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那昏死过去的年轻女孩子才慢慢醒过来,挣扎着抬起头。
那脸上,沾了许多肮脏的东西,叫人不能看下去。
她的手指因为身体痛苦而紧紧揪着床单,可以看到她的指甲上做了彩绘,水晶甲上镶了闪闪发亮的水钻,只是有的折断了。头发中间有的挑染了紫色,只是现在已经凌乱不堪。
她闭着眼睛,忽然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嘶哑的、充满了怨恨的哭泣般的声音:“贺晴晴,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与此同时,贺晴晴在病房的病床上翻了个身,苍白的脸上微微颦着眉。完全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死神正在预计着在本子上写下她的名字。
四十六、难道对她好也不行(一)
晚上十点半,坐在一楼大堂门口的大厦的值班保安将脑袋上的帽子拉下来一点,打了个呵欠,靠在桌上打起了盹。夜深人静了,然而三十层的窗口,灯光仍然是亮着的。
宋秘书瘦削苗条的身影在门口犹豫徘徊了许久,还是举手在打开的门上敲了敲。
南烈燃拿着派克笔在文件上重要部分打横线的手停了下来,脸微微转过去看着她。
宋秘书站在门口,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的疲累而微微泛红。
她一向都好像很怕南烈燃,这时也是战战兢兢的开了口:“老板,要不要给您叫宵夜?您要吃点什么?”
南烈燃一手按在正在查阅的资料上,一手握着金笔,有些意外她还没有走:“你怎么没走?我并没有让你留下来陪我一起加班。”
宋秘书低下头:“是的,不过我觉得我留下来可以做点什么也好。”
南烈燃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没打算叫她留下来一起熬夜:“我这里没有你需要忙的事,你可以走了。”
“那您……”
“我失眠,在这里加班也好。”其实他是不想回去。
不想面对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
宋秘书走后,他继续低头翻阅要查的资料。
这几天,他将自己弄得很忙。忙得一丝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也好,没有空隙,就没有多余的心思觉得烦躁和空洞。
他起身去书架前拿一份资料,却听到外面门铃响了。
走过去一看,是一家潮州砂锅粥店的外卖小弟,小小心心地将滚烫新鲜的鲜虾粥和一碟炒得绿油油的菜心打包了一起端了上来。一问才知道是宋秘书半个小时以前就打电话去让人准备了的。而且,她刚刚下去将钱也给了,吩咐他们将粥送上来。
这几天,他都不吃宵夜。不让宋秘书打电话,结果她今天就先斩后奏了。
南烈燃一向知道这个秘书是很细心的,简直是他以前的秘书加起来都没这个这么好。
他再让人家把东西拎走未免太不领情。
于是他让外卖小弟把东西放下,然后坐下来慢慢地吃了一碗粥。
粥很美味,可是他吃得很麻木,食不知味。
一边吃粥,他就又一边想到了自己不愿意想到的那个人。
想起来都心烦气躁,所以干脆逼自己不要想。
可是吃一碗粥都能想到她。
……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吃饭。
蓝小枫每天都有发信息给他汇报她的情况,大多是一天只能吃下一碗稀饭之类的。他都没有回。
后来根本干脆不看信息,看到蓝小枫的号码就直接删掉短信!
因为他怕自己一看到短信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开车到医院去逼着那个女人去吃东西。
这样的自己,自己都觉得是个傻X!
于是他干脆装着根本不理不问不顾不管。
每天让自己忙得没时间停下来,每天都直到凌晨才开车回去,这么累了,就没时间想别的,直接就洗澡睡觉。
甚至有时候,他加班加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在这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下巴青青的一片胡子渣。
不过这样都比回去要好。
回去就是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其实以前自己也一直是一个人,也早已经习惯了孤独。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当人习惯了有另外一个人跟你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以前习以为常的孤独也突然变得那么难以忍受了。
凌晨一点了。
南烈燃搁下笔,揉着脸,终于打了个呵欠。
想想,还是回去。明天要见一个客户,总不能让人家见到一个胡子拉杂、衣服皱巴巴都不换的“专业”律师。
夜晚起了很大的风,推开窗能感觉到有一点点冷,他将衣帽架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拎起来,随手搭在肩上,拿了钥匙,关灯锁门。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将车窗摇下来,最后干脆将车顶也打开,车子在呼啸的风中飞驰着,他在凉飕飕的风中咳嗽了一声。
回到家,上了二楼,进了卧室。他解开衣服的扣子,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空气有点凉,他打了个喷嚏。大概是这些天过得太狼狈,又着了凉,感冒了。
真可笑,夏天也能感冒。
不过他会照顾自己。这些年,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点小咳嗽,等下吃点感冒药就行了。
简单地淋浴完毕,他已经很困了。昨天是在办公室睡着的,没睡好。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穿着睡衣坐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头发很短,很快就能搞定。
他从床头拿了感冒药,就着凉水吃了下去。
随手把毛巾扔在凳子上,他躺了下去,伸手关灯,将薄薄的丝滑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眼睛刚闭上,忽然又睁开。
他坐起来,脸上带着懊恼的表情,狠狠地将睡衣从身上脱下来扔到地毯上!
