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问道:“十两,我只要你随我到‘天法国’,你意下如何?”
十两突向小白下跪,垂下头来低声恳求道:“十两未得小白少爷首肯,当然不能私下作任何主意,但十两真的不能忍受小朱朱们一个一个的惨死,请少爷恩准,让十两犯险。”
小白犹豫之际,小黑刻意提示操控索住朱大大粗绳的侍卫,拉动把朱大大被烫熟滚得胀大赤缸的尸首又吊得高高,让谁也看得清楚骇人的死相。
小白的拳头握得掌心裂破,血也溢出,他的忿恨已突破了最尽终极。小黑不死,他决不罢休。
小白抚摸十两秀发,幽幽道:“不但是要你白白受苦,小黑还要你挑断手筋,这个……
我实在难以接受!”
只是一句难以接受,排第三的朱不大已又下坠至沸水面上,双脚已浸了下去,立时烫得废了,终生也不能再走路了。
“呀……”小白痛苦狂吼,头发上指,目眦尽裂,实在已怒不可遏,看着小黑随手便草菅人命,炮制人间惨剧,内心阵阵极痛,已不能不爆发了!
“轰”的一声,小白重拳痛击在地,宣泄心中悲苦,震慑场中所有人等。
小黑却全不理会,只自顾饮茶,一派悠然道:“最后抉择,别浪费时间好了,伍穷,由你来挑断十两手筋。”小黑飞出一柄刀,一柄熟悉的刀,是当日十两斩伤小黑一模一样的刀。
伍穷执起大刀,手不断颤抖,不能拖延,不能下手,又不能弃刀,他会觉得,用这柄刀刺向自己心房,要是能解决问题,那该多好,多美好!
一手夺过大刀,十两不给伍穷犹豫,她已狠下决心,一刀便向手筋位置挑割。
“砰”!刀跌坠下地,因为有人把刀打断。不是小白,他决断不了;不是伍穷,他更加无法决断,当然更不是追风。是小黑摸透性子的朱不三,他斩断十两手中的刀,很冷静、很冷静的对着十两笑。
朱不三笑着说:“我朱不三的家事,由我亲自决定好了,外人别淌这浑水!”说得坚决无比,绝无转寰余地。怎么朱不三的昔日性子都消失无形?镇定如岳,杀气瀰漫,把场中每一人都慑住。
“小黑,你太小觑我朱不三,你错误算计我四位爱妻爱妾对我的重要,你犯了最重大的错误,不可弥补的大错特错!”朱不三未等小黑响应,对着一百个箭手、十二个操控吊住小朱们绳索的士兵道:“陈四子,是你把我大儿子掉在烫水中活活烧死的,你住在‘剑京城’的父母,大屋子在城东十里‘小荳胡同’第三间。还有娘子住在外家‘剑京城’城南‘铁木巷’第七户,你听得清清楚楚,我朱不三一定会把你和你妻子一家杀个精光,血肉模糊,不得好死,你也会跟我一样,夜夜受悲苦折磨。”
朱不三的手又指向一个又一个的箭手,仔细把每一人的住址、父母兄弟子女关系、数目,如数家珍般一一详加细说,半字不漏。每一个有份杀害他孩子、妻妾的人,他都了如指掌,全都没半分遗漏。
朱不三冷冷道:“杀人填命,欠债还钱。杀我一个孩子,便要你们一家人填命,我朱不三死了多少亲人,你们也要赔给一样数目的亲人性命,怎也走不掉,来吧,杀吧!把我的孩子杀个清光,你们留在‘武国’的亲人也必定不得好死!”
