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道:“你干吗要阻我杀这小子?”
剑狂道:“因为我感到快乐。”
剑仙道:“你刻意要跟我对抗。”
剑狂道:“是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的对抗。”
剑仙道:“只要我想杀的人,你都要阻止。”
剑狂道:“只要你想达成的愿望,我都要破坏。”
剑仙道:“你我誓不两立?”
剑狂道:“不,就是我立你跪,也不可能,你只有唯一结果——死,明白了吧?”
剑仙道:“你好愚蠢,十五年前惨败,十五年后又来送死。”
剑狂道:“你好白痴,还以为一切停留在十五年前!”
剑仙道:“你用刀,有信心战胜我的‘先天无形剑气’?”
剑狂道:“你死了便有证明。”
再也不打话,剑狂踏前两步,右手一扬,水袖飞射一丈提高,卷成大刀一样,呼的一声破脆虚空,刀劲未落下,已将地下裂出深痕,来势凶猛,就要向剑仙劈下莫问看在眼里,凝神瞧他虚实,只觉刀劲竟然不下于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杀力足以摧出破海。
李太白身负绝顶武功,但也不敢托大,明显的认定张狂杀力更胜过莫问,一来就是双指合并的“先天无形双剑气”。
众目睽睽之下,两股劲力正面交锋。“七重天”之内谁都好想欣赏这场精彩决战,只是莫问却急喝道:“快,都闭上眼睛。”
要是你同为其中一分子,碰上如此武林盛事,愿意闭上眼目么?对啊,睁大眼睛还来不及哩!
莫问飞扑向唐芙,以双掌遮住她的一双眼目,就在同一时间,灿烂得难以形容的金光乍现。
既非真的刀、剑交加,但那阵迸发出来的强光,却似是人世间也找不到如此厉烈。
四周登时爆发出一阵阵凄厉惨叫之声,突然而来的锐猛强光,竟教各人同时照得眼目失明,不能视物。
任何人也有过睁目望向天上日光的笨举动,正常的感觉必然是眼花撩乱,一阵子的难以视物,继而双目刺痛。但过了些时候,一片白蒙蒙的感觉便会过去。
好可惜房内众妓女的遭遇并不一样,痛楚一直维持;更可怖的,是大家都感觉到从眼中有液体流涧下来。
而从指尖的敏锐感应中,可以肯定这些带有强力黏性,更有浓烈的腥味,对了,是血。
一双眼目涧血已非常恐怖,更可怕的是涧个没完没了,一直未有停止,教大家急得凄厉哭叫。
当莫问双手移离了唐芙双目,让她可以再看到眼前情景,一切已变得似是人间炼狱。
哭声、嘶叫声充斥四周。
有人狂嚎、有人伸出手乱摸乱撞,更有人接受不了,疯痴起来,用头额不住的撞轰地上。
有人接受不了因而咬舌自尽,更有人直接挖掉自己双目,一切一切,变得极之可怖。
莫问紧紧拥着唐芙,淡淡的道:“适才那阵锐厉强光,非但令直视者都登时失明,更可怕的,是每个人都被强光刺激头脑,致使精神失常,理智纷乱,变成又盲又疯的可怜人。”
唐芙至此才真正胆战心惊起来,不过是一刹那的光芒,竟就足以教观者毁尽一生,可见双方逆出的劲力何等可怕。
她的内心不住感激莫问之余,也渐渐生出一个疑问来,她既是唐家女儿,也就是李太白徒孙,怎么师专事前未有提醒?
要是没有了莫问在旁,师专此举岂不教她跟众妓女一样,既盲且疯吗?师专毫不怜惜我啊!
对一个自小奉师专为天下第一圣人的小女孩来说,如此“醒悟”实在太难接受最敬重、最崇拜的师专,号称剑仙,怎么一下子竟变成了个对自己漠不关心,也不怜惜的枭雄,内心实在难以置信。
李太白的外表一脸慈祥,俨然一代宗师典范,话声庄严,曾行过不少善事,武林中人人敬重,如何会转眼间成了恶魔一样?
