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上头的压力却一点也未悬开,依然继续,大力无从反抗,只好眼巴巴看着坐骑爆裂碎散,死得血肉模糊。
直至马儿倒下,大力的双腿触地,从肩膊而下的重压才稍稍停止下来。
只是,那可恶的杀神却仍踏在大力双肩上,一派傲狂,把大力尽情的玩弄于股掌上。
身旁的翠儿连忙哀求道:“前辈,有话好说,晚辈们有何得罪之处,望求恕罪。”
在大力头上的,并不是一般高手,他左臂失去一半,是因为被小白所伤,不错,他就是已统一了大半个中土天下的一代枭雄名昌世,今日的他,要杀谁也不会太难,何况区区一个大力。
“本王平生最鄙视那些倨傲的小子,谁在我面前都要俯伏跪拜,任你称王称霸,碰上本王也不得不低头称臣,小子,你刚才的傲气好讨厌,加上你又是小白的徒儿,那就更面目可憎!”
内力一吐,大力的肩膊受重力一压,再也抵受不了,双膝裂伤,立时跪了下去。
名昌世狂笑道:“哈……,威风都无影无踪了,本王就是要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小白的部下、徒儿,没一个中用,都是脓包、都是废物,很快便要被铲除得一乾二净。”
双腿一夹,大力的脸容已被钳得扭曲变形,只看得原来在大街上被他策马吓弄的民众,都失笑了起来,议论纷纷。
最爱面子的大力无地自容,好想挥拳痛击名昌世,他的愤怒已到了极点,就是死也要这家伙一块儿陪葬。
“臭贱种,总有一天我也要你好受,此仇不报,我大力誓不为人!”死命挣扎,但功力相距太远,实在难以摆脱。
肩上压力突然全消,待痛楚稍减,眼前只见名昌世站在三尺之遥,疾若风雷的神腿飞踢,大力被踢得口角爆裂,仆飞弹开,倒在地上狼狈得很,跟着只觉左颊又被一脚踏住,再难站起来。
名昌世的左臂被小白所斩,他对小白的一切都痛恨之极,大力正好让自己痛快发泄,也就不留情面。
名昌世冷冷道:“那小白真无聊,手下不是笨蛋就是庸才,难怪‘铁甲兵’已不成气候,臭小子,你要活命吗?好,只要给我磕三个响头,同时叫唤三声大王万岁,本王就免你一死!”
原来正兴高采烈的大力,在翠儿及众目睽睽下受尽玩弄,心头气愤难平,还要再低声下气哀求,他当然不愿。
只是,要保住性命就要付出自尊!
咚,咚,咚的三下响头,随着三声“大王万岁”,但说的、磕头的都不是大力,而是他身旁的翠儿。
名昌世冷笑道:“如此貌美又可爱的美人儿,爱上这低能却又自以为是的蠢才,真教人痛心。姑娘,小心啊,这种男人最不知所为,他不会为你带来幸福的!”
连最过分的说话也来了,在大力心中,已燃起绝对熄灭不了的怨恨,有机会他一定要报仇,要名昌世一败涂地。
被一脚踩在地上的大力,围观者都报以辱骂之声,不自量力已成了大力的标志。
“原来残废了的人都异常暴躁,公主,以后咱们用兵,都要小心谨记啊!”在街东出现的,竟然就是小白,他的身旁还有那永远美艳动人,一笑倾城的妻子耶律梦香。
梦香笑道:“也不一定吧!以前在‘武国’,我重用伤残了的将兵、武者,不一样组成杀力强横的‘铁甲兵’吗?”
小白笑道:“啊,对了,还是公主心思缜密,这样看来,一般人伤残了还可以接受,只是贵为王者,残缺不全便不能接受现实,弄得脾气暴躁,竟成一个平凡的小子来虐打,好不知羞。”
梦香掩嘴笑道:“翠儿,你该为大力之败高兴啊!能与当世强者名昌世一战,光荣之至,正是虽败犹荣,天下间难道会有人取笑武功低微的他败下阵来历!”
四周坊众,此时才知眼前人就是统一了大片江山,领导中土大军拒抗“天皇帝国”入侵战兵的名昌世,顿时肃然起敬,先前糊涂看热闹的心情,此刻都一扫而空。
被小白夫妇俩揶揄一番,名昌世也不得不放过大力,只刻意把靴底的污物擦在他脸上,便转过身来不再理会。
翠儿连忙上前扶起受伤的大力,只感到一对眼目血筋暴现,愤怒得似要把眼前的名昌世活活吞下肚里。
遭受羞辱陷于狂怒的大力,难以自制心中疯思,翠儿只得出言尽力安慰,免他不自量力再一意孤行。
名昌世拍去身上泥麈笑道:“怎么了,小白你约我到来,就是要嘲讽本王的断臂吗?放心好了,待我把‘天皇帝国’敌兵全数歼灭,回头就会向你讨回一倍代价,斩掉你双臂。”
小白笑道:“不怕,不怕,到时我小白一定不能成为王者,那便绝不会暴躁狂乱,断臂可省些力气,由公主为我喂食,天天有人服侍,这样也相当不错哩!”
