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 第44部分

　　　　这样子，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卫慧已经被描述成神仙下几，只要有卫先生在，妇人生孩子都不会痛啊，“还没有孩子的，只要卫先生一出手，要儿要女，只是一句话“甚至连未婚的女子，卫先生都能看出是否有宜男之相。

　　　　这么着，不到半日的功夫，济坤医馆和卫慧的大名，就让所有兴城人如雷贯耳了。

　　　　又加之，济坤医馆自开业起义诊十日，整个兴城更是轰动了。

　　　　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儿，衣着沉稳的中年妇人，都纷纷上门应诊。一霎时，济坤医馆一个小小的西跨院，连带院外的如意巷内，衣香鬓影，花团锦簇，那叫一个热闹。

　　　　有些小姐夫人，见排队之人甚多，于是派了小厮或者丫鬈排队，自己则坐到小院中专为候诊病人建起的长廊下聊天；更有人索性到那如意巷。的茶楼里坐下，喝着茶，吃着点心，慢慢等待。

　　　　这小小的茶楼，成年间也不见这么的客人，而且还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妇人，一时掌柜的小二都忙得两腿生风，满脸的笑就像风干的菊花，那笑纹深得押都押不开了。

　　　　卫慧和顾之谦一大早起来，在诊室里坐下，就没能动地儿。

　　　　几个小厮不是在药房里抓药，就是在院子里维持秩序。眼看已经是未时末申时初了，几个小丫头急得在中院里转着圈儿，却毫无办法。

　　　　因病没能参加开业的黎澈，也急得心如火焚。

　　　　他派了小菊给卫慧遥了几遍药茶，却得知，卫慧根本没空儿喝。眼看日头都有些偏西了，他再也沉不住气了。直接端着一杯新泡的药茶，直奔西跨院。

　　　　微微带点儿苍白的业色面容，请华俊雅；墨发如缎，简单地系在身后；修眉如画，飞入鬓角；那两肩长而弯旭的睫毛，半掩着星目；秀框的鼻梁下，樱花色的唇畔毫无笑意，却丝毫不让人感到生硬”

　　　　一身青色软罗衣衫的黎澈，双手棒着一只青花瓷杯，从爬满蔷薇的月亮门下走出，院子里嗡嗡地谈话声，就像被按了开关一般，荆那间静了下来。

　　　　满院子等得心焦的女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这个突然降入尘世的谪仙男子望过去，继而一路追随着，看青衣男子行走在繁花丛中，却比若行走在旷野，神态自若，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似乎展露出他的一拜忧心口

　　　　黎澈所到之处，女人们都纷纷自行闪避，这个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让她们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

　　　　（自此，关于济坤医馆的传说中，又多了一各。那卫先生本就生的俊秀卓然，还有一个顾先生，也是温润如玉。如今更是出了一个神仙般的人儿，那模样儿长的，简直让最俊的姑娘也自形惭秽！）

　　　　卫慧刚刚看完一今不孕求子的妇人，细细地为她解释，不孕并不一定是女子的原因，并且，通迂脉象和妇人的自述她的情况更有可能是男方的原卧”

　　　　说了半天，正。干舌燥间，一只青瓷杯子递到了她的手下。

　　　　谢谢！”

　　　　也没注意是谁送上的茶，卫慧道声谢，顺手接过来，连喝了几。”从杯子上抬起头，卫慧才看到身侧站立的青色身影。

　　　　阿澈？你怎么了？”

　　　　卫慧满脸的疲惫因看到黎澈的脸色，而迅速染上一抹欣喜。她将喝完的茶杯递还给黎澈，又有些绊嗔道这个让小菊送过来就好嘛，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这么知不道自已爱惜着此？若是再”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黎澈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卫慧的手，转身吩咐诊室内的一个抓药的小厮，去告诉顾先生，就说今日坐诊结束，明日早上辰时继续问诊。若有急重病患，随时可以上门。，

