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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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如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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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方缘的反应摆在眼前,他又要如何说服自己?
  过去的一切美好的回忆却一点一点燃烧殆尽,只剩下满腔的愤怒和刻骨的恨意。
  袁方站的笔直,用尽全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居高临下的看着方缘:“你可真伟大,就这么心甘情愿不要名分?以陆江流现在的名誉地位,十年内根本不可能结婚,甚至二十年都不可能。”
  袁方快要心中的怒火吞没,语气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口不择言:“也许你应该学学王宝钏,哦不,你要比她更能等,守着寒窑两个十八年,等你到五六十岁了,他或许承认你的存在,可你别忘了,人家王宝钏是薛平贵明媒正娶的妻子,等的名正言顺。而你,这样一个见不光的地下‘情人’,又怎么敢保证他将来不会也娶个‘西凉公主’?”
  “陆江流?”方缘整个人都懵了,她根本无意追究袁方口中的讥讽之意,更没有因为袁方的态度而难过,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怎么扯上陆江流了?关他什么事?
  “这么无私奉献的方小姐,我倒还真是得重新认识认识你,”袁方迈开步伐,从方缘身边走过,没有看她一样:“不过可惜,我已经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
  “袁方!”方缘一把拉住袁方的袖口,阻止了他的步伐。她知道,有些事必须现在解释清楚,否则,袁方伤痕累累的心不但不会好,还会持续的溃烂流脓。
  这样的袁方,会让她自责,但更多的是心痛。这种痛犹如一把钝刀慢慢插入心口,已经生锈的刀口要用力来回割,才能稍微划开一点点肌肉,最终,这把刀被送进了心脏,永久的插在那里,却不肯给她个痛快。
  她这个罪魁祸首尚且这么痛,那受害者袁方呢,会比她痛十倍,还是百倍?
  “放手。”袁方没有回头。
  “五分钟,就五分钟。”方缘为自己争取时间。
  袁方转过身,将方缘的手从自己的袖口拨开,面色阴沉的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方缘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那个时候,我妈过世了,骨癌。”
  袁方当年回国寻找方缘的时候,听说过她妈妈过世的消息,所以现在不算意外。
  “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因为,我去了美国。”方缘提起了自己最不愿想起的往事,心中锥心般疼痛。
  当年方缘向家中表达了要去美国的意愿后,方母极力反对,方缺保持中立,但表示路费旅行费自己解决,方缘早已经靠打工攒够了,这当然不成问题。
  方缘当时其实护照签证都准备好了,就连机票都买好了,完全是先斩后奏,她没想到一向开明的妈妈会反对的那么激烈,因为方母对袁方的印象很好。方缘最后放弃了说服妈妈,直接留书出走,并且一到美国就关了手机,尽管她之前特地去办理了国际套餐。
  等到她回国那天,回到家,没有人,她打电话给方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疯了一般跑到医院,却只是见到了妈妈的冰凉的身体。
  原来方母几个月之前就检查出来是骨癌晚期,不忍心告诉两个孩子,让他们平白担忧,她干脆放弃了治疗,只是自己一个人每天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方缺两口子因为公司离家远,于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早一年就搬出去住了,平均两周才回家一次。
  而方缘,平时在学校上课,一有空闲就去打工,以前每个两三天就会回家一次的她,渐渐的很少回去了。
  就这样,在日渐稀少的回家次数和方母的刻意隐瞒中,没有人知道,方母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所以方母那么反对方缘去美国,她是怕自己等不到女儿回来。
  方缘在留下的纸条中,写明了回来的时间,方母等到了这一天,却没等到她踏进家门。
  方母倒在了早晨买菜的路上,她原本想给归来的女儿做顿好吃的。
  方缺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妈妈患了这么重的病,拼命赶到医院,方母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见到儿子来了,她用力挤出一丝笑,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儿。
  方缺一米八二的男人,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有护士在外面议论:两个孩子,直到老太太要咽气儿了才知道得了病,这不,还有一个只顾着出去玩,到现在还没来的呢。
  方缘就在这议论声中走进了病房。
