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她那个大胆奔放为了爱情不顾礼数毅然扑往爱人怀抱的冯燕妹子。
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得意洋洋来家里宣告他们一家得了三房恩惠,快要飞黄腾达珠圆玉润的模样,多些日子不见。原先丰腴的身子倒是有些消瘦,乌发上没有多的装饰,只有几朵这个时节开的正娇艳的花儿。
倒让人心里生出几分怜悯,不过。就在涟漪看向她的时候,冯燕果断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果真是天敌,不能相亲相爱的在一起生活啊。
“看什么看,现在我落难了,你得意了吧,在背后看我笑话吧?心里正在骂我不知羞吧”冯燕跺了跺脚,眼泪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看来这几日三婶对她下的功夫不少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认命了还是等着咸鱼翻身的机会。
不得不说,冯燕此刻真的是想多了,她现在还真没想那么多。
日头渐渐升起。哗哗水流入耳,谈笑生也越发多了起来,涟漪知道这都是庄稼人起身往地里走的节奏,水声伴随着姑娘妇人的谈笑声,让涟漪寒毛都要竖了起来。
“哼哼。害怕了?”冯燕用手背擦了把泪,“左右我也是没名声的姑娘了,朱二哥也不要我,破罐子破摔看谁耗得起谁!”
这典型的要死前也拉垫背的思想啊,这要是人来了,看见两个姑娘一个男人,恶俗姐妹花争夺高富帅的三角恋戏码就要上演。再不济也留下个私下相会的坏名声。
“大家姐妹一场,何苦闹个这种局面?趁你还没过去,先和你爹,爷奶商量一下,你是亲生的,他们舍不得的”涟漪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心虚。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将视线移到别处,正巧看到那罪魁祸首正昂有趣味的看着反目姐妹花。
顷刻,耳边传来一声哭声,“根本就是没用的。娘说,他们都商量好了,算上娘怀的,家里差不多有三个弟弟,养不活的……”
明知道命运不可违,还是想尝试的试一把,所以把主意打到这土财主身上了吧?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再联想刚才朱俊气急败坏的一生吼,想必是冯燕‘霸王硬上弓’了。
再加之自己不想沾染是非,没能施以援手,这才惹怒了人家,这不,坐山观虎斗呢。
“哎,是涟漪姐姐吗?”远远的,一道清脆的叫声进入耳朵。
这可真是及时雨,涟漪急忙挥舞着胳膊,回应道:“是我,我在这呢”
待人渐渐走的近了,才认出那人原来是里正的孙女翠香。
不过,此刻不论是翠香还是什么香,能把她脱离苦海的就是好香,没等人走到跟前,涟漪就一把跨住她的胳膊,亲亲热热道:“翠香妹子,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些时候,榭雅榭淳那两个小的可是准备好了?”
看另两人不言语,显然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微微一笑,“是这样的,昨个翠香和我们商议好的,今个要去山里采野韭菜,顺便找些酸枣,冬日蒸馒头也好派上用场,我先拾掇好了,所以在河边等着她们呢,也是不巧,撞上你们俩……”
说完连连告罪,也不敢看那两人是什么神色,轻舒口气,现在就是有人来了她也不怕,反正她已经解释清楚了,她来这是因为和妹妹们有约,恰巧撞见了两人在这‘幽会’三言两语将自个择个干净。
翠香想必也是被自家爷爷熏陶出来了,感觉到涟漪在腰上不轻不重捏了两下,含笑道:“榭雅那丫头慢的很,榭淳怕你等的急,所以让我先来给姐姐说一声,免得你心慌”
除了不言语的冯燕,以及脸上阴晴不定的朱俊,气氛很是和谐。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场面话,要是真上山,谁穿这么碍事的长裙?谁会牵着走路都不稳的小狗?还有,谁会约在村里这么僻静的河边?
好在最后没人挑破窗户纸,涟漪也就装没事人走了。
在感激了人家后,涟漪和她都聪明的没提那间事,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这几日家家户户都投入了秋收,冯家的鸡终于也下蛋了,要说原先这家里就一只老母鸡,虽不能说天天下蛋,但是平均两天还是有一个蛋,要是碰上人家心情好,没准一天一个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当这日榭淳照例将鸡撵了出去,要取蛋的时候,猛的发现鸡窝中竟然出现了三个圆滚滚的鸡蛋,榭淳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故意揉了揉眼,发现还是三个并不是自己眼花后,这才兴奋的小跑进厨房。
“娘,你看”两只手捧着三个鸡蛋。
“哦,原来是小鸡下了蛋了?左右数数,都三个月多了,也该下了”杜氏将那大骨头熬成的汤添进锅里,大夫交代过,这样有利于骨头的生长。
忙了半晌,见小丫头还在身边磨蹭,也知道她的心思,遂道:“娘也知道,这鸡娘也没操啥心,都是你和你两个姐姐的功劳,这往后鸡下了蛋,娘也不卖,就直接让你们吃可好?”
