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我是冷血的,骨子里却依赖着提供我自由生存的婆娑宇宙。”冷硬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感情。
斜对面看起来阴森奸佞的瘦小老头嘿嘿一笑,接口道:“那你不抓紧最后时间修习,来参加歌祭干嘛?”他夸张地耸耸瘦削的双肩,“一个沉默寡言冷漠无情的魔族流浪战士竟然会唱歌?呵呵,真是滑稽可笑,你那嗓子不会把台下的听众吓跑么?”末了如破锣般刺耳的嗓音又怪异地狂笑三声。
魔族战士闭上眼,漠然道:“我的歌声总比你这个被血腥术法腐蚀的黑术士来得美妙。”
童话听到这儿忍不住扑哧一笑,逗引来数道视线。在看到坐在选手席正中的人族少女后,这些视线都带上了几分惊诧。参赛的几十个生物虽然最终目的可能相同,但还是根据职业、种族和性格特征分成了好几派。随着彼此的相交,位置的转移,逐渐空出了正中的位置。后面进来的生物也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与自己个性相投的派别坐下,对中间那个醒目的空位视若无睹。
少女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元素属性的能量波动,粉色窄袖衣裙,黑色半高筒靴,留着厚厚的齐眉额发,卷曲的棕黑长发在后脑勺扎成高高一束。除了一双狼眼精光四溢外,其余五官只能勉强称得上秀气,是一个异常平凡柔弱的纯血人族。
“小姑娘,你笑什么?”黑术士蛇般狡诈阴毒的三角眼微微眯起,破锣嗓子嘎嘎而响,凡是熟知他秉性的生物都不由为这人族少女捏上了一把冷汗。
少女却是无知无觉地拉开更大的笑容,如山间摇曳的小花,平凡中洒落独属自己的浅浅美丽,在不经意间侵入了那些或沉重或热血或激动或悲愤或壮志的心,情绪混杂的空气在一滞后渐渐开始澄净起来。
“嘻嘻,我觉得你们两个简直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乌龟笑王八。”童话很不客气地边笑边说,“一个是石头般冷硬的声音,一个是破锣般刺耳的嗓子,无论哪个亮开嗓门估计都是听众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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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凉棚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丝丝倒抽的冷气声,几十双眼睛里的惊诧更深。这个人族少女可能不知道在她面前的魔族战士是以冷血狠辣着称宇宙的流浪撒克,而看似瘦小的老头则是婆娑宇宙五大血腥黑术士之一的拉维斯,喜怒无常,手段残忍。他们的实力据说都达到了神量级,凡是和他们对决过的生物无一例外地惨遭横死,真是无知者无畏。
拉维斯瞅着笑盈盈的人族少女古怪地打量片刻,干瘪的嘴唇裂开个难看的弧度,语意不明地粗噶道:“人族小姑娘,你很诚实。”
“那当然,诚实是本人的美德之一。”童话拍拍胸膛,回答得毫不谦虚,更是不知死活。
呃,众生物有一瞬间的无语。
撒克半抬眼皮,声音依旧平板无波,“我叫撒克。我不会唱歌,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歌唱,不为名次,不为听众,只为我的自由存在而唱。”从这个人族少女跨进凉棚,坐在正中标示着分界线的椅子上时,冷硬的心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倾诉欲望。是因为那张平凡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警戒和畏惧?还是因为面前的人族少女柔弱得太过无害?他也不清楚。
大多数生物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流浪撒克,这个从不与任何生物打交道的魔族战士,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吐出这么感性的话语,而这话又吐出了他们参加歌祭的最真实的想法,凉棚内一时竟陷入沉沉静默,每个生物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童话敏锐地捕捉到这一重要的信息,扬声轻笑道:“看大家的表情,好像参加歌祭的想法基本上和这位撒克大哥相同啊。”
一句话拉回了众生物的神思,视线更是在不经意间全数投注到讲话的少女身上。拉维斯斜眼看着这个少女,在几十双视线环绕下,平凡的小脸神色自若,唇边清浅的笑容是说不出的亲切,不过落在他的眼中总觉得有些狡诈的味道,少女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大胆有趣。
“怎么?小姑娘参赛难道不是为自己而歌么?”他忍不住对这个奇怪的人族少女产生了一丝好奇。
“当然不是。”童话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叫童话,我是为了拿珍珠才来唱歌的。”既然都有生物在她面前主动报上名字了,那么礼尚往来,她也该报上名字才对。
呃,出乎意料的答案,也是很直白的答案。
