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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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江湖-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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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之人乃一高僧,人称“撼天大师”。他一身佛门绝学技盖当年所有僧侣。他刻于金壁上的武功有一路刚猛无匹的“金刚八打”拳法,非有神力之人方可练成;另一门却是少林秘技“铁头功”,若非天资异禀而单凭苦练也难得大成。他于佛法之义亦有独到见地,认为出家并非逃避红尘,而更应该因为“没有了家、了无牵挂”而放手去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做轰轰烈烈大事。他一生创下无数壮举,而得来“撼天”一号则是他有一次与一名大盗赌斗,竟在青天白日闯入皇宫内院将俩千斤重的顶梁石柱平地拔起并一路携出了京城。那大盗心服口服,挥刀自断右臂,并交出了他所抢获的一应赃物。此事传出后轰动天下,众人冠以他“撼天大师”之称,一来赞他神力通天,偌重的石柱直当儿戏;二来服他胆大包天,竟大白天的跑到皇宫里将天子都震撼住了——当时的天子为陈朝后主陈叔宝,其人沉迷酒色,柔弱怕事,出了此事后也不敢迁怒天下僧众,反而大修寺庙,生恐又有大和尚来跟他过不去,惊扰了他的饮酒行欢。两年后陈朝终为隋文帝杨坚所灭,而陈叔宝私藏于一势力强大的江湖恶帮的巨额黄金成为当时天下众人竞相追逐的重宝,为此送命者不下十万,京城内外血流成河,较之杨坚率兵攻都时死伤更为惨重。后来撼天大师出面,与杨跛、方梦天及另一高人劫走重金,漂流海外,方消却了一场滔天巨灾……

右二那位便是四奇人中的另一位高人,亦是出家人,乃一炼丹道士,法号静云。他一生恬静淡泊,无视功名利禄,于炼丹求道修为精深,练得一身沉雄浑厚悠长不息的“先天真气”,可凌空虚渡十余里,身法之快更是令人无法想象。他刻于金壁上的便是修炼“先天真气”之道、轻功提纵术和几套玄妙的身形、步法。

此四人也真怪,每人写道他们百年之后便将跳海而葬,好似把苦心经营来到这个岛上根本不当回事。实则为静云道长所言,他们若葬身鱼腹,便会生生不息,永生永世在鱼群中存活,可谓天长地久矣——故而这岛上并未见有四人遗骸的形迹。白皑皑心想此言虽未免有些荒谬,却也未尝没有一点道理。

范忆娟惨遭巨厄后幸得一怪鱼驮她来此,只因心情大异神智失常,故她面对满屋子的神功绝学却无心修炼,只如同行尸走肉般苟活着。此际白皑皑的到来才使她又恢复了生机,饶有兴致地与白皑皑共同习练这些武学。

这虽不是个荒岛,也不算太小,但毕竟只是一个岛,每日里二人除了逗鸡嬉鸭追兔潜水抓鱼摸虾便再无多事。那稻田菜地生长奇佳,土质肥沃湿润,又无虫害风袭,根本不用操心。余下来的时光便只有练功打发罢了。

白皑皑此际思束强劲,头脑灵光,月余下来已将数项绝技尽皆练了个八九不离十,唯欠火候而已。那静云道长的“先天真气”更需时日的深修,每过一日便增厚一点。饶是如此,白皑皑的功力较之以前亦已高出了不少。他练得最好的是撼天大师的“铁头功”,最差的亦是撼天大师的“金刚八打”。只因他生来头骨坚硬,吃了“万年海参王”后思束又变得坚强无比,故不到半月便已练成了坚不可摧的“铁头功”,用碧灵软剑砍一下脑袋只能击起一串火花而分毫不伤,用大石砸头的结果亦是石碎头无损。而“金刚八打”实须有惊世骇俗的神力方可练成,白皑皑虽习得“先天真气”而内力大增,但“金刚八打”拳法却也毫无进展,仍是徒具形态而无威势。那方梦天的“梦幻一斧”亦学得艰难,其变化无穷,层出不尽,白皑皑接近二十多日每个黄昏呆坐海边凝望海面皱波方悟得真谛,以剑代斧,其攻势之绝,若有一武林高手见到必会为之倾倒。

范忆娟豪饮,其它功夫学得不及白皑皑的三成,但那杨跛的“酒箭九式”和“醉步十六路”却深得精髓,故白皑皑戏称她为“巾帼酒仙”。

如此过得半载有余,白皑皑心境虽平,却仍不免对落难的兄弟朋友、江湖豪杰们牵肠挂肚,不知他们可否平安?若平安的话,他们必定已将那些无恶不作的东瀛海寇们歼灭了罢?

此际白皑皑和范忆娟的“先天真气”已极雄厚,轻功更臻化境,可凌空虚渡三五里,以蜻蜓点水追逐海面更可奔行上十里。其它功夫亦已渐圆熟,二人深感在此之前学过的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

二人虽每日怜爱无限,又有鸡鸭兔鱼作伴,仍不免寂寞。寂寞是可怕的毒药,无论对人对兽而言,俱是如此。白皑皑此际更能体会到艾溪村所言的心灵寂寞,纵使身边喧闹如市,人来人往,但谁能安抚你?谁会了解你?