榭淳脸蛋红了红,低声呢喃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氏哪里知道这是这个向来不善言辞的闺女在和她分享胜利的喜悦,稍带着想要得到一次夸奖。
杜氏打算忙活完了厨房的事,就帮着何氏去收玉米去,自从涟漪时不时给娘俩送黍米后,这个倔强自尊心极强的妇人就开始整日往涟漪门前送柴。
先前肉丸听的陌生的脚步声还知道汪汪叫两声,后来次数多了,又看她整日不进家门,也懒得叫了,只是在人来的时候,微微竖起耳朵,然后继续趴在那里安生的睡。
整日都送一大捆子,涟漪曾经感叹要是照着这速度下去,不消一月,家里柴房必定安置不下,也等跟何氏说过,但是她依旧我行我素,后来次数多了,涟漪也懒得说了。
这天,秋高气爽,大哥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冯通柱抱着远弘出来晒太阳,一家子高高兴兴的调侃着给远弘找媳妇的事。
却都被门外急促的拍门声震在原处,肉丸也抖抖身子,声嘶力竭开始叫了起来。
“好家伙,这大白天的就敢上门抢劫了?孩她娘,拿上棍子”冯通柱虽说在一定时候老实木讷,但此刻却一马当先拿起碗口大的棍子,朝门外走去。
“孩她爹”杜氏心也一跳一跳的,快要蹦出嗓子眼,就怕是知道了自家藏着几百两银票的事。
“冯家大姐儿在吗?快开门……”听到这个后,众人放下手中的烧火棍外加大粗木棍,都纷纷松口气。
但片刻,这气就又上来了,青天白日的又没死了爹娘,这么慌赶着投胎?
杜氏扔了脚下棍子后,移开挡着的棍子,开门后没看清来人就劈头盖脸骂了过去,“娘的,哪个龟孙子干的好事?仔细我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话音刚落,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嘴张的都能吞下一颗鸡蛋,立马作势打了自己嘴巴两下,说着冲撞了贵人,一边将人迎了进去。
涟漪也诧异的站起了身子,这来的人不是褚越又能是谁?不过身前跟着一个和冯通柱年纪差不多大小的汉子。
在褚越眼神示意后,快速的走到涟漪身前,噗通一声直直跪下,说着就要给她磕头,“大姐儿,请千万救我一救”
“
☆、第九十一章 初显神威
“……打开头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成事的,如今弄的家里鸡犬不宁,想必你也如意了……”站在青砖上身着天水碧素面杭绸罗裙,耳朵是赤金镶青石玉耳坠的妇人,双手不提点着男子的脑门。
只见他微微抬头,面上带着一丝委屈,悄悄起身跨住妇人胳膊,讨好道:“娘,你也知道儿子的性子,最是看不得人可怜,所以才给那龟公寻了个差事,谁想他那般不成器,坏了爹的大事呢”
摇了两下胳膊,看着娘神色不是那般难看,微微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送到她眼前,“娘,这是珍宝阁新进的好东西,费了好大劲才寻回来,娘您消消气,这往后助人为乐,救人于水火的事我是再也不干了”
妇人脸上没了原先的愤怒,杏眼从他身上掠过,伸出保养得当的手接过盒子。
原来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盒子里用红绸垫着,摸着盒子上精致的纹路,绷着脸道:“你爹去找帮手了,回来有你受的”
说话两人是詹事府右司直郎的家眷,虽名义上是从六品,但是这官职没什么油水,所管辖的范围也不多,还没有一个芝麻官说出去有威风,就这还是得了祖宗的庇佑。
之所以这么说,是现如今的詹事大人和着自家老爷同一个曾祖爷爷,眼看就要出了五服,说的难听些,连个屁味也没了,还是自家公公就这一个独苗,又怕这一房落败,这才舍了老脸为儿子求了份职位,要是出事了,别指望有人能来给擦屁股。
“娘,不碍事的,爹不是去表哥家找帮手了吗?想必,这马上就能有信儿了”洪顿嬉皮笑脸安慰这姜氏。
“这都走了三天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姜氏自言自语。
詹事府,听的名字不错,其实也就是掌管皇后太子家族事务的机构,说白了。就是人家家里的吃喝拉撒都得替人家包办,还要伺候的妥妥帖帖。
可是这油水少的可怜,虽谋了个差事,但是靠俸禄,连一家子都喂不饱,又因为这褚家的主母又是洪顿的姨母,经常帮衬着自家,照顾下开了酒坊,又因为和这詹事的关系,这往国舅爷家的酒水。都是从他家这私开的酒坊走的。
虽说油水是不少,但风险也不小,但是顺风顺水这么些时候,偏这次却出了大事。
酒是先前就酿好了,但是眼看要送去的时候。突然又坏了事,就是招来酿酒师傅,那人也是委屈不已,连推辞说不是自己的责任。
“暂且先不和你计较,要是真的是你捡来的那人出了差错……”
“你说,最后的差错是这酒出了酸败?确定不是造曲的时候出了毛病?”连着赶了好长时间的路,好不容易停歇了会。涟漪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给涟漪下跪的中年男人,听说是叫方安贵,是个管家,在洪家干了有些年头,这次也是她险些给自己磕头。
