫人出了军营,陈副将再次爬上城楼,向谢长风通禀了这事儿。
谢长风点点头:“嗯,陈副将不用操心,我这就随她去看看。轻柳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个我也不甚清楚。”将军话音一落就转身走下城楼,他的速度极快,想必没多远就能追上将军夫人。
陈副将这么想着,又放心地去检查操练士兵的情况了。
————
方才在外头站了那么久,浑身都汗湿透了,加上还在军营里摔了一跤,我真觉得自己流年不利,需要买一条大红色的裤衩避避邪。
我怀中抱着换洗的衣服,又来到天皇府邸。看门把守的人还是前几天的那个小哥儿,我俩一来二去都混得很熟了,小哥儿大老远看见我的就向我招手,等我走近了些,他率先开口:“夫人!又来洗衣服啊!”
我自是点头:“我是个女人嘛,比较……嗯……爱干净些,出了点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勤换洗衣裳才是王道哦!”
小哥儿听完我这话,表情好像不太对,支支吾吾一番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看天色不太早,泡个澡洗个衣服也快天黑了,要抓紧时间,于是不与他多说,挥了挥手就跑进天皇府邸里去。
**(正文字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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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野合
我走到前些天用树枝写下字的地方,那些个字在今天都依稀看不清了。于是我用脚把那块地踩平,找来树枝写下同样的文字:将军夫人在此洗衣服,未经允许不得闯入,违者灭你九族。若你能看见这段话,我灭你一族。
然后我满意地丢下树枝拍拍手,走到温泉边褪了衣衫下水。
会有人觉得大热天来泡温泉的都是想热死的傻子吗?夫人我用亲身经历告诉你,泡温泉很舒服,并不会觉得热,反倒从脚底到心窝一寸一寸将整个人都放松了。
本来整颗心都是紧张紧张的,感觉最近自己做的错事太多了,十个指头数不过来,一踏下水,我舒服得叹了口气,半趴在温泉边上,天空中太阳斜斜的照下来,一点也不觉得晒。我感受着那种懒洋洋而舒适的感觉,还以为自己是在云端上荡悠。
“你倒是很悠闲自得。”一个熟悉的嗓音突然划破宁静,吓得我一阵战栗,一下子从云端上跌落下来。
我面部僵住,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脖子僵硬,努力地转过头去看我家那大块头,讪讪地干笑两声:“将军怎么来了?您不是在操训大军吗……”
夕阳正巧就在他脑勺后,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看得我又害怕又难受。
谢长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三步两步走近温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心尖口上。我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似是要跳出了嗓子眼。直到谢长风在我跟前单脚蹲下,我连呼吸都屏住了。
“自从我那深明大义的妻子说要给我送个娇客,我也就无心操训大军了。”
我靠着温泉池边,紧紧巴住池壁,企图挡住在水下岌岌可危的*,慌乱地摇头:“夫君偶尔放松一下可以,毕竟男人贪恋美色也无可厚非,但应当记住不可玩物丧志。”
谢长风离我更近了一些,我只得把身子往水下沉,直到我的脖子都沉到水里。
他撇唇一笑,伸出食指搅动温热的泉水,似是漫不经心地朝我一瞥,可我却觉得那眼神中犹如带了雷电一般要将我击毙:“若为夫玩物丧志呢?你可会给我多找几个娇客?”
我一听觉得有希望:“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夫君尽管先回军帐等着,今晚我就送几个娇客给您消遣一下。
他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外人滴水之恩,为夫皆是涌泉相报;如今娘子涌泉之恩,为夫……”他说了几句却没了下文,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这几句话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何时何地何人说过。
我看着他的指头在水中搅荡出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觉得脑袋有些晕,心里念着的就是盼他早些走!早些走!
谢长风又来了一句:“夫人不觉得,夫人有些太过大方了?”
我急忙点头称是:“夫君说得对,我哪里不对您只管提,我都改,都改!您可以放心!”
谢长风逼近了我,挑起我飘荡在水面的发梢,轻轻扫着我的脸:“夫人为何不亲力亲为呢?”
什么亲力亲为……我不懂!
我咬了咬干巴巴的下唇:“俗话说得好,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我这不是遵从古人所说,见识还是很长远的;又有俗话说得更好,家花不如野花香……”我迷糊着想了想,又道:“我看你对婚事挺随意,当初你娶我时也不就是图个新鲜?”
