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这么放纵过别人的?还不是只有你一个!”
“那是他把我当佣人了!他出去喝酒,我在家等着,一身酒气的,还要我来打扫!连猫都吓跑了!”娇娇愤愤不平,但是言语已经没了那么绝情。
谈笑心里叹了口气,想起陆枫在的那两天。有时候,陆枫会傻呵呵的坐在床边讲些部队里的趣事,有时候又会闷着头一言不发的看手里的杂志,连吊瓶快没水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谈笑说:“娇娇,我在路上遇到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他们很年轻,很浪漫。那个男孩儿的眼里真的只有女孩子一人,全心全意的为着女孩子。我见过他的眼神,很纯,只有女孩子一人。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就连我这种人都动心了,如果有一天有人这样看着我,叫我去死我都愿意!”
娇娇睁大眼睛,等着谈笑的下文。
谈笑却喝了口水,平息了一下情绪,才道:“可是,像你我这样的正常人是不可能拥有这种眼神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和那个女孩不一样。她快死了。”
“啊!”娇娇捂住嘴,半天才低声的问:“真的,还是讲故事呢?”在她年轻的生命里,死亡只是故事新闻电视里才有的东西。那种直面呼吸渐渐消失的经历,并没有面对面体会过。
谈笑点点头:“真的。擦肩而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后来怎样。我觉得,那种浓烈的眼神和感情是用压缩凝结的生命换来的。而我们……都稀释了!”
娇娇看看谈笑,又看看眼前的茶水,嚅嗫着问:“你……什么意思?”
谈笑笑了:“别抱太高的期望,有时候,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就很不错了。或者很多人都是难求一聚呢!”不知怎么回事,她想起了自己,是不是也是难求一聚的人群?可是自己何曾“求”聚过呢?
那娇倩道:“可是,那不是很无聊吗?天天吵架,日日埋怨,烦都烦死了。”
谈笑摇摇头,这就不是她能解释的了。一人一个性格,有人就是需要吵架,有人就能从吵架里读出爱情,还有人吵得天昏地暗可以当成如胶似漆解读,这需要个案分析,各自解决。两个人相处,是学问。她的道行还不够。远远不够。
东拉西扯,那娇倩诉了会儿冤,心情好了些,想起正经事:“你爸找过我,也是为了找你。不过他来的时候,带着那个女人,好像真的是有什么事。我问周嘉,周嘉也不说,只说见着你就清楚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谈笑皱眉暗忖:“我住院能做什么!难道是这段时间他们出什么事了?”
那娇倩追了一句:“你要不要见周嘉?还是我帮你说去?”
“不见。真有事还会再找的,不用着急。现在我最重要的事是找份工作。”
“哦,对了。差点忘了!”那娇倩一拍脑袋,“还有一个人找你。你绝对想不到!”
“谁啊?”
“咱们班同学。就是那个……嘿嘿!”那娇倩不怀好意的笑了,“在婚姻法课上跟你争论男人和女人的问题,最后被你冲过去打了一耳刮子的人!”
谈笑突然想起来了,“宋白毛?!”
当年刚刚大一下半学期,宋白毛同学争论中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提到谈笑家庭破裂导致个人观念偏激,所有论点皆不成立。谈笑同学在全班四十六个同学的瞩目下,突然默然不语。请旁边的同学让让,未在老师许可的情况下擅自离开座位。当时以那娇倩为代表的同学皆以为谈笑是要出门大哭,没想到谈笑衣裙翩翩,走到坐在甬路旁边宋同学身边,突然翻脸,反手一掌就拍到他脸上了。“啪”的一声,整整四年,全校没一个人敢再在这个问题上和谈笑叫板!
“他找我干嘛?”
谈笑一时冲动,打完人家,看着瘦高如豆芽的宋白毛生怕对方追过来报仇。没想到宋白毛同学捂着脸期期艾艾的半天没说话,最后一跺脚冒出一句堪称经典的名言:“这是暴力!”
那娇倩道:“宋白毛现在可发了,他毕业后没找到工作,第二年去美国读了个JD,你也知道这小子挺拧的,据说还是芝加哥法学院的。在美国做了一年,然后回国设了一个办事处,做开了,业务还不错。挺挣钱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你失业的,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反正就是说让你过去一起工作!”
谈笑纳闷,“这个宋白毛是不是想报仇啊?”
“不会吧?他不是挺有民主精神的吗!”