只见他这会从车里掏出两块饼子递给涟漪,“酿酒师傅是这么说的。小的是粗人,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这次是皇后幼弟成亲,马虎不得,所以委屈姑娘了”
照着褚越的说法。洪家这次是快要往人家国舅爷家送酒的时候发现出了岔子,褚家已经派了老师傅去洪家,也不知再来找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这杜氏当初听说须的涟漪帮忙,把胸口拍的咚咚作响,也不等涟漪拒绝,直接替她打包好行李就往外面撵。
她这一定不是亲生的。
“涟漪姑娘见多识广,我怕自家师傅不能眼拙,看不出什么毛病,所以才来麻烦”褚越看出了涟漪心思,将树枝折断,扔进火里,听着霹雳巴拉的响声,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第二日,三人赶到了洪家,不同于以往见惯的高门大户气派,这次的风格偏于江南水榭的温婉,可是真当自个风尘仆仆被褚越介绍的时候,那女主人家明显失望不少。
姜氏拉着褚越的手道:“好孩子,你姨夫早你们一步回来,现在已经去作坊了,对了……你姨夫说你这次去寻帮手去了……”
视线停留在涟漪身上片刻,稍一颔首,眸子并无太多停留。
“姨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涟漪姑娘……”真正的稻香醉的酿造者。
姜氏快走两步绕过外甥,上下扫视了涟漪几眼,“我的祖宗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姨母开心,要是你的小相好也就算了,哪里能充这数呢,要知道弄不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齐齐的刘海下是双发亮的瞳仁,小翘鼻,瓷白的脸皮儿,就是年纪有些小,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估摸也不超过十五,哪里能帮上手,还是将希望放在那些老头儿身上吧。
洪顿摸着下巴绕着涟漪几圈,眼里金光乍现,“表哥,这小丫头长的水灵,要不让给我?”
你奶奶个腿儿,涟漪脸上的笑就快挂不住,心道,这才来已经算是心不甘情不愿,实在是不忍落了杜氏的面子,再者这褚家大爷正正经经的模样,也是能靠得住,谁知亲戚如此不靠谱!
“洪顿,不得无礼”褚越黑了脸,低声呵斥。
“算了算了,逗你玩呢,这么晚才开了窍,我哪里跟你抢?”洪顿笑嘻嘻摆手,又围着涟漪转了两圈,感叹道:“不过,表哥啊,这小丫头也忒小了点,离下嘴还要得些时日……喂,小丫头你跑什么?”
见他说的越来越离谱,涟漪早听不得,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姜氏暗道不好,这丫头也是有个脾气的,要是这小娘子飞了,大姐还不得找她的茬?
遂好言好语道:“既然姑娘来了这,也就不必拘束,现在家里有些事,还请多担待”
深吸口气,“不妨事,还请夫人带我去酒窖看看”
早弄完早没事,谁稀的在这听你们喋喋不休的说话,这家人是心太粗还是心态极好?偏褚越觉得这么严重的事在他们眼里这么风轻云淡。
要是被洪顿听到又要大呼冤枉,他们哪里是风轻云淡,只是知道表哥来了,心里有了主心骨,所以才稍微松了点心神。
“好,好,洪顿爹先去那里了,咱们也过去吧”私心已经不对涟漪抱有希望,只希望这次褚家来的师傅能帮着度过难关。
作坊离这不是很近,马车有小半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估计是里面听到了动静,一位身材浑圆的男人艰难的小跑过来,伸手擦了把汗,刚一喘气,就被姜氏拉住,焦急道:“老爷,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救吗?”
摇摇头,拿起袖子,颓废之色难掩,“迟了,说是浸米的时候出了差错,现在难以挽救”
洪顿已经收起了嬉笑之色,看姜氏发晕,急忙扶住她,不断拍着后背,“娘,您先别急”
“表哥,你快想想法子,这批酒得准时给国舅爷送去,现在在重新酿,已经来不及了”
“涟漪,你看?”褚越低声询问。
“现在不知道,先去看看情况在说”
褚越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顷刻,先起身往作坊里走去。
不同与以往的热闹喧闹,此刻寂静非常,都知道这批酒出了问题,要是想换已经来不及,东家丢官是小,丢命才是最可怕。
腰背已经弯曲,但精神却依旧抖擞的老者看见众人走来,先是恭敬的行礼,后才朝站在一旁朝着褚越忧心道:“东家,现在怎么办?”
褚越站在原地,拳头捏的紧紧,一言不发。
“将酿酒的师傅喊来”涟漪站直身子,朝众人道。
先前对褚越说话的老者,大半辈子在酒坊里,此刻见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