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穷命在别人刀口上,纵使被名昌世当着“穷兵”面前辱骂自己愚蠢也不能顽抗,眼神却喷射出怒火,紧握“败刀”的手也勒勒作响。
名昌世续道:“笨家伙伍穷,你真的令我很愤怒,以为把‘襌让诏书’交给你,你便会安心跟我合作对付老不死,不会再干这种独自挑衅敌人的愚蠢行为,可是你始终还是不自量力,好令我失望。”
原来名昌世答应将帝位襌让,目的只是要伍穷甘心情愿跟他合作杀败老不死。
余律令、皇玉郎等人各怀鬼胎,口和心不和,名昌世绝对了解明白,他们都没有伍穷一般的愚勇可以供他利用,所以虽不情愿,名昌世还是针对伍穷好赌的性格设下了这埸赌局。
现在他很确定伍穷的愚勇超出他可以理解的范围。
可是不管天狗丑人怎么强,伍穷也不算弱,再怎么说也不会如此轻易被天狗丑人败下来。
名昌世说道:“你以为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和刀锋冷真的没信心破那个剑阵吗?他们每一个人都绝对比你伍穷还要强,你不想想为甚么他们不去破阵,便傻头傻脑的闯过去,把你的一切刀招底细都告诉了敌人,遇到用刀高手的话你怎可能不败?”
伍穷这时才蓦然惊醒,原来当日天狗丑人命宫本剑藏闯来“剑京城”摆下的剑阵,其目的不只是示威,而是要探知敌人的底蕴。
假如没有人闯阵,天狗丑人便会知道敌人不易对付,偏偏有伍穷这样一个人,为要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更强而挺刀闯阵。
了解到真相又如何,伍穷现在已经败下来。
天狗丑人说道:“伍穷跟名昌世合作杀老不死,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只见天狗丑人慢慢抽开抵住伍穷前额的“武士道”,然后说道:“就让我先见识一下伍穷与名昌世合作会有多厉害。”
大言不惭的天狗丑人,竟要一举挑战伍穷和名昌世两人?
名昌世说道:“假如杀一个‘天皇帝国’的将领也要我名昌世跟人联手,实在是贻笑大力。”
清脆的拔剑声,名昌世已拔出他的“上方宝剑”。
名昌世道:“历代先祖都是用剑大行家,所以我用的仍是剑。”
名家剑法自名剑仙游后已未再现江湖,名昌世是名剑的儿子,他用剑,会否也是名家剑法?
天狗丑人说道:“我会让你知道,必须要两人一起来,才有机会把我完全压倒,否则只是死路一条。”
名昌世身形一动,箭步抢前,一剑祭起,激出万丈刺目光芒,剑锋未至,剑光已夺人双目。
这一招正是名家第一代的剑招“曙光初露”,本来此招不算强横,散射的光芒流于花巧,可是名昌世使来,连剑光也会杀人。
剑招烈,刀招冷。
天狗丑人错步挪移,挥舞“武士道”,顿时犹如银光飞泻,一股倏忽莫测的怪风在旋卷。
一道又一道的刀光幻出奇异的景象,虚虚幻幻,只觉眼前一切景物被化开,彷彿身中邪法。
曙光被吸进由刀卷起的旋风中便再没杀伤力,剑锋挺直刺来,直没入怪风当中要刺杀天狗丑人。
“武士道”刮起寒意森森的气劲,令“上方宝剑”剑招迟缓,杀势顿时挫灭。
乱风中忽然升起熊熊火光,驱散一切寒意。
