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提刀,三步疾劈,一刀两断。
小白定如渊岳,静如止水,不退不避,不畏不惧,让思想遁入空明,任往昔一切情义尽在这刻重新流入脑海。
刀光刺目,刀势极快,刀意霸狂,刀气厉烈,瞬间逼近面门。
小白终于举剑,“赤龙”浑没半点杀气,如同败絮,如同沉睡,任情逝去。
当!
清灵、清脆、清彻、清而悦耳,盖过鼓声震响。
刀剑交迸,火花四溅,震撼心灵,小白被猛撞倒飞,他全身不用一点力,任伍穷刀劲将他震飞三丈之外,直至刀劲褪去,才如一片落叶般无依地落在地上。
停住了。
鼓声停,人声止,旗不动,场中众人刹那间陷人死寂,连风和云好像也已死。
小白任伍穷狂劈一刀,无人不瞪大了眼,连眼也不敢眨。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每个人心里都在问为甚么。
只见伍穷使出了“一绝”后也不再抢攻,小白呆立,轻轻抚着刚才“败刀”劈在“赤龙”的剑锋处,眼神中尽是悲伤。
过了良久,小白才终于开腔说道:“很好,我终于感受得到往日的伍穷,但很可惜,你的‘败刀’也告诉我往日的伍穷已离我愈来愈远。”
小白如此硬接伍穷“一绝”,目的就是要清晰地感受“一绝”带给他昔日的感觉。
伍穷也垂下“败刀”,小白同时箭步冲上,苦来由从旁瞧得清清楚楚,他起手、蓄势、挥剑,三势一式,平平无奇,却不是剑招。
苦来由惊声叫道:“是刀招,是‘绝’。”
剑光四溅,剑光激射,剑光如梦,“赤龙”怒鸣大叫,狂吼一声,伍穷“败刀”在它扑袭至面门三尺寸挺起拒挡。
刀剑交迸,却爆出沉雷闷响,如锤击石,伍穷并未像小白般倒飞,双腿如铁柱钉在地上,脚底下的地面裂出坑纹。
伍穷催运起全身内力拒挡此剑,结结实实的硬拼,毫无花巧,两人前后才互拼一招,但光阴却像流逝得很快勺只见伍穷暴喝大叫:“哈!我有时会想,第一次见你用‘盗武’是何时的事?平时老是想不起来,此刻好像很清楚了!你记得起来吗?”
小白答道:“记得很清楚,那年我俩第一次到‘剑皇宫’中,助大太子争夺‘人才’之战,我以‘盗武’偷得秃公子的‘刀剑球’和血太子的‘天蚕血茧’,要十两代我出战夜狼,吓得她几乎半死!”
伍穷说道:“对!真他妈的,难道你没想过十两根本应付不来么?”
小白说道:“老实说,我并没想过不可行!”
伍穷说道;“丢那妈你这臭王八!你真混帐!要是那次十两被夜狼杀了的话,我必定跟你拼命!”
小白说道:“那就是说你老早便对十两有意思了!”
伍穷喔的一声呆住,喝道:“是又怎么样?哈!我还忘记了多少?快来!快来!我还要揪出你有多少臭史让我嘲笑!”
小白说道:“一定会比你少!”
伍穷说道:“狂妄自大!我丢你妈的臭种十八代!”
