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环视的目光,我轻抖长长衣摆上沾染的尘土,漫不经心的扬起头,扫一眼正上方那面大匾,三个镏金字绽放流光溢彩。天音楼。
青楼……呵,于我这个词并不算陌生,毕竟青楼这种场所演变到二十一世纪早已披上了华丽丽的外衣,经营方式也变得更加的多种多样,不仅顾客上帝的重担从男人肩头移到女人身上,还由此繁衍出了众多的牛郎夜店。
“呀,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是那家的少爷,可曾来过我们天音楼?”花枝招展的老鸨在外面迎人,扯住我的衣袖。
“呵,妈妈不识的我不要紧,只需帮我引见樰遥姑娘。”
“哦哟,原来公子是冲着我们头牌樰遥姑娘来的啊,呵……快请进……呃……这位小哥……”
未泯却闪身避开,扭过头不理她,唇线扯的笔直,寸步不离跟在我的身后。
老鸨扬了扬眉,脸上依旧是职业性的媚笑,对着身后的婢女道,“风儿,凤儿带这两位爷上二阁。”
“爷,里面请。”一粉一黄两个妙龄女子迈着莲花步,走到我们身前倾身行礼,两人面如桃花,唇若梅花带露,齿似白玉珍珠,身材妖娆丰满,似不经意露出胸前春色,又嫣然一笑抹上一把娇羞。
两人走在前面领着我们穿过长长的外厅,不时回眸轻笑,E级的罩杯随着两人的脚步一上一下,回头之际还隐隐露出高峰沟壑,很显然是经过了训练,知道这样最为撩人心悬,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略微扫了一眼,周围草木繁茂,流水假山庭园无一不别致秀丽,不显奢华,倒是脱俗,不似青楼。
呵,不愧是京都第一楼,也算是古代的高级娱乐场所了,如果交由我打理,每日的进帐一定更上一层楼……只不过,我却从不屑于做这档子人肉生意。
挑起眉,回眸,扫过未泯铁青的脸色,哼,不用看就知道你这别扭的小孩从没来过,算了,姐姐我带你来让你长长见识,免得让女人耍的团团转——当然,不用多说了,只有我除外嘛。
发现了我的窥视,未泯俊美的脸颊扭向一边,对我不理不睬又一声不吭。
“两位爷,请坐——”穿过了重重帐幕,一粉一黄两个女子在一处桌椅前停了下来。
环视这厅,最前面是高高的台,下面都是围着的一圈圈的桌椅,放眼望去,前排的竟已坐的半满……只是,这里却怎么看怎么像选秀PK用的舞台!看来这里应该就是老鸨口中说的“二阁”了,因为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就把我安排在这么一个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地方了,只是,除了这些丫头怎么都不见那些青楼的姑娘迎客,莫非,这天音楼还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不成?
“爷,是喝茶,还是吃酒?”粉衣女子半俯下身,娇媚的笑,手中已握起酒盏,嫣红的衣襟遮不住雪白的双峰,不住的摇。
“茶。”未泯却不等我说话,抿着的嘴角已蓦的拉紧,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两个女子早已看出未泯不耐,急忙撤下桌上的酒盏换成茶杯,倒满热茶。
呵,眯起眼睛,接过粉衣女子递上来的茶水抿下一口,轻佻的一笑道,“麻烦风儿凤儿两位姑娘了,只是不知我要怎么样才能有幸一见衣樰遥姑娘?”
黄衣女子听了我的话,也不觉突兀,似是早已听惯了,随口便答道,“公子果是第一次来我们天音楼吧,我们天音楼这规矩改了也有半年多了,自那位主子红了之后……”
粉衣女子却悄悄扯住黄衣女子衣袖,示意她住口,掩着笑接口道,“凤儿她总是不说正题,公子别怪罪……公子若只是想见樰遥姑娘一面倒也简单,只要在这静静等上一会儿,姑娘自会出来献艺,不过……若是公子想独见樰遥姑娘,就不那么容易了……”粉衣女子说着痴痴笑道,“公子且看着便好,这‘斗艺夺魁’就要开始了,每位姑娘都会出来献艺,即为‘斗艺’,随后若哪位公子少爷的有意,便举下牌,姑娘便会出道试题,哪位公子答对了,便可独抱美人归,是以‘夺魁’。”
呀?还举牌,还要抢答?这要是在现世也就算了,怎么玩都不算新鲜,可是搬到古代的青楼里,为什么怎么都觉得那么别扭?
那么,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或许……衣樰遥昨夜不唱水调歌头》的下阙是为了留给我作答?那……这个衣樰遥就是现代穿越人?
