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混元坪”时,曾被最强烈的“地夷明火”熏过,对火力抗拒力甚强,若换旁人只怕早提不住。
圣手公羊见众人贪婪情性,不由哈哈笑道:“诸位心急什么,湖畔花草比‘喷火杏娇疏’珍贵的,比比皆是,你们每位都有一份,皆大喜欢。”
这一句话有巨大的吸引力,群雄立刻转移注意力,倾听圣手公羊指示,以便抢先去抢花草,目下只圣手公羊懂得这些花草,他随便一句话都可能掀起大波。
通臂神乞觉得很不对劲,突然挺身而出,对众人发话道:“湖畔神草为数不少,这样抢抢夺夺成何体统?应该想个公平的分配方法。”
千愚诸葛生道:“神草虽多,咱们人数也不少,只怕分不公平。”
神乞道:“万教庭主在此,由他主持分配事宜,自然能公允合理。”
这些人都是一方之主,功力不相上下,在混乱情形,彼此争抢神草。谁也没有绝对获得的把握,说不定会有少数功力较高者,多得几株,有些人一株也取不到,因此这个意见,立时有许多人表示赞同。
真武子心下微一沉吟,从身上掏出乾坤日月令,高举过顶,群雄立时躬身长揖,只听庭主神色穆然发令道:“万教联盟成立近三百年,今日是武林中秩序最乱的一次,本庭以‘乾坤日月令’传谕如下:太玄泉顶神草乃无主物,每一种花草谁先占有,即视为所有物,但以占有一种为限,‘绮罗郁金花’并不得占有。”
话刚说完,千愚诸葛生表示异议,朗声说道:“庭主以‘乾坤日月令’传谕,吾等自然不能抗命,但贫道以万教十三要员身份,申诉异议。”
真武子眉头一皱,淡然道:“昆仑掌门不服本庭令谕,有何高见,但请申诉。”
千愚诸葛生道:“神草即是无主物,为何唯独‘绮罗郁金花’不得占有?”
真武子想不到他有此一问,一时却答不出来,原来他心中计较,万一“罗绮郁金花”落在旁人手上,那人不把花草交出,岂不就无法进入山洞取“玄天图”?这种用意当然假公济私,因此真武子甚觉难以启口。
千愚诸葛生见他迟迟未能作答,心中甚是得意,又紧逼一句道:“只要庭主把道理说的名正言顺能服众,否则一视同仁,不应例外,以昭公允。”
真武子脸色很沉重,突然坦白地说道:“诸位均知敝派‘玄天图’在山洞,需取得‘绮罗郁金花’克制‘卷心鹤冠兰’,本庭主令谕虽有苛循私情之嫌,但衡情量理,通权达变,诸位以为然否?”
他身为万教庭主,自有其袒荡的襟怀气度,心想与其假造一些因由蒙蔽,不如坦白直述,获取群雄群情谅解。
众人对庭主直言不讳的坦白风度,甚感敬佩,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谅解其意。
千愚诸葛生却摇了摇头,说道:“‘乾坤日月令’所含何义,在场诸位无人不知,不用兄弟赘述,取‘玄天图’乃贵派之事,分神草乃众人之事,不可混为一谈,万一庭主取不到‘绮罗郁金花’,尽可向取得之人讨取,何需假公济私,贻损武林评审庭尊严?”