他一直都是习惯luo睡的,但是贺晴晴来了以后,虽然几乎每天都被他索欢,但她总是不习惯他的一丝不挂,当他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总是别过脸不去看他。以至于他也多此一举地穿了睡衣。
可是,她现在不在。
她正在医院里。
他忘了。他是习惯了。
他又躺下去,真的困了。已经快两点了,明天还要早起。
可是不到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
枕头上,幽幽的,是她的香味。
他将枕头扔到凳子上。
懒得爬起来拿新的枕头了,真的很困。
继续睡。
又不到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
这回他不知道该扔什么了!
被子上是她的香味,床上是她的香味,整个房间都是她的香味。床*躺过,地毯她踩过,柜子她摸过……他能把整个房间都换了吗?
他起身跳下床,是个再忍无可忍的表情。捡起毛巾将自己的*围着,几乎是逃跑地大步离开,“况”地一声,关上门,跑去了客房睡。
于是第二天,客户看到了久负盛名的南大律师。
他打了一个喷嚏,又打了一个喷嚏。英俊潇洒的面孔上,两个青黑色的眼圈。
客户深感抱歉,内疚不已:“看,您都重病了,还要亲自劳烦你来。叫您助手来我也是一样放心的嘛!”
南大律师摆摆手,想要表示不关事,却是又是不是时机地打了个喷嚏。好在人长得帅,生病了也是个英俊的病人。
客户是个闲得无事跟丈夫的二奶打官司的中年富商阔太太,此时见这位英俊的大律师如此狼狈,就有些母性的光辉爆发出来,忙不迭地递纸巾给他,并十分同情加十分八卦地问:“南律师还没成家吗?看着也是个没人照顾的。哎……这么优秀的男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我有个侄女,刚从英国留学回来,长得很漂亮的,像那个明星什么杨什么的。南律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们约了见见面……”
南烈燃愣了一下,微笑着拒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客户遗憾不已,本想将如此难得一见的好人选给自家内定了的,谁知被人捷足先登。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好花人都知道欣赏嘛——口胡,什么比喻!
“不知道南律师的女朋友……”
阔太太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一心八卦了。
南烈燃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说了:“她也生病了,正在住院。”
四十七、难道对她好也不行(二)
时间再回到前一天晚上,温柔婉约的宋秘书宋婉如在离开潮州砂锅粥店后,拦了一辆的士上去。
她并没有让的士司机将出租车开到家门口,而是说了一个离家很近的地方,到达目的地以后,进了停车场开了自己的黑色小车出来。
她先是看了看身后和四周有没有人跟踪,然后开着车兜了好几个圈,谨慎地确定确实没有人跟踪以后,才将车一路飞快地开到了市内某个区某个高档小区的单栋别墅门口。
相信没有人知道她会开车、知道她有车、并且开车的技术一流这些事。
进去以后,她被领着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的门口。
门开了,里面的人声音低沉地说了句进来。
宋婉如在门口脱了鞋,低着头轻轻地走进去。房门又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她知道那领她进来的人还守在门口。即使是她,他们也是对她充满了戒备的。
房间里没开灯,那个人坐在窗口下边的雕花红木椅子上。搭在扶手上的手里夹了一根香烟,烟雾缭绕地笼罩住了脸庞。
“小如,”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宋婉如在他身边盘腿跪了下来,低着头说:“干爹,南烈燃很精,我没办法在他身边装窃听器。”
“呵呵,我就知道。”那人并不以为意,反而还轻笑了一声,“他的本事我很清楚。”
“是的。”
“那你都做了什么?”
宋婉如仍然低着头,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看得她低着头的侧脸曲线柔美温婉。
她忽然张开嘴,说出了一串话,竟然是南烈燃的声音!
