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是哪种怪物?”
“头是黄牛的头,身体是人的身体,身高超过七肘。”
“天啊,难道是牛头人 ?'…'有几只?”
“十……二!十二只!”
“拜托!这到底是什么鸟村子啊!出现牛头人也就算了,还不是一只,而是十二只!”
牛头人一发现了我们,就举起巨大的战斧,咆哮着冲了过来。虽然讲起来有点丢脸,但我瞬时间感觉胯下有点湿湿热热的。地面震动的响声传了过来。那些战斧的宽度跟我的胸膛一样,长度则跟我的身高差不多。如果人拿来用,大概会把它们称作巨斧,但是拿在牛头人手上,就只能算是战斧。我的天啊!它们是用单手挥着大斧头,一面往这里冲。它们因为中了泰班的魔法,所以遍体鳞伤,有一只大概是中了闪电术,所以全身焦黑,但还是气势汹汹地往这里跑来。
“距离跟方向!”
我马上抓起泰班的右手,让他得知方向。
“三百五十肘,不,三百三十肘,不不,三百肘……”
可恶!它们不断跑来,所以距离也不断改变。泰班嗤嗤笑着说:
“可恶,眼睛看不见,连魔法飞弹这种最初级的魔法也没办法用。”
泰班身上的纹身开始发光。牛头人虽然吃了一惊,但是更加疯狂地朝向这边跑来。它们大概想在施法过程完成之前先对我们出手。我真的好想丢下泰班,一个人自己往回跑。我开始羡慕什么都看不见的泰班。泰班开始吟颂咒语,然后将两手向前一伸。
“既然我眼睛看不到,就用其他的眼睛来代替!”
就在这时,有一只牛头人发现自己应该是无法及时跑到了,于是投出了手中的战斧。可怕的是,那把沉甸甸的战斧竟朝泰班那边直直飞去。
“我跟你拼了!”
我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我拔出单手巨剑,将剑鞘一丢,拿剑往下一戳。当!唉唷,我的手腕啊!我好不容易把战斧的路线打偏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简直是奇迹。但是我去打这么沉重又高速飞来的东西,一时之间感觉好像整条手臂都快要断掉了。泰班的眼睛连眨(他看得到什么!),总算完成了施法的过程。
“把敌人都消灭掉,炎魔!”
这是什么呀!一个身长十肘,身上黑得发亮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身边弥漫着硫磺味的黑烟,身高十肘的人形怪物。它的头上有着连牛头人看了都得叫它大哥,长约一肘的大角。仔细一看,那其实是它头盔上的角。他全身都是漆黑的装甲。由于他太黑了,我连它的轮廓都没办法看清,所以我分不出那到底是它的皮肤还是甲胄。这个叫做炎魔的家伙左手拿着双刃大砍刀,右手拿着巨大的多头鞭,他用的这种鞭子是“九尾猫”,处处都加上了尖锐的金属钉。万一被打到,铁定皮开肉绽。
我正庆幸那个炎魔是用背对着我,它就把头转了过来。天啊!它没有脸!头盔底下,我所能看见的只是一片漆里。我偶尔在梦中看见的那片无限大的漆黑。
“敌人是?”
炎魔似乎是在询问泰班,但它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听到空中传来的声音,所以恐慌了起来。泰班用力大喊:
“哎,真愚蠢!不是那些牛头人还是谁?”
“用什么方式?”
“灭绝!”
炎魔回过了头,慢慢开始飞过去……咦?飞过去?它是在飞没错。它背后突然张开了漆黑的翅膀,飞了起来。我估计它翅膀至少也有十二肘长。它优雅地往上飞了四肘,然后就开始向着牛头人冲去。它划过空气的时候,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哄~!”
牛头人一面咆哮,一面挥动着战斧。但是炎魔用轻巧的动作落到地上,马上就挥动起鞭子,将牛头人握着斧头的手臂卷了起来。然后它用力一拉。
咯叽!咯叽叽!
牛头人的手臂被它硬生生拔了下来。它再次挥动右手的鞭子,左手则是往反方向挥。左手的大砍刀一刀就把牛头人给劈成了两半,右手的鞭子又卷住了另一个牛头人的脖子。炎魔开始将被缠住的整个牛头人甩动了起来。
“咕呜!”
炎魔并没有发出高喊声。它就像顽童玩弄青蛙的时候一样,将这个挂在鞭子上的牛头人甩来甩去,周围的牛头人纷纷跳开。炎魔开始继续前进。它把右手缠住的那个牛头人当作流星锤挥来挥去,一旦打倒了其他的牛头人,就会用脚去踩,然后拿大砍刀往躺在地上的牛头人身上戳。要用壮观形容这一幕光景,却又太过恐怖了。但是这场仗打得真爽……
“那是什么?”
