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强人、高手,一旦被捧到天上成为万人敬仰的对象,只要跌下来便要承受比常人更痛苦十倍的失败苦果,难怪每个强人不管他的手段如何,都要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来保住地位。
能够拥有比常人更高地位的人焉会不知这个下场,并不是他们不想下台,而是不能下台,可以死,却不能够失败。
余律令不愠不火,呼啸一声,何大碗拾回刚才余律令扔在地上的青铜器掷过去,这次余律令终于伸手接住,众人立即鸦雀无声,齐齐退后了几步,深怕余律令终于忍无可忍要大开杀戒。
可是余律令只是拿耆那个青铜器步至何大碗面前说道:“你说我没资格批评你们的东西吗?那你来说一句这件青铜器值得赞赏的地方,只要你能够说出这件垃圾有价值的地方,我余律令就在你面前跪下磕头。”
何大碗一手抢过青铜器,左看右看,但无论他怎样搜索枯肠也不能讲出个所以然,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是刚才既有勇气教训余律令,如今若无一句半语反驳的话,岂不是刚给人威猛勇敢的感觉一妇而空?
何大碗为要好下台,便胡乱说道:“这青铜器上的花纹精细,纹理清晰,足见铸造它的工匠一丝不苟的工夫,或许不能称得上完美佳作,但不能抹杀工匠的心思余律令听罢何大碗对青铜器的称赞之言,一脸不屑笑道:“你是干卖汤面为活的吧?干了多久?”
何大碗答道:“足有二十年,所卖出的面不计其数,碗碗都是精心炮制,配料独特,无出其右,每一食客都大快朵颐。”
余律令说道:“很好,那如何炮制一碗令人满意的汤筵我绝不及你,可是你不懂这个青铜器失败的地方,却硬要颠倒是非则绝不能原谅。”
何大碗道:“那有何失败地方,你也要说出来让我信服呵!”
余律令说道:“你有看见这青铜器是以甚么作图案吗?”
何大碗道:“用甚么作图案有甚度关系?”
余律令说道:“那是一条龙,龙是天子的象【炫|书|网】征,尊贵庄严,不能随便用来作器皿的图案,以龙作点缀图案已是一大错,放在大街摆卖更是第二错,器皿的造型是仿制百年前第一工匠吕不为的杰作,没有自己重新创作的勇气是第三错,最失败的是铸造时没注意炉火,热力太高令铜质过软,容易变形,这完全是大错!甚么工匠心思完全是胡说八道,就算给他用十年光景去做一件没价值的东西出来,是垃圾便是垃圾,甚么耗尽心血精心研制都只是掩饰失败的借口!假如你用十天时间去烹调一碗汤面,所得的回报赞赏比不上你用一天时间煮百碗汤面时,你还会安慰自己是很有心思么?”
余律令有条不紊地详细解释那件青铜器失败之处,宇宇铿锵,听来甚有道理,何大碗毕生只专注于如何炮制汤面,又哪懂得如何鉴赏工艺品,在余律令一番陈词之下,只得呆在当场不懂辩驳。
余律令能够高傲自负,所恃的是他博学多才,对每件事物都有精辟研究,有其独特的见解,而且他也实事求是,讲求价值、实用,不将垃圾胡乱赞扬,相对何大碗的胡诌一番自然更能使人信服。
城民听完余律令的解释,正不知如何继续辩驳之际,余律令已迳自说道:“你们一生只在某个圈子内营营役役,当然不明白不属于你们圈子以外的事物,不明白可以同情了解,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求甚解,以为自已知道明白便胡说八道一番,这种态度则绝不能原谅,正如我是这里的城主,如何决策对抗敌人,争战取胜,你们要是理解的话城主便是你们,而不是我余律令!”
余律令费了一番工夫,也是兜个圈子来指骂城民不了解他的争战策略,可是城民还是看紧自已的家园将要被侵占,高呼叫道:“那你有甚么必胜的策略?连属于你们余家的长老余蠢都将你出卖了,我们还能够信任你可以保我们不死吗?”
余律令说道:“这是天下间最白痴愚蠢无知的问题!任谁都知道战争必有胜负,就算是我余律令又如何?你们知道我余律令就一定必胜吗?别天真了,你们既早不满于我,应该早便预计要是我失败后会有何后果,如今还可以把责任推卸,当我踏出这城门一步后,这城池最终的下场便是你们昨日不信任我余律令的后果!”
叮当的打铁声响依然不断,余律令迳自走过去那赤膊少年跟前说道:“整个‘剑鞘城’连百姓平民及战兵加起来逾四十万之数,四十万个废物,就只有你一个比较像样。”
虽然获得余律令亲口赞赏,可是少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不瞧他一眼,高傲的态度比昔日余律令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几日前余律令路经此地替他手上铸造兵器起名“传奇”,当时的少年也有一点简单反应,如今却对赞扬充耳不闻,前后比较虽说不上甚么大转变,但也着实有点异样。
余律令双目失明,多年来已训练出嗅觉及味觉特别灵敏的能力,他深吸一口气,只觉一阵血腥味荡漾,虽然淡淡的并不浓烈,依然瞒不过他的鼻子,便伸手过去按住他持着铁锤的手道:“你的耳在淌血,为何?”