宋白毛的民主精神是他那句名言的衍生品,自打那句名言诞生以后,宋白毛同学紧接着就表现出自己对宪法和法理超乎常人的热爱,于是在那娇倩一干人的起哄中,宋同学就成了班级“民主精神”的代言人。
谈笑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来电是本市的,很陌生。
“你好,我是谈笑。”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来:“我是爸爸。”
谈笑愣了一下,突然嘴角一勾,冷冷的说:“我还是妈妈呢!”答的一声,挂了电话。
那娇倩一听谈笑的回答,就知道是谁,悄悄的看了眼谈笑的神色,决定保持沉默。
电话果然又响起来了,谈笑看了一眼那娇倩。那娇倩赶紧声明:“我从来没向他透露过你的任何信息。估计是周嘉干的!”
朋友是用来卖的,吵架中的情人卖的更理所当然,那娇倩甚至颇为真诚的替谈笑愤愤了两下。
谈笑叹口气,也许吧。周嘉本来就很“喜欢”那个人。
“什么事?”这回接电话连名字也不报,直接开门见山。谈笑都打算好了,不管你说什么,接下来肯定要拒绝的。真不知道那伙儿人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敢来找她!
这次的声音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哭哭啼啼的:“小红,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但是这一次真的是火烧眉毛了,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苏阿眉!
当年的第三者,现在的正妻,按中国习俗,谈笑该喊她一声妈!
谈笑听见这个声音就想摔电话,毕竟人大了,心也毒了,忍了几忍才慢慢的说:“你,求我?凭什么?救命恩人,还是什么身份?”
或许谈笑声音太过轻柔,亦或者多年过去,他们印象里的谈笑还是当年那个火爆女孩,苏阿眉竟然没觉出异样,只是稍微尴尬的解释:“我、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可是,你现在大了,也结婚了。你肯定知道感情的事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照顾你父亲多年的份上,帮帮我妹妹。”
谈笑眉毛一拧,竟然笑了,看在那娇倩眼里,竟然显得有些狰狞。
“你?照顾他?呵呵,有意思!你觉得这个是理由吗?不过,这先放放吧。你妹妹怎么了?”
那端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赶紧说:“周嘉,只要你让周嘉伸手增加投资,我妹的公司就能挺过这段时间。她、她的资金链有些问题。周嘉说,除非你同意,他才肯投资。”
谈笑道:“用得着么?不是有很多银行等着巴结这个尊贵的小姨子呢吗?”
苏阿眉有些懊恼:“阿月、不太懂事,我和你父亲已经批评她不能再张扬了。你也知道,城里冯行长出了点事,大家都比较谨慎。可是,阿月在海上的货出了点问题,不能按期交货。我们需要资金解决信用证的问题,只是提供一下担保。”
谈笑眉毛一挑,这个冯行长她认识,当年苏阿眉能和那个人认识,还是这个这个时年在科长位置上做事的人介绍的。不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刚毕业大学生如何能出现在招待重量级人物的酒桌上,座位边呢?
看来天道好还,终有一报!
第20章 婆家
谈笑咬紧嘴唇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问、问、问、不停的问下去!
“我和周嘉早就分手了,你们应该知道。”
“嗯,周嘉以前是找过你父亲,说过这事。不过……嗨,现在不是周嘉自己说的嘛!”
“阿月不是和周嘉在一起吗?听说他们还一起出去玩儿了一圈。大家都一样,我也不过如此。”
“误会,误会!阿月和周嘉那是一起出差考察,都是别人烂嚼舌头。”
“是吗?那你家阿月的舌头现在好了吗?”
“嗯?什么意思?”
“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周嘉和她有一腿的人就是你妹妹。你诅咒自己的妹妹不太好吧?”
“啊?我、我不知道,她、她喝醉了胡说的。”
“你们姐妹都那么爱喝酒啊!姐姐喝了酒,就成了别人的老婆;妹妹喝了酒就成了别人的情人。是家传教养,还是我们母女前世不修?让你们这么舍下脸皮拆人家台?前仆后继,锲而不舍?!哈!”说到最后,谈笑忍不住大声的呵斥。
那娇倩吃惊的张大嘴巴,谈笑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她一直以为谈笑只是不喜欢周嘉,玩腻了而已。没想到……
电话那端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后变成嚎啕大哭。也是一腔委屈,这个时候由着人骂。
谈笑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等着。通常这个时候,对方会换个更厉害的,古代的车轮战都是这么来的。幸好她已经不会哭了!尽管放马过来,今天的谈笑再也不是当年的郑红!
