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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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一部)-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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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多亏他身怀六十年的精纯功力,更有无忧丹和九转金丹护体,如果换作旁人,恐怕在病榻上至少要多待半个月。

早饭用过,淡言真人祭起仙剑带着丁原到了翠霞观,自有弟子入书斋禀告淡一真人。

借着等候传见的空当,老道士叮嘱丁原道:“进去后,不要申辩。”

丁原不服气的冷笑道:“为什么?”

淡言真人微微抬头注视着自己最后收下的弟子,不知不觉里他已长的比自己高出快一头了。他伸手按在丁原坚实的臂膀上,低声道:“千金不如一默。”

丁原一怔,心里正思忖着老道士的话,那名先前入内禀报的弟子已经出来,恭敬朝淡言真人一礼后道:“淡言师叔,丁师弟,师尊有请。”

两人走进书斋,却看到姬别天也在座。

丁原对他自是殊无好感,他先随着师父向淡一真人施礼问候,然后便站在了老道士身后,对姬别天来了个视而不见。

姬别天坐在了淡言真人下手,见丁原对自己居然如此无礼,鼻子里闷哼一声却没说话。

这些淡一真人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微笑道:“丁师侄,你的伤势可见好些了?”

丁原见淡一真人开口并非在向自己兴师问罪,而是关切自己的伤势,心中不禁一怔,低头回答道:“弟子已无大碍,倒教有些人失望了。”

姬别天闻言再忍不住,喝道:“丁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原见姬别天跳了起来,他反是更加慢条斯理,微笑道:“姬师叔,我年幼无知,口没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您别见怪。”

淡一真人见两人见面又要争执,拂尘一摆道:“丁师侄,贫道今日将你找来是有一事问询。你只需如实回禀便可无碍,不必作那口舌之争。”

丁原心中冷笑道:“果然是为了我打伤巫挺的事情,哼,他们为什么不先问问为何那家伙要出手暗害阿牛?”

想到这里,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口,口气转冷道:“请掌门师伯垂询!”

“丁师侄,贫道与几位长老都曾查看过巫师侄的伤势。他全身发紫,高热不退,虽已服食过解毒灵丹,却仍不见好转。贫道从他的征象判断,当是中了玄金飞蜈之毒。但那魔物只产于大荒之中,师侄你又是如何获取?”

丁原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撞上了“赤髯天尊”,如何收服的玄金飞蜈一一道来。其中当然也要讲述到姬雪雁沉入潭中的事情,却被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姬别天从丁原的话里找不到半点破绽,而对方又是为了解救自己的孙女才险遭不测,更又曾以体内溶有九转金丹药力的血液慨然救助姬雪雁。按道理,他对丁原应满怀感激才是,然而心里却不晓得为何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后生晚辈,始终看不顺眼。

这次巫挺为丁原所伤,说起来错先在巫挺。姬别天对此不是不知,甚至在巫挺尤陷昏迷之时,便已宣布要将他面壁五年以示惩戒。但眼见自己心爱的弟子如今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对丁原亦不免心生怨愤。

待丁原说完,姬别天问道:“丁原,你可晓得那玄金飞蜈奇毒无比,为我正道各派所不齿。你收了它也就罢了,却何以用它再伤人?”

他本来还想再说一句:“这等行径与魔道妖人有何分别?”但话到嘴边,想起丁原终究曾经救过自己孙女的性命,便又咽了回去。

丁原道:“我用玄金飞蜈,巫挺用御剑之术,一样是伤人,又有什么区别了?”

姬别天听他竟然把本门的御剑之术与玄金飞蜈这等魔物相提并论,不禁怒道:“你还要狡辩!巫挺以飞剑出手伤人自是不对,但本门的翠岚御魔诀为堂堂王道仙法,岂是邪魔外道可比?”

淡一真人道:“丁师侄,巫师侄在比试结束后依然出手伤人,固然有他的错。姬师弟为此已罚他面壁五年作为惩戒。你当时出于一时义愤而伤了巫师侄虽于情可原,但于理却有不妥。何况自古以来正邪势不两立,我翠霞忝居名门正派,更不能炼制如玄金飞蜈这般歹毒的魔物。

“你以前不明白也就罢了,但日后绝不能再继续修炼,更不可用之伤人,不然莫说是翠霞派门规不允,既是天道昭彰也必不相容。这点你须切记。”

他的语气平缓,神态和蔼,但语重心长,说来自……有一番威严。丁原心中虽仍有些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再出声辩驳。

他自幼出身孤苦,养成行事任性偏激的性格,对于这正邪之分十分淡然。只觉得若别人待自己好,自己便待他好;若谁要欺负于他,他便一样奉还,又哪里去问什么手段方式,更不计较何为正派风范。

但翠霞派号称天陆七大名门剑派之翘楚,历来与魔道势不两立,于这正邪是非看的极重。这一点,却是丁原现下无法理解的。

淡言真人微微躬身,说道:“大师兄,是我管教不严,愿代受责罚。”

丁原一楞,没想到老道士要代自己受罚,昂首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没做错什么,更不能连累别人,可你们若要罚我,我却一百个不服!”