小白与伍穷同一时间蹬步向后,跃身至五丈开外,一站定,又同时再举步向对方冲杀。
刚才战鼓声响,万人齐声呼喝的情景,令苦乐儿也雀跃兴奋地摇动手上毛衣在呐喊,如今却整个人静了下来不发一言,眼中更透露出幽幽的神色,不再挥动毛衣,寒湮翠见她如此大起大落的情绪,也有点担心起来,问道:“乐儿,你不是要为小白叔叔喝釆的么?怎么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被寒湮翠这样一问,乐儿竟然哭了出来,伸手要抱,寒湮翠忙乖啊乖的把她抱起呵着,问了几次原因,乐儿总是不答,连继续观战的心情都不知往哪儿飞走了。
只见伍穷怒目圆瞪,“败刀”刀光与刀风瞬间如暴雨狂风,掀起连绵不绝刀浪,无穷无尽,刀光十分光辉灿烂,气势却不算可怕,反而令人生起一股崇敬之意。
这一招正是“六绝刀法”中第二绝“绝处逢生”,遇强求生,象【炫|书|网】征着伍穷不屈不挠,无论多么危厄的困境,都必定可凭自身实力闯出生路,他的一生中遇过不少挫折失败,只是却永远死不去,虽从来也不被公认是绝强高手,相反被冠以天下五大高手之名的余律令等人,经常嘲笑他无能白痴,如今他们成为阶下囚,伍穷却还可以再上一层楼。
再次使出“绝处逢生”,前所未有的灿烂。
两人今回不作轮流接招,改为一起拼招,众人只觉眼前金影晃动,热浪扑袭,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点温暖。
金光激荡,剑花点点,落英缤纷,四散而下,是小白自创的第一式剑招“号令天下”。
“绝处逢生”碰上“号令天下”,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是刀和剑缠绵牵绊,两种不同的兵刃,一式刀法,一式剑招,竟像互相溶合起来,金色与银色在闪闪流射,好不灿烂。
“败刀”与“赤龙”互相绞住,伍穷狂笑道:“哈!我又记起来了!你常说甚么做朋友便要坦承相对,他妈的全是废话,当日是谁隐瞒自己身份,不让人知道你就是笑三少的儿子,‘盗圣’的得意徒弟?”
小白呆了一呆,说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难道你知道我身份便不跟我交朋友么?你隐瞒你爹伍担汤杀了刘天尊,才是真正罪大恶极!”
伍穷叫道:“对啊!我罪大恶极,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你甚么都对,我甚么都错,所以我们不可能再是朋友!”
刀势与剑势急变,连那一抹灿烂的光芒都遽然消失,仿佛象【炫|书|网】征着两人的友情已在此决裂。
隆然一声,两人同告震开,脚刚落地,气也不回,再度冲斩。
四周本已吹起金风,加上“败刀”刀风呼呼,透射森冷寒意,令人更感苦寒,不觉打了个寒颤。
“败刀”明明向着前斩,惟刮起的刀风却从后卷来,刀风化成刀锋,割斩小白背项。
“六绝刀法”第四绝“凶前绝后”。
伍穷比拼之下,激出真火,刀招透射杀气,刀风分一十二道斩割小白背上十二处要害,真正的刀锋却又从前扑噬,正是前有刀锋,后有刀风,“凶前绝后”,将小白困逼进死局。
小白迥转翻身,向虚空挥斩,竟与刀风交逆出星火,共十二剑,一剑破一刀,直至“败刀”刀锋斩来,小白头也不回,就背着伍穷抡起“赤龙”斩劈,当当当的剑鸣,与鼓声相互交织。
小白剑招流丽畅快,背身出剑同样令伍穷难占便宜,伍穷猛地一声低嗥,正欲变招,乘这一刻空档,小白觑准时机,拗腰回身,“赤龙”大刺刺挺直向前,嗡嗡之声刺耳难当,金环一般的光芒猛然暴射。
“神龙吞天”如金龙张牙舞爪,剑芒更狂、更烈,直射伍穷。
伍穷单手握刀,杀力狂猛,陡然扭动“败刀”,刀刃在扭动间旋飞出淬烈的光芒,人与刀同时转动,同时直穿金芒。
光芒流射四窜,把伍穷割出几道日子,溅出血花,伍穷借痛楚再催生杀力,刀招未老,更怒然反扑,一刀两招,“天有绝人之路”与“绝子绝孙”同时扑斩。
“天有绝人之路”掀起漫天尘土,将地上割裂开一条深坑,几有浴血山河之势,直斩向小白下盘,“败刀”以深坑为据,扑斩而上,刀招尽处,“绝子绝孙”狙击目标。
小白猛力以“赤龙”力压“败刀”,两股震驽穹苍的无匹气劲破开地面,碎石四飞,“赤龙”终压住了“败刀”,伍穷用尽全身之力亦无法将之抽起。
经一轮激斗之后,伍穷与小白均挑起了杀意,只见伍穷脖子赤红,气呼呼的欲要杀人。
小白也是怒目相向,咫尺之间,单是目光就如神兵利器,足以破碎生命。
伍穷忽然深深不忿的喝道:“丢你妈的臭屎贱种王八蛋!我爹杀掉刘天尊又怎样?我保护我爹有甚么不对?”