  方缺见方缘进来,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却没感觉到疼,她只是扑到妈妈身上,抱紧她,哭的歇斯底里,肝肠寸断。
  方缺同样泣不成声,他打完方缘后,就开始自己扇着自己巴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不孝,我们,太不孝了。”
  “办完妈妈的后事,我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然后我就去学校申请了退学,选择了逃避。”方缘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红烧排骨味的初吻

  因为无法面对家人,无法面对袁方,方缘在无尽的悔恨中艰难度日,她开始讨厌自己,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于是她选择了自杀。
  夏季的湖水清凉而又幽深,湖水中的方缘睁开眼睛,她觉得这里面美极了,正适合做自己的归宿。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方缘似乎看到有人在向自己游过来,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觉得看到了妈妈。
  如今的方缘常常庆幸自己当时没能成功,也感谢老天爷赐她一个晨跑的体校姑娘。随后她因为一个意外而不得不活下去,于是她又选择了逃,逃得远远的。
  这些方缘没有对袁方说,有些事,需要解释清楚,有些事,需要永久埋葬。
  “袁方,对不起,我无法再继续和你在一起,”方缘声音颤抖着:“当年的我太幼稚,把自己想象成了世界悲剧的中心,觉得自己才是最不幸的,只想着逃避,没有好好的跟你说清楚,就算要分开,也应该和你明明白白的结束,让你痛苦了这么久,真的对不起……”
  袁方冰冷的目光早已随着方缘的讲述而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得到了多年执着的答案,他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反而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那时该有多痛苦?他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袁方如此想着,将方缘拉进自己怀里,用力抱紧,说:“哭吧,我在。”
  方缘整个脸埋在袁方胸口,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方缘用力一吸气,闻到了那熟悉的肥皂味。
  这时袁方的话传来,他像从前无数次一样,说着:我在。
  方缘再也控制不住,奔涌的泪水夺眶而出,仿佛多年的悲伤都浮上心头,让她一次宣泄个干干净净。
  袁方搂着怀中的人,陌生的感觉远远大于熟悉,他们满打满算在一起不到两年,而分开却足足有五年了。
  第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袁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他记得,那时抱着她,因为身高的原因,他总是使坏将自己的下巴直接放在她的头上,让她一阵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有一次,方缘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你是在歧视我的身高吗?大长腿有什么了不起的!”
  袁方忍俊不禁,故作无奈:“那我有什么办法,每次抱着你弓着腰好累的,我总要想办法休息一下。”
  方缘气的直跳脚:“哼,得了便宜还卖乖,爱抱不抱,我才不稀罕!”
  袁方其人,按照方缘的话说,将就能称得上个“帅”字,系里将将能进前十,毕竟全系10:1的男女比例,出帅哥的几率大大增加。但凡帅哥要么暖男,要么雅痞,要么高冷,可他呢,好像哪样都沾点,又好像哪样都不是。
  说他暖男吧,他冒雨给方缘送饭多么加分,但偏偏他是如此喜欢埋汰方缘。对,就是埋汰,方缘的小短腿,方缘的吃货之心,方缘的二,时时都要被他“不经意间”提起,打击一番。
  说他雅痞吧,你看言情小说里,凡是喜欢针对挖苦、使坏欺负女主的,其实是心里不定多喜欢人家呢,可袁方呢,那嫌弃方缘吃相的表情和陪着方缘上重修课的无语都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说他高冷吧,方缘刚开始暗恋袁方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高冷男神。但你看现在,故意捉弄完方缘,人家一急眼,他自己又贱贱的连忙接话:“稀罕稀罕,你不稀罕我稀罕,我保证再也不放了,不信你再试试?”
  说完他故意弓着腰,张开双手,还把眼睛一闭:“你看,我就保持这个姿势,你啥时候想抱啥时候抱,多方便!”
  方缘那是一般的贼心眼么,心说:嘿!你这是给我下套儿啊,还等着我主动抱你呢,做梦呢不是?
  她绕着袁方转了一圈,故意使坏说:“行,你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要是动一下,明天给我买双份的红烧排骨!”
  袁方心想:你就那点出息,敢情我这就值两份红烧排骨啊。
  心里这么想,从袁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成,别说两份,就是三份都行。”
  袁方本以为最多一分钟,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他腰都酸了,也没见方缘过来,正要睁眼,就听方缘说:“不许睁眼!”
