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观察思索了片刻,卫慧仔细却利落地开始接续断掉的血管,然后是缝合肌肉层,再接着缝合皮肤。
等得整个伤口包扎完毕,卫慧直起腰,轻轻地松了口气。
眼下,整个格日族伤员众多,又都淋了雨水,恐怕接下来,防止感染就更麻烦了。
“最好卧床……静卧休自少……唉,你回去多注意吧。”卫慧本想说这样的伤口至少需要卧床休养一月,但想想格日族眼下的情况,乌托根本不可能卧床静荒
故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看着乌托嘴唇都咬的青紫,但却仍旧一脸镇定地起身,她又说道:“族人在此不是个办法,大多数的伤员有可能感染,这里没有药物,草地泥泞又不能安营。你们需要想想办法。”
卫慧的话落下,乌托眉头皱紧,还没有回话,泰格却已经愤怒道:“乞勒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又杀了挨斤,我们就去赶过去,灭了乞勒,为死伤的兄弟们报仇。也有了营地,也有了药朴,“怎么,我说的不对么?难道乞勒人杀了我们的兄弟就这么算了么?“”“你们,……你们干嘛都瞪着我?”
泰格说的义愤填膺,却见不但卫慧、乌托看着他不做声,就连一旁的苏特也只是皱眉不答话,不由迟疑。
苏特拍拍泰格的肩膀,摇摇头道:“不是不赞同你。而是,如今,我们格日弟兄多有死伤,又带着全族的老幼妇孺,去杀乞勒,只怕……”
“怕什么?”泰格愤怒地瞪着苏特,不满道:!!我就看不惯你这一副娘们儿腔,我们格日与乞勒之仇,不共戴天,为了报仇,是汉子的一战而死又怕什么?”
“泰格!”见苏特被泰格激地脸色不渝,乌托低声喝止了他,却再次皱眉沉思。
卫慧见三人都没有什么注意,心里暗叹。乌托即使深沉,临危不惧,遇到这种关系整个部族生存的问题,也是一时难以决断。
但是,此时的格日处境却着实尴尬,又着实危险。
他们虽然击杀了来袭的乞勒人,但迁徙之路还是要走下去。也就必须要经过乞勒族的领地。如果那些袭击者真的是乞勒族派来地,格日隐忍不发和冒然出击,都不见得可以安全地度过这一关。
略一思索,卫慧看向三人,开口道:“我想问一个问题,那些来袭的乞勒人,你们可认识?”
乌托三人俱是微微一怔,同时摇了摇头。泰格又支吾道:“有几个看着也有些眼熟””“嗯……我也不能确定……”
卫慧点点头,又道:“你们与乞勒族人也算是近邻,想必互相间也多熟悉。既然你们都不认识,说不定那些人根本不是乞勒族的人……”
“哦?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啊。!”泰格若有所悟的扰扰头,嘟哝着,“我们每年去草场都会经过乞勒,虽然谈不上亲热,但至少乞勒族的人,我们大都见到过的。这些人不是乞勒族的,那是什么人?”
卫慧没想到泰格寻思半天,突然向她提问。她只有苦笑着摇摇头。
他们生于草原长于草原的都不认识,她这个初来草原不过月余的人,又从何而知?
但是,卫慧的心头却是一动,开口道:“既然我们想也想不明白,不如直接去乞勒族,一问便知。”
“就这么去?”这一次问话的却是苏特。
见乌托和泰格也都望着自己,卫慧心里苦笑,她这个医生,什么时候也成了军师了?
苦笑归苦笑,卫慧却仍旧点点头道:“我们将那些来袭者的尸体收起来。我们带着去乞勒族。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大白。若确实不是乞勒族的人,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与我们,若是乞勒族的人,见我们将他们族人的尸体送回去,想必也不至于立刻发难。”
见三人仍旧有些疑感,卫慧只得道:“我们留下人在这里保护族人,只派几个人去乞勒。万一有问题,也不至于伤及族人。”
乌托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果断地点点头,随即目光看向身旁的苏特和泰格,沉声道:“你们留下,我带几个人去乞勒!”
