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哥,你不能食言!”她急急地又喊了一声,希望能让瑾停住脚步。
瑾没有回头,只是用背对着玉儿道:“我在你心目中就只有这点用处?”
他的自贬让她心里一颤,不及细思,她反射性地道:“瑾哥哥身系江山,怎会只有这点用处?玉儿莽撞了,如果瑾哥哥实在无暇顾及此事,玉儿再重新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去找珞?”他吃味儿地道。
“不!”她不想被他瞧扁,重重地摇了摇头。
他似乎不信:“不?”
“瑾哥哥如此看扁玉儿,玉儿定要凭自己之力找出他!”她骄傲地道。
他好心地提醒:“如果那么容易被你找到,他何必要躲?”
“瑾哥哥既然有把握找到他,玉儿也有!”她不服输的气息又出来了。
瑾的双眼危险地眯起,语气不善地道:“你是在跟我赌气?”
她头一仰,嘴一撅,鼻子一哼,道:“不是赌气,我要向你证明自己的实力!等着瞧,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
玉儿话一说完,扭头便走。
“等等!你跑哪儿去!跟我回太子宫!”这回换他着急了,赶紧出声唤住她。
玉儿先前是没出招,待她果真出招,就没有那么容易让她收手了。她回眸给了瑾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找到戴银面具的干表兄,玉儿绝不回太子宫!”
对玉儿顷刻间的态度转变,瑾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心想:她先前还对他好声好气的说话,甚至还安慰他,迁就他。为什么一提到翰,她整个人就变得拽起来了?
那抹怪异的笑容到底代表何种意义?那笑是对胜利的势在必得,还是对他的某种暗示?抑或只是她故意用来扰乱他神思,逼迫他尽快找出翰的手段?小妮子时常打心理战,声东击西,这次也是么?
瑾啊瑾,刚才的那招险棋走错了吧?现在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好不容易从玉儿手中抢回来的主控权又得拱手让出,遗憾哪!
翰已经到了不得不露面的时候......
113 被轻薄了
太子宫 水榭荷塘
清晨第一缕曙光照亮天际,夏日毒辣的太阳还不及探出头来,潮湿的空气中夹带着一股清新露珠儿的味道,闻着沁人心脾,甘甜入心。这里是太子宫里专为珞修的别苑“剑羽阁”外的水榭荷塘,也就是那年玉儿第一次看见珞练剑的地方。珞早已不住这里,缺了主人的剑羽阁显得少了几分生气,只有这一片水塘还能让太子宫内的人流连驻足。
夏日的荷塘不似冬日的萧条和荒寂,绿油油的荷叶遮挡住了清澈的池水,星星点点的荷花从绿叶中脱颖而出,或红,或粉,或白,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不时微风拂过,卷起一波波绿浪翻滚,圆圆的叶子迎风招展,大大的花束尽情舞动,这便是盛夏时荷塘特有的魅力所在。
瑾一个人站在池边,放眼看着生意盎然的荷塘,呼吸着荷叶释放的清香之气,他却略略皱了眉头。只有孤独地站在这里,远离嘈杂的人群,他才能做回他自己。原本他以为玉儿可以和他分享心情,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邀请她一同前来欣赏今年别样美丽的荷塘景色,可是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吧!可他等不了那么久了,心中那份急切并不是想要压制就能压制得住的。他可以对所有事不疾不徐,但对玉儿他实在不能做到顺其自然。别人看到他脸上永远都是镇定和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也有心潮起伏的时候。
此刻,孤独地面对着荷塘中的一片绿意,他心中那种迫不及待的感受是多么强烈!这是一种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喜怒哀乐的心情,谁人能懂?
“殿下,您在这儿呐!薛小姐伤口发作,太医请您过去一趟。”瑾的贴身小太监李公公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瑾没有转过头去应付李公公。他仍旧对着面前的一池绿浪,目光望着遥远的天际,思绪或许早已飘远。
“殿下,太医请您......”
“本殿又不是太医,去有何用!”瑾用相当不耐的口气打断了李公公的话。
李公公迟疑了片刻,才回道:“太医们说薛小姐的伤口复发得太过怪异,让殿下您拿个主意。”
“怪异?何以能称为怪异?”瑾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说话时的音调亦没有一丝异样的起伏。他显得很平静,似乎根本不关心太医们的新发现。
他将薛紫烟留在太子宫不就是为了观察她的动向么?为什么有了新线索,他却显得兴趣缺缺?