这不是我的声音。不知何时,赶来的警备队员已经都来到我们身后了。警备队员看到这奇怪的场面,也不敢随便跑过去。所以我赶紧跟他们解释。
“那只黑黑的家伙是泰班召唤来的啦!跟我们是同一国的!”
警备队员中的透纳一脸迷糊地说:
“是吗?真的是跟我们同一国的吗?我还不想跟它同一国呢。那不是炎魔吗?”
“咦?透纳,你知道这种东西?”
警备队员们也望着透纳。透纳注视着泰班说:
“巫师先生,我看了觉得那是炎魔吧?看它的鞭子就知道了,对不对?”
“对。”
“那为什么深渊魔域的炎魔会帮助我们呢?”
“修奇不是说过了,是我召唤它来的啊!”
透纳的嘴巴张了开来。其余的警备队员跟我都作出好奇得快疯了的表情,但是透纳却一副对我们视若无睹的样子,继续跟泰班说:
“可是你招来的不是妖精,而是恶魔呀!”
“呵呵,你还不赖嘛。也知道精灵们的妖精召唤。”
“这不过是常识……但你怎么会叫它来?它不是能够召唤来的东西吧?它不就像是人一样存在的吗?”
“你说的对。我是暂时把它从深渊魔域的迷宫中移动到这里。这不算是召唤,只能算是空间移动。”
“那它凭什么要帮你作战?”
“因为它跟我的约定。”
“什,什么约定?”
“这很简单。它跟我约好,要帮我消灭我想消灭的人。换个角度说,就是我为他提供鲜血。它现在应该正在汲取鲜血吧。”
不知不觉间,炎魔已经把牛头人完全消灭了。虽然也有几个想逃走,但它却按照泰班的话,做到把它们全都“灭绝”为止。就算几十个人可能也打不过的强悍牛头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解决掉了。
最后一只牛头人彻底爆发出惨叫和鲜血,接着炎魔就转过了头来。那样子就像对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毫不关心。它噼啪张开翅膀,向这里飞来。好像连天色都暗了下来。
士兵们发出惊慌的叫声向后退,纷纷拔出长剑。我虽然也想逃,但腿就是不听使唤。炎魔降落在泰班面前,然后将头转向后面的士兵。空中再次传来它的说话声。
“这些人也要吗?”
我听懂了它的话,立刻尖叫出来,但士兵们却是歪着头。泰班慌张地说:
“什么?你这家伙,不要!”
“那把我送回去。”
“怎么了?有急事吗?”
“有一些冒险者进了我的迷宫。我正要消灭他们,你这家伙就把我叫来了。”
“这样啊?!嗯……我突然想不起空间弯曲传送术。”
炎魔突然举起了沾满牛头人血的鞭子,我喊出了近乎窒息的惨叫。炎魔虽然还是以一副要打泰班的样子站着,但是眼睛看不见的泰班仍然在嘻嘻笑着。
炎魔举着手臂站在那里,而士兵们看来则似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想要直接冲上去。但是过一阵子之后,炎魔却把鞭子放了下来。
“快给我想起来!”
“听你的声音,你大概一回去,就会把那些冒险者打得粉身碎骨吧?”
炎魔暂时无言地俯视着泰班,然后阴沉地说:
“听着,泰班。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泰班了。巫师的眼睛瞎了,那就跟死了没两样。我也很讶异你怎么还活着。”
炎魔说话的声音好像有形体的东西擦过皮肤似的,把我跟士兵们都弄得很痛。但是泰班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说:
“所以呢?”
“我以前跟你约定的时候,是因为无可奈何。用血换暴力,这个契约定得也不差。但是就凭现在的你,我只要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把你宰掉。”
“那又怎么样?”
“快把我送回去。我到现在还遵守跟你的约定,所以你也要用名誉的方式对待我。”
泰班微笑着,开始念诵咒语,摇了摇手臂,说:
“下去吧,倒霉的恶魔。那些冒险者大概已经全跑光了。”
炎魔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在黑烟的环绕中消失了。它那里再度发出了呛人的硫磺味。
一直等到炎魔消失,我们所在的平原才好像恢复了正常,又重新有了太阳普照的感觉。炎魔在的时候,虽然太阳还是发出光芒,但就是有种黑夜的感觉。不管怎么说,等到它消失,我才安了心,我想要直接躺到地上,但是泰班又马上叫了我。
“走吧,助手。要去收拾掉牛头人的尸体才行。它们中魔法的地方,也要再重新施一次法。”
“泰班,我现在腿软得不能动。”
“看看,我居然有这么不诚实的助手。是不是要换个人呢?”
