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担心她嘛。”老妈白老爸一眼,五十岁的年纪,在爱她的男人面洽,依然有小女子的脾气。
“好好,你总是有理。”老爸像以往一般让着老妈。
父母结婚三十年,恩爱非http://。常,从来没红过脸,今日这情景却让她心头一酸,那只猪,也是对她予取予求的。
如果能活到这个年纪,他可会嫌弃她的容颜老去?鸡皮鹤发?
她一定不会嫌弃他的肚腩。
她不求轰轰烈烈,不求荣华富贵,能够一辈子这样平平凡凡的终老,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可惜她与他,都没有这个福气。
老妈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无尽的絮叨,“路上还顺利吗?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看你又瘦了,这回在家里能待几天?妈给你好好补一补。”
何浅浅强作欢颜,伏在老**肩头,作小女儿状。经过了那些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才惊觉母亲的怀里是那样的踏实。
回家了,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旧的家具,熟悉的气味,沙发上放着她的河马玩偶,墙上挂着她初中时的油画,窗台上的相框玻璃光可鉴人,是父亲日日拭擦的缘故。照片上的一家三口,数她笑得最灿烂。
真希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天真的她。
老妈摸着她的头发,叹气,“你一年就回来那么几天,一个人在外,我这个当**总放心不下,什么时候你成了家,我这颗心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来。”
最怕就是这个问题,字字扎心。
她怎能告诉母亲,她有了爱人,还有了孩子,只是再也见不到?
何浅浅极力忍住眼眶里滚动的泪水。
恰好老爸从厨房里出来,端着切好的苹果,“来来,浅浅,先吃个苹果,一会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何浅浅依言拿了一块,低头趁着他们不注意,迅速擦去泪水。
如今她也做了母亲,更能体会父母的心情。
这四天假期里,就让她当个乖女儿,好好地享受父母的疼爱,让她再尽一回孝心。
尽管何浅浅竭力掩饰,敏感的母亲还是看出了些什么。
四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老爸老妈送她去机场时,安检门口,老妈拉着她的手,道,“如果在北京不开心,就回来,妈养你。”
何浅浅笑,使劲拥抱他们,“放心吧,老妈,我都多大了,你尽瞎操心我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
何浅浅过了安检,玻璃门外,父母还在看着她,母亲眼里有泪花,还有担忧,何浅浅笑着挥挥手,老爸劝慰了老妈几句,两人扶持着走了。何浅浅深深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把父母的影像刻在脑中。
她其实做了一个决定。
这三天,可能是她最后承欢膝下。
对不起了,亲爱的爸爸妈妈,她撒谎了。
何浅浅擦掉脸上滚烫的液体,硬起心肠,拎着行李走向登机口。()
卷一 第七章 回归无门
今天是周五,白云观的香客和游人不是太多。
宝刹巍峨雄伟,香火缭绕。格局与明代大同小异。
何浅浅在香炉前驻足很久。
六百年前,她在这里被韩拓拿下,关了一夜禁闭。
也是在这个地方,老道士对她故弄玄虚。
六百年,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绕了一圈,又绕回这里。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何浅浅拦住一个面善的小道士,“请问,三合道长在哪里修行?”
小道士童稚的脸上一片茫然,“三合道士?没听说过”
莫非那个死老头子又骗了她?
何浅浅道了谢,放小道士离开。
可能是这孩子刚来不久,还不熟悉。何浅浅安慰自己,看见个中年道士,又上去打听,“您好请问观中有没有一个法名叫三合的道士?”
中年道人看她一眼,“我在这里修行十多年,白云观的道人都用的俗家名字,没有法号,更没有听过三合。”
何浅浅心里有些忐忑,道了谢离开,连着又问数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何浅浅绿了脸
这个死老头,果然又骗她骗了她六百年,骗走她一枚金戒指。
简直是道德败坏,为老不尊这死老头,这会儿八成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抱着金戒指偷笑。
何浅浅真想往大殿里一站,摆个茶壶pose把这死老头骂个狗血喷头。
转念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主场,她单枪匹马来踢馆会被请去陪警察叔叔喝茶,这回恐怕就不是关一个晚上那么简单了。
况且她那被骗的经历也不怎么能拿出来说,说了警察局倒是不用去,精神病院里不住个一年半载的怕是出不来。
何浅浅揣着一肚子气,在白云观里转悠。
明明她记得那天爬出去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看,她掉下来的那个水池就在白云观西南角处,怎么她饶了一圈,就是找不到?
