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时更多了柔媚,她细致白皙的皮肤也蒙上一层红晕,挺翘的小鼻子似乎有点调皮,还有她的小嘴,似乎甜蜜的充满诱惑。秦励不觉心中一荡,正要靠近,头脑里突然闪现出了“名义夫妻”四个字,暗暗的叹一口气,轻轻的为她摘华丽的凤冠。
洞房
“啊——”饶是秦励小心翼翼,他是在不懂那凤冠的戴法,落雪还是被他弄疼醒过来,睁眼看见近在咫尺的秦励,立刻被吓得退后躲开,又被扯疼了一下。秦励尴尬的放开她,感觉自己像刚醒过来一样,原先的悸动渐渐褪去。
“唔——秦将军,前面都结束了?”落雪大概也觉得有点尴尬,自己慢慢拆下头上沉重的累赘。秦励点头,这不是他梦想的洞房花烛的样子,自己早该明白,为什么竟有那样的奢望?
“我想吃点东西,我今天都没什么东西吃。”落雪随意的伸伸胳膊,“没想到新娘子是世上最悲惨的人!”经过几次“交易”,她和秦励已经不陌生了。
“好!”秦励当然不会拒绝,看看桌上的酒菜,皱皱眉头“你长时间没吃东西,我让厨房熬点粥。”说完就要出门。
“不用了,不用了!”落雪连忙拉住他,“不用麻烦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可以吗?”秦励还是不放心,“没事的!我没那么娇弱。”落雪走到桌前,已经捡清淡的小菜点心急迫却毫不粗鲁的吃起来。
秦励听她这样说,心里却不是滋味,倒了杯酒也拿了筷子随意的吃点东西,看落雪吃的专心,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当家主母,不会再受什么委屈。”
“唔?”落雪咽下口中食物,漫不经心的拈起一块点心,“谢谢你了!不过我们只是名义夫妻,府上的事我还是不插手吧?”也不等他回答,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起来。
名义夫妻!这四个字终于像潮水淹没了心头,一直以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名义夫妻”的问题,现在,终于避无可避。秦励没有回答,烦闷的站起来,又觉得不妥,装作四下看看,低声说:“小心隔墙有耳!一会儿谈”落雪抬头看了看他,连忙噤声,又加快了吃东西速度。
“小心别噎到!”秦励低声提醒。过了会儿,落雪似乎找什么东西四下看了看,又了然的既像自己说又像和秦励说:“我都忘了,我们不用喝交杯酒。”
“交杯酒?什么东西?”秦励不记得老管家说过这个规矩。落雪只笑:“我记错了。”
吃饱喝足,该谈正事了,尴尬的时候似乎真正到来。鉴于秦励刚说了小心,落雪看了看他悄悄的说:“不会有人听吧?”秦励刚只是随口说的借口,此时突然似乎有了主意,上前横抱起落雪放到床上,放下帐子。
“你?”落雪没敢大声说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秦励示意她噤声,扔出两人的鞋子,小声道:“现在说吧。”
落雪似乎这才放下心来,沉默一会儿,秦励先开口了:“你我是名义夫妻,更不能让人看出破绽,秦府的事情你必须管。忠伯年纪大了,也需要人帮忙。”
“那——”陈落雪明白事情不容置疑,“我只帮忙,遇到大事你来安排?”
“我不管家事。”秦励回答的简单明了,他知道有时候需要不留余地。
“好吧。明天我和老管家商量。”落雪果然只有投降。秦励没有把心里的高兴表现出来,两人继续商议。
红绡帐底,狭小的空间内,英俊的将军和如花的女子,声息可闻,谁能想到却是端坐谈判?窗外明月似乎看不下去,采一朵云挡住眼睛,仅有的一床大红锦缎被褥在床角无人理会,原来,红色也可以如此寂寞。落雪提了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即相互尊重,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秦励听着很有意思,不过他的重点在落雪必须为他挡各种桃花,不能在下人、外人面前被看出破绽,于是落雪不得不答应与秦励共用书房,之后没事可以继续写兵书或者看书;秦励也只能答应落雪不干涉她的事情,白天可以自由出入但要求必须以男装……最后两人又同意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再商议。秦励觉得很像在和敌军谈判,他尤其不喜欢一条,即两人如果找到自己幸福可以随时解除婚姻,虽然在他的坚持下落雪同意至少三年,不过秦励明白,他决不会让落雪有机会离开。
名义夫妻说起来简单,可具体事情还不少,“将军?我以后当着人这样叫你?”落雪突然问道。
“不行!”秦励觉得这比那疏远的“秦将军”的称呼还要生硬。
“那叫你什么,总不能是‘老爷’?”落雪说着自己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不行不行,我叫不出口。”想着又要发笑。
秦励自然也不喜欢那个称呼,想起自己的母亲以前温柔的唤父亲“翰声”,可是自己的名字却是单字。正想着,落雪突然想起来“夫君!我这样叫你怎么样?”