小白也喝道:“够了!看来我们真的要来一场生死决才可解决一切仇怨,你我之间,必有一人要死!”
伍穷喝道:“干你娘!怕你不成?看我斩你的头下来!”
小白喝道:“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我给你回去好好准备一切,小白随时跟你决一死战!”
伍穷喝道:“不用等,就现在!”
小白道:“要是认真起来,你只有送死。”
小白抛起“赤龙”,一飞冲天,“赤龙”没入黑暗的穹苍,九天长啸,如一道惊电破开长空,势道凛冽,伍穷只得抬头仰望,见小白人如天神再飞降而下,“赤龙”的金光漫天锐射,如雨洒落,见者无不哗然震惊。
是小白的皇者五式剑中第四式,“无语问苍天”。
金光洒遍山中方圆五丈之内,令人无从回避,更可怕的是剑光今人产生一种痿然落寞感觉,使人不自觉地伤怀、沮丧、失望、无奈,既想逃离剑光却又无法抽身之际,剑已到,势如破竹。
永不言败的伍穷不断告诉自己要举刀迎挡,可是一股无形的气劲已笼罩自己,压得他透不过气,压得他无法举刀。
如此杀招,的确不是伍穷现下所能拒挡,他自己也清楚明白,纵使那股怒气已直冲胸臆,依然无法举起刀来。
杀招临门,一击必杀之际,金光如潮退去,小白收招,“赤龙”抵在伍穷面门,位置刚好在那道疤痕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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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请你医我吧
一抹斜阳把“千岛仙境”映照得泛起金黄,雾重烟轻,彤梦蹲在其中一座湖岸的小山丘上独对夕阳,一艘小舟刚从湖岸解缆,泛起的波纹一重又一重向外荡漾,一如彤梦此刻的心情般思潮起伏。
这天已是小白与伍穷再次见面后的第二日,昨夜在山间所发生的事,彤梦从其他人口中略有听说,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很坏,由晨曦到日落,也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伴着她的只有身旁那五坛烈酒,其中两坛已被喝干,剩下三坛她会在今晚陆续喝光。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一头长而亮丽的秀发,脸蛋儿上的两行泪水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彤梦并不恼恨莫问当日以“一杯醉”把她骗倒后不辞而别,反而觉得花多一点气力来令莫问投向自己怀抱,这段爱情才算得上弥足珍贾。可是彤梦四处向人打听莫问此行所往之地,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她一气之下便决定出走,只有苦来由每天来为她送酒送饭,天气转冷更为她添置寒衣,就连寒湮翠也三番四次苦口婆心来相劝彤梦回去,她依然不妥协,为了要争一口气。
望着远去的小舟,彤梦无限感慨,不觉口中轻唱:“倾合乔,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郎结佳枝。”
唱罢一曲,站起身来向着已远去变得如豆子般小的小舟挥手嚷道:“十两姨姨,你好幸福啊!我好羡慕你,将来彤梦也要和你一样。”
昨夜一场万军中刀剑比拼,伍穷最后败给小白一式“无语问苍天”,双方又订下战约,十两便正式跟小白道别,刚才离开的那艘小舟,就是伍穷、十两、伍宝宝和春冰薄等人所乘。
此时苦来由与寒湮翠抱着苦乐儿,拿着一件寒衣和饭菜来到,见彤梦对十两与伍穷流露钦羡,不屑地道:“呸!像伍穷这种小人,十两跟着他只会吃苦头,况且伍穷作孽太深,一定活不长,到时十两独守空帏,夜夜苦追忆,有甚么值得你羡慕?”
