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不三叹了一口气道:“大概可以这样形容,只是……我实在不可能再盯住他。”
小白道:“为甚么?”
朱不三道:“他离开了‘剑京城’?”
小白道:“甚么?”
朱不三道:“飞鹰领着大约三十人,先在长街四周走动了一阵,入夜之前便突然从西门出了城。”
小白道:“你再要追踪,便必须离城。”
朱不三道:“我离开了,皇上身旁便少了一员猛将。”
小白道:“一定是敌人劫狱部署之一,既可把朕的最强亲信都引离皇宫甚至皇城,又可以制造他们不在‘剑京城’的证据,朕就算追究下来,也难以对他们入罪。”
朱不三道:“我选择了放弃追踪,便只好先赶回来。”
小白道:“还有发现甚么吗?”
朱不三道:“原来皇上未正式登基已作出许多部署,以防万一。”
小白道:“你发现了马虎。”
朱不三道:“他竟然是重要棋子,我真的有点震惊。”
小白道:“飞鹰的‘飞鹰帮’是‘剑京城’内最神秘又最可疑,更且拓展最快的帮派势力,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不三道:“我只是在想……皇上有预防马虎也有一天反叛为敌么?”
小白道:“理论上必须预防。”
朱不三道:“实际上呢?”
小白道:“实暩上朕不能公开详情。”
朱不三道:“我就是太明白,因此有点忐忑。”
小白道:“哈……,朱大头,你难道怕朕连你也不信任么?”
朱不三道:“这个我好应该考虑清楚。”
小白道:“朱大头,咱们多少年朋友了,多少回出生入死,朕不可能怀疑你吧?”
朱不三道:“但朱大头始终是人。”
小白道:“你认为只要是人,便应该怀疑。”
朱不三道:“当然。”
小白道:“哈……,那朕应该许多年前便怀疑你。”
朱不三道:“但许多年前,皇上仍只是小白,今日的你,却是九五之尊,压在千万人之上。”
小白道:“身份有变,一切也会作出相应变化,朱不三,这就是你认定的‘真理’么?”
朱不三道:“从前不是,昨天开始便改变了想法,认同了作为皇上必然会变,变得再不是从前的小白。”
小白道:“放心好了,朕跟朱大头的关系永远不变。”
朱不三道:“真的么?”
小白道:“当然。”
朱不三道:“从前的小白,绝对不会有啥隐瞒我,只要朱大头问一句,小白一定答得清清楚楚,令我必然满意。”
小白道:“今天也一样。”
朱不三道:“多谢皇上赐予神药救我孩儿朱小小。”
小白道:“你有疑惑未解。”
朱不三道:“皇上怎可能得悉我已发现了白毛人踪迹呢?我独个儿把京城四周方圆百里地搜个天翻地覆,偶然下才得知苦乐儿及内子被困山洞,急不及待带兵营救,皇上却竟突然现身。”
小白道:“朱不三心底下还有啥疑惑?”
朱不三道:“我想了许久,发现只有一个可能。要是皇上在我的亲信里,有着一些预先布下的侍卫又或高手,也就可以及时用最直接方法,通知皇上到山洞去截杀白毛人。”
小白道:“这个想法好合理。”
朱不三道:“依此推论,若然在下亲卫军中有皇上秘密部署的人,就跟皇上派马虎入‘飞鹰帮’当卧底,看来没啥分别。”
“相同的,是反映出原来飞鹰跟本官大致都一样,未有被皇上投以绝对信任,皇上一直在怀疑本官。”
相当精彩的推论,小白在朱不三未诉说清楚前,大致已明白了他的“理据”、“结论”。
朱不三是小白最亲密战友之一,彼此从不怀疑对方的甚么,向来都是绝对信任。惟是在拯救苦乐儿二人一役,小白的不能解释突然出现,实在太过离奇,不禁令朱不三对小白跟自己的关系有着解不开的疑惑。
他实在不希望心底下有丁点怀疑小白不信任自己,只是事实摆在眼前,除了亲卫军中有小白布下的卧底,疑惑实在难以合理解释,朱不三愈想愈是混乱。
该是小白坦诚朱不三解开疑惑的时候了,可是朱不三却不等待这时刻来临。
朱不三道:“请皇上不要勉强解释。”
小白道:“为甚么?”
朱不三道:“算是朱大头太笨,有所误会好了。”
小白道:“朱大头,你认为朕不可能有令人满意的合理解答。”
朱不三道:“算是皇上有口难言好了。”
朱不三说的原来就是真相,小白乔装化为丑丑,这是他暗里在民间查访一切的身份掩饰,岂可随便公开秘密。
有口难言是真相,但好可惜大家期盼的答案并非如此简单,小白为了隐瞒丑丑真正身份,必须避开朱不三的疑惑。
小白道:“朕在适当时候便会说明一切。”
朱不三道:“谢主隆恩!”