李公公接着道:“太医们说薛小姐的伤口复发是因为用力撕扯所致。”
“用力撕扯?她一个病患女子,谁去与她拉拉扯扯?每日都有些什么人进出她的房间?”瑾很平淡地道。
“没有,除了殿下您之外,就只有秋月姑娘忙里忙外的为她打点生活所需。”李公公对薛紫烟周围的情况掌握得很清楚。毕竟薛紫烟在太子宫的情况十分特殊,殿下一直吩咐他留心一切动向,他不可能会放任不相干的人去接近薛紫烟。
秋月是瑾故意安排在薛紫烟跟前的眼线。因为秋月只对玉儿和瑾忠诚,所以她留在薛紫烟身边,应该是不会允许任何可疑的人接近薛紫烟的。这也是那日瑾演的一出戏而已,能够一箭双雕的戏。既能让玉儿吃味儿,又能让薛紫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既然没有可疑的人接近薛紫烟,她的伤口为何会被撕裂?这只有一种可能......
“罢了,那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公主那边如何?”瑾最关心的还是玉儿。这几日玉儿四处寻找翰的下落,一直没有回太子宫住,让瑾很是放心不下。
她确实兑现了那日关于“不找到翰,便不回太子宫”的诺言。已经两日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那个小妮子整个一副倔脾气,这次她是打定主意跟他杠上了。也罢,让她折腾折腾,说不定还能制造出一些意外的机会来增进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呢。
瑾的心里藏着些许对玉儿的埋怨,埋怨她对他的疏离。然而埋怨归埋怨,只要一想到她可爱的模样和层出不穷的花招,他的嘴角还是会不自觉地浮现若有似无的浅笑。
“殿下指的是柏阳公主,还是咱们静安公主?”李公公不解,出口想要确认一下主子的意思。要是不能揣摩出主子的意思,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嗡嗡,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就麻烦了。
如今太子宫多住了一位远道而来的柏阳国公主鹿歌,难怪李公公会分不清楚瑾口中“公主”二字代表的是哪一位公主。
瑾转过头,一双鹰目狠狠地瞪向李公公,口气不善地说道:“你说呢?”
李公公实在拿不定,但又被太子的气势所震慑,进而不敢再问,只得寻了个最折中的回答方式:“柏阳国公主昨儿睡得晚,现在还没早起;咱们静安公主这两日一直在坤宁宫陪皇后娘娘,没有回来过。”
“你亲自去一趟坤宁宫,告诉公主,就说翰已经找到了,让公主尽速回宫。”瑾吩咐道。两日不见玉儿,他开始想她了。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捣乱,突然缺了她,他感到整个太子宫都冷清了好多。
这两日他得空便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借机想见见玉儿,可希望总是落空。他知道她在等翰出现的那一刻,所以他只能妥协,为了让她能够回到他的身边。正好今日父皇特意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好好的呆在太子宫歇息,他终于有时间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这一片荷塘啊,是最适合凝神静气的地方,也是最适合花前月下的地方。他希望能在这里与心爱之人执手,相互倾诉心语。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副场景?
......
李公公一去坤宁宫将瑾的原话转达给了玉儿,玉儿便兴冲冲地回了太子宫。
“瑾哥哥在哪儿呢?”玉儿一下宫轿便脚步如飞地朝剑羽阁冲过来。
看到玉儿那风快的步伐,李公公暗抹了好几把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公主出半点儿差错,要不然太子殿下一定饶不了他。
“公主,你小心着点儿,别摔着了。”李公公会拳脚功夫,而且底子还不弱。即便如此,他竟然还是追不上玉儿,这可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强中更有强中手。
当玉儿刚刚走进剑羽阁时,便被一股扑鼻而来的清香之味吸引了注意力。她的眼神胡乱地四下搜索,这才看见远处荷塘中的荷叶正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千层碧波。
玉儿止住了脚步,李公公才赶上她。
李公公气喘吁吁地道:“公主,殿下让您在这里等他,他一会儿就来。”
玉儿听说瑾哥哥不在场,原本很兴奋的情绪瞬间低了好几度。她懒洋洋地在荷塘边的一座凉亭里歇下,愣愣地看着一池盎然的绿意,心中已然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兴趣。
“李公公......”玉儿似有话要问李公公,却在唤了他一声之后,竟然没有了下文。
李公公恭敬地道:“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玉儿看了眼四周,确信没有别人,才小小声声地向李公公问道:“瑾哥哥和薛紫烟怎么样了?”
“公主多心了,殿下心中可只有公主您一个人呢。”李公公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表忠心。
玉儿突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因为李公公方才话中折射出来的意思。难道瑾哥哥对她的好,好得有那么明显么?
“别胡说!”玉儿用稍重的语气来掩饰自家的尴尬。一碰上瑾哥哥,一碰上这个“情”字,她发现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变成一个十足的小女人。她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暧昧的眼神而不知所措,这和她胡作非为的本性十分不搭调。
“公主,您是不知道,这二日您不在太子宫,殿下都吃不好睡不香的。昨儿个皇上念着殿下近日太过劳累,许他今儿不用上朝。奴才本以为殿下能多睡会,谁料他天不见亮便来了这荷塘发愣。”李公公是最心疼瑾的,不自觉便为瑾在玉儿面前美言了几句。
玉儿娥眉一蹙,不太相信地喃道:“瑾哥哥会发愣?”