一团又一团的火光散开下,果然寒风减弱,这一招乃是名家剑法中的“烽火戏诸侯”。
名昌世此剑由下升上,姿态美妙,可是就是过于花巧,就像是取悦人的花招,杀性不强。
天狗丑人挥舞“武士道”晃了晃,然后便指沉下地,以刀作轴心支撑,身形悬空,双腿旋飞疾踢名昌世。
不但刀快腿更快,直如雷霆电闪,脚劲如刀锋割裂肌肤,名昌世猝不及防天狗丑人有此怪招,连中多腿退开。
蹬腿再弹射,名昌世猛然怒吼,狂势暴升一倍。
名家每代都各创一剑招留传给下一代子孙,名昌世身为名家一脉,也自创了这招“怒剑鸣”。
“怒剑鸣”刺出狂傲之势,刮成凛冽狂飙,凌厉之剑势震溃天狗丑人一切刀剑,太快,太狂,只有前,没有后,逼得天狗丑人要狂退。
霎时间,漫天铿锵交鸣之声来回激荡,崩的一声,“上方宝剑”竟受不了名昌世的无俦内劲,剑刃碎裂散飞。
名昌世杀招正狂,却倏生突变,一时间呆住,间不容发,已让天狗丑人有机会怒然反扑。
一刀斩中,噗的一声,爆射血花。
血花凝成霜雪,名昌世的伤口也被冰封。
退,急退,一股莫名恐惧直冲胸臆,名昌世只能退,天狗丑人却仍飞步冲杀。
名昌世惊魂未定,眼见“武士道”就要割开他的头颅,“败刀”厉烈刀风压顶而至,“武士道”挺起拒挡。
隆然一声,伍穷、天狗丑人同时震开。
天狗丑人定过神来,说道:“我早已说过,除非你们两人一起上来,否则是没可能有胜算。”
伍穷忽然掷刀在地,怒道:“丢你妈的十八代臭枯蛋,既然我的刀路都给你摸清楚,我今日就弃刀不用。”
伍穷不用“败刀”?如何能胜?
伍穷喝道:“来吧!名昌世,我俩现在就杀了这没脸见人的怪物,然后再杀上去‘皇京城’斩老不死人头。”
伍穷蹬步跃前,只见他单手翻飞,天狗丑人一时不知伍穷要使何杀着,又见名昌世还呆着不动,只摆出架式护身。
“斗数格局”已刺向天狗丑人“神庭”、“膻中”、“百会”,可是名昌世呢?他还没出手,只抚着胸口,只觉心跳异常。
天狗丑人见伍穷一呆,就要挺刀扑斩,一股狂风又从“穷兵”中飞袭而来。
“借刀!”
只见烂铜铁反应最快,他从筒中抽出一把断了尖锋三寸的刀,急风一掠而过,抄起断刀。
来人一接近天狗丑人便即拔身而起,抡起刀来如恶龙盘空,刀光亮烈,纵横绵密,如九霄龙吟张牙舞爪!
是绝迹江湖已久的“圣上刀法”。
“一遇风云转化龙。”
天狗丑人也惊诧此刀招带着无上神威之姿,把他双腿也压得几乎要下跪,可是一抖动,又再挺刀拒挡,硬碰太子“一遇风云转化龙”。
如此霸道刀招由一把烂刀使来,焉能发挥刀招神髓,“武士道”跟他对碰之下,太子手上的烂刀又寸碎爆散。
可是太子早就不预期这招能杀败天狗丑人,刀碎即退。
太子一着地,伍穷正自狐疑他又怎会适时出现之际,太子已蹬步上前喝道:“贪武同行格!”
“贪武同行格”是“斗数格局”中其中一种杀局,太子把握刀碎四飞的时机直取天狗丑人。
伍穷心领神会,旋即五指向天狗丑人刺去,二十八大穴一一命中,与此同时太子也成功施了“贪武同行格”。
天狗丑人不虞两人有此奇招,只见刚才不太凌厉的刺指,如今却发现被点中之处渗出点点嫣红,犹如樱花一般的颜色,接着就是五脏翻涌,拉扯心、肝、肺、肾发出剧痛。
天狗丑人舞刀急退向后,伍穷正想上前追杀,太子却又转头而走,伍穷顿住脚步,只见太子走到“穷兵”大军之前喝道:“退兵!”