心头纷乱狂动,头脑更是一片凌乱,再也集中不了思想,只好拥在莫问怀里,稍稍安静下来才再作打算。
剑仙李太白与剑狂张狂之战,瞬息间已斗得难分难解,张狂以水袖为刀,急旋疾舞,杀得性起,直追着李太白攻杀。
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每每戳在水袖上皆裂破不了,剑狂的“袖刀”却已重重把李太白包围住,占尽先机。
张狂的每一刀都凌厉狠辣,委实难当,剑仙只一直的用“先天无形剑气”对战,愈来愈是捉襟见肘,无以为继。
忽然剑仙一阵怪叫,飞身跃起,认准了莫问所站之处,直扑而去,攻来毫无先兆,莫问当然惊骇不已。
急忙双掌推出对轰迎抗,剑仙同样在半空中与他对掌。莫问赫然惊叫起来:“吸星神鉴?”
愕然间莫问只感到内力如决堤狂泻,被剑仙双掌抽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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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色香味知己
“丹田穴”、“小海穴”、“玉枕穴”、“志室穴”、“阳池穴”都一下子倾泻内力,涌出体外。
待莫问省觉之时,剑仙李太白已撤掌急退,尾指疾弹出金黄色剑芒,爆裂撕开长空,破向张狂的“袖刀”。
啪的一声巨响,剑仙一直隐藏未用的尾指“阴气剑”,破穿了大水袖,直击打中剑狂胸囗,登时教他全身剧烈抖震,一时不能自已,全身血脉筋肉也收缩起来,疼痛难当。
剑仙一剑中矢,抢身左肘连撞,封了敌人背心两处大穴,脚下急踢,蹴向下阴位置,一而再、再而三,竟踢得张狂下体爆出血来,更且目露凶光,似非要把那话儿踢爆不可。
几下兔起鹊落,变化极快,待张狂回气变招抵抗,剑仙早已饱食远台,退开七步以外。
但见剑狂袍服经已血渍斑班,脸上穷凶极恶相貌更形可怖,脸色惨白,喝道:“难怪你一直未用上尾指的‘阴气剑’,原来杀力太强,也必须超越本身之内劲才能吐射挥出。”
一式“阴气剑”立即扭转形势,剑仙李太白的“先天无形剑气”凌驾于剑狂“袖刀”之上。
张狂的出现,无疑只是枉自送死。
房中寂寂无声,该死的已死去,未死的妓女,都已神智昏乱,瑟缩在一角。
剑仙并没有大加屠杀,但他带来的血腥可怖,却是犹胜在上。看来他已控制大局,莫问、剑狂已是手下败将。
两大高手先后锚羽,能否明哲保身,也就要看李太白的心意,一切全在他主宰之内。
莫问叹了一声,道:“真是不得不佩服,若然今夜剑狂前辈未有出现,大家也就不会知悉,原来李太白竟跟姓东方的一家有渊缘,更从中得获传授‘吸星神鉴’……”
剑仙似笑非笑,向莫问道:“我以为小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已,原来他的孩子也一样学识渊博,竟连‘吸星神鉴’这种失传多年的神秘武学也了解,哈……,佩服,佩服。”
莫问笑道:“不!我佩服死人头才是,你一上来便杀人,还弄得一众妓女又盲又疯痴,真心狠手辣,原来一个人死后复生,会由大好人变了大恶人,佩服得我五体投地啊!”
剑仙已下定主意杀掉剑狂与大混帐的莫问,现下一再被莫问以话语所伤,便决心先除这臭小子。
只从眼神的轻微变化,莫问已猜得剑仙企图,他轻轻笑道:“死人头,看来大战两场,你还未够,仍想再杀人哩!”
剑仙喝道:“是!”