何浅浅站定,掏出白云观的旅游图来仔细研究。
地图标的清楚,她现在站的地方,就是西南角一个小院落。地图的西南角上,确实……没有水池
这是怎么回事?
何浅浅再看一遍。
这回看得认真,不是白云观西南角没有水池,而是整个白云观……都没有水池
那天她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
大太阳底下,何浅浅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白云观所有道士都穿的白衣服,那天的老头,她记得是穿的灰衣服
莫非……
眼角瞟到两条人影,一个白衣,一个灰衣,边走边说话,年纪都不小,长须飘飘。
何浅浅一个箭步冲过去,“三合老道,你给我站住”
穿灰衣服的背影哆嗦了下,回头看见何浅浅,惊呼一声,“妈呀了不得,又是你这个臭丫头”
话音没落,捂着胡子撒腿就跑,“我告诉你,你今天休想再揪我胡子”
老头跑的真快,也没见腿动的频率有多高,眨眼就跑到院落正中的一间屋子里,关上门不出来。何浅浅追到门口,狠狠敲门,“三合老道,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三合道士在里面得意的笑,“臭丫头,你又想揪我胡子,我可不出去。”
“你……”何浅浅推不开,又拿脚踹了踹,恨道,“你别以为躲起来,我就逮不着你,你这个死老头,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回去?我要回去”
三合道士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丫头,我告诉过你,凡事不要强求,你若再一意孤行,会有灾祸。”
何浅浅又急又气,“你别翻来覆去地只说这一句话,你告诉我,你梦中的人一定还对你说了别的,你告诉我,我当时醒过来的那个水池呢?你把它藏在哪里了?我不管有什么灾祸,我都要回去”
三合道士便不再出声。
这个死老头又玩这招
窗子是玻璃做的,何浅浅东张西望,准备拣块石头来砸。
身后传来一个温厚的声音,“我师兄脾气古怪,请小姐不要和他计较。”
何浅浅只好转过来,白胡须的老道一身白衣,蹁若谪仙,正是方才与三合老道士同行的人。
“不好意思,扰了道长清修。”何浅浅躬了躬身。
老道士温然一笑,“不妨,我师兄九世修为,虽然脾气古怪,所言却是不假。小姐本不属于那个世界,只是偶尔的差错,不小心踏了进去,如今回归征途,不妨就当做了一场梦罢老道士也替师兄劝小姐一句,一切随缘,缘尽则尽,缘来如此。小姐逆天命而行,小心灾祸正在临近。”
“什么?”何浅浅努力消化这几个字,可惜吸收不了。
“另外,打破玻璃是要照价赔偿的。”老道士笑得和蔼可亲,轻飘飘地没入门中。
门没有开,门是木制的。
何浅浅半晌回不了神,再听屋里,已没有任何动静。
何浅浅扶住门框,有点腿软,正常人看到那一幕一般会两眼一黑晕过去。她是神经比较强壮的那一种。
她能勉强站着已经是不错,可她还要消化吸收刚下的资讯。
九世修为?说的是那个老不修的三合子?白衣老道喊他师兄,难道白衣老道是白云观观主?
分析了一圈,何浅浅发现一个问题,她还是没问出来怎么才能回去
明明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两个老道士却死活不肯说,而且她连人都逮不到,更别提逼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她能看见他们,是因为他们愿意让她看见。
这项认知让何浅浅很绝望,出了门就给梅子打电话,“下班没有?出来陪我喝酒”
梅子很够朋友,也很照顾失恋人士的情绪,下了班赶过来,陪何浅浅去酒吧。
三里屯的某个小酒吧,梅子很豪爽地点了二十瓶百威,一字儿排开,架势壮观。
“来,姐姐今儿陪你,一醉方休,喝完这些酒,明天就忘却前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那种男人,不要也罢来来!”梅子递给何浅浅一瓶。
何浅浅抱着瓶子,有些怔忪。
“梅子,假如有一天,你的丈夫孩子,都在另外一个世界,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你会怎么办?”