“用滚烫的水活活烧死我孩儿,弄跛我的乖儿子,好!我也会用上更凶残的手段,把你们亲人、孩子的全身骨头一根一根的拔出来,杀啊!为甚么都不杀下去,杀!”朱不三不再害怕,他已用坚定的眼神向一百一十二个大兵发出最怨毒警告,血海深仇,刻骨铭心,这个仇,绝对要报。
朱不三不再理会甚么,便径自步向小黑身前,不论他如何挥手、示意,一百张弩、弓,十二个操绳手,都怯惧得僵了手脚,不再依指示行事。小黑的奸谋已给朱不三彻底摧毁,谁都不再愿意继续卖命,都在逃,四处奔逃,他们要赶回家接走父母至亲,要全家大逃亡,要保住性命。
简单的抬起刀,疯狂的冲,狠狠的斩杀小黑,朱不三的刀好重,重得如千斤重担,力如拔山。
小黑来不及提刀挡,只好用手去挡,挡住了刀,但挡不停,刀直砍而下,斩断了左手五指假铁指,小黑从胸口到脚髀,一刀直下,斩出了凄厉入骨的伤痕。惨叫的是小黑,疯狂在笑的,是朱不三。
小白、伍穷、追风直扑上前击杀恶魔小黑,全都把忿恨、极怒一击而出,小黑绝对应该粉身碎骨,从此在人世间消失。
是二太子名天命,他挡住小白三人的攻势,小黑把已呆愕失神的名天命拉在身前,便闪身隐入从未预料到的地道内,逃!小黑拼命在逃。一个人在逃,当然及不上与二太子一起逃去,但现在不逃,便再也休想能逃出生天。
朱不三直抢入地道要追,但被小白阻止了,只是一句说话,便令朱不三停住脚步,放弃追杀小黑。
小白冷冷道:“他决计不能放弃二太子的,下半生福祸贵贱便系于太子一身,小黑一定会回来救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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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恩怨同命劫
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牺牲了六条性命,才擒下名天命,回程是绝对的沉默。
小白等看着十二小朱,只余下朱小小、朱不少、朱大、朱小、朱小大、朱大不、朱小不、朱不、朱朱与废了一双腿的朱不大,心头郁结苦闷,驱之不散。
朱不三再没一滴眼泪掉下,他冷静得怕人,杀气已膨胀{炫}高{书}涨{网},他与十小朱的余生已决计再不可活在快乐中,谁能保住性命,便要为复仇而活,合共一百一十三个敌人,每人欠下六条血债,杀足六百七十八人,朱不三和十小朱才会罢休。
循原路返回“剑京城”,小白仍在担忧,第一,因为小黑逃得无影没踪,第二,因为被擒的名天命在左顾右盼,明显的他在找寻可能来拯救他的人,那些人究竟是谁?
答案来了,就在跟前,三个一身虬结起伏的肌肉,麻衣粗布披身,脸上却甚么也没有,只有包得只剩下一对眼目视物的小洞孔,从头顶到脖子,全用黑市包得密密麻麻,手里不拿武器,但小白、伍穷、追风都很清楚,三位拦路蒙脸人,四肢已是最为骇人、无坚不摧的兵器,刀枪只是多余。
“是‘天法国’派来接我名天命的三老么?救命啊!救命啊!”最后的求生机会,名天命疯了似的呼唤求助,竟哭如泪人,这没出息的家伙,真教人失望。
三个拦路杀手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已清楚互通了一个信息……杀!