任环境如何恶劣,如何变迁,少年一直不停下的双手终于被按停下来,昂起头拨开额前长发,只见他星目含愁,脸容苦楚,小小年纪便像经历了无尽凄酸一般,令人看了也会感染到他心底的悲哀而心情悸动。
少年唉然叹谓,忽然便掉下一颗眼泪,余律令也“感觉”到了,只是一脑子问号,以他的智慧也无法解答少年为何要落泪,只好再问道:“竟然有事值得你难过?”
手握“传奇”的少年答道:“力臻完美,力求创新,开拓前人不敢走的艰难道路,这全是做人应有的态度,可是纵使你能一丝不苟,每事每物都要十足完美,别人不明白、不能跟上步伐配合,只懂躲在一边说些闲言闲语指骂嘲讽,实际上自己却没有做过甚么事情出来,对看这样的江湖,我焉能不悲哀了焉能不流泪痛哭?”
少年说话中似在同情余律令,把他过去的失败归咎于其他人未能配合他的智慧,也未能像他一样对事物有极高要求。
余律令说道:“就因为怕冷嘲热讽影响自己的信念,怕误听谗言动摇自己相信的真理,所以你就把自己耳膜弄穿,失聪了便甚么闲言闲语也听不到,勇气着实可嘉。”
少年瞧见余律令说话的口形,了解他要说的话,答道:“不但止是谗言和各种讽刺的话,就算是颂赞的美言也是一种毒药,过往的余律令被赞美得有如完美无瑕的人,令人对你寄予莫大期望,你也只能努力向自己、向其他人证明你的过人实力,可是今日却沦落至这下场,为避免重蹈覆辙,我不但会每天提醒自己不要沉迷颂赞,更不会以登基为帝作为我人生目标。”
余律令道:“不沉迷颂赞、不被谣言影响,只专注在自己的专长处努力拓展,你做对了,也做到了,可是为甚么不想做皇帝?”
“传奇”少年道:“人复杂多变,也没有几个像我们一样完美的人,做皇帝却要倚这些愚蠢的人为自己开拓江山,最后还要费尽心思为这班愚蠢的人建立更丰盛的家园,实在不值得。”
余律令说道:“人心难测,也的确不如铸造一把神兵利器容易掌握,或许这是一条正确的路,不过我敢说,到最后你退是要走上争霸之路。”
“传奇”少年问道:“为何?”
余律令答道:“因为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传奇”少年略一犹疑,似在揣摩余律令话中含意,但旋即又想到自己还未经历这个阶段,枉自猜想也是自费心思,便不再胡吼揣测,只说道:“你要走了,当‘传奇’完成后,我必会送来给你。”
余律令道:“过去的路我走完了,从今天开始,余律令便会开创新的人生路,新的传炫!”
说罢,余律令转身穿过人群,只见他迳自向城门迈步,一近高声说道:“愚蠢的人,愚蠢的城民,我余律令今天要为你们做一件愚蠢的事了,但我告诉你们,这个城池必定会失守,而我余律令也必定很快会回来,要是你们还不死的话,到时才来向我余律令高呼三声万岁吧!”
也不知道余律令说话的意思,只见他推开城门,一步一步踏上“星河桥”,只见对岸江川十兵尉所带领来的十五万大军已全故集结,一见余律令昂首步出便搭箭上弓,准备要将他来个万箭穿心。
江川十兵尉扬手喝止,大军一直望着余律令大步走过来,任凭他如何神勇,也断不可能以一敌十五万吧?
绝对不能敌,但可以败。
余律令向十兵尉说道:“我余律令以一人,换‘剑鞘城’四十万城民的命,只求没有一人伤亡。”
本来被认为是最顽强难缠的余律令,如今竟然不费吹灰之方便令他投降,双手奉上城池,连带着十五万兵来攻打的江川十兵尉也有点喜出望外,笑道:“先是余蠢带八万兵变节投诚,现在是余律令一人投降,这个城夺来也实在太轻易了,轻易得让我觉得内里必有阴谋。”
余律令道:“就算是有阴谋,你又能够耐得我何吗?”
余律令言下之意是,就算他不能力敌十五万兵,但要造成一定程度的伤亡绝对不难,江川十兵尉也犯不着冒险。
江川十兵尉说道:“神兵急急余律令在中土的威名太大你选择的是投降不战,而不是投诚变节,我该如何确保你不会反抗呢!”
只见余律令伸出双手来向着江川十兵尉道:“你是绝对杀不了我余律令,劝你也无谓冒这个险,要是你怕我会顽抗的话,就锁着我一双手好了,这样应该可以解决你这个蠢人的烦恼了吧!”