“啊,公子,已经开始了……”
一个彩衣女子施盈盈走上台来,半遮半露的抹胸,浅笑着俯身行礼,露出香肩酥胸雪白一片。
“公子,这是天音楼新来的彩依姑娘,今是她第一次登台……”
呵,这倒也不怕听不见看不清了,每桌的丫头都成了解说员!
可这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急匆匆的脚步声音,连带着的还有桌椅碰在一起的混杂声响。
回头看去,一个书生打扮的清秀男子正被一个矮胖子拽着衣领,一米八几的身高弯着腰一劲儿的给人赔礼道歉,他的眼睛却不住的飘向舞台。想必刚刚就是他撞翻了别人的桌椅茶水。
“呵,那个姓柳的又来了,不知道这次是从哪偷来的银子交入场费!”黄衣女子带着一脸鄙色轻笑道。
见我有些兴趣,粉衣女子便补充道,“公子不知道,这位公子姓柳,在家里排行老七,只因他原也是官家出身却家道中落,父母兄弟又不知为什么疯的疯傻的傻,所以客气的都称他柳七公子,那些看不起他的都叫他七疯子,他却也不在意,一笑了之。平日里他就在街角摆个小摊卖些字画维持生计,这本也可以糊口了,可他偏偏看上了我们这的关暖兮姑娘,这不,一有点银子就死缠硬磨的进来,可又答不上关暖兮姑娘出的题,每次都是白白的被稀落一番……哎呀,公子,他过来了你可千万别让他同坐——”
“这位公子,可否让小生同坐,我来的晚了,没有位子了……”
抬起眼帘看他,远看就很是清秀了,近看更是极品,不过……一米八几的个子倒是弯着腰被刚刚那个又矮又胖的家伙拎住衣领子,中看不中用,草包一个!
“草公子请便吧。”挑起眉,故意忽视正在挤眉弄眼的黄衣女子,压下一口茶。
“啊……谢谢公子,公子认错人了把,小生不姓草,姓柳,在家排行老七,人称柳七,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柳七恭敬的看着我,一边轻轻的拉出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上去,可是——
那椅子就像长了腿,自己跑了,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众人哄笑,而踢倒凳子的那个粉面小生却得意的双手抱拳向着四面八方的人不住的谢礼。
柳七尴尬的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屁股,扶起倒在一旁的椅子,嘴巴里喃喃得道,“这凳子没摔坏吧……”
噗——
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禁好好的盯着他看了一眼——
单单用草包绝对不足以形容他的窝囊程度,因为他简直就对不起草包这两个字!!
“咦,公子……你刚刚说什么,小生没有听清……”柳七一手死死按住凳子,屁股慢慢的往上挪,样子狼狈不堪。
我要是你老子,一定好好抽你一顿!
做人做到你这份上,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除了给地球增加压力;给计划生育带来阻碍还有什么意义!
气不打一处来,挑起眉一脚钩住凳子腿,用力一踩,就听见“唉呦——”一声嚎叫,粉面小生抱着脚从自己的椅子上滑下来摔在地上,而同时柳七已稳稳的坐在了凳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哼,活该。要玩就玩点新鲜的,在我面前,同一招别想用第二次。
“你——你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你竟然敢踢我——给我教训他!”粉面小生抱着脚怒视着我,而他的一众家丁已经一拥而上。
看热闹的、起哄的,转眼,二阁就已经乱成一团。
扬起眉,饮下一口茶。
呵,就凭你们?
可柳七却已吓得急忙站起身。
我却一手搭在他肩头强行按下他,草包,你少给我丢人显眼,又想弯着腰赔不是?!
可柳七却突而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公子……公子……你快些逃……我可以拖住他们一会……”
见我不回答,柳七急得满头大汗,道,“公子……这群恶狗都是赵员外家的……经常乱咬人……”
噗哧,不禁扯出一抹笑。
这群恶狗?
呵……好,草包,好样的!
挑起眼帘,却看也不看那粉面小生,道,“你姓赵?”
粉面小生听后,更是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道,“怎么,你怕了?哈哈哈……怕了本少爷我也就不难为你了,你只要让七疯子从我裤档底下爬过去,啊,不是!只要你把身后边这个俊俏的小仆送给本少爷……”话未说完,他就已经把一只脏手伸向我身后的未泯。
哼,敢招惹他,做了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未泯的脸上却没有表情,也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雪白的肌肤上镶嵌着夜色的双眸,没有戏虐没有厌恶没有鄙夷,可就是这样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未泯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上已经隐藏了沉重的杀气。
扬眉,然后轻轻抬起手腕,将一碗热茶尽数泼在了那粉面小生的脸上。
粉面小生嚎叫着捂着脸,退后几步被一众家丁簇拥着坐回椅子上面,“妈的,你敢拿水泼我!不识抬举!还有你们,都傻了?都还不快给我上?给我打!往死里打!”