“哟,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受什么刺激了?”梅子上来要摸她额头。
“你告诉我”何浅浅拦下梅子的手。
梅子看她坚持,只好道,“那我也不活了。”
何浅浅微微一笑,道,“我也是”
“哎哟,我的姐姐,好端端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呸呸呸喝酒,喝酒”梅子张罗。
何浅浅举瓶跟她碰了碰,“干”()
卷一 第八章 定陵怀古
当晚喝的太多,何浅浅住在了梅子家。第二天正好周末,大早上爬起来,梅子道,“咱俩好http://。久没出去玩了,今天去春游吧。”
梅子是要带她去散心,何浅浅点点头。
梅子说,“那,咱们去哪里呢?要不咱去个远一点的,住一晚再回来。恩……雾灵山怎么样?听说不错”
何浅浅笑了笑,道,“不,去明十三陵。”
“去那种地方干嘛?”梅子皱眉,看见何浅浅的眼神,只好道,“哎,好好,依你的,失恋的人最大”
一路上,梅子开着车,何浅浅望着窗外,下了六环,道路有些颠簸。前面不远就是天寿山。当年的天寿山是不许平民进入的,现在变成大片大片的农田,山头上隐约可见几座明楼,淹没于村落之中。
何浅浅的心跳的很快。
“我们去长陵还是定陵?”过了神道,梅子在岔路口,问。
何浅浅指着长陵的方向,“去景陵。”
“景陵?好像没有开放吧?去那里干嘛?”梅子疑惑。
“陪我去看看。”
梅子撇撇嘴,还是依言去了。
梅子的侧脸轮廓优美,何浅浅心里感激,有这样一个闺蜜,真是难得的幸福。虽然很罗嗦,虽然爱抱怨,可是每次她有问题,她总是毫不犹豫地挺她。
十三陵只开放了四陵,其中确实不包括景陵,何浅浅之前查过地图,景陵就在长陵边上,但是没有路标,到了长陵就不知道该怎么走。
梅子把车停在长陵前的停车场,何浅浅下来打听,买票的大姐指着长陵边上的一条小路,“你沿着竹林边的这条小路走下去,下了楼梯一直往前,穿过长陵村,背后就是。”
小道都是土路,梅子穿了八公分的高跟鞋,一边走一边抱怨,“好好的旅游景点不去,非要去个没有开发的景陵。不知道你这家伙怎么想的。”
何浅浅拉了拉嘴角,算是一笑。
越是走近,越是心跳的厉害,两腿竟有些哆嗦。
六百年前,景陵尚未动工,不知道他的墓会修成什么模样。
梅子道,“我走了半天,还不知道景陵是谁的墓。大周末的跑这小村子里来受罪,哎,我真是自虐。”
远远地可以看见一座红色的明楼,矗立在山脚之下,何浅浅血直往上涌,脚下却不由自主加快步伐。梅子在后面喊,“你等等我,你这个死人,你穿的平底鞋,我可是踩着高跷。”
何浅浅稍稍停了停,回头看她,面色苍白,双颊却又带着诡异的红,梅子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个表情,不会是中邪了吧?”
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拉住何浅浅的手,大太阳底下,何浅浅的手冰凉刺骨。梅子开始不安,“浅浅,你别吓我,咱不去了,咱回家”
何浅浅给她一个笑,那笑容却像是飘在天上的浮云,捉摸不透,飘忽不定,让梅子愈发恐慌。她想拉何浅浅回去,何浅浅好似定在地上一样,半分也拉不动。
“我没事,梅子,我只是想看看他。”何浅浅的声音低沉,面上有奇异的温柔,那温柔里带了凄绝的神色,连梅子看了都忍不住要跟着忧伤。这种神色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何浅浅,她想起昨夜何浅浅说的话。
“你……要看谁?”
何浅浅看着那座明楼,低低道,“朱瞻基。”
长陵村口;梅子死死拉住何浅浅的胳膊,不让她再走一步。何浅浅看着她,做出一个苍白的承诺,“梅子,我只是看看,看完就会随你离开,你不要担心,我没有中邪,我只是好奇。”
梅子并不相信她的话,但她明白,何浅浅很少这么固执,一旦决定了,谁也拉不动她。梅子看着她的眼睛,何浅浅的眼睛里有薄薄一层水雾,瞳孔里只有明楼的那抹红色,她心意已决。
梅子咬了咬牙,“好,我让你去,但你要保证,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何浅浅笑一笑,“放心。”眼里波光潋滟,梅子心中一痛。
何浅浅放慢了脚步,挽着梅子一起向前走。
其实并不是她想放慢,她的心里迫切地想见他,可是她见到的终究只能是一抔黄土,思及此,腿便像逛了铅一样沉重。身上时冷时热,忽而如坠冰窖,忽而热血上涌。脚步踉踉跄跄,竟比穿着高跟鞋的梅子还要不稳当。
穿过长陵村,视野渐渐开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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