退兵?刚刚合作才能稍微创伤天狗丑人,太子怎可能现在便退兵?
伍穷正要高声叱喝,忽然听到一声清啸,之前百丈外飞射来的彩华又见升起,并向着这边飞来。
的确今天就算能够杀掉天狗丑人,对方火器强猛,根本无法逼进“皇京城”一步,退兵可能是最明智抉择。
还未待伍穷下令,大家见了彩华都纷纷退走。
虽然深深不满,但只有伍穷一个人的话,要杀天狗丑人便要冒险。
他只能冒一次险,就是要杀老不死的时候。
四十万“穷兵”浩浩荡荡而来,却换来慌乱退走,伍穷游目四顾,竟然已不见了名昌世。
名昌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伍穷已经知道了原因,可是太子又怎么会来?他不是一直要伍穷和名昌世两败俱伤吗?
无数的疑问在伍穷脑海盘缠,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挫败感又再度袭上心间。
夕阳晚照,幽静的江边,泊着一艘小船,船家在甲披上悠闲地垂钓,好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与刚才的杀戮战场大相迳庭。
一阵浪涛拍岸,黯澹暮色下,一道长长的人影吸引了船家的注意,他看过去,只见那人一拐拐的左跌右撞,似乎是饮醉了酒。
船家摇手挥舞,叫唤那人,只见他向小船走过去,原来是胸口还淌着血的名昌世。
名昌世向船家看去,见他头顶戴着竹笠,看不清楚容貌,但见下巴留着长长的白胡子,应该是个年长的老年人家。
老人家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一见名昌世胸口淌着血,便关怀地扶他上船躺下,还替他检视伤口。
老人家皱着眉头说道:“瞧样子,这是个刀伤,你刚才跟人决斗,被败倒了吗?”
名昌世瞧瞧老人家,见他满是关心的样子,便说道:“你信人会被命运掌控吗?”
老人家笑道:“呵呵呵,你是斗不过人,所以才将责任推卸给命运吧?”
名昌世说道:“你这小船会去哪?”
老人家说道:“哈哈,不但推卸责任,还想逃避,这不是办法啊!”
名昌世说道:“时不我与,便要再等待机会,并不是逃避。明明已经占尽上风,可是偏在最后关头竟会断掉兵器,你说这是不是命运作弄?”
老人家说道:“是那样吗?运气真不够好啊!”
名昌世向船舱处望去,只见有几个大箱子,好奇问道:“你是负责送货买卖的吗?”
老人家说道:“送货?我这些都是私人珍藏,不会送给人的。”
名昌世道:“里面是些甚么啊?”
老人家道:“你有兴趣看吗?我给你一开眼界,说不定会有些东西适合你再去决斗用。”
老人家把一个又一个的箱子搬过来,脸上流露出兴奋的表情,期待向名昌世炫耀自己的珍藏。
只见第一个箱子打开来,是一个年代久远的青花陶瓷壶,上面有清晰的纹理,雕工精细,是一个上佳的艺术品,名昌世在宫中多年,对此等珍贵瓷器已见惯不怪,没有多大兴趣。
老人家甚不服气,又连续打开几个箱子,都是些字画、铜器,甚至一些奇怪的兵器,始终挑不起名昌世的兴趣。
名昌世正欲转头道别,老人家忽然说道:“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会有兴趣的,里面是一件很厉害的兵器。”
老人家苦苦哀求,名昌世勉为其难地等老人家揭开箱子,可是一打开来,里面却空空如也,并无一物。
名昌世诧异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老人家笑道:“我没有骗你啊,这个箱子本来就是兵器,虽然有点古怪,但却很有用,是我的发明。”
老人家样貌真诚,不似说谎,名昌世将箱子拎起来,只见箱子大小有如一个头颅,四四方方,看不出那是甚么兵器,也猜不出用途。
老人家走过去,用手按着箱子,说道:“这个兵器是用来收藏中土皇帝的头颅用的。”
老人家刚说罢,忽一手托起箱子套在名昌世的头上,他猝不及防,被箱子套个正着,而且里面四周都弹出刀锋刺入名昌世颈项。
噗刺一声,刀锋直割咽喉,名昌世顿时感觉到死亡,他忽然想起神相风不惑的批言:
“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
名昌世趁着还有一丝气息,问道:“你……你叫甚么名字?”