“你缺钱?”撒克眼皮完全抬起,露出微诧的暗红眼眸。少女眉眼间没有愁苦,面色红润,衣裙面料也很名贵,并不像个缺钱的人。
童话瞟他一眼,又环视一圈,啧啧,有很多双好奇的眼睛啊,八卦和探究他人隐私的心理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很好很强大。她痞痞笑道:“不缺,主要是我很喜欢珍珠,但又舍不得花钱买。”
拉维斯三角眼微微闪出一丝笑意,向她抛出一颗白色小东西,“我,拉维斯。给你,我不喜欢这东西。”小姑娘比较可爱,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坦率直白的生物了。
童话忙伸手接住,摊开手细看,躺在掌心的是一颗光洁圆润的|乳白色珍珠,狼眼瞬间笑成月牙,“拉维斯老爷,谢了。”
“给你,我也不喜欢这东西。”又一颗光润的|乳白珍珠落在掌心,撒克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淡淡道。
意外啊,意外收获啊!小脸上漾出一片惊喜,清秀的五官变得生动璀璨。童话索性从座椅上站起来,充满期盼地高声询问:“还有哪位大爷大婶大叔大姐大哥小弟小妹对珍珠不感兴趣的?我不介意接受你们觉得无聊累赘的东西。”她拉开衣兜,露出大大的开口。
噗──噗──
笑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转瞬凉棚内汇成欢乐的海洋。先前分成好几派的参赛者们如今全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人族少女身边,欢愉的笑畅快爽朗。一颗颗圆润的白色珍珠不断抛向人族少女,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异色珍珠,衣袋逐渐涨满,少女的一张小脸也笑烂了。
多么助人为乐的参赛者啊!比格萨尔国切磋大赛那群恨不得吃了她的参赛者可爱有趣多了!来到菲尼特斯空间的生物们果然都被面积比例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海洋熏陶出了宽广无私的胸怀。
第256章 感恩的心(一)
“为歌唱者搭建的凉棚内似乎很热闹。”俊美高贵的中年男子闲适地斜坐在一处隐蔽的高高看台上,看台外面笼罩了一层结界,不用担心会被谁看见。他慢慢摩挲着手中硕大的黑珍珠,坚毅的唇角泛起柔和浅笑,半黑半蓝的短发桀骜不羁地直立着,与唇边的柔和极端矛盾却又出奇地融合。蓝眸浮着一层笑意,笑意背后却深邃得无法看透,“鲛鱼,被围在中间的人族少女就是你说的圣女吧?”
“是的,族长。”鲛鱼有些尴尬地回应着。别看族长样子比她年轻,其实已经活了上万岁,而且族长很……令所有族属头疼害怕。
“呵呵,鲛鱼,你看到了吗?那里的气氛在眨眼间就全改变了。”鲛唇边的笑渐渐变大,“从分裂到融合,个个生物脸上的笑都是那么明快,看来圣女很可爱啊。”
“鲛鱼只觉得这圣女敛财的能力太强了。”站得高看得远,选手们投珍珠入袋的场面她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她直白贪婪得可爱啊。”鲛深邃的蓝眸微微一弯,对他们这些强者而言,数百米开外的谈话只要愿意,能够听得一字不漏。目光移到听众席上,因是最后半天,前来聆听的生物竟是格外的多,没有位置的生物有站在空地上的,也有浮在半空中的,还有些则坐在了树上。不过,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斜对歌祭台百米开外的大树下守候的几个生物,“鲛鱼,那树下站着的就是情麒长老说的圣女的几个丈夫吗?”
“嗯,兽态的宇宙煞神战麒和传说神兽幻麒,悬浮的绝世杀戮武器涅世,那只小小的翠绿色魔兽就是黄泉的制造者冥古魔兽利维坦,他们看起来和普通骑兽武器没什么区别。”
鲛凝目仔细看了片刻,突然疑惑道:“鲛鱼,你不觉得那只小魔兽有些眼熟吗?”
“啊?族长也有这种感觉吗?我还以为是我老眼昏花的错觉呢。”鲛鱼心里一动,脱口道。
鲛转头笑着斜瞥她一眼,缓缓道:“活了几千年的鲛鱼都老眼昏花了,那活了上万年的我不就更是老眼昏花了。本族长准了圣女的建议,设立特别奖,不过那盒绿珍珠要从你的私有财物中拿出。”
“族长!”鲛鱼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呵呵,你招惹的,该你自个出血才对。”他从看台上站起,舒展着四肢,发出惬意地慨叹,“马上就该本族长上台举行开场的祭歌仪式了,你也做好颁奖的准备吧。”
突然,几道凌厉残虐的视线射在后背上,身体瞬间绷紧,全身细胞都在警戒嚣叫。他没有回头,因为他很明白这几道视线来自何方。
唉,鲛鱼活了几千年,还是太轻忽了啊。那些记载在传说故事中,记载在鲛族史书中的上古生物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骑兽和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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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心满意足地重新坐回靠椅,很认真地问向几十个助人为乐的参赛者:“你们当中真的没有为了比赛歌唱的?”