这句话并非只意在恫吓,劲力已贯注全身,随时作出重击,一剑把莫问四肢全斩掉。
莫问瞧他这等凶恶模样,竟失笑起来,再叹了一声道:“唉,死人头,你已失去杀我的良机了。”
剑仙逼上前一步,朗声道:“是么,不一定吧!就让本座试一试,且看你又如何能挡我猛招剑气?”
莫问竟然也一样向着剑仙踏前一步,洋洋得意的道:“让你一试,倒不如让咱们一试吧!”
李太白一脸愕然,不明所以,但好快便省觉过来,心里不禁一再衷心佩服这小子的灵活变化脑袋。
莫问笑得相当自在的道:“对啊,你想通了吧?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是强,先后挫败了我及剑狂前辈,但要是咱们两人联合夹击,我想阁下便难以轻松应战了吧?”
当下剑狂、莫问已同时前后出招攻上,分向李太白的腹、背劈来,剑仙左右手“先天无形剑气”急刺而出,及时截阻来势。
突然之间,莫问化劈为拳,一股疾风直扑而至,迳自冉向脸面,李太白不及思索,无名指震出黑色剑芒,“邪气剑”破斩手腕,割人就正好切掉莫问右手。
莫问全不理断臂之危,左手食指震出较为微弱的一道白色剑芒,是为“煞气剑”,直取剑仙眼目。
如此变招,李太白只得一手应战,另一手正抵住剑狂,惟有回手截挡,就在一刹那间,原来的一拳便重重打在李太白鼻梁上,教剑仙爆出鼻血点滴,玷污了下巴莫问一招得手,即跟一同攻杀的张狂同时退开,二人非常合拍,恍如合作无间的拍档。
就在剑狂落地一瞬间,莫问却急了起来,大声喝道:“唉,张老前辈呀,你也不必跟我太合拍吧,如此一来,咱们……的部署,都尽给这死老鬼、死人头知得一清二楚了。”
剑狂一脸茫然,那张凶巴巴的脸上,竟透散出迷惘来,定睛凝视着莫问呆住了莫问叹道:“唉,原来我俩秘密合作,一同来到这妓院宰了死人头,他绝对不会识破我俩练成合璧攻杀之阵,如今你的先后配合太早露出马脚,这死老鬼也不太笨,要出绝招才能置他死地了。”
剑仙不住在心里揣测,原来两人早有预谋,难怪一先一后的来到这“春花杏楼”,看来此战还有更凶险的后着。
当下更加凝神待战,甚至亦留意窗户、瓦顶有何处可随时破开逃走,谋定退路莫问喝道:“张老前辈,你的‘穹苍诀’已练至‘泣鬼神’还是最终的‘惊天地’境界啊,不要再隐藏了,我俩一同来先把死人头宰了,免留后患,好么?”
李太白心中一凛,怎么剑狂竟会习得传自万寿圣君的“穹苍诀”神功,由此可见,两人原来密谋已久。
以一敌一,剑仙当然稳操胜券,只是二人布下杀局,依正常推算,也许还有机关、暗算在后。
说不定张狂的徒儿亦正在四周部署,如此一来,李太白也就从原来攻杀的心态,一转为以守为生。
莫问不住地跟剑狂眉来眼去,似是安排甚么似的,骤令剑仙更加凝神提防,小心变数。
莫问心底不住失笑,其实他又哪里跟剑狂认识,只不过已清楚了解李太白为人太攻于心计,思想极之复杂,由此推算,便故意制造出假象来,先教剑仙心思混淆,化攻为守,也就可以争取多一点时间来。
要知先前莫问被“吸星神鉴”吸掉部分内力,必须有足够时间才能培元,为了蒙骗过去,刻意拉长战斗的时间,也就对他更为有利。
以李太白的江湖经验,当可揭破这无聊伪局,惟是莫问跟剑狂同时出现,实在太过巧合,也就令李太白生了事可信其有之念。
莫问何等聪明,好巧妙的利用机会,体内劲气已急走七大周天,大致内力已回复十成。
剑狂但见李太白受骗,自己亦可以利用时间来培元疗伤,心里暗笑,也配合莫问编织的谎话不动声色。
对峙了一阵子,莫问正要作出反扑击杀,忽然间剑仙跟剑狂都同时呆住,骇然不已,脸上尽是怅惘之色。
搞甚么鬼?
