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看到柳乘风被带走,心里终于有了几丝慌乱。柳墨云为了捉住人,竟然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加顾及,如此看来他是真的非将他们捉到手不可!
果不其然,少了柳乘风在旁边碍手碍脚,柳父就完全没了后顾之忧。他高声冷笑道:“哈哈哈……风老头,等我将这俩小兔崽子剁成肉泥,看你还有没有精力来管我的闲事!”
玉儿和南宫武功再精进,在数以万计的利箭面前抵抗力也脆弱不堪。正当他们快坚持不住,不知如何撤离才能确保安然无恙时,一根救命稻草出现了。
就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时,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以蛇形之状盘绕四周,悄无声息的扭转乾坤,转眼间已然改写胜败。
“啊啊啊……”弓箭手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声惨叫,随即便纷纷朝同一个方向倒成一片。
“玉儿,你没事吧?”瑾略带颤抖的嗓音传出时,双手已紧紧箍住了玉儿。
玉儿只恍惚的看到跟前闪过了一个影子,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是瑾。她呆呆的,任由他紧紧的抱住自己,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他的胸膛。一股淡淡的麝香味混合着熟悉的男性体味悄然扑入她的口鼻,令她的神经猛然放松。
她兴奋的道:“瑾哥哥!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啊!那些恶霸家奴都死了?”
瑾一手搂着玉儿,一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心有余悸的道:“都是我的错,我本不应该让你来此涉险。”
“瑾哥哥,这不怪你,玉儿喜欢被重视的感觉。瑾哥哥是因为相信玉儿,所以才让玉儿混进来找线索,玉儿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子呢!还有哦,我找到南宫和师傅了。你知道吗?他们都被那个柳大恶人关在密室里,里面又黑又闷,玉儿呆了一晚上就受不了了,可师傅和南宫已经在里面呆好长一段时间!”玉儿溺在瑾的怀中,话匣子一打开,噼噼啪啪的说个没完。在他面前,她总能很放松,总能肆无忌惮,不用像平常那样瞻前顾后。也许是自小就在他面前野惯了,以至于不用再伪装坚强和掩饰内心吧。
“你这小恶魔,说得好像瑾哥哥今天才重视你似的。”除却了刚才的惊险和恐慌,瑾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以往的脉脉温情。他爱怜地揉揉她的头,轻轻地将她搁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
南宫看到两人相拥得那样自然,心中一股酸涩的味道开始慢慢发酵。他之所以主动退出几个人的情感纠葛,就是因为他知道皇甫瑾和皇甫珞比他先一步进驻到她的心。感情的事虽然不是先来后到那么简单,至少也不应该是横刀夺爱那样无赖。
“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南宫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瑾看向南宫,真心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你不用谢我,照顾玉儿是我心甘情愿之事。”南宫拒绝接受那句道谢,因为他不想失去仅剩的一点权利,那一点点默默守护她的权利。他保护她,照顾她,从来不希望听到那个“谢”字。一个“谢”字太容易拉开他和她的距离。再者,纵然是说谢,也该是玉儿口中说出。一旦由瑾说出,就似乎在昭示玉儿完完全全的属于了瑾,即使知道将来很可能会有那么一日,可他仍旧渴望那一日迟到一些!
瑾看见南宫的反应不觉浓眉微皱,坚持道:“不管你是心甘情愿,亦或是被逼无奈,只要你保护了玉儿,我就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瑾哥哥,南宫,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怎么越听越奇怪?”玉儿多少察觉到了一些南宫和瑾之间的暗自较劲儿。为了不让亮虎继续相争,她只能装着毫不知情,“无辜”的去打乱两人的冷対峙。
“没什么,玉儿,我们先回客栈。”瑾抱着玉儿就想离开。
南宫见此不免有些失落,却没有反驳和阻拦,因为他告诫过自己要让玉儿得到幸福。既然玉儿在瑾面前那样幸福,他又怎能去破坏?他只能故作轻松的道:“玉儿,你先和他回客栈。”
“那你呢?”玉儿关心地道。她可不是个过河拆桥的女子,南宫对她照顾有加,她自然会感怀在心。纵使她很想和瑾哥哥一起走,但又如何丢得下南宫?
南宫道:“我得去跟师傅会和,你们先走,免得夜长梦多。”
身为男人,瑾不可能看不出南宫眼中浓烈的情愫,这致使他感到紧张,总怕有人会从他的身边将玉儿抢走。
南宫能将深情埋藏心底,只是默默的去为玉儿付出,他的爱是伟大的,也是纯粹的。瑾没有理由去破坏如此纯洁的高尚的情谊,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感谢南宫的超脱和无争。
瑾朝南宫露了个感激的眼神,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啊,我们都遇袭,师傅也一定难逃敌人的陷阱。我们得赶快去救师傅才对。”经过南宫一提,玉儿猛然自甜蜜的温情中清醒。她急速从瑾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脸上布满担心和焦虑。
瑾疑惑的道:“风神医为何没有同你们在一起?”
