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想,如果那时候能够阻止方缘来美国,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方缘可以陪妈妈走完最后一段路,不用终生都活在悔恨中。他呢,完成美国的课程,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回国,也许现在他们仍旧幸福的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
可是袁方心里清楚,当方缘提出要去美国找他的时候,开心,盼望,思念,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拒绝这个美好的提议。
因为,他想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方缘在美国呆的每一天他都记忆犹新,因为那一个月,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幸福。
千里寻男友
方缘活了21年,几乎很少走出B市,从来没有出过省,没想到这次一下子跨过了大半个地球,来到了美国这个陌生的国度,完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样,看什么都新鲜。
刚开始几天,袁方正好放假,还能带她到处玩,到处吃,但假期一结束,袁方不得不回去上课。美国学校某些课程又不像国内那样大班授课,混进去听课也没人发现,虽然可以旁听,但以方缘那考了三次都没过四级的英文水平,她才不去给自己自找麻烦呢。
袁方住在学校附近的一所公寓楼内,是他和两个中国留学生一起合租的,据说是一男一女,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方缘来了这么几天,只见过女的,是一个留着一头清爽短发,身材高挑,性格爽朗的女孩儿,叫阮飒,你听,连名字都这么英姿飒爽的。
另一个男生,比袁方高一届,听说是个学神,平时根本不怎么去上课,却从来不担心课业,反正无论是考试,论文还是课题,随随便便都能拿到最高分。他酷爱旅游,这会儿不知道又跑到哪个国家玩儿去了。
方缘当时听袁方说到学神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于她这种年年英语低空飞过及格线,时不时高数挂科的学渣来说,这种人根本和她不是一个境界的,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方缘能考上X大,也是因为她高考超水平发挥了一把,以及X大对本地学生招收分数线比外地学生低一些,她这才勉强过了录取线。而袁方,则是因为估低了分数,造成报志愿过于保守,才进了X大。
对此,方缘一点也不替袁方可惜,她表示,这都是天意!
袁方去上课,又不忍心把方缘一个人扔在宿舍,于是就拜托没有课的阮飒带方缘出去逛逛。
阮飒欣然答应,于是她带方缘去了她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攀岩馆。
方缘目瞪口呆的看着阮飒身手矫健,速度飞快的攀上了最高处,然后还高兴的跟她打招呼,让她也上去,方缘都快哭了。
晚上回到宿舍,方缘跟袁方一说,袁方差点没笑岔气儿:“谁让你平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来着,阿阮的身手我都望尘莫及。”
方缘全身酸痛还没忘感慨:“阿阮简直是我的女神,看上去瘦瘦的,一运动那肌肉线条特别好看,那身材,我看着都流口水,简直是女版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我都看见她马甲线了!”
袁方一边帮方缘按摩着肩膀,一边戳了戳方缘软软的肚子,笑着说:“我就喜欢肚子上有点肉的。”
方缘心里甜滋滋的,转身搂住袁方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赏你的。”
第二天,阮飒再要带方缘出去,方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来了好几天了,我还没好好看看你们学校呢,我今天就在校园里转转就好。”
后来方缘成功的在校园里把自己给转丢了,因为手机一直没敢开机,她也就干脆没带在身上,这下在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语言不通,方缘彻底傻眼了。
不过方缘这人有几大特点,除了众人皆知的爱作死、爱犯二之外,她还心大,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明明把自己弄丢了,她还能毫不在意,更不着急,在学校里走到哪逛到哪,直到傍晚,袁方火急火燎的找到她时,她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弹吉他的外国小哥。
袁方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回宿舍一路上袁方都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偏偏方缘不长眼色,嘴里碎碎叨叨不停的说着话:“这国外碰见帅哥的几率是真高啊,我今天一天碰见好多个,就那刚才弹吉他的那个来说,金发碧眼,五官立体,身材笔挺,又会打扮又懂音乐,简直是作为帅哥的标准配置……”
“你们学校真的好美啊,完全符合我对国外大学的憧憬,哎,要不是我学渣的身份,我早都想来了。”
“我给你说,我今天看见好几对情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亲的这个热烈,这个旁若无人的,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简直都惊呆了!”
