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和重阳隔着没几天,转眼就是九月,皇帝陛下给本宫判的无期徒刑仍没有减刑的迹象,日子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拖着过。
重阳过后几位藩王公主也就陆续离京返回各自的封地,宫里的饯别酒宴一场接着一场,常常是夜半三更了蓬莱馆内还是清歌一片的氤氲酒香飘荡。
本宫“病着”,皇帝陛下就秉承着那份纯良的孝心把本宫的名字都一一从宴会名单上划了下来,本宫扒在雍华宫的门缝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只只鸟兽般逃离这是非之所,心里像是被猴子挠了,还真他妈不是一般的难受。
这晚送走了哥舒乾,哥舒远就又顺道往本宫这里走了一趟,见着本宫那个四十五度的视角,颇显无奈,“心情不好?谁招惹你了?”
哥舒远问的挺随意,可是本宫一听登时就火了,窝了近一个月的怨气一下子全冲了脑门。
你说本宫一天到晚的窝在这二亩三分地里,连个鬼影都见不着,谁想招惹我那他也得先有那个本事进来,你他妈的这不是明知故问没事找事吗?
哥舒远拽着本宫的胳膊把本宫从地上拉起来,本宫刚想跟他开练,但见他又俯下腰身,开始一下一下轻弹本宫裙角上的泥土。
从理论上哥舒远是个很极端的人,他性格里掩藏了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即便是在亦真亦幻的笑着的时候,他身上那种凉到骨子里的幽暗气质都不会有丝毫消退的迹象,但是在这一刻,从这一个俯身的侧影中,他那种神情竟是专注的有些恍惚。
破胸而出的强大杀气像是撞在了一团棉花上,直接把本宫震了个内伤,本宫狠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就言不由衷的笑了,“王爷!”
“嗯?”通常本宫称呼他为王爷的时候就是有事儿,哥舒远继续替本宫整好裙摆这才悠然抬头,眸子里仍是与他的神情不搭边的那团危险风暴。
本宫站在面前安静的审视了他一会儿,他这副相貌也确实是无可挑剔,不考虑居家指数的话,这厮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情人,本宫突然蠢蠢欲动了点坏心思。
“本宫想要知道——”调整了一下唇边扬起的弧度,本宫优雅的上前,站在与他咫尺的位置仰头望他,“是不是你对所有的女人都这般细心?”
“不!”本宫的言不由衷哥舒远看在眼里,他眼中便噙上一丝笑意,不动声色的摇头,伸手摸了摸本宫的后脑勺,“你比较特殊。”
就知道这厮没一句痛快话,本宫的特别之处自己最清楚,还用的着他说吗?
“那是为什么?”本宫又往前凑了凑,踮起脚尖以双臂搭在他的后颈将他的脸孔拉低,如血的红唇故意紧贴着他的唇线吐气如兰,以最妩媚的笑容望他,“就因为本宫生了张让男人无法抗拒的脸?”
两个人的呼吸缠绵在一起,暧昧的情愫开始在周围的空气里凝结,哥舒远却仍是镇定无比的摇头,坦言道,“因为你比她们更具利用价值。”
人只有在极度自信的时候才会毫不隐晦心中真实的想法,可是哥舒远,这桥还没过呢,你就能当着本宫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你小子也未免太不讲究了,如果本宫真的有心的话还不得被你伤个死去活来?
本宫做失落状,转了个身,故作不经意的将他逼退到墙根下,在墙壁的暗影里锁了眉细细的盯着他瞧,“没有别的?”
哥舒的后背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既不反抗也不闪躲,就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本宫轻笑,“只这一条就把本王的下半辈子都栓你身上了,这还不够?”
够毛啊?你是有指望了,可本宫的这下半辈子系哪儿去?
这果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才,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有技术含量,分明是无情却还把个煽情的小火苗吹的嗖嗖的。
“当然不够!”本宫轻轻的叹了口气,指尖从他敞开的领口处似有若无的扫过他的喉结,低着头故意的没有说话。
哥舒远伸手捉住本宫的指尖,笑了笑,“那你还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倘若我有——”
“你有!”本宫以指尖抵住他说到一半的话,眼波微微一动,就踮脚吻上他的唇。
这一个多月,俩人在一起虽然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事都做过,可这却是本宫第一次主动吻他,哥舒远的身子明显一僵,但是只反应了半秒钟就仿似是看穿了本宫的不怀好意,眼中笑意缠绵悱恻的避开本宫的唇,“本王不早就是你的了,你还不满意?”
“你的人本宫现在是给了本宫不假,可是本宫想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呵——”哥舒远像听了笑话,哑然失笑,“你想要我的心?”