老人家摘下竹笠,笑道:“我吗?我叫一休大师,不对,不对,我十分崇仰你们中土的文化艺术,这次来中土,是想要将一个中土皇帝的头颅带回去珍藏。”
“对了,我还有个中土的名字,叫‘莫问’。”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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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战火屠四城
天空黑沉沉的乌云密布,间歇的电闪雷轰,势道吓人,稍有经验的渔夫农民都知道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天要降下暴风雨摧毁人间,人间也同时升起一幕幕山河浴血战,以江川十兵尉、神山八代、宫本剑藏及不凡圣子为首,率领足五十万“天皇帝国”大军围困“武国”四座城池,余律令、刀锋冷、皇玉郎、药口福四人各自指挥自己的军队在力挽狂澜。
因为宫本剑藏的一个剑阵,四人才蓦然省觉守株待兔的结果最终只会引火自焚“天皇帝国”实力原来如此强横。
伍穷的不败意志原来不仅可以助他迸发无可估计的潜力,甚至为他赢来运气。
还有身追猛将如云的小白登基为帝消息传来,且得天恨相助,更令战局愈趋波谲云诡。
各方豪强环伺,谁在这场风起云涌的斗争中胜出都对他们极其不利,事后根本没机会让他们获取两虎相争后的便宜,是以都在交锋前各尽全力提升自己军队的实力,务求在这场战争中不致一败涂地,甚至乎是要在这一次决战中狡取胜利。
“剑鞘城”前的“星石河”外远处,江川十兵尉与他带领的十五万精锐雄师已愈逼愈近,破城在望,十五万雄师个个斗志昂扬,追擂鼓边呐喊,杀声摇天撼地。
疯疯痴痴、傻傻癫癫的余蠢被余律令选为领军大将,杀战先锋,最感奇怪的当然就是昔日剩下来的“余兵”。
“余兵”都十分清楚“余家”最高决策层“元老堂”中的余蠢是个凡事不用脑的人,由他来领兵实在有点开玩笑,可是余律令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余兵”绝对听从余蠢吩咐,各人也不敢不从。
“余兵”的副将余无语一直对余蠢带军能力存疑,带着八万“余兵”走出“剑鞘城”城门外前终于忍不住问余蠢:“敢问大将,待会我们跟‘天皇帝国’短兵相接时,应该用何种战术阵法应付?”
只见余蠢双目精光四射,一脸严肃的样子,浑不似个疯疯癫癫的傻瓜,说道:“有关作战阵法,余律令已亲授予我,他吩咐所有配长短兵器的战兵,每一百人编一队,共二百队,计二万兵,另弓手及弩手各二万人,其余皆为骑射长枪机动队伍,以我为中心组成大方阵,听候我命令。”
余无语见余蠢把编排作战队形的计划说得有条不素,总算也有点放心下来,可是余蠢这时却转过头反问道:“余无语副将,你认为这真的是最好的作战阵法么?
余无语对今日的余蠢有种奇怪感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答道:“主帅既有这样的阵法安排,一定有他的取胜策略,作为阵前先锋的便应听从主帅的吩咐,否则只会吼了大局。”
余蠢说道:“你们都对余律令万二分信任啊!”
余无语道:“当然。”
余蠢说道:“纵使他已经历几次失败,一样对他有信心吗?”
余无语开始发觉事情不对劲,说出这番话的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疯子啊!
余无语用试采的语气说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