“乾坤日月令”寓意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万事公正无私,具有无比崇高圣洁的意义,不应参杂丝毫私怀。因此群雄听了千愚诸葛生之言,立即改变主意脸色突然变得沉重,表示庭主的传谕显属不当。
昆仑掌门分明有意为难万庭教主,日真人只怕庭主下不了台,朗声道:“庭主以乾坤日月令传谕,有谁不服,等召开万教大会再行申诉。”
千愚诸葛生趁机说道:
“目下除少林雪山外,其他万教要员均已到齐,少林雪山也有四位护法在场,现在就可召开万教大会。”
天外神叟首先表示赞同,道:“昆仑掌门说的是,在北岳‘太玄泉’顶召开,同样意义隆重,免得生出枝节。”他手提着巨石,言笑如常,迄今毫无倦色。
通臂神乞反对道:“万教大会需在七仙山万剑池万教联盟武林平审庭召开,这是几百年来的惯例,不能在此草草举行。”
摩云生道:“今日情形特殊,只要多数会员同意,在此召开一次又何妨。”
千愚诸葛生,柳家堡主,天外神叟等,均表示赞同。[·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神乞,苏镇天,吕重元,却表示反对。
峨嵋慧果老人,邛崃玉印大师,一直是中立派的人,虽然也觉得在此召开“万教大会”
不当,但均感本届“万教庭”犯了很重大的错误。
遗失“乾坤日月令”,贻羞中原武林,此其一也,取回“乾坤日月令”,未能查缉正凶,此其二也,假公济私,妄传令谕,此其三也。
恨天矮叟也有一份发言权,但他与昆仑不睦,又不愿与神乞等人站在同一阵线,因此与峨嵋及邛崃二位掌门一样,同持缄默观望的态度。
这一来反对赞成,各是四员,双方相持不下。
尹靖情知千愚诸葛生,有意借此机会,推翻武当派,接掌万庭教。摩云生等人之所以极力表示赞同,无非想迎新弃旧,洗脱罪名。
他发觉摩氏等人,团结的默契,比在“采石矶”时似乎更进一步,而庭主的尊严,却相对的贬低。
万一被那些人的嚣张得势,“泗阳庄血案”,只怕永沦冤案,无法雪洗。
他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朗声发话,道:“召开万教大会也不急在一时,诸位不必为此争辩,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浮月庄主。”
摩云生心中打鼓,不知他要请教何事,表面却显得很镇静,淡淡道:“不敢,不敢,尹兄有何垂教,但请直问,兄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尹靖笑道:“如此最好,请问当今之世,剑术一道,首推何派?”
摩云生不明他问这话用意何在,哈哈笑道:“原来尹兄是要考考兄弟见识,如果说错了,请勿见笑,若论剑术,江湖上擅者多如牛毛,精者寥寥可数,门户之众,应推武当,‘奇门八卦剑’,雪山‘流云袖剑’,昆仑‘雷霆六合剑’,峨嵋‘慧剑’。”
尹靖笑道:“贵派‘七星快剑’不是也名列五大剑派之一?”
摩云生客气道:“勉强敬陪末座。”
尹靖笑道:“摩庄主怎地忒谦,五大剑派或以刚猛见长,或以稳健见称,若论速辣二诀,应推贵派‘七星快剑’,庄主每招之间,可连砍七剑,八剑之多,在下也曾经见识过高招。”
摩云生听了最后那句,突然脖子直红到耳根,神情尴尬,呐呐道:“好说,好说,尹兄神技,兄弟无限钦佩。”
当日断魂崖谷,尹靖曾经以空手把他打败,摩云生引为生平奇耻大辱,但却一直苦无机会报仇,今听他旧事重提,顿觉无地自容。
尹靖见他神情尴尬突然把嗓音提得更高,大声道:“西出淮阴十里,有一‘泗阳庄’,数月前庄主屠龙手刘颢,全家十六口悉数遭人杀戮,刘庄主三招之间,身中二十一剑而死,凶手运剑之快,直可与摩庄主比美。”
摩云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勃然怒道:“尹兄言中带刺,分明有意诬良为奸,想把兄弟与‘泗阳庄’血案牵在一起,武林中一招之间可砍六七剑以上者不在少数。如光以剑伤查缉凶手,可疑的人多的是。”
尹靖神色凛凛,剑眉轩扬,朗朗道:“江湖上一招之间,可砍刺六七剑者,固然大有人在,但连续三招均使快剑,却是贵派之长……”
柳梦龙未等他说完,打断了他的话题,插口道:“阁下交结东夷,偷窃‘乾坤日月令’,搅乱江湖安宁,还有什么资格来管泗阳庄之事。”
尹靖冷然道:“在下无权过问,但却有权控告,现在也请教柳堡主几件事。”
柳梦龙道:“你有什么屁事,到别处去放,老夫不愿听你唠叨。”
尹靖道:“不管柳堡主愿不愿听,在下都要当众宣布,泗阳庄冤死之人,有剑掌二种伤痕,掌伤者是被隔空震断心脉致死,眉宇之间浮起一道青丝,‘小天星掌’是从‘手太阳小肠经’的‘少海穴’发出,击中人身‘天宫’、‘观股’之间,破裂凝血,故眉宇外表浮起一道青丝,如果柳堡主不是凶手,那就令人费解了。”
柳梦龙罕然厉色,怒声道:“放屁,凭你这样恣意猜测,就想把罪名加在我的身上,你不怕老夫反控你诬告罪名?”