姬别天怒道:“你这混帐忒的顽固,掌门师兄苦口婆心开导于你,你居然半点也没听进!”

淡一真人脸色依旧和蔼,嘴角含着淡淡微笑道:“丁师侄,也许你一时还想不通这些问题,但贫道相信你终有一日会明白。在坐忘峰后山有一黑石崖,崖上有一洞名曰‘思悟’。从明日起,你便在思悟洞面壁三年,一面专心修炼本门仙术,另一面好好思悟正邪之分,那玄金飞蜈却万万不可再炼了。”

这不是要软禁自己么?丁原冷笑道:“我不面壁!”

姬别天在听闻淡一真人要罚丁原到思悟洞面壁三年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动,好像有些惊异,又听得丁原当面违抗淡一真人的法旨,不由勃然变色道:“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连掌门的口喻也敢顶撞!你可知那思悟洞是本派历代杰出弟子才有资格面壁的地方,连我掌门师兄早年都曾在那里面壁了十年。你竟然抗令不遵,真是不知好歹!”

丁原刚想反驳道:“你若喜欢,不妨你去面壁三年吧!”肩头已被淡言真人按住。

耳中听老道士低声道:“噤口,有话回头说!”

丁原哼了声,这才忍住没开口。

淡一真人微笑道:“丁师侄,我知道你心中现下定有不服气的地方。但世事无常,哪有处处如意的时候?有时受点挫折和委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紫竹轩,丁原在淡言真人的小厅里坐下,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凭什么要面壁三年?”

淡言真人坐在丁原对面,望着自己倾心栽培的弟子,徐徐道:“若你没接下巫挺那一剑,掌门师兄也绝不会要你在思悟洞面壁三年。”

丁原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淡言真人道:“巫挺那一剑以翠岚御魔诀发动,你能接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掌门师兄对你的期望自然更高。

希望你能以三年参悟知着境界,这才要你到思悟洞面壁。”

丁原冷哼道:“奇怪了,难道他对我期望高了,我反倒要去面壁?”

淡言真人道:“是。”

“这是什么道理?”

淡言真人淡淡道:“其中道理你去了便明白。若到时你还不服,我随时可以送你下山!”

丁原道:“下山的路我早就认得,若我想走早就走了!哪里要你送?”

他见淡言真人对思悟洞的事情半遮半隐,不禁生出好奇。暗想这个老道士不晓得又在买弄什么玄虚,多半是想把自己先诓了过去再说。

这个时候,阿牛敲门进来问道:“师父,中饭准备好了。”

淡言真人点了点头,阿牛又望了眼丁原,问道:“师父,丁小哥怎样了?”

丁原嘿然道:“掌门师伯要苦心造就我,罚我到思悟洞面壁三年。”

“思悟洞?”阿牛诧异道:“那里不是本派历代杰出弟子用以面壁参悟天道的地方么,据说那洞壁之上尽是本门先贤在静修时留泽的心法感悟。原来掌门师伯是要丁小哥去那儿啊,害的我白担心一个上午。”

丁原心中一动,豁然明了了淡一真人的用意。心中暗道:“这些老道士最会故作高深,偏偏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阿牛想起一事,愁眉不展的说道:“丁小哥,今天中午你可要多吃点,后面三年你可就吃不着我做的饭菜啦。”

淡言真人道:“不会,从后天起你每日早晨为丁原送一次饭,再带上水去。”

阿牛喜得咧开大嘴呵呵笑道:“这样我就能天天见着丁小哥啦。”

丁原虽对阿牛如此兴高采烈不以为然,但心下不禁也有些感动,微笑道:“你可要记得天天来给我送饭,不然我若是给活活饿死在那个狗屁洞里,化成了鬼也要找你算帐。”

阿牛连连点头道:“放心吧,丁小哥。我一定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第二日清晨,丁原带着收拾好的几件衣物和那把雪原剑,随着淡言真人到了后山思悟洞。

出门的工夫阿牛又拉着丁原的手唠叨了半天,又是叮咛他要潜心修炼,又是提醒他小心身子。最后还将一大包干粮和一壶水送递给丁原,说是留着饿的时候吃。

那大黑似乎也晓得丁原要出远门,来回绕着他转了好几圈,还嗅嗅的丁原的大腿,仿佛要记住丁原的气味。

丁原本想托阿牛找个机会转告姬雪雁自己的行踪,但淡言真人一直守在不远的地方,于是只好算了。不过想来姬雪雁找不着自己自会向阿牛询问,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这思悟洞坐落在黑石崖上,洞外有方圆不到二十丈的平地,生着乱草青松,间或有几丛说不上名字的野花从石缝当中探出头来。再往外却是万仞悬崖,底下云雾飘渺深不可测。若非有凌空飞驰之术,则只能从黑石崖上方悬下绳索方可抵达。