“你说什么?到底是因为谁你才活到现在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你在施法的时候,牛头人把斧头抛了过来!要不是我挡了下来,你现在大概已经被人丢到水沟里去了!”
泰班瞬间一副惊讶的表情。他问士兵们说:
“你们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战斧?”
“是有一把。”
透纳如此说完,就跑去拿起我所挡下的战斧。他的表情变得很困惑。
“重得不得了耶?”
泰班嗤嗤笑了笑,然后说:
“这么说起来,原来修奇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好!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达成。”
“真的吗?”
“但是搞不好你会说一些荒唐的愿望,所以慢慢想好了。先把该做的事做完。会因为随尸体蜂拥而来的东西,不只是苍蝇而已。”
我们走到炎魔造成的惨剧现场,将牛头人的尸体收集起来焚烧,也收拾了它们的武器。牛头人的战斧如果要给人类用,有点太大了,所以大概只会留几把当作战利品放着作纪念,其他的会丢到熔矿炉中重新利用。牛头人的尸堆非常大,火烧了好一阵子,等到几乎每个村人都来参观过一遍之后,火才完全熄灭。
说起来有件很不错的事:我成了村中少年心目中的英雄。我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反正我变成了泰班在念诵咒语,毫无防备能力之时,冒着生命危险守卫着他的战士。有什么关系,这说得也没错啦。但是就算太阳打从西边出来,我也不可能挡住如雨飞来的十把战斧吧,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难道我有十条手臂?)可是听的人都相信这番话。
杰米妮突然进入了紧急状态。少女们不分时刻地想要接近我,所以杰米妮老是哭丧着脸,一直跟在我后面。但其实我根本没有闲工夫可以花在周围的那些女孩子身上。
“要叫泰班做什么好呢?叫他做出一台魔法蜡烛制造机吗?”
“修奇……那个太逊了吧?”
杰米妮说得对。哎,这还真是个问题。虽然泰班说要帮我实现愿望,但我到底要跟他要求什么愿望呢?杰米妮提出了她的意见。
“别想得太复杂,要点钱怎么样?”
“要钱吗?不。这样听起来不够帅气。哪有救出公主的勇士会开口要钱的?”
“那只是故事吧。”
“还是不要。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他在我的剑上加上魔法吗?”
“那也是以前的故事。你拿着一把魔法剑要干嘛?”
“咦?是这样吗?”
我想了想,就算我有了魔法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可以做的事。我只不过是贺坦特领地未来的蜡烛匠,大概会接下爸爸的位子,继续缴纳蜡烛给领主还有他的子孙。如果运气不好,搞不好就会跟杰米妮结婚,以后再教我的孩子做蜡烛,就这样过了一生。无论如何,这里面根本没有魔法剑存在的余地。
“啊!不知道。干脆叫他把我的力气变大吧!”
杰米妮用困惑的表情望着我。我耸耸肩,说:
“如果力气大,不是很方便吗?不管是搬东西或者运蜡烛都很方便,应该没有一点坏处吧?就算不是这样,我也已经觉得做伏地挺身很烦了。”
“可是……这好像太动物性了。”
“这样吗?那又怎么样。你不是动物吗?”
“你什么意思啊?”
我觉得再想下去很烦人,既然已经想出了这个还算不错的点子,我就开始觉得很高兴。于是我跟杰米妮顺路跑去散特雷拉之歌,找正在闲着没事做的泰班。泰班听到我的愿望,先是笑了好一阵子。
“理由是什么?”
“搬东西方便,做事也方便。”
泰班听了我的理由,又笑了好一阵子。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泰班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才叫我把他的袋子拿过来。我一把袋子拿给了他,他就直接打开,在里面开始翻找。泰班只是靠着指尖的触觉,还是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把这个拿去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放到桌上的东西是一双长得奇形怪状的手套。这是啥?我还以为他会给我什么神奇的药,怎么会给我手套?那手套是用黑色的皮制成,手背的上方部分跟手掌的那一面用银色的金属环连结在一起,将表面毫无缝隙地包住。除了金属环连结的手背及手掌,这以外的部分都可以自由活动,看来不会像骑士的铁手套那样不方便活动。周围的人都用充满好奇心的眼光看着的同时,我将手套戴到了双手上。
我并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同。我试着将拳头握紧再放松,但除了戴着手套的奇怪感觉之外,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我问泰班说:
“这是什么?戴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泰班呵呵笑了,要杰米妮拿一根堆在酒馆角落的木柴来。杰米妮把柴递给泰班,泰班就马上递给我,说:
“你往两边扯扯看。”
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是叫我劈,居然叫我扯。我搞不清状况,将柴接了过来,往两边一拉。柴居然立刻断成两截。
“嘻?”
海娜阿姨赞叹地说。我不相信这是我自己所做的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