最后这一句向皇上表示感谢,明显已是对皇上小白有着好多不满,又或是对自己不满。
小白最终也默认了双方关系已有变,从前彼此可以推心置腹,无所不谈,今天,却是再也没有这种可能。
丑丑的身份绝不能揭破,因为当中还关系到跟天意、天心姊妹俩的一段浪漫情感。
小白是二女死敌,丑丑却是两人最亲密朋友,小白是丑丑,丑丑也就是小白,如何能“有理说得清”?
无可奈何之下,小白只好淡淡道:“朱不三,朕身为一国之君,统一了江山,但要干的事实在太多,彼此之间有好繁复关系,一时真的不可能细说个明白,请你别胡思乱想好了。”
朱不三道:“谢圣上教训!”
口里所说的当然跟心中所想南辕北辙,毫不协调。只是朱不三实在不可能质疑小白,一切矛盾埋藏心底便是。
小白也禁不住在内心深深叹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刻的他大概最清楚感受得到了。
只是眼前最大压力是来自天牢内可能越狱的天夭,有关跟朱不三的关系,还是先搁置下来好了。
朱不三追踪飞鹰失败,两个徒儿黄狗、连战又如何?
答案是两人都一身披血,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万卷书房”,从两人眼神中,可清楚他俩都任务失败。
黄狗道:“禀告皇上,咱们都给皇上命令追踪的两帮派主脑人甩脱了,再也找不到影踪。”
小白道:“原因?”
连战道:“在追踪了一阵子后,我俩竟然在长街相遇。”
小白道:“这就是说,‘药世家’跟‘巨鲸帮’都同时在‘长街’聚集了大批手下。”
黄狗道:“两个帮派竟原来展开大厮杀。”
小白道:“刚巧是今天决杀?”
连战道:“突然四方八面都冲出了许多许多的两帮派人马,个个抢杀,人人不怕死一样,杀得日月无光啊!”
小白道:“因此达四周的人都卷入杀战中。”
黄狗道:“我俩为了保护自己,只好动手争战。”
小白道:“这正好给予两位帮派主脑人乘乱离开‘剑京城’,也离开了朕的观察范围。”
继朱不三执行任务失败,黄狗、连战也一样,让目标人物消失无踪,再也难以得悉敌人继后部署。
此时,万骨枯和太元、太极、太初、太阴合共五人亦已赶回“万卷经房”,一样的汗流浃背、一样的惊恐惶惑。
万骨枯道:“禀告皇上,天牢的大门由内被重重反锁,一时间难以破开闯进去。”
原来小白得悉天夭不住在故布疑阵,最终是要在七层天牢内展开越狱大计,命万骨枯等五人前赴看个究竟,答案真如小白所料,天牢已被内里的囚犯占有了。
小白道:“有啥方法能轰开天牢?”
万骨枯道:“内里不开锁,要强行破开,惟有倚仗强横内力。”
小白道:“皇宫中谁具如此能耐?”
众人面面相觑,都未敢有啥答案说出来。
小白道:“答案只有一个,看来就是大师伯也算准的,只有朕能轰开天牢大门,只是,这样一来,朕的内伤便更重。就算闯了进去,碰上天夭,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道:“皇上实毋须冒此大险。”
小白道:“将军有何高见?”
将军道:“咱们死守住天牢,那就万无一失了!”
小白道:“真的么?万骨枯,你来解释一下吧!”
万骨枯道:“臣遵旨!这‘天牢’在大约八十年前建造,从来未有人能越狱成功,困在内的死囚,最终都老死狱中才被抬离。但深藏地底七层的‘天牢’,究竟是否另有地道、暗室,谁也不敢肯定。”
小白道:“飞鹰等明明是决定劫狱,惟是事到临头却全然失踪,加以他们竟早有提防,轻易摆脱追踪,更说明敌人经已明白朝廷有了部署。正因如此,咱们在宫中的布阵,他们必定清楚。”
“依常理,飞鹰等该不会笨得直闯禁宫,有关劫狱一事,大概好应该在隐秘的地道进行。”
将军道:“若然皇上推算无误,那天夭就必然能破牢逃出去,但反锁天牢大门又为了甚么?”
小白道:“是为了要集中力量轰破困锁他的铁墙。”
将军道:“力量是来自……?”
小白道:“朕也不大明白,惟有让朕亲自轰破天牢大门,直闯天牢,答案才会显露出来。”
休息了一阵子的小白,谈吐中仍见运气未畅顺,但他已急不及待,领着众人直奔“天牢”。
只有他才具有破开大门的惊世内力,看来天夭就是要逼他付出此代价,小白终于作出决定。
小白道:“大师伯,小白再来见你了!”
穿过满是御林军守护的“天牢”,小白、朱不三等都小心翼翼,究竟内里七层地下的天夭破牢而出没有呢?