思悟洞的洞口不大,刚好可容两个人并肩进出。

在洞口旁边横亘着一块巨石,想来是堵住洞口以遮挡风雨。一块被风霜侵蚀早失去棱角的青石碑,约半人多高,伫立在洞口另一侧,上面深黑的字体银钩铁画写着“思悟”二字,也不知是哪位先贤的遗墨。

借着日光朝洞里望去,却颇是幽深,足足有三十多丈远才到尽头。

里面有石床石桌石椅等等物事,以供面壁弟子休息所用。不过看上去,这些东西都是老古董了,也不晓得在这里摆放了多少年。

丁原见洞中空空荡荡,洞外也了无人踪,不禁奇道:“这思悟洞里不是录有历代面壁弟子留下的心得感悟,怎的没有人看管,若是被不相干的人看了去岂不糟糕?”

淡言真人道:“整座后山自有人看管,不过你我见不到他罢了。”

丁原忽然想起当日在碧波潭邂逅的曾山,莫不成他便是看守这坐忘峰后山之人?

淡言真人带着丁原走入洞内,袍袖一挥,自指尖打出一抹火星,点燃悬在洞顶的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得洞内物事影影绰绰。

淡言真人从大袖里取出两本手写的册子,交在丁原手里,道:“这个留予你参悟,我每半月考教一回你的进境。”

丁原借着灯光看清那两本册子,一是翠霞派翠微九歌第四篇观微歌诀,另一本则是碧澜三十六剑的剑谱。

册子上面的字工整挺拔,内敛而含方正之气,正是出自淡言真人的手笔。

丁原心头颇是感动,口中却笑道:“老道士,你不再要我读书练字来交换这狗屁口诀了?”

淡言真人淡然道:“如此不正遂你愿?”

丁原嘿嘿一笑道:“你若是早告诉我到这里面壁,便不用再靠读书练字交换口诀,我也不会跟掌门还有姬大胡子争论半天了。”

淡言真人没搭理丁原,道:“我先回去了。”

丁原点点头,淡言真人不再说话,迈步走向洞口。

丁原见着老道士瘦小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不晓得为何心里生出一缕淡淡的不舍,忍不住叫道:“老道士!”

淡言真人闻言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问道:“怎么?”

丁原沉默片刻,最后却说道:“你别忘记叫阿牛明早给我送吃的上来,我带的干粮可不多。”

淡言真人点点头,继续朝洞外走去。丁原的目光一直盯着老道士的背影,嘴唇动了几动,却终究没有再说话。

倒是淡言真人走到洞口时忽然停下,徐徐转过身,两道清澈质朴的眼神落在丁原身上,一字一顿的道:“好自为之!”

丁原喉咙口不争气的一热,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努力作出不以为然的模样嘿嘿笑道:“放心吧,老道士。今后没人吵你,你也有三年清净日子好过了。”

淡言真人听丁原说完,脸上也不见什么喜怒,长袖一挥,终于御剑而去。

丁原在原地站了半晌,这才把随身携带的衣物简单收拾好。

他自幼失去娘亲,一个人的日子早就过惯,此际虽略觉寂寞无聊,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很快收拾好东西,丁原往石床上一躺,伸了一个懒腰。

一转头,却看见石壁上横七竖八刻着一串串小字,竟似有人以手指硬生生镌刻上去。

他顿时想起阿牛说过的话,一骨碌起身绕着洞中的石壁走了一圈,果然发现在那石壁上几乎处处都有密密麻麻的石刻。

那些石刻大多是人用手指镌刻上去,也有用尖锐的金属雕琢,从笔迹来判断,少说也有二十多人。

有些石刻洋洋洒洒数千字,占了数丈方圆;有些石刻有若歌诀,短短不过百余言,甚至只有十几字龙飞凤舞的印在石壁中。

而还有一部分是各种千奇百怪的图形符号,有的旁边会配上文字说明,有的则孤零零的只有几个让人看不懂的字符。

最搞笑的是,丁原居然在思悟洞尽处的石壁上,看见有人歪歪斜斜写了一行:“曾山到此一游,特留仙尿一缶。”

底下落款的时间为大正二十八年三月十七,距今已整整一百三十多年。

丁原不禁莞尔,心道:“原来这个曾老头也曾经在这儿待过,却不知他触犯的是哪条狗屁门规?”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丁原正在“欣赏”曾山的墨宝,就听见洞外有人兴高采烈的叫道:“喂,你怎么也来了?”

这嗓门不是曾山,又是谁?




第十章思悟


丁原走到洞口,只见曾山正一屁股坐在那青石碑上,左手在身上挠来挠去,一双大脚耷拉着又脏又破的草鞋在半空里不停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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