在所有人面前,瑾从来都是深沉的,难懂的,却独独没有看见他像个傻小子一样发愣。她很难将一个满腹谋略的瑾与一个傻愣愣的憨憨男子联系在一起。
“是真的,公主,奴才可以对天发誓。”李公公随即竖起三根手指头,果然有模有样地准备起誓。
玉儿被李公公那滑稽的样子逗乐,不禁轻笑道:“啊哈哈,你发什么誓啊?这又不关你的事。”
“奴才的意思是,要公主相信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李公公认真地说道。
玉儿轻轻摇了摇手中的丝帕,亲切地对李公公道:“罢了,你别赌咒发誓了,我相信你便是。想不到你跟瑾哥哥几年,连性子都学着他,真拿你们没办法。对了,鹿儿在太子宫还住得习惯吗?瑾哥哥可有为难她?”
“咱们殿下是什么人?哪有闲工夫跟不相干的人过不去?公主你就放心吧,自打柏阳公主住进来以后,殿下从没有去招惹过她。她那边儿伺候的人,是由皇后娘娘亲自从坤宁宫调拨过去的宫女。”李公公回答得相当的详细,生怕玉儿误会太子瑾跟别的女人有所瓜葛。
“瑾哥哥当真那么忙?”玉儿心疼地道。
其实她可以猜测到瑾的生活不会轻松,但也不知道他忙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他确实抽不开身,她硬逼着他找银面男子的事是不是欠缺考量?
李公公试探性地道:“公主还是关心咱们殿下的,对么?公主要想知道殿下的事儿,以后都问奴才,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公公,你可是瑾哥哥那边儿的人呢。你能把他的行踪统统告诉我?”玉儿轻笑道。
李公公道:“殿下说了,太子宫的人都是公主您的人,都得听您的。就连殿下他自己......也得听您的。”
听着李公公故意拉长的音调,玉儿心中竟有种狂喜。虽然知道李公公油腔滑调一定是瑾哥哥故意调教来对付她的,然而不可否认他的话还真是中听。或许每个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吧,都希望自己像个高傲的女王,把身边的人驯得服服帖帖的。
“你说什么胡话?瑾哥哥是太子,咱们都得听他的,他才是太子宫的主人。”玉儿佯装严肃地将李公公的话给驳了回去,但心中却是喜滋滋的。回想往日诸事,瑾哥哥确实事事都依着她。
李公公听出了玉儿对瑾的关心,不由在心中为自家主子偷乐了一回。
不曾想,玉儿用以应付李公公的面子话,居然一字不落地被瑾给听了去。她不知道,瑾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片荷塘。
从池边引一条小径,似一座小桥搭建在了碧绿的池塘之上。小径的末端便是玉儿此刻身处的凉亭。凉亭是一座水上建筑,由四根从池中延伸出来的粗大石柱将凉亭高高地撑起。凉亭三面环水,置于亭中能够最直接的贴近眼前的这片荷塘。
玉儿先前便有警觉,心中朦胧的感到瑾哥哥或许就在附近。她也曾好几遍的用目光巡视了四周,却忽略了凉亭左右两边茂密的莲叶之中可以隐藏人的事实。就在她的右手方,藕叶遮蔽的地方有一叶扁舟,而瑾就安然坐在扁舟之上。
她亲口说要以他为尊,这让他感到无上荣光!纵使之前她说此话时,只是为了堵小李子的口,但被瑾听了进去,这就另当别论了。
“你自己可说了,瑾哥哥是太子宫的主人,你以后都得听瑾哥哥的话。”瑾开怀的声音从池中传来,随后一身绿衣的他迅速跃上凉亭,站在了玉儿面前。
“瑾哥哥?”玉儿现在除了尴尬,就只剩下措手不及了。瑾哥哥,他、他居然从池中飞跃而出!这么说他一直躲在荷塘里将她先前的话听了个仔细?亏她还问及薛紫烟和鹿儿的事,瑾哥哥一定以为她是在吃醋!天啦!让她昏过去算了!
玉儿的震惊和脸上出现的羞赧红晕,让瑾嘴角的笑容止不住的放大、再放大......
“看到瑾哥哥不用这么震惊吧?”瑾的声音戏谑的成分居多。
玉儿有短暂的呆滞,不过很快将脸上惊诧的表情还原,定了定心神才问道:“瑾哥哥,你怎么穿一身绿色衣服?”
在玉儿的印象中,瑾好像都是一身明黄色的太子装。即便是他出了宫到风云岛去找她时,身上所穿的民间服饰也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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