夫君?夫君!秦励喜欢,亲切自然,可是终只是一个身份,秦励的心里还是有些凉,不过他还是点头应允了。“那你叫我什么?娘子?”落雪继续思索。
“不,落儿。”秦励说的面无表情,心里却十分坚持。
落雪似乎意识到什么,缓缓的、平静的说:“秦励,你落在我那儿的衣服,已经带过来了。谢谢你,不过,不知道能帮你挡几次桃花,也不知道,会不会害你错过你命中的人。”
云淡风轻的话,秦励却已经面如死灰。“我知道。”他接口道,“该睡了。”
他扯过角落里的锦被,突然意识到,他们二人只有这一床被褥。落雪也发现了,疑问的看着他,“我们和衣而睡……我,不会碰你。”落雪点头……
秦励说了不碰她,可两人这样的距离,却难免碰到她。并卧被中,两人手脚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放。秦励觉得落雪的温暖的娇躯,芬芳的气息,像小时候母亲故事里的树妖的小手,拉着自己靠近,心神也随之荡漾。终于,他秉住呼吸,转身背对自己心爱的新娘。不久,他听到落雪翻身的声音,似乎她也已经背过身。秦励不敢回头,外间红烛兀自流着情泪。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洞房花烛,秦励苦笑。
进宫(上)
大概因为早朝养成的习惯,秦励早早醒来。落雪还在熟睡,安静的依偎在他的身侧,外面的喜烛还燃着,借着昏暗的烛光,秦励看见她长发堆在枕边,几缕青丝划到面前,温柔恬静的小脸半埋在被子里,却伸出只半握的玉手,似乎对他毫不设防。秦励看着脑子蹦出了以前看过的半句诗“无处不可怜”,轻轻侧身迎向她,秦励自己胡思乱想:你就这么放心我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怕惊醒她,秦励犹豫很久,还是不敢把轻抚她头发的手滑到她的脸颊。不过,看她没有醒来的趋势,秦励还是大着胆子把一根手指伸进诱惑了自己很久的温热的手心,她的温热和柔软传过来,秦励终于忍不住,俯身轻柔的亲了亲她的指尖,又把嘴唇印到她的额头,真好!不过秦励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小不忍则乱大谋……
秦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渐渐的恍惚又到了茫茫边塞,到处找什么东西,他不知道那个东西的样子,只知道它很重要……“秦励,夫君……”落儿骑马过来,在他耳边低语,秦励正要张口,突然醒过来,睁眼看到落儿近在眼前的俊颜,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叫他夫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如果是真夫妻,就可以亲上去了,秦励心想。“不早了,我们该起了吧。”落雪已经转过头起身了,秦励掀开帐子,竟看见有阳光照进来,没想到这么晚了,也连忙起身更衣,落雪也下床来换了衣服——发现两人都不喜欢别人帮忙穿衣,秦励很高兴。
唤人进来伺候,鱼贯进来些小丫头各自捧着脸盆、巾帕……和落雪各自准备洗漱没有注意,没想到后面一个径直过来:“老奴见过主子。”
秦励一看,竟然是齐嬷嬷,宫里太妃的心腹。秦励一时搞不明白,老管家唠叨过姑母给过什么贺礼,她又派人来干什么?只见这齐嬷嬷起来之后,径直走向他们的床,掀开褥单扯出一块洁白的丝绢来。
落雪不着痕迹的到了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夫君!”乌溜溜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秦励知道她在问怎么办。
那边齐嬷嬷显然没想到这帕子竟是雪白的,先是一脸震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成了愤怒,涨红了脸逼视着落雪:“你,你这个……”
“齐嬷嬷误会了!”秦励拍拍落雪的手示意她别着急,赶紧打断了她,“我昨日喝多了,和落儿,其实,其实没有行房。” 秦励面不改色地说道。真是多事!