二人神功有成,实不甘心困老于此。范忆娟每每忆起海上惨受蹂躏之痛,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即刻去将那些黑衣禽兽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白皑皑知她心意,便着手建造一艘大船。

四位武林前辈来时之船早已被他们自行毁去,却留下了一些银钉、铁皮之类的物什,保存完好,故而白皑皑费了两日功夫便建造好了一艘坚固的大船。

但此时范忆娟却突地发觉自己有了身孕,惊喜之余,二人便安心地留了下来。

不知是否盛夏来临,随着范忆娟肚皮的日益凸起,这岛上的天气变得越来越燥热难耐,黄金屋里的那眼温泉喷出的几乎是沸水,整个岛的地皮在白日里如火烧般烫脚。小鸡、小鸭们受不了这种煎熬,纷纷死去。小草、小花、小树更早已枯谢无数。随即,大鸡、大兔们也在焦躁中尽数死去,大鸭子们则恋恋不舍地乘水漂泊而去,不知所踪。菜地和稻田早已不成样儿了,白皑皑便收了一些食物贮好,却也知道这儿终究是不能长久呆下去了。

过不数日,所有大树也纷纷枯萎,再不见一丝生机。

眼见范忆娟即将分娩,白皑皑和她虽神功在身不惧炙热,却担心于胎儿有损,便收拾了一番搬到大船上去住,粮肉食水锅碗瓢盆一应物什也搬了上去。

大船停靠在岸边,仍不免受到一阵阵热气的熏烤,白皑皑才想起静云道长所刻的文字有稍提及此岛的情形,言及此岛地下可能有一巨大热源,故才能喷出温泉,往后数百年情形难料。白皑皑当时心情寡然,也未在意,此际回想才觉着这地下定是有一巨大热源,恐怕过不多久便会要喷发而出了。

于是他不敢再留恋这块曾经的神仙乐土,驶了大船缓缓离去。就在离开十余丈后,突见近遭海面一阵沸腾,冒出无数水泡,接着一阵阵轰鸣之声自岛上传出,但见整个岛面都在抖动了起来!

白皑皑吃了一惊,忙用足功力猛地划桨。大船在他充沛的真气摧动下片刻间便离岛有了七、八里路。脚下的海面已不再冒水泡,但听那轰鸣之声却更猛烈了,岛上可见一片雾汽迷茫。突地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刹那间一篷巨大的火光如金龙般直冲云霄,整个岛已湮没在了一片火海之中,铺天盖地的火光噼里啪啦地掉落海面,扑哧扑哧冲起大片大片恶臭的青烟,直波及到白皑皑身后不及一丈。

白皑皑赶紧又划远了里多路,见那片火光仍不住地喷涌,比他先前见到的巨鲸所喷的冲天水柱又不知大、凶了多少倍。

暗自叹息中,白皑皑不住划桨,转瞬间大船又奔行了数十里,终至再也见不到一丝火光,再也听不到一点轰鸣之声,整个天地又回复了一片祥和、宁静。

但船舱里范忆娟的痛苦呻吟却愈加大声,显见已到了紧要关头。

终于,但听得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出,划破了宁静的海空。而听在白皑皑耳中,这啼哭之声比起先前那天崩地裂的巨响来无异于仙乐一般。他匆忙赶下船舱里,但见范忆娟已将一切弄得妥当,正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怜爱着。她的“先天真气”已甚雄厚,虽产后大损,但看来仍不是很虚弱的样儿,又喝了几口热水便恢复如常。

白皑皑凑近去问道:“是男是女?”

范忆娟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答道:“女的,像我。”言罢,仍自顾爱怜亲热着这可爱的小婴儿。

白皑皑苦笑一下,重新回到船甲上来,向着西斜的金日深深吸了一口气,为孤寂的大海之上又添了一个同类的生命而喜悦,也为这个小生命夺去了自己在范忆娟心里的地位而略感惆怅。他心下感叹,生命的轮回或许就是如此罢?你死了,但你留下了后人;你的后人死了,但他(她)又留下了他(她)的后人……生命的血液永不停息地流动,人又怎么能对“死”太在乎?死了,其实也还活着;活着,又未尝不是死了。那撼天大师、静云道长、方梦天和杨跛四位武林前辈奇人愿以身喂鱼,不正是希望他们的生命能永远地被鱼儿们所传流不息么?思绪一转,他又不禁想到太湖石公镇的亲人们,怜苘恐怕已生了罢?是男是女?当年的小姑娘不想这么③üww。сōm快便做母亲了……玎珰和小任儿可还好么?亲人朋友们恐怕每日每夜里无时不刻不在为远踏征途的勇士们牵肠挂肚罢?虽说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从不婆婆妈妈的,但谁心里头不装着一腔柔情?海岸的百姓们被东瀛海寇弄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正是这一切的根源。而那些万恶的海寇们,真不知他们会遭到什么报应……