名昌世冷冷道:“要说的话就只是这些?”
小白收起嘻笑,严正道:“跟‘天皇帝国’的争战进展如何?”
名昌世道:“人所共知,敌人火器精良,勇猛精进,一路上胜多败少,惟是双方还没有大规模决战。”
小白笑道:“解决两国死战,在沙场上必然血流成河,任何一方不战至一兵一卒,就绝不可能有停止的一天。”
名昌世道:“这个当然,但战胜的一方必然是咱们。”
小白道:“只怕那一天太遥远,大王那坚壁清野,把一切烧光的战法,可能会令中土化作一片焦土,数千年文化、建设,都付诸一炬,要重新建设,也不知老百姓又要再多付出几许血汗了。”
名昌世道:“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小白道:“但我有更好的妙法,既能终止此漫长血战,也能减少百姓家园、田土被焚化成灰。”
名昌世道:“但胜利依然稳握在我手?”
小白冷冷道:“胜利永远只握在实力超卓的那一方手上,我也好想阁下战胜,好想战争早日平息。”
究竟小白的建议是甚么?名昌世虽视小白为敌人,但心中依然极为尊重他,毕竟小白从不设下圈套,他的见解也独特过人,经他与公主深思熟虑的妙法,一定有参考价值。
在名昌世心中,当然也不想把中土一片又一片的土地焚成焦土,教孤苦无依百姓的流离失所,饿蜉遍野。
只要有更好的办法,他绝对愿意考虑。就算战胜,名昌世贵为中土大皇,他也想拥有一个富强、丰盛之国,而绝非贫瘠、凋零的社稷,小白的意见也就因而大有参考价值。
果然,当小白说出了四个字,名昌世便愿意随他与公主离去。这四个字究竟是甚么?
大力、翠儿都没有听见,但大力的心却在想,怎么师父没有为我报仇,他应该把名昌世另一只手也斩下。
师父小白并没有对自己的受伤露出丝毫关心,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方是何等卑微。
性格刚强又好胜自大的大力,自拜入小白门下,便一心以为可以有大成就,以为小白会带领他成为不世人物,就有如莫问、梦儿一样的出色,但眼前所感觉到的,却好像跟他所想相距太远。
大力好失望,也好失落,但依然与翠儿跟着小白、公主,一路上照顾,只是心头已极不愉快。
一行五人策马奔驰于大道上,麈土飞扬,拐过了一座山,便抵达闻名远近的“天涯峭壁”。
千丈高的“天涯峭壁”,完全没路登上峭壁之巅,长满苍松翠怕之顶端,却建有一座石牌楼“南天门”,示意到此便是抵达天庭。
“南天门”石牌上挂有一个大铜锣,只要奋力敲响,传说天庭便会因阁下毅力感动而赐寿十年,故此冒险攀上平滑险峻的“天涯峭壁”者每年不下二、三百,当然,跌下来粉身碎骨者也占了大半。
小白笑道:“他,已在上面守候。”
二话不说,名昌世立时腾身而起,跃上峭壁,果然平滑如镜毫无落脚之处,只是却难不倒名昌世。
他双腿狠狠踩在峭壁上,每一回都能把身体稳固不动,一步又一步的向上提升,绝不困难。
那峭壁每隔一段便被他踢出一个凹洞孔,再借力提升,就如攀踏天梯,稳步向上。
他好想会一会小白口中的人物,毕竟这四个字太诱人,这家伙太神秘了。
花了不太久的时间,名昌世便上到了巅峰的“南天门”,只是这顶峰的景象,却把原来镇定的名昌世吓呆了。
偌大的峰顶,原来应该有的松树都不见了,整个地方竟变成一个圆形的石台。
除了石台,就只有他脚下的“南天门”石牌,他……竟把一切都破毁,造成一个“战台”。
谁都应该明白,战台唯一的用途就是对战、比拼。
坐在战台中央的老者,就是小白要名昌世来见的万寿圣君。一脸沧桑,却是杀气腾腾,传说中的无敌神人,果然气度若仙,名昌世已手握天下兵权,但竟也对此老者望而生畏。
名昌世站在石牌下冷冷道:“小白对我说,咱们中土与‘天皇帝国’一战,实在毋须血流成河,‘天皇帝国’的王者只是江川不死一人,其他的都不成气候,只要宰杀了他,‘天皇帝国’入侵的大军自然崩溃,任由宰割,而天下间能诛杀老不死,就只有老前辈一人。”
盘膝而坐的万寿圣君,冷冷的道:“小白所指,当然有理,但本王也有一套理论。”
名昌世有点儿愕然,因为看来这“老前辈”的语调毫不友善,语气生硬得好像即将发放的劲箭。
万寿圣君道:“你既要求本王去杀老不死,也就表明你名昌世没信心战胜他,否则,你又何须前来请本王。”
道理简单,也好真确,只是暗藏的微妙却在后头。
万寿圣君道:“既然我能诛杀老不死,你又绝非老不死之敌,那本王何不先杀你,夺来江山,再杀老不死,岂不一样!”