是香气,一阵阵教人垂涎欲滴,芬芳中带有甘味的佳肴飘香,从外而来,竟然教剑仙、剑狂都不约而同消减了杀意。
他俩好肚饿么?就算是山珍海错,恐怕两大高手也吞下不少吧,怎么都因为香气而呆住呢?
剑仙道:“好香。”
剑狂道:“你懂个屁,不单是香,而且是甘香才对。”
剑仙道:“狗肉只是香,何来甘香?”
剑狂道:“你只懂胡乱吞下肚,识分辨个屁,肥狗肉红焖,火烧用柳木作柴,煮时夹着爽脆的右耳,待煮熟在落入肠脏,香中化出甘味来,因而狗肉甘香,你懂个屁。”
剑仙道:“哈……,看来你好投入。”
剑狂道:“这个当然,因为我懂得欣赏。”
剑仙道:“还有呢?”
剑狂道:“我理解得比你多,爱得比你更深。”
剑仙道:“爱可以如此衡量么?”
剑狂道:“当然。”
剑仙道:“既然你俩如此匹配,何故又失败告终?”
剑狂道:“……关你屁事!”
剑仙道:“她是我妻子啊!”
剑狂道:“她只是你从前的妻子,及后已嫁予我。”
剑仙道:“但最终又分开了,我俩都失去她,机会仍是平等。”
剑狂道:“她只爱我一个。”
剑仙道:“哈……,不如由她来说个明白吧!”
房门推开,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雪白得纯净无瑕的一把修长秀发,从那美得教人失魂的脸孔,一直向下垂落,及股方止。
微风轻吹,那飘扬的白雯遮挡了大半边脸庞,待大门一关,白发缓缓飘落,那教人惊叹的凤目娥眉,没沾着泥尘似雪般白,玉颊生春,一盈步一扭腰肢,就似在旋舞起来。
她,像一朵生长在跟天比高,那绝岭上的花儿,花蕾即将绽放,人如彩霞,只要抱拥着她,就是在天上与仙女共舞。
随风柳絮般踏步,左手提着个竹纂,上面有着两碟香得扑鼻醉人的链菜,其一就是先前剑仙、剑狂所说过的“红焖狗肉”。
两大高手面对着这白发少女,竟脸有愧色,莫问大为惊讶,心中疑惑顿生。
眼前仙女,他好容易会猜得就是来自“白世家”的白发魔女,但十五年前已亭亭玉立,嫁给剑仙。
十五年后的今天,少说也应该是三十岁上下,只是眼前佳人,笑得清丽脱俗,皮光肉滑,俏态迷人,明明只是个大约十七、八岁少女,难道这是白发魔女的亲女儿?
心中一阵迷惘,白发少女眉头又是锁上,带着一股教人好想上前呵护的幽色,伸手向着盘中另一碟链菜一指。
同时又微微咬着红唇,抬头向剑仙、剑狂看了一眼,眼眸里尽是疑问之意,看来就是要两人再来评价她的美食。
只见另一碟子被盖上一个竹笼盖,只得香味飘出,难以得见内容,看来白发少女是要考验一下两大高手了。
剑仙、剑狂也真十二分奇怪,刚才还是剑拔弩张,但白发少女来了,竟当下罢战,一同注视那未揭盖的碟子上,显得恫怅迷失,由此可见少女对二人的重要。
好努力的去嗅,但半步也不敢再行前,更可笑的是二人头额上,竟缓缓滴出豆大的汗珠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位绝世高手,竟为了一碟未知的喂菜弄得惶惑失措,委实惹笑。
斗室寂静了一阵,剑仙率先道:“是烧鱼,有姜片、桂皮、葱,加入酱油、糖、醋烧至汤汁稠浓,再浇上熟猪油,烧得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