“瑾哥哥,那个柳大恶人秘密弄了一处别院,还专门召集一大批郎中在里面研制瘟疫。他们打算让瘟疫沿着水流破坏溺湖的水源,让珞哥哥的军队难有可饮之水,最后让冰瀚国不战而降。对啊!还有珞哥哥!珞哥哥一定会有危险的。”玉儿越想越慌,师傅都还没救出来,那边珞哥哥又麻烦缠身,真是急死人了。
瑾在宝斋堂也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没有形成整体的印象。现在听玉儿这么一说,盘旋在他脑中的疑点便瞬间理清。他一脸阴沉的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召集军队捣毁宝斋堂的窝点,事后再设法抑制住瘟疫的蔓延!”
“幸好有珞哥哥送的兵符玉佩在这里,我们这就去调兵!”玉儿是个急惊风,说着就开始准备行动,可还是有点担心风刀子:“师傅那边……”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带着师傅来客栈与你们会合!”南宫话一说完便飞身消失了。
“玉儿,玉佩可要拿好了。边塞的军队不比京都之兵,倘若没有帅印,就算是瑾哥哥也指挥不动。”瑾叮嘱道。
玉儿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
078 大快人心
阳光为伴,疾风相送,鞭儿飞扬,白马腾空,留下蹄印斑斑。
“吁……”
营帐门前,威武昂扬的男子翻身跃下。他凝重的面色在双眸对上马背上娇俏的人儿时随即放柔。他迅速伸出双臂去接应马背上的人,嘴里温柔地道:“玉儿,快下来。”
“瑾哥哥,我自己下来。”玉儿利落的滑下马背,脸上露出些许自豪。瑾哥哥最近都让她参与重大事宜,她喜欢这样与他并肩而行的平等,也喜欢他无时无刻的宠溺和爱护。
瑾没有收回双手,也没有强行去抱玉儿。他只是将双臂罩在她的两侧,以此来确保她不会摔倒。直到她顺利的落地,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凭着玉佩,两人进得营帐,见了留守的少将。
玉儿取出怀中的玉佩,高举在手:“传大将军令,迅速派人包围宝斋堂!”
少将接过玉佩,仔细辨认之后,当即领命:“末将得令!”
“还有,迅速调齐五万精兵,静候帅令!”瑾沉声道。以他猜测,宝斋堂既然能在冰瀚国境内明目张胆的作恶,必是得到了雪域国背后大力的相助。而今两国战事激烈,雪域国还有精力来支撑宝斋堂,说明雪域国军力已不可同日而语。珞的军队长途跋涉,战斗力一定大大减弱,如不及时补充新鲜势力,于大战相当不利!再者,倘若宝斋堂的计划已进入了实施阶段,溺湖水源遭受破坏,珞的军力将受重创,没有新兵进驻万万不行!
“五万精兵?溺湖驻军几乎全部随大将军开拔前线,现在营中只剩了少许应急部队,实在没有五万兵力可供调集。”少将为难的道。
“营中还有多少兵力?”瑾眉头不觉纠结起来,补给军力迫在眉睫。
“营内只剩三千甲士,都是大将军特意留下的后背之力。”少将道。
玉儿见瑾眉头深锁,自然明白事情的缓急,遂道:“瑾哥哥,要不我们去别处调集?兵贵神速,现在调兵总比日后珞哥哥亲自调动要快上许多。”
瑾想了想,既然此处没有足够的兵力,那么眼前的少将在没有手握兵符的情况下很难去别处借调精兵。倘若将兵符交给少将前去借兵,风险太大,一旦半路有人劫持抢去玉佩,后果便会不堪设想。
“既如此,你先派人清剿药铺,其余的事我自会处理!”瑾严肃的对少将吩咐道。
“瑾哥哥,我们要去调兵吗?”玉儿心里咚咚跳。一到军营,她便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和浓浓的紧张情绪,似乎还有一点骄傲,为珞哥哥而骄傲。在军士们的面前,珞哥哥就是天神吧?在千军万马之中,珞哥哥的话就是圣旨,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万军行动的指南。猛然之间,珞哥哥的形象在她眼前愈发的高大起来。不过,在为他自豪的同时,也为他不舍。她很难想象,当初年少的他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披荆斩棘的?南征北战,一生戎马,他令人敬佩,更让人心疼。
瑾无意间窥见了玉儿面部表情的变化,心潮立即陷入了低谷。他了解她,当然也就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她心中一定充斥了珞伟岸的身影。他害怕她去想别的男人,但他不能阻止玉儿对珞的好感。珞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也是个值得令人尊敬和爱戴的英雄。瑾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阻止玉儿对英雄的崇拜和敬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更加真诚的付出去牢牢守住她的心。