追风先弹射而出截住杀手,他用的是惯战沙场的弯刀,一攻便是二十三路封死对手上、中、下所有方位,气势如刀山直捣,劈天破地,锐利带锐风。
铁拳,来自其中一个杀手,沛莫能御的沉狠,破穿了刀网锐墙,竟轻易便轰中追风,胸膛整个陷了下去,骨折筋裂,当追风如断线风筝飞退半空的剎那间,潜在的第二道拳劲再爆,前入后出,背项爆出一大堆血肉碎骨。威武骠悍的沙场勇将,已气绝身亡。
很简单的事实,三名来拦截的杀手,武功是一等一的高深莫测,小白等人闯过他们赶回“剑京城”的机会很微,很微。
“杀你臭妈奶娘大肿奶头十七九刀绝子绝孙为追风报血仇!”盛怒的败刀要劈开血路,要是三名杀手的铜墙铁壁不破出一道缝来,便逃不了,伍穷以十成功力一刀劈下。
挡,另一杀手抬臂便挡,“当”的一声败刀被硬生震退,不能劈入半分。杀手的腿在踢,一来便是七招,全攻向伍穷下身死穴,一招便足以致命。
“当、当、当、当、当、当”!六刀截住六招,第七招要用第七刀来挡,但已歪了方位,只好侧身以左髀硬挺,刺骨裂肉无俦劲力在伍穷腿上开了个大血洞,这三个杀手武功竟都不比刀锋冷低。
三个杀手直扑杀人夺命,小白如飞将军,先与为首的杀手对了一掌,双方都抵受不了,吐出一口血,杀手的杀性更疯,攻得癫狂。
“十两,先护着二太子与十小朱闯出退回‘剑京城’,我们留下断后!”小白不慌不忙发号施令,在危急的时刻,小白总不出岔子。
十两等立时快马在空隙中逃离,奇怪的是三位杀手竟毫无追赶之意,只招招狠辣的向小白等招呼,像是来杀小白等三人,并不是来救二太子名天命似的。
以伍穷及朱不三的功力,又哪能与杀手久战,只需一名杀手便足以对付二人,反而小白,重拳与铁腿的杀手来个左右夹攻,招招夺命沉猛,如疯狠毒,小白愈打愈是惊心,怎么来了如此高强的杀手,不救人反要置自己与伍穷等于死地,难道还有伏兵在前?
“前面可能隐伏更大的危 3ǔωω。cōm险啊!”小白一言惊醒,便挥出一式头上脚下的笑三少绝学“天下无敌”,铁腿狂扫,遽尔扫出惊天骇地狂飙,劲风如剖杀刀割,划破三个杀手脸上布条,布碎飞飘,血痕浅现。
三个杀手都不约而同先退后整理布条,好好再把面孔完全遮蔽,才再杀上。
小白等三人已乘此良机,上马冲开,疾追十两等。
三个杀手没有马,也不必要马,提气使从后追赶,步速竟绝不比马儿慢。一个直射向小白,又再对攻一掌,截阻去势之后,小白已清楚杀手们改变了战略,先杀伍穷,再逐个击破。
用拳和铁腿的杀手同攻向伍穷,断头腿劈、破胸铁拳,“一绝”同时迎挡两招,刀身反压轰体,伍穷的血气翻涌,吐出触目惊心的好大口血,全身立时如遭电殛,四肢百骸全失去知觉似的。
小白抢前救伍穷的同时,朱不三背后又挨了沉重的破背一掌,马儿也受不住如潮重击内力,立时四蹄爆折,倒地不起。
一手拥着受了重伤的朱不三,便策马再走,三个杀手赶了一段也要稍微缓步,小白、伍穷二骑鞭下如雨,及时逃出拋离杀手,已追及十两等各骑。
片刻间已抵“谦虚崖”,城门已在望,只要能返抵“剑京城”,那便不怕杀手再追来,便有救了。
努力冲啊,必定能摆脱追兵的!
“嗖”!风卷残云的锐烈疾箭直取小白咽喉,箭力裂涛破雷,射者内力已臻武学中的绝诣,内力精湛,功力绝对在小白之上。
避不了劲箭,只能侧身急闪,但仍穿了左肩,坠下了马,在倒跌的同时,小白急吼了一声,一个字,“停!”
在“醉红尘”有伏兵,比后面追来的三杀手还要厉害得多的伏兵,伍穷们再上,不消片刻,便必被歼杀殆尽,绝对不能再冲。
是谁?甚么的高手如此强悍,一箭便把小白射下马?
前路不能进,后有追兵,小白只能与一干人等退到“谦虚崖”边,下面是千丈死谷,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的死谷。
三位杀手已从后追至,还加上犹未露面的伏兵,在“醉红尘”内凛冽的杀气,冲天杀意,众人已绝无生路可逃。
小白有何反应?