看也不看冲上来的一群恶狗,我只是小心翼翼握住未泯清瘦的手。
“轻点。”
未泯敛眉,懂了我的意思,点点头。
[穿越:第五章 天意弄人(5)]
呯呯嗙嗙的一阵爆响,桌椅茶碗砸了一片。
扬眉,故意忽略掉脚下的一堆死狗——
未泯,干的好,姐姐我好久都没有这么爽过了。
我满意的喝着茶,另一只手却牢牢的扣住柳七的手腕。
呵,吓破胆了?
那也不许逃。
然后,冷眸环视二阁的围观众人,上一秒看热闹的全都识相的回到自己座位盯着舞台,目不斜视,就连每桌的丫头也权当自己是聋子瞎子,继续讲解。
呵,闲事少管——倒是都挺会做人!我微微的眯起眼,看着老鸨一步一步走近,然后凑近柳七的耳畔,道,“草公子,想不想听狗儿叫?”
老鸨虽看见一地的狼籍,却依然保持着职业笑容,凑上来,问道,“赵公子,你……你们这是干嘛?”
粉面小生一脸痛苦的神色趴在地上,却有苦说不出,因为他全身上下并没有一处淤青或伤痕。呵。外人当然是看不出来的,虽然他表面上什么伤都没有,可实际上全身的骨头肉都被重新捏了一遍,今后他能自己爬起来用两条腿走路才怪!不,也不能忽视这人类的潜力吧?七八十岁了抱儿子的也有的是,呵,兴许姓赵的死之前能站起来也说不定!
“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赵公子扶起来!”
看着围上去的丫鬟,我压下一口茶,对地上的粉面小生微微一笑,道,“赵公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了几口酒也能摔在地上?呵……也罢,未泯!你还愣着干嘛,你也帮忙把赵公子给扶起来吧……”
看见我脸上不断闪烁的“善意”微笑,粉面小生却惊惧的摇头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多谢公子关心,是我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扰了各位公子的兴致……这位小爷就不必扶我了……”说罢,扭头对着要扶起他的丫头道,“你们还不快滚……没看见本少爷腿脚好的很吗……都给我让开!我就喜欢这种姿势……”
“那……赵公子,这桌椅茶碗的钱……”
“都……都记在我账上……有什么大不了的……”
“咦?赵公子……我怎么听到有狗叫?好吵!”
“旺!旺……”粉面小生赔笑着学了几声狗叫,道,“是我叫的,公子别找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对着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呻吟的家丁吼道,“你们找死呢……还不快扶我出去!”
“是……是……”
“咦?赵公子,我没看错吧,这狗呢,应该都是用四条腿走路的吧?”
“是……是,公子说的是!狗都是用四条腿走路的,您看我这不是四腿着地吗,旺旺!……你们……快点……快把我抬出去!啊……不!是四腿着地抬出去!”
看着那粉面小生被狼狈的抬出去,我扬起眉,松开了扣着柳七的手。老鸨似看出些门道,陪笑着凑过来,殷勤的笑道——
“公子,这里繁杂吵闹,不合公子身份,我已命人为公子寻了一处上好包厢,公子请随我上二楼去可好?
包厢里果然清静优雅,透过帘帐看去,舞台上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桌上的茶酒珍馐又上了一个档次,就连进来侍候的美女也不是同一级别的——不像楼下那些丫头,进来的两个美人穿着一样,装饰一样,说起话来轻柔撩人,倒茶、奉茶时候也无不优雅,就是一动不动站在一边也是一道风景线。
呵,纯粹是两部活体印钞机!
再看——舞台上的女子,绯色裙子半遮半掩,时而露出浑圆高耸的双峰,时而又撩起长裙秀出性感的双腿。大跳艳舞。不时便有一阵喝彩声。
目光从台上移开,看向屋内的两人。
未泯自始至终侧着头,与屋内的两个美女保持着距离,看也不看台上的表演,每当美女故意俯身露出胸前春色,他都瞥过头去,一副咬牙切齿厌恶不堪的样子,噢噢,看来那个美女要是再敢有所行动的话我猜她一定会死的很惨……嘻嘻,至于柳七柳草包则尴尬的低着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滴……啥?怎么台上的这场艳舞,竟然只有我这个女人看的津津有味?
哼,迂腐!
这话当然不是对我可爱的小未泯说的,他毕竟涉世未深嘛,对女人没有兴趣也正常(哪里正常,十六七岁正在青春期好不好?对异性没感觉,难道是那个冷淡?呸呸……只是因为这些女人都没他这个男人漂亮啊,这又怎么会有兴趣咧?),不过草包你呢,看样子不是第一次逛青楼了吧,竟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