“小姑娘,歌祭分为上半天和下半天,为比赛参赛的歌唱者一般都是排在上半天,下半天基本是我们这些不为比赛而唱的参赛者。”一个桃红鱼尾的黑发鲛族女子笑着解释道,“我是鲛族混血,我参加歌祭只是为那些在明日就要奔赴傩纳加宇宙的鲛族战士而唱,为我追求向往的自由而唱。”
啪啪啪,童话拍起巴掌,赞美道:“姐姐真是个感情热烈真挚的鲛族。是啊,说起来我也不是为了比赛而唱。既然这里没有专业选手,那么大家肯定都不介意我刚才走了后门,挤上了第一个歌唱的位置吧。”她笑眯眯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特号的牌子,摊到大众眼前,“不知道第一个歌唱者是谁?”
“是我。”撒克睁开眼,暗红瞳眸冷漠平静地直视她,“你先请,我不会介意的。”
拉维斯倒是疑惑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小姑娘,你这后门是谁开的?”菲尼特斯很少见到纯血人族,尤其是这么柔弱平凡的纯血人族。是谁保护她平安无事地进入城内的?歌祭报名时间五天前就已截止,她不拿出那张特号牌,他们还真不知道她是才走后门报名的。是谁为她走的后门?为什么会对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族少女特殊?
“大街上碰到一个东鲛族老婆婆,她说她是卫长,说报名就有珍珠拿,于是我就到这里了。”童话实话实说,并不打算欺瞒这群送她珍珠的参赛者。
“是打算让更多的种族参与到歌祭中吗?说起来小姑娘的确是十天歌祭里唯一一个参赛的纯血人族。”拉维斯转转三角眼,突然阴险地嘿嘿直笑,“这样柔弱平凡的人族少女都参与了歌祭,那些踌躇犹豫的生物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为了自己生存的婆娑宇宙而战呢?”
话音一落,引起一阵心照不宣的豪放笑声。
那老太婆也算计了这点么?不太像啊。不过如果真被利用成一个鼓舞激励民心的工具,她也不介意。这些打算奔赴傩纳加宇宙的战士,这些为自由存在而歌的生物和塔恩大叔他们一样让她喜欢。他们都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他们都在努力而坚定地奋斗、生活。
嘹亮悠扬的号角响起,拉开了最后半天的歌祭比赛。鲛族族长身着繁复高贵的海浪纹饰长袍,头戴华丽的祭祀礼冠,照例先在台上唱出祭祀之歌,那是穿越时光来自恒古的祭歌,是在格萨尔国格斗赛场上曾有幸聆听过的祭歌。
“始古的洪荒,混沌的宇宙,无序到有序,细微到宏大,时空的长河源源流动,生命的契机孕育萌勃,……”
神圣空灵的吟唱厚重缥缈,像是从遥远的时空漂泊而来,又像是从深邃的海洋中翻滚而出,一遍遍冲刷着浮躁的心灵,中城渐渐褪去喧嚣,归于沉穆。
原来祭祀之歌在全婆娑宇宙是通用的,童话站在凉棚边和大家一起静静地听着。同一首歌,不同的生物吟唱出不同的情感,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境也能听出不同的内容。在格萨尔国听萝莉和大神官悟吟唱时她感觉到王权的神圣威严与祭祀的神秘纯净。而现在,她却感到一种对生命的赞美和热爱,还有一种深深的诚挚的感激。
她不是一个歌唱家,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声乐训练,但她有一颗充满了感恩和幸福的心。在拉长的特号宣报声中,她对身边所有的参赛者绽开一个明媚的微笑,在他们祝福的目光中毫不迟疑地迈向通往歌祭台的二十八级阶梯,一步一步踏得稳健沈着。
站在高高的歌祭台上,用水能凝聚的地板开始在她四周浅浅晃荡,海浪般温柔起伏。站在这里,恍若站在碧蓝的海洋之上,海潮声若隐若现,心宁静而平缓。台下聚集了很多听众,形貌各异,他们来自不同的宇宙不同的种族,却都共同生活在婆娑宇宙中。
不远处的大树下,她看到了阿奇剽悍的青黑色兽躯,看到了小幻华丽的暗银蓝兽躯,看到了悬浮在空中的四不像和翠绿色壁虎妖怪。目光凝聚在那一点上,她缓缓启开唇,一曲《感恩的心》伴着手语悠然飞出。
第257章 感恩的心(二)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阿奇,最初与你相遇时,我就是这样一个背负着死去父母的期望,只知道要必须活着的人。你是第一个毫无保留地对我付出深爱的生物,你用无私纯粹的爱敲破了我强硬脆弱的外壳,温暖了我麻木茫然的心灵。我冰封沉寂的情与爱在你温柔的眼眸中,在一声声粗噶的童中复苏,我终于迈开了追求幸福的脚步。我深爱你,我的阿奇,我的战麒哥哥。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四不像,你是第二个对我说爱的生物。你收敛起凶残的狂妄,耐心等待我的回应。你毫无原则地包容我,宠溺我,你全盘接受我的任性嚣张和骄横跋扈。你让我知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