　　　　阿澈……卫慧看看屋内门外仍旧熙攘的人群，有些嗔怪黎澈的轻呼

　　　　怎么？阿慧还要继续看诊？那好，你去休息，我来替你吧！”说着，黎澈作势就要在卫慧的位置上坐下去。

　　　　阿澈，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呢！”卫慧赶紧扯住黎澈的手臂，小声商量道：今日就把屋内的人看完吧。让院子里的人回去，如何？”

　　　　黎澈看看房内殷殷等候的几个人，又看看卫慧坚持的神情，只好淡然道：“好，那我就在这里陪你，等你论治完毕，我们一起回去。”

　　　　阿澈“卫慧有些头痛。没想到那个随和的万事依她的黎澈，也有这么惫赖的一天。看看已经在一旁顾自坐下的黎澈，卫慧没撤，只得咬牙道，“那你写一张坐诊时刮，让他们贴出去。”

　　　　黎澈笑笑，飞扬的眉眼和微挑的嘴角带着一丝得意，自去写榜。

　　　　待得卫慧将屋内几个病人诊治完毕，已是申时末刻。

　　　　黎澈看着最后一个病号出门，含笑走过去，牵起卫慧的手，让他们收拾吧。你必须立刻回去休息吃饭。”

　　　　对于这个第一次强势任性的黎澈，卫慧毫无办法，只能苦笑一下，妥协服从。

　　　　顾之谦也看完了病人，一脸倦色的从隔壁的诊室走了过来。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卫慧，几次打发小厮过来查看，却总是回说病人太多，卫慧不肯休息

　　　　如今，好不容易打发了看病之人，他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卫慧诊室的门前，却恰恰看到黎澈牵着卫慧的手，将她从桌后拉起”，

　　　　一霎时，他愣在了当场，而随即看到的卫慧望着黎澈那满脸纵宠的微笑，更是让他如蚁钻心。

　　　　他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含笑的眸子僵硬冰冷。瞳孔随着痛缩着的心脏而急剧缩小“他忘记了招呼，也忘记了时刮维持的雍容隽逸”，

　　　　直到，卫慧随着黎澈离开桑子，抬头，刹那，就看到顾之谦挺直地站在门口，面色苍白中带着几丝阴郁和憔悴。

　　　　她放开黎澈的手，疾走几步，来到顾之谦的面前。未曾开口，显身手握住顾之谦的手腕，扶着他的脉搏探查了片刻，又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神情才略略放松了此。

　　　　之谦，昨晚你耗费了内力，说不让你应诊吧，你还不听，要是你也顶不住了，我不是更累”，”卫慧一番发自自然的关切动作，就如久雨还靖，不自觉间，消除了顾之谦心中脸上的阴霾。他对她的唠叨数落更是甘之如饴，听得满心都是暖暖的欢喜。

　　　　他微笑着握住她从他额前撤回去的手，顺手将她耳畔垂落的几缕乱发顺回耳后，我不会有事，你还说我，也不看看自己，都累成什么样了？

　　　　说到这里，顾之谦并没有忽略卫慧身后的男人，他满含笑意的目光，越过卫慧的眼睛，望过去，诚挚地道谢，“幸亏黎贤弟想的周到，捉出现定坐诊时间，要不，我们还真忘了自己也需要休息呢！”

　　　　话中的，我们，似乎不经意地加重了语气。随即，顾之谦牵起卫慧的手，面带优雅完美的笑容，望着黎澈微微领首，就再次对卫慧笑道，

　　　　走吧，我刚才吩咐了小菊她们，让她们备好了饭菜、热水，你先吃点儿东西，再好好地泡个药浴。对了，你第一天坐诊，除了累，一定有不少收获感受吧。”