余律令竟甘心成为阶下囚,江川十兵尉也不客气叫道:“把余律令押锁,五万兵入‘剑鞘城’去占据城池,其余十万兵改道去助不凡圣子,把‘剑诀城’也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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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成全你诡计
狂风呼呼怒号,江河上波涛翻涌,势如天威怒震,水浪被掀起逾数丈之高,这一场前所未见的狂风暴雨,造成洪水灾祸,把三面临江的“剑诀城”近堤处冲塌。
“剑诀城”占尽地利之宜,绝对易守难攻,可是却占不了天时、人和。边堤防洪的堤坝被洪水冲塌,堤道来不及疏导洪潮,洪水直涌进城池内,几乎把所有可以赖以维持持久防御战的资源也一一冲走。
城内洪水为祸,城外远处不凡圣子等大军集结围城,正是内忧外患,以为万骨枯与他的大军会赶来支援,可是当名昌世的无头尸首被送回“剑京城”后,万骨枯知道大势已去,急忙赶回“剑京城”镇守。
等不到万骨枯大军援手,却等来了江川十兵尉的十万大军,还有神山八代也从占据了的“剑气城”城池中,抽派军队来助不凡圣子围困“剑诀城”,足近三十多万敌军围城,“剑诀城”内的原“武国”军队士气也尽低落,就算刀锋冷如何顽抗,也只能守得一阵。
十日后,洪水已造成“剑诀城”内城民死伤近万,不凡圣子领着三十多万大军每趁暴雨稍停便尝试攻城,令军队不能抽身修葺防洪堤堵,穷于应付的结果是刀锋冷也要为保军队不被全数屠杀而无奈弃城。
欲逃离城池的刀锋冷被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及江川十兵尉合力围攻,重伤败倒,“泣血”被夺,刀锋冷顿成阶下之囚,与余律令一样被困锁在一休大师精心研制的囚笼里。
另一方面,“剑芒城”被宫本剑藏精良的火器进攻下,再加上被药物迷失神智的“锋狂军”只管胡乱猛闯,无法组织阵形,连退走的机会也没有,“锋狂兵”已死伤过半。
“剑芒城”失守,药口福又被宫本剑藏以火器围袭,整十万军围攻下,药口福也要败倒下来。
“剑鞘城”、“剑芒城”、“剑诀城”及“剑气城”先后被成功侵占,“武国”便只剩下万骨枯与他座下三旗兵镇守的“剑京城”与“剑皇城”,倩况也未许乐观。
因为余律令等人当初没有齐心一致抵抗“天皇帝国”,造成今日“天皇帝国”
占据中土近半土地,剩下来只要再夺“神国”和“天法国”,“天皇帝国”便完全统一中土,刻下已是火烧眉睫、刻不容缓的时刻。
名昌世被杀的消息尤其震撼人心,举今当世,有能力力抗者几乎一一倒下,能跟“天皇帝国”一拼的人,相信就只剩下小白和伍穷。
当日伍穷满怀雄心壮志的带兵往攻“天皇帝国”,换来被天狗丑人独力阻挠,最后更挫败下来,幸得太子及时出现一阻并带兵折返,“天法国”的“穷兵”才得以全身而退,算计下来,太子又漂亮地赢了伍穷一仗,纵使太子并没有实际的得益,但“穷兵”不用损兵折将,也全靠太子这一着突然出现,相比起伍穷不知形势贸然出兵却落得败退下场,太子自然更能获得“穷兵”的信任。
回到“天法国”,伍穷这趟无功而回的事当然迅速地广传开去,正是俗语所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他御驾亲征非但未能凯旋,反被敌军主帅三招两式败下阵来,还要太子临危出手相救解困,昔日没有将太子册封为东宫储君时,尚且要信任伍穷,今日既有太子,而且相较之下太子更胜伍穷一谆,加上之前他又助一班身患残疾之人重拾自信,正是仁勇兼备,礼贤下士,声望渐渐比伍穷更隆。
“律天殿”内,伍穷鲜有涉足的经书房中,只见诗经典籍乱七八槽地铺满一地,国师风不惑在架上各类文献中忙得团团转,东抄抄,酉摸摸,找着了一本兵书出来,翻了数页,抹了一把汗便诵读出来:“昔之善之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风不惑还未将文中一节段落读完,便偷偷向着伍穷瞧去,只见他一手托头,前额青筋暴突,甚为顷躁之状,风不惑见微知著,便抛下兵书,再往架上文献中寻找,拿了一本经文出来照看一节段落朗读:“吾人见先王之义则荣之,出见富贵之乐又荣之,两者战于俏中,未知胜负……”
风不惑尚未读罢,忽然隆然巨响,只见伍穷一掌把面前书桌碎毁,怒喝声叫道:“丢你妈的王八蛋!你到底在胡诌些甚么东西?你敢告诉我刚才读的连篇废话你全部都明白么?”
上次伍穷在“万卷经房”里先后被太子及名昌世以典籍考量,他一概听不明白,已令他尽丢面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