电话里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红,你跟你妈胡说什么!”这是谈笑爸爸的声音,低沉威严而有磁性。
谈笑想起妈妈笑着说出的那句“可惜”,突然冲着电话“呸”了一声,然后愣住了。那股恨意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她并不想让自己像个泼妇,尤其是面对那个自诩风雅的男人。她的身上流着母亲的骨血精气,无论多大的喜怒,绝不能让人家说谈悦容的女儿没有教养。
略微顿了一下,谈笑放平了声音道:“你喜新厌旧随便,只是别污染妈妈这个伟大的字眼。会说人话不等于是人,穿身衣服该是禽兽也挡不住臭味。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以为我忘了你做的龌龊事儿。姓郑的,这些年我不理你,你不会忘了那封信吧?离我远点儿!”啪嗒,谈笑再也无法控制的合上电话,愤怒的摔到桌子上,骤然提高声音骂道:“狗日的!”
那娇倩看着手机在桌子上转着圈掉到地上,摔出了电池,伸伸手没敢捡。她怕谈笑城门失火,殃及自己这池鱼。
“你……打算怎么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学我都没见过他找你,现在怎么了?”
谈笑脑子有点乱,没理娇娇。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问她:“你记不记得上次有人查周嘉?”
“记得啊!检察院的,不过幸好有人,透出风来了。你不是告诉我了吗,还是我去通知的他。”
谈笑道:“如果我要知道那个人出了什么事,该找谁?纪委,检察院,有同学吗?”
那娇倩皱着眉头道:“笑笑,算了吧!咱们都出来了,犯不着再理会他们。弄一身骚,不值得!再说就你爸……不是,那个人的位置,要是真出事,也不是咱们这种道行能打听出来的。”
“那周嘉呢?他可是提的要求。你真以为我开口一求,他就能帮那家子?”
那娇倩挠挠头:“那个……按他的性格是不太可能。是不是他也不想帮,故意拿你做借口呢?”
“借口多的是,何必扯上我?!”
“不甘心嘛。你是第一个甩掉他的人,他说什么也要试试……”
“或许吧。不过,这也未免太儿戏了。你想,做个担保是多简单的事儿,别说建行出事不肯,下边随便找个信用社,天高皇帝远,出个证明对他来说是难事吗?竟然扯下脸皮求到周嘉,我看他是走投无路了!”
“啊?有那么严重?”
“多严重不知道,不过至少他还不太怕,不然也不会伸手救人。那个人最是自私,要是他自己都保不住了,根本不会管别人!可见……他还有能量。所以……我以为……”谈笑沉吟着,“周嘉也是在衡量……等事态进一步发展再决定怎么走,我这里不过是一步缓棋。”
“好奸啊!”那娇倩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至于这么复杂嘛。都是社会主义阳光照耀下,怎么谈笑那脑袋就那么阴暗捏?“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话没说透,他们可能还会找周嘉。若是周嘉继续推太极,我不妨接一下……”
“谈笑……”那娇倩有些担心,“咱们现在挺好的,你早就和那个人断绝父女关系了,何必再趟这趟浑水?!”
谈笑目华烁烁:“我是不想。躲了这么多年,连周嘉的事儿我都算了,可是现在她们送上门了,我推一下又何妨?!”
那娇倩打了个冷战,缩了缩才说:“说实在笑笑,那个阿月的话你信吗?”
谈笑放松了眉头,淡淡的说:“不信,但是恶心!沾上她们家的事儿,我就恶心。”
“所以你放弃周嘉?”
“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她们还不配影响我的决定。我和周嘉……不是一路人。”
那娇倩认真的看着谈笑,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想找出哪怕一句假话的痕迹。可是谈笑没理她,倒水,冲茶,一气呵成的动作,豁达无拘。
那娇倩信了。
谈笑喝了口水道:“让我再想想吧!那些事只要一想起来,我就恨不得一刀一刀剐了她们!可是又不可能——就算可能也不能做,所以只好不理会。没想到,你不去惹她们,她们反而上杆子爬过来。我不就失业了吗?至于这么折腾我嘛!难道真让我剐了她们,她们才‘功德圆满’?!”
那娇倩想起那两个女人头顶秃头,冉冉升天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咯咯的笑了起来。
谈笑也觉得无奈,摇摇头,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弯腰捡起手机,装上电池,再次开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那娇倩笑够了,才问道:“那陆枫呢?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把他当成自己人,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一路人?”
谈笑一愣,玩儿手机的手停在空中不动了。
谈笑爸爸的电话影响了两人聊天的情绪,意兴阑珊的说了两句,正准备分手,电话又响了。
“业务真忙啊?”那娇倩挪揄了一句。看见屏幕上“私人电话”几个字代替了数字,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