“不!”本宫果断的否认,指尖隔着衣服一下一下轻点他心口的位置,肃然的摇头,“本宫不要你的爱情也不要你的心,本宫只想在这里印一点痕迹,让你每每想起来会痛就好。”
要煽情是吧?那本宫就给你垫一座火焰山好了,看谁能恶心死谁。
小样的,你现在想要正人君子了?你不觉得太晚了点吗?本宫倒要看看,美色当前,你还能装到几时。
本宫不无失落的苦涩一笑,再次捕捉到他的唇,不留余地的重新吻上去,双手死缠在他的脖子上让他避无可避。
在理智的驱使下,哥舒远象征性的闪躲了两下,却也很快臣服于身体的想望,反噙住本宫的唇瓣激烈的吮吻起来,一直到把这一个吻进行到近乎气绝的地步才不得已的打住。
他的呼吸贴在本宫耳侧,厚重也湿润,本宫心里暗笑一声,偏过头去再次寻找他的唇。
“别在这里!”残存的理智依旧掩藏不住他声音里沙哑的颤抖,哥舒远捧着本宫的脸颊,俯首在本宫额上深吻了一下,眸子里已经是燃成一片的炽烈火焰,“我们进去。”
“这里怎么了?”本宫不以为然的轻挑眉梢,带了挑衅的眼神看他。
哥舒远无可奈何的蹙眉,终是展颜一笑,然后不由分说强行将本宫拎回了寝殿。
虽然每回得瑟完之后本宫都会习惯性的腰疼,只不过这次因为心情奇好也就不觉得什么,完事之后还不安生的枕在哥舒远的胸口,拿手指在他肌理分明的上半身上画圈圈。
都说看女人要看内在,这男人也得扒光了看才见综合素质高低。
丞相大人的一张脸确实生得天下无双,而哥舒远的这副身材简直是令人发指,让本宫这个女人每每见了都嫉妒的有咬死他的冲动——
光是先天性的比例构建已经堪称极品,再配上那一身后天锻炼出来的紧致肌肉,连烈日狂沙洗涤出来的那个偏黑的肤色都他妈那么**,只不过与这个完美的构造不搭边的却是他右肩跟左腹处各存的一道疤痕。
肩上的疤痕一看就是箭伤所致,前后贯穿了整个肩胛骨,不过可能是时间比较久了,看起来并不明显,左腹的伤则是较新,两寸有余的伤口斜劈下来,因为伤的较深,愈合之后皮肉还有些外翻,如今仍是现出让人胆战心惊的血红色。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疼么?”本宫的指尖轻轻的摩挲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不禁脱口问道。
“很久了,忘了!”哥舒远正仰躺在床上养神,虽然闭了眼,手下却还是准确无误的捉了本宫的手腕,语调毫无起伏,“更何况——哪个男人身上会没有两道疤。”
不想说就不想说呗,找什么借口?
本宫瞥他一眼,抽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在他的伤口上,漫不经心道,“丞相大人身上应该就没有。”
“应该?”哥舒远嗤笑一声,慢慢睁眼低头瞧了瞧本宫,“你见过?”
“没有!”本宫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不过以后总有机会嘛。”
也不知道是本宫这话太不具威胁力还是人家压根没当回事,哥舒远无奈的摇了摇头,重又闭上了眼,懒洋洋的问道,“还想着和你的丞相大人双宿双栖呢?”
“时时都在想。”本宫牵动嘴角半真半假的苦笑出声,“其实本宫还想着跟江华王爷共赴白首呢,可惜下手晚了点跟前儿已经有了个七王妃,既然思而不得,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一枚棋子,无论在棋局之中是如何的翻云覆雨,它却永远都把握不住自己明天的命运,至于他给的种种承诺——
本宫哪有那么天真。
“你这折磨人的妖精。”本宫的言外之意哥舒远自是不能不明白,他的唇角不禁挑起一个舒缓的弧度,却不睁眼,修长的指尖穿入本宫的发丝间使劲的揉了揉。
哥舒远的语气中带了三分宠溺七分无奈,可甭管什么语气,本宫怎么就妖精了?你见过像本宫这么憋屈的妖精么?
想骂人狐狸精也不带这么拐弯抹角的,再者了,你一偷吃的,就算本宫再没职业道德也轮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哼!”本宫冷笑一声,“本宫若是妖精早就吸干你的精血逃之夭夭了,哪里还用困在这个鬼地方。”
“呵——”哥舒远也不恼,不置可否的摇头笑了笑,突然轻轻的吐了口气,“我带你走吧?”