是泪,一滴又一滴的热泪从红了的一双眼睛滴下,哭得好伤心,痛不能耐,全身也在抽搐,比凌迟更痛的痛,绝对的肝肠寸断,悲泣惨嚎,动人心魄,沮丧失落得竟猛地不停拳轰向地,真真正正的哭得死去活来。
小白悲泣不岔道:“天啊!为甚么偏偏要如此待我?我小白宁愿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愿如此苦痛,我不能接受啊!”
“名太宗,你出来!”小白在绝望的悲苦中,厉声直喝,对着“醉红尘”高呼,一双血红的眼目,怒视着那荒凉败破的酒舍。
人影晃动,出现在跟前的竟然真的是名太宗,身前还有刀锋冷、一品天武大将萧杀、一品天武正将气盖世,与及先前一箭射倒小白的天武大将万骨枯。
从后追杀的三个杀手,也就不必再隐藏身分,脱去遮脸布块,现出本来面目,分别是三品威武将领虎将归于尽、铁将铁如山、猛将薛无诀。
伍穷、十两、朱不三等,都不能相信眼前事实,他们的圣上,竟反过来派出最强的高手,要把一干人等置诸死地,为甚么?为甚么要杀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
伍穷的伤好重,但他已忍受不了,激动的悲情,不自觉牵动了内伤,又吐山了一口黑血,他笑了,笑得好不知所谓,他痴痴道:“哈……我为杀害我的人伤残身体、为毒害我的人去杀人,哈……怎么如此荒谬。”
小白呆呆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名太宗,你好狠毒,比起那头黑心狗小黑,你更狠心,竟出卖为你出生入死的朋友!”
名太宗沉下脸儿,已登基接任为皇的他,一举手,两个御林军便拉出一个双手双脚都锁上铁链的重犯……芳心。
芳心只余一脸疑惑,脑子里仍在想,苦思神相风不惑第三劫的解难破劫提示:“一字记之日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
她等到最重要的一刻了,名太宗已决定赐她一死,劫来了,小白也在,小白啊…
.你……快为我解劫破难,快啊,快啊….我要当皇后,我芳心要飞上枝头,要万人跪拜,小白,救我啊!
名太宗冷冷道:“在众位武将面前,你亲口回答朕一个问题。芳心已与朕订下婚约,由你司职保护,在‘一线天洞’内,你是否夺去芳心处子之身,你是否与朕的妻子交欢淫辱,你有没有为朕带来耻辱了说,朕要你笞一句,有还是没有?”
青筋暴现,忿怒已疯痴若狂,隐藏在内心的抑郁,一下子破吐倾出,怨毒活像在炼狱洪炉已燃烧了千日千夜,仇恨像在大铁锅上的热油狂乱急弹,全身也痉擘弯曲,充血颤抖,血丝密怖的眼球,瞪得像要破脱飞出。
“哈……哈……”这便是小白的答案。
名太宗更是悲极狂恨道:“臭小白,你笑甚么?有甚么好笑?朕要你答啊,快答朕,答啊!你这个白痴贱种!”
小白冷冷道:“臭皇帝,别再装模作样了,好,就算是小白与芳心有染,犯了过错,你报复降罪算是有理,但你也来答我问题,为甚么要派人来杀伍穷、杀十两、杀朱不三、杀为你攻下‘剑鞘城’、为你打下江山的追风?答啊!答我一句,给我合理的答案!”
名太宗的答案是甚么?
“朕是九五之尊,臣民是蚁,是朕手中玩物,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朕喜欢杀谁便杀谁,天威握在朕手,赐予一死只能调恩,这便是答案!”
六武将与刀锋冷都没停下来,一步又一步的进逼小白等人,直把人逼至绝崖尽处,围得毫无缺口。
小白厉目直射名太宗冷冷道:“臭皇帝,别惺惺作态,你的虚怯眼神已出卖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