两人回到宿舍开了灯,方缘这才发现袁方的脸阴沉沉的,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她小心翼翼的说:“袁方,袁方,我饿了。”
看着方缘可怜巴巴的样子,袁方瞬间火气儿小了一半,但还是绷着脸没说话。
方缘扯了扯袁方的袖口,腆着脸笑着:“我再也不乱跑了,你别生气。”
袁方向来拿方缘没有什么办法,火气也全消了,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无聊才会跑出去,但至少应该找阿阮陪你去啊,你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出去多危险。”
方缘抱着袁方的胳膊,笑着说:“我那不是嫌老麻烦人家阿阮不好意思嘛。”
袁方摸摸方缘的头说:“你想吃什么?”
方缘苦丧着脸:“你这里有面条什么的吗?我都要馋死了。”
方缘这两天对美国的食物已经过了新鲜劲儿,万分挂念家乡饭,她一边想念着红烧排骨,一边把袁方下的清汤挂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俗话说,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方缘在异国他乡得瑟了这么几天,终于迎来了报应。
半夜发起了高烧,方缘在床上难受的哼哼唧唧,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烧了,只是觉得怎么全身都疼,翻来覆去的换了好几种姿势,哪一种姿势睡着都难受,折腾了大半宿,她终于开始神志不清说胡话了。
旁边打地铺的袁方本来已经睡着了,隐约觉得方缘一直在嘟囔什么,起先还以为她在说梦话,细细一听,方缘嘴里念叨的全是什么红烧排骨,糖醋里脊的,袁方十分无语:这是馋成什么样了?梦里都念叨这些。
再后来,当方缘继续说到“鱼香肉丝”时,袁方听出不对劲儿来了,这怎么还哼哼唧唧的呢?急忙爬起来一看,大夏天的,方缘用凉被把自己裹成了个球,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脑门上全是汗。
袁方一摸方缘额头,滚烫滚烫的,他背起方缘,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一双拖鞋,一路小跑就去了医院。
第二天退了烧回来,方缘仍旧虚弱,她一脑门扎在枕头上开始补觉,袁方翘了课,一直在宿舍陪着方缘,他心疼得坐在一旁,责怪自己没照顾好方缘。方缘此时睡得正香,一个翻身,把被子踢到了一边,袁方给她盖了好几次,最后都被踢开,他干脆上了床躺下,将方缘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然后给两人都盖上被子。
这样一来,方缘彻底老实了,沉沉的睡过去。于是大夏天,两个人抱在一起,盖着被子,都出了一身汗。
方缘还好,出完汗,睡醒了一身轻松,可苦了袁方,热的汗流浃背,还要不停的小心方缘不老实的睡姿,一整天躺在床上,保持一个姿势,精神高度集中,到最后弄的全身酸痛。
病去如抽丝,方缘醒了以后活蹦乱跳的,袁方则是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等到胳膊不那么酸了,就去给方缘下面条去了。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方缘可就睡不着了,她心疼袁方累了一天一夜还得打地铺,于是说:“要不咱俩换换吧,你睡床,我来打地铺。”
袁方累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只说了一句:“乖,睡吧。”
方缘知道袁方不不舍得让自己睡地下,她揪着被角,咬着嘴唇说:“那个,要不咱俩挤挤吧。”
袁方沉默了半天才说:“快睡吧。”
方缘见袁方不肯睡床,有些着急:“我不占地儿,我就睡一个角就行,我睡觉特别老实,真的,绝对不打扰你睡觉!”
袁方听见那句“睡觉特别老实”时,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再不上去,她这一晚上都睡不安宁,于是他起来抱着凉被上了床。
袁方将方缘搂进怀里,因为疲惫,很快进入了梦乡。
方缘的脸贴在袁方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口,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男性的味道,然后她失眠了。
人一失眠,就容易胡思乱想,方缘展望了一下自己的未来,她想:以后结婚一定要买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冰箱一定要买最大的款,里面要塞满各种吃的,结婚的时候婚纱我要自己买,才不穿影楼提供的那些脏兮兮的……
憧憬了结婚的场景,方缘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她红着脸,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袁方睡得很熟,于是凑上去,轻轻亲了他一口,一次不过瘾,于是又亲一口。
袁方整晚上做梦,梦见有一头花皮猪亲了自己一晚上,嘴里还不停念叨:“红烧排骨,红烧排骨。”袁方拼命挣扎:“我保证,再也不让她吃你的排骨了!”
随后的几天,方缘看袁方的眼神都变了,她总是直勾勾的盯着袁方的脸,明目张胆的花痴着:咋长得这么好看呢?
嘿嘿,真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是我的!