一阵惊愕,并不是来自名昌世一人,还有那刚跃上来的小白及耶律梦香,他们是接到万寿圣君的通知,才引领名昌世来到,一同商议由万寿圣君决战江川不死,为中土大军斩除大碍。
但正要站起来的万寿圣君,却不似是要助中土大军,而是要杀名昌世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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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天人再重现
脸上蓦地现出一股凌厉杀气的万寿圣君,缓缓踏步逼向名昌世,厉声道:“闻说你对星命术大有研究,凭着预知吉凶,每战必胜,这话可是当真?”
身分、地位已大大跃升的名昌世,处变不惊,非但没有呆愕,而且同时举步迎向万寿圣君。
“本王已不再观星预卜,今日我大权在握,乃天命所归,再也毋须倚仗预知,我的手就能够翻云覆雨,本王一句话,就足以动摇天地、改变他人命运!”名昌世狂傲道。
万寿圣君道:“你竟认为自己能胜过天命,超越五行,掌握未来,哈……好狂妄,也就是如此狂妄的性子,令你比武林任何势力王耆胜上一筹,可惜,狂妄已到了终结。”
名昌世冷冷瞥向万寿圣君道:“狂妄到了终结,只是你万寿圣君的写照,别加诸我身。”
万寿圣君道:“甚么?”
名昌世笑道:“你可知我半生笃信星相、命运,怎么却又突然完全放弃,依靠自己吗?”
名昌世也曾解释过,他说是不想让天命限制自己,只是这答案却不是原因的全部。
名昌世凝视着万寿圣君,竟发出唏嘘叹息道:“许多年前,吒叱风云的万寿圣君,原来是掌握天下、为万人景仰之伟大王者。后来,这不世人物竟抛下一切,穷所有精力转移地运,弄出一个‘死荫幽谷’,自困于‘蓬莱仙岛’,愚笨得令人失笑。”
万寿圣君没有阻止,也不发怒,他想知道新一代中土霸者对自己的伟论、意见。
名昌世再道:“放弃了大好江山,弄得中土四分五裂,后人凋零、一败涂地,而原来一代神人,却龟缩在‘蓬莱仙岛’上。为甚么呢?哈……为的就是头顶上的星相预示。”
“一直被星相带领,便以为万事皆吉,却不如到最后倚赖星相,也令你一无所有。万寿圣君,你回头想一想,凭你修为、武功,当年假如继续带领‘万朝’,又怎可能会沦落至败亡?”
“你倚赖天上星相引领,最终反被其所累,既已身为王者,你应该以人力创造未来,天命要因自己而变,社稷命运因王者转变意念而改,天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被猛然喝斥的万寿圣君,终于得到全新的体验,眼前的名昌世果然是非凡人才。
小白、耶律梦香也不得不佩服这新一代中土霸主,他开创了破除天命的新理念,连万寿圣君多年来的精密部署,也一起来个翻天覆地的推倒、斥责,狂傲之外也令人有点惊喜。
名昌世清晰的告诉大家,他不要步上万寿圣君从前失败的路,这位新一代霸者,要用自己一双手开创未来。
顺应上天指引是对还是错,当事情未到终结前,始终不可能有正确答案出现。
一直淡然的万寿圣君笑道:“今日你命丧此‘天涯峭壁’上,那就能证明本王所行的才是真理。”
恍如老鹰疾扑,双腿钉死在战台上,名昌世毫不示弱,面对只相距二尺的万寿圣君,名昌世淡淡一笑道:“圣君与老不死功力相若,能轰杀你就能杀败江川不死,这一战的意义重大。”
暗运真气,跨上半步,臂骨发出格格响声,名昌世缓慢出奇的轰出一拳,向万寿圣君胸口痛击。
只是此拳的速度比老牛踏步还要慢上三拍,试问又岂能伤万寿圣君。然而奇怪的事也同时发生,圣君非但没有举招挡格,而且毫无动作,任由重拳轰来。
当名昌世的神拳刚巧触碰到圣君身上衣衫,一股柔力随拳劲而生,只见圣君的身体扭斜偏侧,重拳便顺着滑溜开去。
一拳落空,名昌世另一拳转而轰向圣君头首,先前一拳犹未收回,另一拳已破头脸庞。
名昌世这一套全赖一股真气凝聚的拳法,名为“上行下效”,是他刻意揣摩、锻练而成的重拳杀着。
每一拳都不在乎速度,只是内力全然提升至极点,把内劲逼人敌人体中炸开,一拳便足以断岳裂川。
在旁观者以为轰拳太慢,却不知雄浑内力全聚于拳,杀伤力极重,任敌人或挡或硬拼,也无法逃过这招的强横杀伤力。更何况“上行下效”的关键重点还未全面发挥,未至极盛强处。
拳太重,也挡阻不了,万寿圣君用了最巧妙的柔身法卸去一切力量。只要重拳击来,便借力卸开,挪移身体,那就不致损伤分毫。
两大天下高手交战,没有惊天动地,只是平凡的慢拳卸招,惟已看得小白这大行家心惊胆颤。
七拳过后,名昌世每再轰出重拳,脚步皆有急疾变化,或前或后,飘忽无定。
原来“上行下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