  方缘怀着一颗吃货之心,本来想着这下三份红烧排骨都到嘴边了,谁知道袁方真的一直都没动,足足五分钟过去,她看到他的腰都有些抖了,还在坚持,方缘的心突然一软。
  方缘看着这个让她喜欢的不得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紧张起来,她故作镇定的说了一句“不许睁眼”,然后双手环住袁方的腰,踮起脚,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方缘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口跳了出来,就连嘴唇上的神经都在微微跳动,为她描绘着袁方嘴唇上的每一丝触感。
  袁方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睁开眼,看到方缘红着一张脸,紧紧地闭着眼睛的模样,他听到了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嘴角不由得勾起了幸福的弧度。
  方缘所有鼓起的勇气仅仅让她坚持了几秒钟,并且只是嘴唇碰嘴唇的初级程度,然后,她便没有了力气,脚下一软,就要退开。
  谁知这时,袁方突然收紧了怀抱,将方缘的身体拉近自己,禁锢她的自由,加深了这个吻。
  转瞬之间,方缘从主动便被动,初级变高级,原本紧紧闭着的牙齿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柔软的舌头试探着闯了进来,方缘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能任由袁方主导,自己随波逐流。
  对于两人的初吻,方缘无比后悔,为什么偏偏这天要提什么红烧排骨呢?搞得她再提起红烧排骨,总会不自觉的胡思乱想。
  方缘自从和袁方在一起之后,被他养胖了许多,这让她常常抱怨,说他把自己当猪一样喂。那时的他用双手将她困在自己怀中,感觉她肉肉的,像是抱着一团软软的棉花糖,他闭上眼,闻着她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整个心都是甜的。
  而如今,袁方想象着过去抱着的棉花糖,怀中的感觉确是在抱着一团骨头。他不敢相信,从外观上看,只觉得方缘只是比从前清瘦了些,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瘦弱。
  许久之后,方缘渐渐平静下来,推开了袁方,从口袋掏出纸巾,一边擦着鼻涕眼泪一边说:“麻烦你了。”
  方缘一句“麻烦你了”,就好像在自己周围筑造了一层冰壁,将袁方隔绝在外面,不能接近半分。
  袁方从甜美的回忆中被拉回到冰冷的现实,他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缘继续说:“放下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方缘直起身:“我要回去了,俩孩子被我扔在里面这么久了。”
  袁方目送她向前走,突然一个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他脱口而出:“方缘!”
  方缘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袁方稳定了一下情绪,郑重的说:“离开他。”
  方缘有些没反应上来,愣愣的说:“啥?”
  “离开他,来我这里,我会把方茗当做自己的孩子。”
  方缘笑了笑说:“你都结婚了,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前段时间我已经离了婚。”袁方目光中又闪过一丝不悦:“你该不会舍不得离开他吧?”
  方缘眉头紧锁,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袁方,我认真的跟你说一次,我跟陆江流没有任何关系,方茗的爸爸也不是他!”
  “那是谁?”袁方继续追问。
  “这孩子从来就没有爸爸!”方缘严肃的说着:“何况这也不关你的事。”
  气氛突然冰冷起来,过了一会,方缘叹了口气儿:“袁方,听我的,放手吧,这样你以后的生活才会简单而幸福。”
  他们之间的问题在时间的参与下,已经变得太过复杂,双方都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方缘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未来,又怎么会忍心将袁方再一次拖入深渊?
  方缘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包房,却发现李青和两个孩子已经不在了,一问周围的同学,才知道原来方唯刚才来过了,把他们全都接走了。
  方缘拿起一直放在包里的手机,这才发现李青给自己发了条短信:“我带着两个孩子走了,我和方唯把他们送回去,你放心好了。PS:我刚才去找你,看到你在忙,所以就先走了。”
  她在忙?
  李青说的这个忙,不会是她忙着趴在袁方怀里哭吧?
  想到这方缘不禁打了个哆嗦。
  看看时间,方缘跟同学们逐个告别,最终赶在门禁前面回到了家。
  聚会散场,袁方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方缘和李青离开后,纯爷们的餐桌当然少不了觥筹交错。袁方觉得嗓子向着了火一般,他打开冰箱,想要找水解渴,谁知鬼使神差的又拿出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一瓶接着一瓶下肚,袁方越来越沮丧,明明他是如此渴望大醉一场,却越喝越精神。
  得到了他一直追寻的答案,却也正式的终结了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方缘不断强调让他“放手”,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恨不能下辈子都不再有交集。
  袁方想,如果那时候能够阻止方缘来美国,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方缘可以陪妈妈走完最后一段路,不用终生都活在悔恨中。他呢,完成美国的课程,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回国,也许现在他们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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