深吸一口真气,全身衣袍鼓胀,双掌一下子变得血红,掌风劲力如排山倒海,分涛裂壑地涌向大门。
大门被轰得应声凹裂,扭曲变形,虽没有破开,却裂出了三尺阔的一道空隙来。
劲力强横,声震入耳荡心摇魄,瞧得一众御林军莫不目定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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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不悔九宫阵
月移中天,犹似明镜在上,清辉如画,洒在皇宫的“金水河”上,宛如新沐,教人出奇的欣赏。
只可惜今夜稍有不同,整个皇宫内没有一人再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银轮四射的明月,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
前所未遇的大敌,或许就会在今夜降临,莫测高深的他,名叫天夭,是皇帝小白的大师伯。
小白大王率领众心腹,直闯“天牢”第七层,那里还困住一百二十九名死囚,其中之一,就是扬言必杀小白。把他的江山碎毁的天夭,武尊天夭,已在“天牢”久候贵客。
小白大致已推测明白,一切都只是心理骚扰,秘密关键是在“天牢”之内。
天夭一定预早计划好在今夜越狱,惟是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他究竟如何能破开呢?
已困了足足四十年,这四十年来也未能破牢,为啥今天可以呢?天夭这些日子究竟如何筹划越狱大计?
小白终于碰上在智慧及武学修上都凌驾自己的神人,但他已回复自信。就算是十八年前,他初遇余律令,对方一样在自己之上,但小白凭着无比信心,猛然提升,一样能压倒对方。
已许久未遇过如此教小白兴奋的敌人,从“天牢”的第一层到第七层,每一步逼近,把一切再仔细琢磨,反覆思量,小白已想通了一点东西,好想印证一下。
伴随小白的将军、血霸王、万骨枯、朱不三、太元、太初、太极、太阴及连战、黄狗等,已全神备战,急急赶步向第七层去。
小白道:“咱们一同来斗智。”
朱不三道:“哈……,难得小白大王回复嘻笑轻松本色。”
小白道:“太紧张只会令思绪闭塞,来,各位先猜一猜,第七层下面的情况究竟如何?”
朱不三道:“我先来猜,大概天夭已破牢而出了吧?”
太初道:“朱大人,天夭如有此能力,应该早已破开铁墙,又何须等待今夜呢?”
将军道:“那就证明天夭已部署许久,只有到了今天才是良机。”
小白道:“也许不一定是‘机会’关系,而是跟实际上有关连。我们要先假设到了今天,实际上天夭才能破牢越狱。”
太元道:“对了,那家伙在牢内一直苦修更上乘武学,到了今天才能破铁墙。将军道:
“荒谬!”
朱不三道:“哈……,将军又有何高见?”
万骨枯道:“将军只是指出大家对囚牢内的天夭情况太无知吧,昔年三大盗帅拚死擒下天夭,囚于牢内时已特制锁死天夭全身大穴的‘金玄环’,他绝不可能破开。”
太初道:“难怪天夭只能以‘气伤剑’对付小白大王,原来那家伙四肢根本动弹不得。”
将军道:“由此可见,劫狱是必然的事。”
朱不三道:“只是飞鹰等人就算能偷进‘天牢’,以他们的内力,又岂可能破开铁墙?”
小白道:“要是破铁墙的人不是飞鹰一伙呢?”
朱不三道:“那还有谁人具此等惊人力量?”
小白道:“‘天牢’自‘武国’名昌世驾崩以后,一众死囚不是被迫囚困终生吗?”
朱不三道:“那又如何?”
小白道:“为了方便管理,这些‘死囚’从那天开始便一同囚于第七层牢内,也就是从此踉天夭困囚一起。”
朱不三道:“对啊,对啊!”
小白道:“天夭四肢都不能动,但偏偏嘴巴可以说个不停。”
朱不三道:“明白了,明白了!”
非但是朱不三,就是剩下的众人,也登时醒悟,小白在言谈间终于教大家理解个中道理关键,亦同时证明,小白的确已回复顽强自信,再能解破天夭大敌的谜局。
小白道:“这些日子以来,天夭应该每夜都以口述教导一众死囚,要他们每一个暗自苦练,提升武学修为。”
将军道:“合共一百二十多死囚,若同时提升功力至顶点,再联合出击,破开铁墙就大有可能。”
朱不三道:“对了,对了,妈的真狡猾,难怪用尽方法引我们去死守‘天牢’,那样就可以让他们在第七层为所欲为了。”
小白道:“大家千万小心。”
万骨枯道:“皇上,我一定不可能让天夭越狱。”
小白道:“尽力而为吧,千万别太勉强!”
在小白的诱导下,各人终于揭破天夭密谋之秘,只是大家又能否及时阻止越狱呢?
第七层“天牢”内,有着一股霉烂腐湿的气味,尽头处是一些以铁砖、铁栅筑成的小房间。
每一“房间”都应该有着不同的死囚困于其中,只有变成尸首的那天,才有可能被拖出去。
死囚被困得人,身上袍服破破烂烂,头上染满污垢,又长满虱子,更且透散阵阵恶臭。
他们的手脚,脏得犹如牛粪一样,双目无神,大家的习惯动作都是手不停在搔乱发。
小白已是第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