袁方被看的心里发毛,心想:
她怎么看我的眼神跟看红烧排骨一样呢?
就想吃到这种程度了?
要不我学学怎么做?
可是估计调料不够啊,华人街超市应该有卖的吧?
于是在袁方想着怎么一饱方缘的口腹之欲时,方缘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把袁方推倒。
达成“推倒袁方!”成就
方缘常常在想,在两个人的恋情中,自己一贯占据着主动,是不是稍微显得有些没脸没皮了?可转念再一想,你看,表白是她主动的,初吻是她主动的,她还主动不远万里的跑来找他,那么再主动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于是,如何名正言顺而又不显猴急的推倒袁方,成了随后几天方缘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其实按照她一贯主动的风格,完全可以二话不说直接先扒衣服,但方缘深深的顾及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脸面,放弃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想法。
自从那晚睡一张床之后,两个人索性也不再扭捏,晚上同床共枕,睡得也算安稳。
哦不对,大概只有袁方安稳,方缘很不安稳,极其的不安稳。
每当袁方安安静静的睡着之后,方缘只是暗暗的磨着后槽牙愤恨着:这家伙简直堪比柳下惠!
方缘开始试图采用迂回路线,她先是装作不经意间,将自己的胳膊搭在袁方身上,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反应,又悄悄把自己向袁方那边挪动,最后成功的把自己塞进了袁方的怀里。
袁方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方缘又“睡相不好”的乱动,他将方缘抱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方缘满口牙都要咬碎了:“简直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第二天袁方把方缘的脸块捏成了豌豆射手样儿,他故意检查了一下方缘的牙说:“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说梦话一边还能磨牙的?这牙口真不错!”
方缘泪流满面,心想:对,我就是一头牙口倍儿棒的驴,你就是一头猪,还是缺心眼儿的那种。
袁方带着方缘去超市买做红烧排骨的调料,方缘一路跟着,先是牵着袁方的手,来了个十指相扣,后来变成挽着袁方的胳膊,再后来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他身上。
袁方嫌弃的提溜着方缘的衣服领子,把她从自己身上拎开说:“能不能好好走路?你全身软组织挫伤了么?”
方缘心里这个恨啊,偏偏有口难言,总不能说:我就是想跟你有肢体接触,最好是肌肤接触吧!
这几天,方缘满腔的热血总是碰到袁方的一盆冰水,让人家浇的一点脾气都不剩,不免有点心灰意冷。
从超市回来,袁方在厨房忙活起来,方缘则是闷闷不乐的按照袁方的指示,在一旁抱着笔记本电脑,按照搜索出的红烧排骨的做法,一条一条的给他念出来。
最终出锅的红烧排骨色香味俱全,袁方不免洋洋得意:“我果然很有天赋,第一次做就这么完美。”
方缘的眼睛从出锅就没离开过盘子,直往下咽口水,哪还有工夫情绪低落,她用筷子扒拉了一块进自己嘴里,没成想烫的根本下不去嘴,只能跟只哈巴狗一样,张着嘴,不停地往外哈气儿:“对……完……完美!”
袁方看她烫的直蹦哒,把她拉到身边,把手伸到方缘嘴边:“快吐出来!”
方缘冒着热汗摇摇头,随后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把肉咽了下去说:“进了嘴里的食物,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袁方哭笑不得:“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吃饱喝足之后,方缘捂着肚子重重的打了个饱嗝,心里暗暗合计:我明明刚才正生气呢,这下吃人家的嘴软,也不好继续生气,可依照现在的情况,还要不要继续实施推倒袁方的伟大计划?
袁方见方缘不吭气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副灵魂都在外太空的样子,便问:“你想什么呢?”
方缘想也没想顺嘴回答:“饱暖思□□。”
袁方刚喝了一口水,“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方缘被这“噗”的一声吓了一跳,这才反应上来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全涌到脸上,闹了个大红脸,她干咳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嘿嘿,这个,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
袁方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擦着嘴,一边剧烈的咳嗽着。
有了这么一出,到了晚上,方缘往床上一躺,身体紧贴着墙,背对着袁方,能离他多远就多远,动都不敢动,要多老实有多老实,生怕让袁方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
可想得越多,越睡不着觉,偏偏身后的袁方睡着睡着还靠了上来,方缘只觉得袁方呼出的气息都一股脑儿吹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脖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方缘紧紧贴着墙,避无可避,恨不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