她用南烈燃的声音完全原音重现了当天南烈燃跟那商界大佬说的话。
然后她抿了抿*,喉咙一阵蠕动,再张开嘴,竟然又是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
是那个商界大佬的话,她竟然也能一字不差地原音重现!
她将两人的对话完全照搬了过来,简直比窃听器还要厉害。声音时而转为南烈燃的声音,时而转为那个大佬的声音,就像本人在这屋子里讲话一样。
她将所有的对话完全模仿完了以后,仍然低着头盘腿跪在他的边上,一动不动。
那人笑了笑,抬头在她头上拍了拍。
“好。”
宋婉如顿时抬起头来,笑一下,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小如,你在他身边,除了做这些事,还做了什么?”
宋婉如的手指微微一抖,然而马上又是很平静地样子:“没什么,干爹,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监视他的举动。”
“是吗?”
那人弯下腰来,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向她袭来,带着无数的枪林弹雨的血腥气。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就这样?”
宋婉如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但是脸上还是诚惶诚恐中带着平静。
“干爹,我不敢背叛您。”
那人拿眼睛来回梭巡地看着她的脸,光线从他背后的窗口照进来,逆光中只见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一片模糊的轮廓。
“背叛你是不敢,”他抽回手,轻笑道,“不过你那点心思……哼哼……那个幺蛾子是你弄出来的吧?”
宋婉如背上的冷汗更多,在他看似温和平静的目光中,她却像是锋芒在刺。
她不敢说一个不字。
她跪伏下来,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
她知道他的脾气,只有这样才能取得他的宽恕。任何妄图辩解的行为都是自取灭亡。
一句话:找死!
她只能作出很害怕的样子,让他看得高兴。
那人带了千军万马的气势的目光在她背上来回地梭巡,她背上的冷汗更多,手不自觉地就抖了,额头上有一滴汗落下来,滴到了地面上。
那人终于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如果不是因为上面交代交接验收的时刻已经快要来,你这种打草惊蛇的愚蠢行动,你知道会收到什么惩罚。”
宋婉如瘦削的背脊一震,她的脑袋顿时磕在了地面上,发出脆响。
“去吧,领三十鞭子,回去,继续做你该做的事。”
她的头又磕了下去:“谢谢干爹!”
声音自然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刚刚站起来,退着下去,准备转身。
那人低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来。
“他不是你该肖想的人,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别说干爹没提醒过你。这次是给你的一个教训,教你永远都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好了,你下去吧。”
宋婉如低着头,黑暗中低声说:“是,宛如永远不敢忘记干爹的教训。”
她退下去了。
走出房间,她自己走去了一个房间,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
她一声不响,面无表情地脱了上衣,然后趴到了房间中央那条凳子上。
那人也是一声不吭,举起鞭子就狠狠地抽了下去。
清脆的声音破空而出,在夜深人静的黑夜里分外刺耳。
鞭子带着呼啸的声音落在洁白赤luo的背上,立即就显出一条长长的红印。宋婉如咬住了嘴 唇,竟然是一声呻 吟都没有发出,甚至连轻微的挣扎都没有,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接受着惩罚。
又是一鞭子落下来,宋婉如温婉的脸微微有些扭曲,牙齿深深地咬住了下唇,但是仍然不出声。直到三十鞭子结束,她才头一歪,放开了紧咬的嘴 唇,嘴 唇上已经被咬出了血。
她吐出了一个长长的出气声,站了起来,洁白的背上已是纵横交错的鲜红鞭印一片。
那行刑的人立即拿了她的上衣过来为她披上,低声说:“对不起了,大小姐。”
宋婉如摇摇头,早就麻木了。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是房间那个人的奴隶,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包括她,不过都是蚂蚁一般的存在罢了。
那人掏出一瓶伤药,低声说:“老板说了,不要留下伤疤让人起疑。”
宋婉如轻轻一笑,惨白的脸上竟然因为这抹轻笑而显得无比凄婉动人。那人一下子看呆了,然后看到宋婉如转身披上衣服才醒过神来,赶紧带了丝慌乱地、几乎是结结巴巴地说:“大小姐……”
宋婉如头也没回,穿上了上衣:“什么?”
那人张了张嘴,又慌忙低下了头,“没什么。”
宋婉如也没有多余的话,穿上衣服就走了。
鞭子没有倒刺,所以被抽得皮开肉绽。而且这男孩子虽然将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