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高手前后阻截,太子仍只是背门被伤,已算是了得,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及宫本剑藏又成三角之阵形围住太子,姑勿论他是否真有三头六臂,要单人匹马突破困阻亦迹近奇闻。
除此之外,殿堂里还有静坐不动的一休大师和他七个随从,全部都是能以一敌众,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一仗根本极度凶险。
江川十兵尉终于开口说道:“从上次你突然杀出阻挡天狗丑人,救走伍穷一事来看,太子并不是个冲动妄为的人,今次斗胆只身前来,我还估计你必有后着部署,现在看来你似是送死还多一些。”
在旁的大力一脸沉着,脑中猜想太子此行真正目的,若是真的只想将他杀死,也不用如此冒险,况且他也只是“天皇帝国”手中一颗棋子而已,死了也不会如何影响大局,太子为何要冒险?
太子沉默不语,环伺众人,似欲负隅顽抗,此时殿堂外面突然人声鼎沸,往外望去,金光灿然,守在外面的宫中侍卫一个一个被抛飞进来,尸体抛进来时,胸口的剑伤仍然泛着金光。
今天所发生的事实在有点突然,先是太子蓦然直闯,这下外面又有人来,江川十兵尉不由得猜想这就是太子的后着部署,问道:“不管你有几多人来,今天都难以再踏出宫外。”
哗啦一声,又一具尸体被抛飞进来,胸口同一位置又是一道剑伤,都是直割开肚,同样金光闪烁,直至光芒散去,见尸体的内脏如被火灼过,都是焦黑,血也沸干,来剑招快准狠,所持的剑亦必是独特的神兵,否则绝难造成这种伤口。
一直对太子闯进来毫无兴趣干涉,静坐一旁的一休大师目睹尸骸死状,也为之动容,怪叫道:“他妈的!果然啊!我早知上次放莫问那小子回去,必有下文,烦人的家伙又来找我晦气!真是他妈的!”
闯人来的人以手中剑挑着一名侍卫的尸体,大模施样开步迈进,手中的剑虽然染着鲜血,但剑锋兀自将腥血蒸沸,持剑人的脸上有三条青筋暴凸,从眉心向上伸延,正是来寻仇的天恨。
天恨乍见一休大师,怒然喝道:“你果然未死。”
小白刚始决定出兵,其他人一刹那间也开始有所行动,可是皇上皇在当日离开“神国”
后,便孑身一人,提着没有“夺爱”的刀鞘,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在荒郊野外,此地蓝天白云,阡陌纵横,无限胜景畅人心怀,宁静舒适的环境,可洗涤人心内的杀气。
如此美景,钱乎是人间乐土,皇上皇一身狂傲之气,与此处格格不人,故此一踏进来便觉浑身不自在。
可是,他始终来了。
而且必须要来。
他是这么认为。
在“白云村”里居住的人,都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平凡日子,虽然偶尔会有争执,但都只不过是小孩子间意气之争,很快便会平息下来,继续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青翠草丛间,有五个约十岁大的小孩,有男有女,团团围在一株大树之下,仰首高叫:“少三,你还是不要勉强了,快下来吧!要是摔下来跌跛了脚,回去一定又给婆婆责骂,我们可不会再为你辩护。”
大树上一个身材肥胖,脸孔圆圆,眼大大,嘴大大,十分趣致可爱的小男孩,正颤危危地扶着树枝,往枝头前攀去,伸手要捉附在树枝前端的蝉虫,听见树下同伴朗声叫唤,蹙着眉说道:“不要吵,我快捉到它了,你们别故意打击我信心,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五个年纪稍长的同伴互相望了一眼,忍不住格格地笑,随即手拉着手围着大树跑圈,一面高唱道:“少三小心,小心少三,少三小心,小心少三。”
反覆的嘲笑唱和,少三胀红了脸,手更加抖颤,顽皮的同伴还故意摇晃树干将他捉狭,蝉虫受惊,哪还会留在树上,旱已振翼而飞,少三好生失望,怒道:“岂有此理,你们别跑,我要下来打你们!”
少三一怒下从高处跃下来,同伴们嘘地一声鸟兽散奔跑开去,少三本就胆子不大,刚才一时火大从高处跳下,摔了一跤,到爬起来刚想要去追,可是脚一使力,剧痛传来,一摸之下,足踝又红又肿,怎能再跑,举头去看,五个同伴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下一酸,红着眼流泪哭叫。
少三可怜兮兮强撑起来,一面哭一面走路,喃喃自语:“呜呜,这次回去一定又给婆婆骂了!”