说到底本宫还是知道的太多了,他这话乍一听去特认真,特深情款款,可本宫心里却是冷不防的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你的这副身子真是妙不可言,若是有朝一日——”哥舒远闭着眼,宽厚的大掌沿着本宫的发线慢慢下移,最后探入被子里落在本宫胸前反复揉捏,唇瓣牵起一丝冷肆邪魅的笑,缓缓叹道,“不知道本王可会舍不得。”
舍与不舍哪有那么难决断,到了必要的时候当舍之人自然是会毫不留情的舍去。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太过相似,可本宫信不过他是理所应当,却是无论如何也必须让他放下对本宫的戒心,否则莫要说是荣华富贵的钱途,就连前途都不一定能挪的动。
“明儿个一早,德怀王就要离京了吧?”缓了缓神,本宫故意整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嗯!”
“他这一走,此次回京的所有藩王公主就都走的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快启程回漠北了?”
“我不急。”哥舒远笑,牵动嘴角道,“我不是说过要多陪你几天吗?”
你不急?这事儿是你说了算的吗?若是碍着了皇帝陛下的眼,你不急也得急。
“是——”本宫警觉起来,试探着开口,“皇上的意思?”
“皇帝陛下的恩典,说是本王久居塞外鲜有时间回来,要本王这次多留几日,”哥舒远平静道,笑笑的低头看了本宫一眼,“正好,我也舍不得你。”
擦,刚还说本宫跟这个多疑的江华王爷之间的革命感情有待进一步深化,这接受考验的时刻转眼就到了。
可是皇帝陛下怎么会突然颁下这么道旨意?可别说本宫这还出师未捷就先在这起跑线上给壮烈了,那就太他妈杯具了。
本宫一急,蹭的一下弹坐起来,不由提高了音调嚷道,“他要将你扣在京城?”
【第21章】 情况有变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后半部分重新休了,章节题目个改了,但是个别细节偶还不是很满意,以后看看再改吧~
那啥,昨天熬大了,今天实在睁不开眼了,所以今天木有新章节更了,明白吧~亲爱的们表等了,晚安撒~ “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盛情难却。”哥舒远也跟着坐起身来,将本宫揽入怀中再拉过棉被把俩人裹起来,埋头就开始啃本宫的脖子——
这一回是真的啃,牙齿硌在皮肤上透着丝丝麻麻的疼。
哥舒远是个很自制的人,极少有纵欲和忘情的时候,所以他待本宫也多是自持有度小心的狠。
“你疯了啊!”本宫没想到他会在此时下口,疼痛之余也是有些恼了,转头推开他的身子,一手使劲的揉着脖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本宫跟你说正事呢。”
擦,不会咬破了吧,还真他妈的疼。
“有什么好说的?”哥舒远牵动嘴角,漫不经心的冷涩一笑,眼中神色竟是忽的一寒,冷声道,“既然他敢扣,本王自然就敢留。”
听哥舒远这意思是要跟皇帝陛下呛起来了?本宫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跟穆蓉晓阴谋造反的计划败露,所以被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反客为主的抢了先机。
哥舒远既然有心夺位,这事情就迟早都有摊牌的一天,到时候成王败寇死有余辜,本宫也无话可说,可眼下这边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如果这就被先发制人的喀嚓掉,本宫是不是可以马上飞鸽传书给气象局那边预报来年六月的那场雪了?
本宫六神无主,下意识的紧了紧捏在手里的被角,“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别多想!”哥舒远不紧不慢的以手捋顺本宫脑后披散的发丝,淡然道,“他不过是想从本王这里拿点东西。”
听这意思——不是皇帝陛下捉贼拿赃,而是坏心眼的王爷被人惦记了?
本宫的心跳缓了一缓,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他们俩人的身份待遇都在那摆着呢,哥舒远会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手握天下的皇帝陛下觊觎的?
莫不是这厮为了稳住本宫,所以故意在本宫面前隐瞒了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事关生死,本宫也没时间掩藏情绪,将信将疑的回头看他,“拿什么东西?”
“自然是他没有的东西。”哥舒远鄙夷的牵动嘴角,却是点到为止的不肯多说,把本宫往被子里一塞自己就起身去穿衣服。
再怎么不靠谱哥舒远好歹也是一正牌的王爷,皇帝陛下竟是不顾悠悠众口公然将他留困于京城,如果哥舒远口中的那件东西真的存在的话,想来皇帝陛下对它也是志在必得了。
而相形而言,哥舒远虽然看似胸有成竹,他目前的处境却是真的不容乐观,除了一个深居简出的太后情人,他在这京城之中就跟本宫一样,成了孤家寡人。
本宫想着,突就觉得他那诸多的狼子野心,或许也真的是被逼无奈。
“你有把握应付的过去吗?”本宫与他之间虽谈不上交情,却还牵扯着利益生死,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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