“不行,你小子身上有伤,若是乞勒人真的有鬼,你还不是有去无回?还是你留下,我去!”泰格仍旧快言快语,但对兄弟的回护之情,却是令人感动。
“你们别争了,乌托有伤,泰格的脾气……”,苏特显然想说泰格的脾气火爆,容易引发矛盾,但看到泰格瞪得铜铃般的眼睛,话说到一般,就此顿住,伸手摸了摸鼻子,接着道:“还是我去吧。”
乌托却严肃地摇摇头,他不能让苏特以身犯险,那样若是有些闪失,他对不起琪琪格和刚刚出生的孩子。
“你们不用争了,乌托去吧。我也跟着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我们需要的药材。”卫慧说的轻描淡写,乌托、泰格和苏特却是脸色各异。
鸟托盯着卫慧,似乎想要从她的平静和淡定中看出她的本质,苏特却是蹙眉不语若有所思,只有泰格拍手一笑,大声道“好啊,若是查干巴扒,……若是卫慧能去,我们就不用担心乌托这家伙的伤了。嘿嘿……”
泰格挠着头,憨憨地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卫慧心里惊异,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但她不得不说,泰格这样的粗直的性子,不会过于算计,看问题也简单的多,却往往是能够最早发现问题实质的一个。
卫慧也不以为意,抬脚走向车外,一边说道:“为了你的手臂的伤口不至于感染,我还是建议乌托先换身干爽的衣服为好。”
至于换了干衣服能不能避免感染,卫慧也不敢保证,但乌托这么重的伤,又淋了雨,换身干衣服,至少比穿着湿衣服,等着感冒加感染强得多。
大车外,卫慧就看到族人们已经将战死之人的尸体都集中到了一起。她也看到了莫日娜正呆呆地守在已经几近不成人形的铁曾身边,神情悲伤中带着一片茫然……
卫慧心里暗暗叹一口气,向着烈和霁朗的罗罗车走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图黁
没有了风,没有了雨,刚刖转过山。”卫慧就看到了远处那一片毡包。那里像格日的营地一样,祚和而宁静。卫慧甚至可以看到,毡包周围零散地分布在草地上的牛羊,在低着头专注地啃着刚刚发芽的青草。不太多的马匹,悠闲地在草原上漫步,也有几匹小马驹儿,在嬉戏追逐着,撒着欢儿。
牧民们似乎比较低沉,但也偶尔的可以听到一两声悠扬的长调,苍凉而悠远。
望着一片祥和的部族,卫慧微眯着眼睛。她无论如何,不能将这样一个画面与那腥风血雨联系到一起。
难道,那些劫杀格日族的人,真的不是乞勒的人?
其实,当时,卫慧之所以那样说,心里也没有多少依据,她只是凭借一种下意识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乞勒族去劫杀格日,那么,他们就应该考虑到,一杀不成,足以让两个部族结成血仇。格日族也必将会倾全族之力,报复回去。
乞勒族的人。据说比格日的还要多,他们怎么会只出动几十人马进行这样的劫杀?况且,劫杀之处,距离乞勒不过半个时辰路程,劫杀之人无一返回,竟然不见乞勒族的接应,这也有饽常理。
如果说,以上的原因只是引起卫慧的怀疑的话,当她看到乞勒族营地这样一副安详宁静的画面之时,她对于那些劫杀者的身份,就更进一步肯定了,他们不是乞勒族人。
试问,知道族中之人前去劫杀未回,他们的家人,又怎么能够这样平静悠然。
此次来乞勒的人,除了乌托和卫慧之外,就只有三个赶车的年轻人。
他们卫慧也算认识,都是曾经跟随乌托去往大楚的队伍中的一员。一个黑胖的叫郎查,一个黄脸偏瘦的叫曾格,另外一个是苏特的弟弟阔耶台。
他们赶着三辆拉辎重的大车,上边堆放着劫杀格日之人的尸体。
几十具尸体,残肢断臂,甚至无头尸体,堆放在三辆大车上,血水淋漓,让人望之悚然惊惧。
卫慧却默默地跟在大车之后,与乌托一前一后,成了遥相呼应的前锋和后卫。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两年多的时间,卫慧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杜会的一些事情。在现代的人权社会,每一各生命都被看得极重。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早已经成为现代杜会人的一肿常识性法律标准。
但是,这个社会不同,杀人者或许不必偿命,欠债者也似乎不用还钱。当然,这需要杀人者和欠债者够强。只要你有实力,够强悍,这个杜会的一切准则,就完全会向你倾斜,甚至会为你服务。
大楚自称文明开化的国度,卫慧尚且见证了太多的血腥和屠杀。契单萃原则仍日是最原始的奴隶制度,在这里,奴隶的性命尚不如一头牛,一匹马值钱,即使部族之间,互相斗争杀戮,也都是司空见惯之事。这里,更是一个完全依靠实力说话的世界。
更原始,更{炫残{书酷{网 ,却也无疑更为直接,更为简单。
卫慧心思转困之间,他们一行已经接近了乞勒族的营地。越接近乞勒的营地,卫慧手腕上的青龙越是躁动不安,在卫慧的手臂上,不停地来回游动
遥遥的一名牧民看到了他们,打马跑了过来。
卫慧伸无声地跟在马车之后,手轻抚着青龙,试图让它安静下来。看到鸟托带住马缰,三辆马车与卫慧也随即停了下来。
哈哈“是格日的乌托!”跑过来的牧民,看到乌托热情地打着括呼。但当他的目光越过乌托的肩头,看到三辆大车上堆积的尸体时,牧民瞬间惊白了脸,乌托!这……这是怎么回事?”