这时皇上皇刚好来到附近,少三见有陌生人走近,立即停止嚎哭,伸手抹了眼泪,低下头来诈作看不见,不过皇上皇总是站在他面前挡路,少三仍是不敢抬头让人瞧见他哭过的脸孔。
少三欲绕过头走,皇上皇却又左移一步挡住他去路,试了几回,还是如此,皇上皇似有心作弄,少三含着泪水呆了下来,始终不肯抬头,也不再尝试闯过去。
两人默默无声对峙了一会,没有人肯先开口说话,情况极之有趣。此时皇上皇伸手在少三脸上捏了一下,扯拉他的皮肉,想要令他抬头望着自己,不过少三只是抽噎呜咽,始终不肯抬头,口中说道:“请让一让啊,我要过去,娘在等我。”
至少少三还肯开口说话,皇上皇笑笑说道:“不是你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少三仍是把头夺得低低的,却有点脾气,说道:“我不是哑巴。”
皇上皇此行往“白云村”有其目的,但见这少三很有趣,心念一转,也不怕跟他纠缠一会,将他作弄,答道:“你既然不是哑巴,那就一定是个丑八怪!”
对方有意作弄,少三心下焦急如焚,又不知皇上皇有何目的,说他又哑又丑,他真的有点光火了,低下头来骂道:“我不是哑巴,更不是丑八怪,就算是又哑又丑,那也与你无关。”
皇上皇答道:“你不丑,干吗低着头不敢看我!”
少三说道:“我低着头不是因为我丑,也不是我不敢抬头看你,而是我喜欢这样。”
皇上皇最喜欢使人屈服,少三这种态度,令他愈玩愈觉有趣,说道:“假如不是丑,又不是不敢看我,那便抬起头来证明给我看。”
少三刚才哭过,双眼有点红肿,他觉得自已是个堂堂男子,不应该在人前示弱,更加不应该在陌生人面前哭,所以才不肯抬头,假如听了皇上皇一句话便抬起头,那就是中了对方的诡计,他突然趴下来,一头埋在土里,叫道:“我是死也不肯抬头的了,你有本事使用强将我的头抬起来吧!”
为了斗气,少三竟像个傻瓜般“五体投地”,皇上皇觉得他很可笑,可是他从来只喜欢赢,不喜欢输,上次以为逼小白发火可以成功,可是事实证明他失败了,再见莫问,他又如斗败公鸡,重出江湖后遇上的两件事都不称心如意,现在又怎可再输给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
他伸手去拉扯少三衣领,要把他拉扯起来,少三即喝叫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你要用强把我的头抬起一定会成功的,但我的心不会服,因为你只是年纪比我大,气力比我强而已,要是不能令我心服口服,你始终还是输了!”
皇上皇略一沉吟,也觉少三说话有道理,少三见他停下了动作,再说道:“你是真有本事,就不要用手碰我,要是这样也可以令我抬起头来,我便真的服了你。皇上皇想了一下,当即盘坐在地,说道:“你这个混帐小子,我要你心服口服,就不信你真的一世不抬起头来看我,我跟你比一比,看你是否可以十天十夜趴在地上。”
少三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一脸紧贴在地,如一条虫般蠕动起来,说道:“哈哈,你始终还是斗不过我的,回家的路我都熟悉了,就算闭着眼也可以回去,你就坐在这里等吧!”
堂堂一个皇上皇,怎可能被一个小孩子如此作弄了眼看着少三一边贴地爬行,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么!他伸手抓起夺爱的刀鞘,尾随少三向前行,说道:“你就继续爬吧,我跟你回家,不看到你抬头便不走,看哪一个最后放弃。”
少三说道:“你疯了么?为了要看我的脸跟我回家了我公公一定会把你打走的,我公公很恶的!”
皇上皇道:“你说谎,你公公是个善良得不知所为的人、正因为如此,才有一个婆妈的儿子,还有一个干不了大事的孙儿!”
少三愕然,几乎要抬起头,可是旋即又把头紧贴在地:“你干么骂我公公?啊!你认识我公公笑三少的吗?”
皇上皇道:“正是,我是因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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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做个好兄弟
这时天色向晚,白杨青草间笼上了淡淡的烟雾,少三依然贴着地下爬行,乡间阡陌纵横,小路弯来绕去,皇上皇一直跟在后面,果然为了使少三心服口服,没有使强硬将他的头抬起。
皇上皇谈起笑三少,少三的心里面已感奇怪,怎么他一提起公公,这个陌生人就知道是笑三少?难道他早跟自己见过面,所以知道他跟笑三少有关连?
行行重行行,一直反覆猜想,可是自已没有抬起头被他看到过脸,就算曾经见过了,也不可能认得出来,而自已当然也不知道皇上皇长得如何模样,假如抬头瞄他一眼,就会被他看到,这样一来不是输了给他么?
少三忽然觉得这是他的诡计,刻意引他抬头去望,不过这也说不通,任他如何胡乱妄猜,也不可能一下子便猜出自己的公公是笑三少吧?
况且笑三少旱已绝述江湖多年,若不是他的儿子小白当年想在江湖见识,打响了名号,可能江湖上的人都已将笑三少忘掉,甚至猜想他可能在退隐的生活中悄然离世,知道他还在“白云村”享受安稳闲逸的人,着实甚少,愈想便愈对皇上皇起戒心,少三心忖:“说不定此人跟公公有过节,这样被他跟回家去,岂不是引狼人室?”