彤梦嘻哈一笑,尽扫伤怀愁绪,说道:“你又怎知十两姨姨不是主动跟他离开?况且,思念有时也是一种享受,就算朝夕共对却心未能一,这样的爱情不才是最痛苦吗?”
苦来由与寒湮翠不由错愕,没想到这个平时疯疯癫癫、行事大胆的丫头,说起爱情这回事来竟有如此细腻独到的见解,顿时对她另眼相看。
彤梦续道:“说到离开,彤梦也要跟你们告辞了,谢谢你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苦来由又是一愕:“呵呵,原来彤梦这样轻易变心,想通想透后,始终也觉不值得去等莫问回来。”
彤梦说道:“刚好相反,彤梦想通想透了,既然莫问不想彤梦同行,明知我在这儿等,他自然不会回来,所以我决定无论万水千山,也要找到莫问,缠在他身边,而你们也不用告诉我莫问此行目的地。”寒湮翠奇道:“哦?你不想轻易找到莫问么?”
彤梦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想,我从十两姨姨和伍穷叔叔的经历中明白了一件事,人生本就充满了悲欢离合,聚了又分,分了又合,聚散原是平常事,克服无尽困难后仍能团圆聚首,那份感情才最是珍贵,也是彤梦盼望得到的爱情,况且要找到莫问对我来说并不太困难。”
苦来由好奇道:“此话又怎么说?”
彤梦再嘻哈一笑,脸上展露仙子一般的笑靥,说道:“莫问不是平凡人,绝不会做平凡事,像他这种人物,将来在江湖上又怎会寂寂无名?反而彤梦由今天开始要好好准备,学做一个非凡人物的妻子,尽一切办法来俘虏莫问的心,慎防其他狂蜂浪蝶将他抢走。”
苦来由不禁摇头苦笑,从彤梦的说话中他回忆起当年自己为攫取寒湮翠芳心的经历,也的确是历尽辛酸与危厄,寒湮翠也有同感,夫妻俩有种共同感应,相对而视,情深款款,两人都同意了彤梦的说话,不知不觉间对其好感大增,只有苦乐儿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看面前的三个大人说话,无法投入。
彤梦俯身自地上提起两坛酒,递到苦来由和寒湮翠面前说道:“苦叔叔,寒姨姨,我们喝过离别酒后便要正式告别了。”
乐儿见了,抿着嘴嚷道:“苦老鬼,烈酒伤身啊,这回事又是你教我的,为老不尊,教坏子孙,你要好好做我的榜样嘛!否则将来乐儿学坏了,也一定是你害的!”
苦来由说道:“乐儿你说得对,我是个反面教材,让你知道甚么是坏,你娘才是好榜样,所以我可以喝,你娘和你这小鬼头都不许喝。”
苦来由如此蛮来,乐儿无可奈何,自觉没趣,发起脾气来甩开寒湮翠的手,说要走到远处小沙丘一边玩沙,走时还不忘嚷道:“既然爹你如此喜欢彤梦姊姊,不如就收了她为干女儿,不用再理乐儿啦!”
知道乐儿在发小姐脾气才说这话,但苦来由脑中却是灵光一闪,说道:“这酒我一定会喝,却不是为了离别,而是拜师酒。”
寒湮翠大奇,问道:“你要将你的腿招和医术都传给彤梦?”苦来由说道:“难道好娘子认为不可以?”
寒湮翠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彤梦是个女儿家,你的功夫是否适合她?我怕她学了功夫后就不像一个女孩子。”
苦来由答道:“不过是腿招和医术,好歹总比拿刀拿剑来得方便,我也不会要她一个女儿家提着刀剑去闯荡江湖,而且我要她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