如此漂流,过得月余。

船没有帆,白皑皑也没有划桨,只任它漂流,漂向何处是何处,反正漂来漂去总好像在原地未动。这便仿佛是一位天高地大的巨人手掌上的一只小小的蝼蚁一般,任由它怎么爬,它都永远也爬不出巨人的手掌心。

船上的清水和食物已用完。以二人之功力,吸取海水中的盐分乃“小菜一碟”,故清水根本不是问题;白皑皑有时冲天拔起数十丈高将空中飞鸟抓下,有时如利箭一般直插水里百余丈深捕鱼捉虾扯海藻,如此应付着每日的饮食。白皑皑此际神功大成,真气浑厚无匹,行动间随心所欲,再加之“万年海参王”使他可在水里不用呼吸之神效,若有旁人清楚地见着他“上天入海”如走坦途,定会以为遇上了神仙。

范忆娟每日抱着小婴儿坐在船头,沐浴着连日来温暖的日光和轻柔的海风,哼着一些不知名的小曲儿和低哝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竟一刻也未与白皑皑亲近过,甚至连白皑皑抱一抱女儿她都老大不愿意。这种转变,有些合情却不合理,但白皑皑毫无怨言,仍是每日辛勤地抓鸟捕鱼。对今后的光阴,谁都没有多说。但二人都相信,这船儿终会有靠岸的一天。

可就在这一日的此际,却炸了一个晴天霹雳。真正的“晴天霹雳”!但见晴朗的天空蓦地闪起一条火龙,凶恶地直冲海面扑下!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白皑皑眼前十余丈远有圆桌般大的一片海面被击穿了一个大洞,随即从这个大洞冲起了一道擎天水柱,直若银龙腾空,奔起十余丈高!

范忆娟怀里的女婴“哇”地大声哭了起来,但老天爷并未怜悯她,反而接二连三地击出了十多个霹雳!随即晴空【炫】'【书】'【网】骤变,大片大片的黑云不知从哪儿翻滚出来,眨眼间弥漫了整个天空。

“大风暴!”范忆娟惊叫着,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白皑皑的怀里。

白皑皑再次领略了老天爷发怒的威力,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巨浪,抱紧了范忆娟母女一动不动地扑在船板上。这一回的风浪,比白皑皑上次遇难时更来得突然、凶恶和无情,但白皑皑此际的武功比那时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故而他仍能和范忆娟共同支撑着。饶他二人功力通玄,以两身神奇的“先天真气”护住了大船,使得船身能经得住恶风巨浪的冲击,但天空中不时炸下的霹雳却是绝对无法抵挡的!

白皑皑只望炸雷莫要炸在船上。但偏偏就是这样凑巧,有一个炸雷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人能说得出被五雷轰顶的滋味。但见火光闪处,白皑皑整个人连同他身下的船板俱被击落进了海水里不知所踪。范忆娟被他抱住大半身躯,亦受到强大震击,张嘴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怀里的女婴则不知是死是活。如今只有一个枯焦的大圆洞留在惊呆了的范忆娟眼前,但随即,连这个大圆洞也没有了,只因汹涌的浊浪已冲了上来,将范忆娟母女二人齐地吞没、卷走……

第十章 醉?醒?

此际的海天,是那么的美。没有乌云,没有狂风,没有暴雨,没有汹浪,没有恶涛,一切都是柔和的、温暖的。

湛蓝湛蓝的天际,零星点缀着数片纯洁的白云,成千上万只海鸟悠闲地飞逐半空。碧清碧清的海水轻盈地荡漾着,映衬着懒洋洋的日光。鱼儿虾儿们清晰可见,在近海面的浅层自由自在地游弋,根本不怕海鸟的偷袭或其它鱼类的侵害。只因今日的天气实在太好了,整个世界里都找不出一点点的杀机。连海鸟们都似乎也倦了,娇慵地时飞时停,并没有一只冲水捕食。

有两只雪白的鸟儿大概是一对情侣罢,打情骂俏亲亲热热地相互逐嬉了老久老久,都觉着有些累了,正想找块着力之处歇息。但见四面漂浮的一些木头、瓶罐之类的杂物俱被同伴们占据了,近处又没有露出海面的陆地,于是二位互一招呼,便欲远飞归巢——谁知刚展动身形呢,突见脚下的海水里呼地冒出一大块黑漆漆的物什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二鸟俱一阵迟疑,认真地打量着这一大块黑物什,一时间倒不敢轻易落下去。

又过得片刻,但见这黑东西仍无动静,想必是个死物,于是二鸟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双双落了上去。相互啄理了一番羽毛后,二鸟便同时打起了盹来。

雌鸟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产下了成百上千只卵,雪白雪白地铺满了一大片,自己与丈夫辛勤地守护着、孵化着,眼看着一个个可爱的小宝贝争先恐后地破壳而出,顽皮地、蹒跚地相互追闹着、嬉戏着……蓦地,整个天地都似乎动摇了起来,大地崩裂开了一个可怕的大黑洞,将她的孩子们一个不落地吞了下去——她大叫一声,霍地惊醒过来,也吵醒了她正在做美梦的丈夫。

它们这一醒来,才发觉脚下歇息的这一大块东西竟在动了起来——此时海水仍甚平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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