　　　　嗯，是啊。呵呵，今天第一次诊脉，我还真有点儿忐怎“卫慧的注意力，完全被顾之谦提起的话题吸引过去，一路与顾之谦谈论着诊治中遇到的一些情况和问题，还未谈完，三人已经回到了中院的客厅。

　　　　好了，先安心吃饭。那些话，吃饱了再说不迟。”顾之谦自若地引着卫慧净手，又将她领到桌旁坐下。桌子旁，小菊看着少主与小姐两情缱绻的模样，一个个抿着嘴儿轻笑。

　　　　小姐刚开始离开时，她们还以为少主和小姐闹别扭了，来此后，见到神仙公子般的黎澈，更是为少主暗暗担心。如今，见小姐和少主如此情形，她们又怎能不偷着高兴。

　　　　黎澈默默地坐在卫慧的导旁，努力地打起十二分精神，给卫慧布菜、添汤。顺手还照顾需朗和阿黄。一家人和乐地吃了开业第一天的晚餐。

　　　　第二日，黎澈不顾卫慧的反对，毅然跟随她和顾之谦一起开始坐诊。

　　　　应诊的病人更是如潮水般涌来。辰时开诊，还未到卯时，如意巷里已经人满为患。

　　　　这一日，不但贴出了坐诊时间，实行了杜号制度，还戈分了三人的应诊范围。

　　　　卫慧当仁不让，选了妇人经产调养和小二病肩，用她的话说，就是妇产科加小儿科。

　　　　黎澈则选了风痰痹痈加解毒，卫慧说，叫普内加普外。

　　　　顾之谦是内外伤兼行针火更，以卫慧的说法，叫骨外加理疗推拿。

　　　　如此分工之后，病人分流，虽然来的人比第一天多，却因各司其职，各理清晰，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压力。

　　　　午时未到，相对于病号较少的顾之谦，自动走到卫慧的诊室，帮着她诊治了最后几个挂号的病人。

　　　　待黎澈打发完最后一个病人，卫慧和顾之谦已经并肩走了过来。

　　　　阿澈，你的身体如何？要是感到累，就不要勉强。我们也不急于一刻的。”卫慧看到黎澈比早上明显苍白了不少的脸色，就忍不住担心口

　　　　顾之谦也随之合笑附和道：“有我和卫慧就行了，黎贤弟身体有恙，还是多休息才好，莫要太过勉强了。”

　　　　黎澈本来正为自己能够为卫慧分担而高兴，却没想到他二人一唱一和间，完全让他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和自豪。

　　　　他喘着顾之谦，微微一笑，牵起卫慧的手：“我会注意身体，也在按时服药，阿慧不必忧心。，

　　　　繁重的坐诊间隙，时不时，还会有人上门请医过府，一般的病，卫慧都会请人到诊所应诊，但是遇上临产的孕妇，她却只能出诊，而且还得手脚麻利地立刻动身。

　　　　随着卫慧出诊而来的就是她的安全问题。这一方面，黎澈和顾之谦也没有明显的争执，谁有空，自会谁去，算下来，两人侧是黎澈空闲稍多，自然陪着卫慧出诊的次数也就多此。

　　　　十日一眨眼过去。每日的疲劳都掩饰不住卫慧渐渐溢满的自信。

　　　　本来，她还对自己能否应付没有ｂ超、化验等辅助手段的工作，如今看来，除了个别恶性病症，她不能一次给出结论外，其他的侧也并不因难。经过十天的义诊，大量的病员，也让她的诊脉技术得到了飞速的提升。如今，她虽不敢自信可以凭借诊脉判定胎儿的性别，却完全可以判定一般的疾患了