秦励心想,似乎是听说过“落红”这个事情,可是自己没太在意,这次想到家里没有长辈女人就没做准备,忘了宫里还有个没什么事做的姑母皇太妃。
“什么?”齐嬷嬷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不知是不是信不过秦励还是落雪,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秦励不耐烦,“要是嬷嬷有耐心,我们这就行房。”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横抱起落雪,落雪大概明白他是做戏,娇怯怯的惊呼一声就埋首在他怀里,伺候的丫鬟们就不行了,“哐啷”铜盆就掉在地上,水流遍地,其余的也目瞪口呆,见此情景又赶紧跪下告罪,地上狼藉一片。
秦励皱着眉抱着落雪躲开,不过别人看来显然他们是要付诸行动了,齐嬷嬷连忙挡过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成何体统……”秦励走不了,却不肯把落雪放下来,紧了紧怀里的美人,低头恋恋不舍的样子“我的小爷啊!”齐嬷嬷红着老脸无奈的劝着,“这可不成,老奴回去如实禀告娘娘。”突然有【炫】恍【书】然【网】大悟似的拍了下大腿:“老奴真是糊涂,差点忘了,娘娘交待了,府里没有长辈,让爷带夫人去见她。”秦励这才“无奈”放下落雪,齐嬷嬷如释重负……
“你刚刚,可真是——”马车里,落雪一脸忍不住的笑意。
“怎么了?”秦励知道自己的行为大概叫“白昼宣淫”,不过他才不在乎这些,“干卿何事”一次龙栩就明白的对一个批评他的老夫子这么说,那老头气的白胡子都翘起来。皇上知道了也不过笑骂他风流成性。
“没什么,很酷。”落雪继续笑着。
“酷?什么意思?”秦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落雪显然没生气,“怎么说呢,就是指很有个性,很有性格,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起吧。似乎是这样,我的理解。”秦励似懂非懂,应该是在夸自己。
正要继续问,外面报说到了。扶了落雪下来,齐嬷嬷带着进了宫。皇宫,不是秦励喜欢的地方,从小他就拒绝这里,秦励从来没有主动到过这里。无论是金碧辉煌、巍峨壮阔的朝堂,还是美轮美奂、精妙奇巧的宫室,他总觉得这里冰冷,压抑,像能吞噬了人的灵魂,甚至包括了繁花似锦四季常春的御花园。秦励轻搂着落雪的肩头默默地走,不知道为什么遇到的太监宫女守卫看到他们都有点发呆,更有甚者都忘了行礼,直到齐嬷嬷回头看见:“小爷啊,这成什么样子。”看他和落雪都不明白,才恨铁不成钢的教导:“不能这么轻佻。而且夫人应该走在爷后面。”落雪连忙甩开他,退到他身后,秦励只好一面走一面回头看落雪有没有跟上自己。
等到了姑母的熙祥宫,齐嬷嬷飞快的进去通报了——秦励知道她急着告状。
进宫(下)
“都起来吧。”隔着珠帘,皇太妃慵懒的笑道:“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谢了恩,秦励扶起落雪站在一旁。“这就是陈家的小姐?抬起头让我看看。”宫人掀开珠帘,秦励看见年近不惑的姑母虽红颜不再却依旧风华高贵,他已经长久没见过姑母的容颜了。落雪落落大方的抬起头,“嗯,模样倒还标致,怪不得能入了励儿的眼。”
“娘娘谬赞,落雪蒙夫君错爱了,实不敢当。”不敢当还是不愿当?她说的也许是自己心里话吧,秦励有些失落。
“励儿既然看上你,就是你的福分。”太妃翘起玳瑁指套轻轻的用杯盖划着杯盏儿,示意宫人放下珠帘“你只要记着自己本分就行,要知道识大体。”
“是。落雪一切以夫君为重。”落雪恭敬的回答。
“还有,你们也别嫌本宫唠叨,府里的没有长辈,你们也该知道些规矩,夫前妇后这些,不要总让人提醒,回头让齐嬷嬷去教你们几天。”
“我没空!”望着珠帘内模模糊糊的影子,秦励矢口反驳。
“励儿!”帘内人一声怒斥,把茶盏重重的放在长几上。
“娘娘!”落雪在旁劝解:“夫君每日上朝、练兵,还要钻研兵法,确实劳累……”
“你们倒是夫唱妇随!”帘内已是语带嘲讽,不过接着开始谆谆教诲“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励儿若是没空,你就随着学些规矩吧。过些日子皇上大宴群臣,切莫失了礼数。”
“娘娘,落儿也没时间!”秦励还不知足。
“励儿!”听得一声怒喝。落雪给秦励使了个眼色,恭顺的说道:“落雪明白,谢娘娘教诲!”
大概对落雪的表现还满意,太妃娘娘气消了些,转过来教训秦励:“励儿,还有你,你们年轻气盛,也不能任着性子乱来,传扬出去让人笑话!”
秦励知道她在说什么事,也没回答,点头了事。太妃知道他的脾气也没说什么。
之后皇太妃又唠叨秦家人少,让落雪给他传宗接代传递香火之类的,秦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终于熬到老太太讲够了告辞回家。秦励陪着落雪坐马车回去,想着府里还要多个老媪说三道四,有些气恼:“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落雪怎么会喜欢府里多个讲规矩的人。
“还不明白呀。这规矩本来就是要我学的,你是将门世家,你姑姑自然不会觉得你没规矩,而我,出身下贱……”
“落儿!”秦励打断她的话。
落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