“是的,我们得回京师调兵,顺便也将你送回宰相府。”事情紧急,由不得瑾吃飞醋。虽然知道玉儿回了宰相府就会见到那个什么柳斌的状元郎,但总比她在炮火中见证珞无人能及的雄风要好上许多倍。他自信有能力从柳斌手里抢回玉儿,却始终担心最后与他争锋的人是珞。
“不要!我还得去看宝斋堂的坏人受到惩罚,还要回去客栈照顾芊芊。”外面这么轰轰烈烈、多姿多彩,玉儿又怎么会轻易离开而回到象牙塔中避难?她不甘平凡,不甘寂寞,自然也不甘乏味的闺阁生活。
瑾劝说几句,见玉儿实在坚持,也只好作罢。
接连几日车马劳顿,两人终于完成任务。瑾本以为玉儿会疲惫不堪,谁知她却精力旺盛,特别是看到宝斋堂的药材分发给百姓时她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按说两人到了溺湖,首先就应该回客栈洗漱一番,休息两日,待确定珞那边没了什么问题之后便可以回宫。不料,玉儿却对这个宝斋堂抱有浓厚的兴趣。一路上,她简直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以往猖狂的宝斋堂是不是已经彻底趴下,更惦记那些病患是否都已经好转。
这不,风尘仆仆的两人没回客栈,先来宝斋堂报到了。
“哇!居然有这么多药材?”玉儿高兴的蹦跶到正在给百姓分发药材的官兵跟前帮忙。
瑾因为看到玉儿活泼可爱的样子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欣赏着她忙碌的身影,以往的感觉又回来了,那只翩翩起舞的蝶又飞到了他的身边。多希望,她永远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翩然而飞。
玉儿一边忙活,一边问及身边的官兵:“宝斋堂的人都哪儿去了?都被抓起来送官了吗?”
哼哼!那对恶人父子,她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得罪她的厉害!
“前几天抓了好些人,好像是送县衙去了。”官兵不甚了解的道。
县衙?玉儿轻轻的拧起了眉头,有些小失落。先前她还以为能惩治一下那对大小恶人呢,现在看来是没戏唱了。
瑾远远地看到玉儿耷拉着小脸儿,遂赶紧走过去,轻声对她道:“怎么了?刚才不是挺高兴么?为何突然就生起闷气来了?”
“谁说我生闷气来着?我是觉得太便宜了那对恶心巴拉的父子!”尤其是想到那个柳小恶人,她就非常非常的想将他收拾一番,看他的桃花眼还四处招人恨不!
瑾觉得,柳家父子之前那样来伤害玉儿,就算让他们粉身碎骨都不为过。瑾突然想到那日他从箭雨中将玉儿和南宫解救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家奴都迅速倒下,只出了大恶人柳墨云。那日柳墨云竟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想必也是有些本领的。那么,这一次柳墨云是否也溜掉了?
瑾向官兵问道:“这药铺的掌柜可有抓到?”
“药铺的掌柜?不认得哪个才是药铺的掌柜。”官兵认真的为百姓分发药材,随口答道,完全不用思考。
倒是一旁等到拿药的百姓说了:“哪里有柳家的人啰!都是些奴才丫鬟的充数!”
都死下人?瑾心中不好的预感慢慢爬升,又问道:“一共抓了多少人?都送县衙了?”
“我们一直看着呢,一共就抓了百来号人,全部被县太爷绑进了官衙。哎,说不定哪天大小官员得了他们的好处,又放他们出来祸害我们这些老百姓了。”说话者的口气中透露出对朝廷的无奈和对县衙的极端不信任。
听完百姓的话,瑾找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瑾不由想到:按照那日他到宝斋堂的探测情况分析,药铺里远远不止百来号人那么简单。他立即又问道:“会不会又漏网之鱼?”
一旁的官兵抢先道:“药铺内该搜的地方我们都有搜查,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除非他会遁土。”
遁土?这可提醒了玉儿。她赶紧对瑾道:“瑾哥哥,那两个大小恶人一定就在密道之中!有条密道十分隐秘,可能官兵们没有查到。”
瑾将信将疑的跟着玉儿来到那处别院,移开那个壁柜……
果然!但凡宝斋堂排得上名号的人全都挤在了密道内!密道内有很多郎中正在研发催进瘟疫蔓延的药物。这条密道与之前玉儿第一次进到的密道直接连通。换句话说,宝斋堂的密道四通八达,俨然形成了一条网状的地下通道。怨不得上面的官兵搜查得那样仔细,却仍旧没有真正捉到核心人物!
“大小恶人!你们过得可真是悠闲呐!”玉儿嘲讽地对前方正在享受烛光午餐的柳家父子道。
柳乘风听见玉儿的声音只是很寻常的抬起头来,看着她,话语平静的道:“你想通了?打算跟在我身边?”
“你还真能做白日梦!”玉儿不屑的将眼光瞟开,看到那种邪邪的男人就不舒服,吊儿郎当的像个二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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