　　　　十天过去，兴城人又传开了一个震天的消息。原来卫慧卫先生，居然是个女子。因而，卫慧的身份从神仙转世，变成了仙女下凡。

　　　　这些日子，卫慧、黎澈和顾之谦俱是忙的焦头烂额，小厮们全部调到医馆，仍日忙的脚不沾地。丫头们除了照顾阿黄、霁朗，还要照应一家十几。人的饭食、后勤，也是累的不行，

　　　　众人皆累中，却有一人，优哉游哉，不亦乐乎。

　　　　凤眠除了开业之时，与周建城一起出面招呼招呼客人外，再也没有在医馆露过面。每日一大早就出门，直到夜幕降临才姗姗而回。

　　　　卫慧只是开始同过一次，她说与周建城游览城西的山景。卫慧也就不再说此什么。毕竟，在她看来，女孩子大了，谈恋爱约会很正常。

　　　　第十一日，济坤医馆的应诊人数，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趋势。但是，仍日让兴城其他的医馆药行，眼红的滴血。自从济坤医馆开业后，他们的生意，简直可以用一落干丈来描述。

　　　　这日午后，卫慧忙里偷闲，靠在藤萝架下小憩。

　　　　黎澈端着一杯药茶，默默地走过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体上也基本没有了不适。

　　　　阿慧，你今天的药茶。

　　　　卫慧不语，笑笑接过茶杯，一口气喝光。

　　　　稍一松懈，她又惦念起霁朗的身世。

　　　　黎澈也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有些神思比惚，弯了弯嘴角，靠近她小声道：阿慧，那块玉佩，我已经问过了，确定是那个东西。”

　　　　哦”，卫慧一下子坐起身来，瞪大眼睛望着黎澈，那么说，这个东西本来应该在大将军楚齐手中吧？那么说，我们是不是可以确定，凝烟就是楚齐的妻子。”

　　　　不”黎澈好笑地摇摇头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又伸手，用手帕拭去她唇角的药渍，这才在她迫不及待地眼神中，开口：楚齐并没有娶妻。本朝的熙元帝半年前下旨，将夕颜公主下嫁给他为妻，只是，后来因为公主患病，婚期方拖延下来。”

　　　　什么？”卫慧惊异非常，忽地站起身来，默默地走了几步，心思快速地旋转着，片刻，她又回头看向黎澈，那么说，凝烟不是楚齐的妻子？”

　　　　是，她不是他的妻”，黎澈点点头，见卫慧正要再说什么，他笑着拉她坐定，伸手示意她秸安勿躁，“柳凝烟虽然不是楚齐的妻，却是他的一个妾。她出身低微，因为貌美，被称为皓月夫人。

　　　　皓月夫人？”卫慧的思绪蓦地转回到她与凝烟分别的夜晚

　　　　一只手连接着一各着黑衣的胳膊，缓缓地从车厢里探出来，卫慧身体僵硬，脖颈不自觉地后仰，脊柱仰成一个后张的弓。

　　　　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从车厢里探出一半，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平静地不带出一丝情感色彩你可是皓月夫人柳氏。”

　　　　她的脖颈似乎再一次感受到那临近死亡的窒息，她的脸色微微发白，褪去血色的嘴唇，也轻轻地颤抖着”

　　　　阿慧，阿慧？你怎么了？”黎澈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出声呼唤。

　　　　啊”卫慧猛地回神，眼睛闭了闭，将那可怕的感觉从心底摈弃出去，再次睁开眼睛，心底那曾经时刻考虑将霁朗送回父亲身边的信念，竟有些动摇了。

　　　　阿澈，我没什么。我只是记起当时有个杀手将我错认为凝烟，提过皓月夫人这个名字。”

　　　　黎澈一阵心痛。她这个最无辜的女子，最想要自立自强的女子，却被无端卷入这场纷争之中，饱尝了腥风血雨之苦。但是，她却从未叫一声苦，更从来没有将那个明知道是麻烦的孩子丢掉的念头。她自始至终，挺直脊背地向前，只希望，给霁朗一个交待，也对得起凝烟的托付。

　　　　只是，她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已的安危，乃至生死啊。

　　　　阿澈，凝烟回到将军府了吗。”卫慧突然抓住黎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