我觉得我这张嘴实在是太贱了,说完立马后悔,我怯怯地抬眼看他,他默默地望着我,墨金色的眸子似是一湖深潭,要将人吸进去。
我被他望得发憷,只得低了头,绞着手指道:“我知道我错了……”
我又想到什么,刚开口:“只是……”
谢长风突然下水的动作打断了我的只是,我的脑袋里突然就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只剩一个冗长的声音在不断回旋:此地不宜久留……地不宜久留……不宜久留……宜久留……久留……留……
我晃着脑袋回过神时,谢长风已然褪尽身上的衣服,我一个激灵,眼神望着别处,吞吞口水道:“既然你也要泡温泉,我就不跟你争地盘了,你且安心泡吧。”我只觉得在水下呆的时间越久,我这小心儿就跳得越厉害,一句话说到最后,已经是没人听得清的快语速。
此刻我也顾不上谢长风会不会看到我一丝不/挂的样子了,我双手撑住池面,一个挺身,才将将跃出一些,身体刚离开水面就被一个臂膀施力扯了回去。
谢长风将我锁在怀中,一手扣着我的腰,一手轻柔地抚着我的发。我后脑袋没有长眼睛,因此各种感觉器官变得异常灵敏。他叹息道:“夫人对何事都这么大方,为夫应该如何感谢我深明大义的夫人?”
我微微蓄力挣扎一番,发现他是下了意要钳制住我,于是放弃了挣扎,干笑两声:“这个……我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夫君,为了不让他蒙羞,我也就深明大义一些啦,夫君不必太过感谢,意思意思就好了。”
虽然我俩都在水里,但我的肉和他的肉都是真真实实贴在一起,两人有时离得稍微远一些,有时又凑得紧紧的,我觉得我没法活了,我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煞死。
他偏了头,从我身后凑向前,下巴抵着我的锁骨,低哑着声音:“涌泉之恩,以身相许……不如,为夫以身相许?”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要义正词严地拒绝他的报恩之时,他一个转力,将我翻过来面对着他,然后身子凑向我,我的后背就那么直直地贴在池壁上。顺着这个力道,我的腰向后仰着,企图离他这个危险体远一些,能远多少就远多少。
然后我义正词严地道:“夫君不必报恩,我……”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便压了下来,或舔或咬或啃地诱我张口,我咬紧牙关,愣是没让他得逞,但是脑袋却渐渐迷糊起来。他学着上次那般,在我腰间小小地掐了一把,我没辙,张了口,他的舌便趁机滑了进来。
虽说我已经快十八岁了,在大月国这个岁数还未行过房/事的女子着实不多,偶尔走在路上,都会有俩小姑娘羞着怯着互相交流与各自相公行/房/事的那些情节。当然话本里诸如此类也有不少,我看得多,听得多,可实战经验一点也没有,因此我只能昏昏沉沉任他摆布。
谢长风的唇顺着一路滑了下去,到我的脖子颈骨,肩胛骨,锁骨……夫人我觉得他的确是在尽心尽力地报恩,因为他的头慢慢地没入水中,我有些着急,轻轻扯住他的头发,神经兮兮地来了一句:“会溺水的……”
谢长风不理我,仍旧很认真地对我报恩,说白了就是以身相许。
温泉上的水雾飘飘荡荡,我的心魂儿也随着水雾飘飘荡荡。天上的太阳投射出来的影子变得长了一些,空气中的温度应该是有所下降,可我却觉得有些热。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没有什么意识了,我能听到周围水声哗哗四溅摇动的声音,我还听到我和谢长风都发出的低哼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受到谢长风的气息吐在我的脖子上,他靠着我的耳朵舔了舔,用低哑的声音说:“轻柳,别怕。”
我的魂儿越飘越远,感觉自己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又发现我还在水里。突然下身一阵痛楚袭来,我一个吃痛,张口便咬住了谢长风的左肩,全身都紧绷起来。他的大掌放在我腰间安抚一般地揉着,唇角擦着我的耳根子,柔声哄着:“轻柳,放松,听话,别怕。”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留下一串清丽的鸣叫。我脑子仍是浑浑噩噩,我看到谢长风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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