鲁泰大叔,乌托有平也回应一声,并不看身后,只是沉静地回望着布托询同的目光,这些人自称是乞勒的人,奉挨斤之命去迎接格日族人,却不想,趁格日不备,大下杀手,杀死杀伤我族民上百人。并杀了格日的老挨斤“”
什么?”鲁泰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乌托点点头,神色平静依旧,鲁泰大叔,虽然这些人死伤格日百人,但我们却都不认识,我们也不相信乞勒会不顾兄弟情谊,向格日挥起屏刀,故而,想来乞勒,希望乞勒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们瓣认一下,看看是否认识这些人。”
鲁泰脸色已经青自的毫无血色,额头沁出一层汗殊,脸颊上的肌肉也因紧张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张了几次嘴,终于挤出粗嘎地一声:“乌托”乞勒族人不会杀害自己的兄弟”
鲁泰大叔,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铁曾挨斥惨死,我们年轻无知,这才安抚下族人的怒火,前来乞勒,向乞勒族的长辈们,寻求一个解决的办法。
卫慧默默地坐在马上,听着两人的交谈“心里暗暗感叹,乌托平时虽然不多话,但真需要他发言的时候,。才居然很不错。
这一番话说下来,不但将情形讲了个明自,还将自己完全放到了无辜的受害者份上,这样一来,即使劫杀者是乞勒族人,乞勒的挨斤和牧民们,只怕也很难说出追究格日的话。
鲁泰僵硬地点点头,眼睛有忍不住瞥了车上的尸体一眼,虽然仅是一闪即道,卫慧也看到了他的眼光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和心虚。
她的心一跳,难道,这些劫杀格日的人果真是乞勒族的?
乌托却似毫无察觉,仍日神色恭敬地对鲁泰道:鲁泰大叔,此事”您看,是不走带我去见见图肺挨斤?”
哦?好好,我这就帝你去见挨斤”“鲁泰说着,目光看向乌托背后的尸体,略略有些支吾道,这些东西,还是暂时停在这里的好“呃,乌托,你说呢?”
乌托的目光也随着鲁泰看了一眼拉尸体的车子,很爽快地应道:“好。
鲁泰脸色微微一缓,蒂马前行,乌托向卫慧看了一眼,卫慧也不多话,催马跟在两人身后。
鲁泰显然被那三车尸体震惊不小,脸上的笑容早已全无,脸色也仍旧有些苍白。但一路上的乞勒人,遇到三人时,却都只是微笑着打招呼,似乎没有人看出鲁泰的异样。
乞勒族营地的布局与格日的相仿,最外围是牲畜的围栏,接着是护卫们的营帐,再下来是牧民的毡包,最中心的一座大帐就是乞勒族挨斤图薛的居所。
三人进入营地之后,鲁泰带头下了马,将马匹交给一个护卫后,三人步行往图屏的大帐走去。
一路上,卫慧默默地观察,这里与格日几乎相同,也有老弱和妇孺,他们的脸上也多带着和善的笑,但是不同的是,乞勒族的族人们,明显的衣着不如格日的厚实,面色也比较黄瘦。
卫慧暗暗皱眉,看起来乞勒族去冬受到雪灾的侵害要比格日严重的多,看他们放牧的牛羊马匹,都要比格日少的多。莘原人没有了牛羊马匹,也就相当于大楚的人们没有了粮食。
卫慧还记得,那劫杀之人,劫持了铁曾之后的要求就是牛羊马匹。难道说,生活的窘迫和饥饿,让乞勒人铤而走险,去图谋格日的牛羊?
同时,身为医生,卫慧还暗暗注意到,遇到的几个人,似乎神情极度微顿,毡包中,也不时地传出几声咳嗽。
难道,乞勒的族人正流行感冒?
当然,卫慧只是心里暗暗琢磨,表面上却是一直安静地跟在乌托的身后
乞勒人也都在暗暗观察来的这两个客人,特别是跟在乌托背后的卫慧,明显的是大楚女子的打扮,但举止形容,却绝对不像是一个奴隶,更何况,草原上的女子地位本就卑微,女奴隶更是卑微至极,男人们出门或许会带上自己的女儿或者正妻,却绝对不会带上一名女奴。
他们有的暗自琢磨,有的聚到一起低声私语,纷纷猜测,这名大楚女子,究竞是何许人也。
正走着,一个八九孩子高声嚷嚷着冲过来,几乎撞到卫慧的身上:“阿妈,阿妈,你快看,我今天捉了好几只又肥又大的老鼠,今天晚上,我们又可以吃一预饱饭了!”
卫慧微微一闪,自然没有被孩子撞到,本是走在前边的鸟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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