一个转念,便背道爬行,欲引皇上皇迷路,远离自己居住的大屋,黑夜之中愈走道路便愈是狭窄,静夜中听得呱呱的几声,他不敢抬起头望,这么背着家爬走,他都不知这里是哪儿了,心下惊慌,听得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身躯不自觉地抖颤。
呱呱的声音愈来愈响,他曾听把他捡回来抚养的初一婆婆提起,黑夜林中会有山魑出没,专吃胆小的孩子,他因不想被山魍吃下肚,便锻炼自已的胆子,他并不知道这是初一担心他夜间走入林中会遇险,所以说来吓吓他罢了,又怎会有甚么山魑鬼魅?
可是同村的小孩知道他胆子小,经常作弄,如今听得怪叫连连,不知是何物躲在暗处,心想应是山魍无疑,愈想愈惊,终于开口说道:“喂!你真的打算跟我回家去么?”
少三向皇上皇问话,可是久久没有人回应,他心下更慌,心忖:“他是耐不住走了,还是已给山魑吃了?”于是又说道:“喂!既然你识我公公,我就带你回去,现在抬起头来,但不当我输。”
他倒是想得细心,不等皇上皇答话,便抬起头来,眼前是漆黑的丛林,皇上皇已不知所终,只剩得自己一人,少三确信跟着自已的那人已成为山魑腹中晚餐,哇一声又扑地嚎哭,只寄望这样趴着,山魍就不会吃掉自己,愈哭愈大声,以哭声来壮自已胆子。
可是,呱呱的叫声愈来愈近,他又不敢走动,终于停住哭声装死,哪知一物拍他的背,吓了一跳,他哇地跳了起来,头也不敢回望飞跑,刚一起步,便撞着大树,碰的一声倒下。
天旋地转间,望到眼前有几人围住自己,擦一擦眼睛,确定所看到的是人,不是山魑,大喜叫道:“好啊!不是山魑,不是山魍!”
可是这边丛林不是荒地一片么?怎会有人?而且略一数点,眼前围着几人,后面又窜出十几人,俱是十来岁左右的少年,个个脸上表情都凶神恶煞,又拿住刀剑长刃,似要吃人,心中害怕,撒出尿来。
少年们嗅得异味,皆向少三上下打量,其中一个开口问道:“你很害怕吗?”
这人声音粗哑,上身赤裸全是伤痕,说话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少三已经惧怕得不懂反应,也忘记自己刚哭过,被他们这样盯着,骤觉已离死不远,少年们见他面青唇白,怕得魂不附体,互相望了一眼,露出笑意,那声音粗哑的少年又问道:
“你怕些甚么?”
少三突然晕倒过去,少年们好像如获至宝,喜悠悠地笑道:“这个人潜质不错,够资格做我们的好朋友。”
声音粗哑的少年把矮小肥胖的少三搁上肩膊,说道:“带他回去。”
为致差不多五十个的赤身少年,便带住少三隐没在丛林中。
其实少三哪里有晕,他只是无计可施,想起公公笑三少教过他假如遇上无法克服的困难,也就不必去想太多,倒不如轻松点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难题便迎刃而解。
这种环境下,他虽不能突然入睡,不过装睡还可以,便合上眼来,岂料被以为晕倒,听见有人说“够资格做他们好朋友”,才有点放心。
少三的爹娘在连场战役中,被战火波及,无辜丧命,像他这样一家遭逢惨祸的例子,当时实是成千成万。
早两年小白意欲争取领军之权,与名昌世争战后,知道名昌世比自己更有王者之气压倒众强者,自己便与耶律梦香在民间挽救战火孤魏,其实笑三少与初一也跟他们一样,在那段时间离开了“白云村”,能救助的人都尽力去救。
可是两个人,四只手,受害百姓却有千万,怎救得完?那次机缘巧合下遇上了还是婴儿的少三,见他胖胖的煞是可爱,忆起一对儿女笑苍天及笑天算都离家外闯,各有天地,身边已久没有人陪伴,遂决定带他回“白云村”抚养,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
少三这个名宇,是他们两老特意而改,在笑三少还在江湖中打滚之时,曾经也收养过一个叫少三的小孩,为他们带来不少欢乐,可是最后他却不幸被杀,两老不怕禁忌,只想把这婴儿当真的少三一般疼爱。
在“白云村”长大的日子,少三朋友不多,喜欢作弄他的人倒是不少,全因为他胆小如鼠,在村内称冠,便成为小孩间争相嘲讽的对象,每次都要初一好好安慰才下了气。
正因如此,他乍听见这班神秘的少年会跟他交朋友,心中有点窃喜,又担心少年来历不明,便继续装晕,任随他们将自己带去,只等待一有机会便发足逃跑回家,从此也不踏足此处一步便算。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皇上皇,要不是那个陌生人突然出现,自已便不会落至这步田地,猜想他此时究竟在哪儿?会不会已去了自己的家中找公公婆婆?
少年们将少三带到丛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