尹靖冷然道:“怕事不出头,出头不怕事,在下对泗阳庄血案案情的推断,虽属猜测,却有举证的价值,再说我要告你的并不是泗阳庄之事。”
柳梦龙断然喝道:
“不管你告的什么事,都是捏造。”
尹靖道:“咱们告你之事.不但不是捏造,而且彰彰在目,摩庄主前在断魂崖谷,追杀汉中三义老三崔邱常,他临终之时,说出泗阳庄之事,淮阴中州玉蝶李青川,在金粉阁款宴武林朋友,侦查血案线索,当晚我们遇上汉中三义的老二崔邱成,而告老三被杀之事,他立刻含悲上武林评审庭递状,想不到中途遇害,第二日在洪泽畔一家旅店中,有人把崔邱成首级抛入店内,我追赶疑凶至‘九嶷绝壑’,才发觉那抛掷首级之人正是柳堡主你本人。”
尹靖侃侃而言,柳梦龙与摩云生一个撩起衣袖,一个手按剑把,怒目圆睁而视,恨不得一剑一掌,把他劈成肉酱。
天外神叟手一摆,示意他二人不可妄动,朗声道:“尹朋友伤人口舌十分锋快,汉中三义尚有老大崔邱枢在,他为何不自己出面控告?”
尹靖道:“在下是代呈状纸,冤主当然是崔邱枢。”
天外神叟道:“你既是代人捉刀,没多大发言权利,等冤主到来,柳、摩二兄.与他当场对质,自可大白于天下。”
尹靖道:“如此最好,在下与玉面书生和林琪姑娘,都可出庭作证其事。”
天外神叟脸呈不屑之色,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转目向万教庭主,说道:“尹靖勾结东夷,假冒蒙面剑客传人,言行实在令人可疑,庭主可也相信他的话?”
真武子与六大护法在他们争辩之时,一直缄默不言,他们觉得此事关连重大,不可骤然判断。
真武子微一沉吟,缓缓说道:“尹施主已代崔邱枢向本庭控告,此事必待崔邱枢亲自出面,经本庭详细调查,再行判定。”
柳梦龙脸挂狞笑,得意地说道:“庭主说的是,我们愿与崔邱枢公堂对质。”
经过尹靖这一打岔,千愚诸葛生已知万教大会召开不成,因为柳、摩二人为自身厉害起见,不得不暂时听命于万教庭。
他心中却在思量,如何借题打击真武子的威严,以便为推翻武当派接掌万教庭铺路。
尹靖看了柳梦龙的笑容,忽然升起一股疑云,暗想:崔邱枢为他兄弟雪仇,理应及早赶到恒山面见庭主,为何迟迟不见露面?这当中定有蹊跷。
思念间,突听山崖下传来阵阵清脆娇嫩的女人吼骂声,这时天已黄昏,山坡斜路上,有一臃肿黑影向上移动。
眨眼功夫,已到眼前,众人早看清前面一黑衣女人,抱一玄衣人,因此身影显得臃肿。
后面紧追者,是一绛衣女人,只见她边追边骂道:“臭贱人,不要脸的丫头,还不把人放下来?”
前头那黑衣女人却不答话,只是不时发出荡笑声,那声音入耳凄凉苦楚,令人感到甚是难受。
这二个女子疯疯癫癫,一前一后,绕着太玄泉兜大圈子追逐。
群雄不明究竟,愣愣地望着他们绕圈子叫骂。
柳梦龙突然大声道:“筠儿,你追他们干什么?”
后面绛衣女子正是“绛衣无影”柳筠,她与玉面书生交往,父亲极力反对,因此拼命地追着任年娇,却不敢说是为她怀中的情郎。
吕重元发觉任年娇怀中的那男人,一身玄衣,服饰与自己孩子有些相似,但因那人脸孔在胸脯,无法看清面目,他也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孩子,只道她抱着是她丈夫,幽冥公子宇文雷。
二人兜了三圈,柳梦龙连问三次,柳筠均不回答,柳堡主不禁脸泛愠色,严冷道:“筠儿你快说是为了什么而追赶?”
任年娇内力冗长,此刻依然身形如风,柳筠却时快时慢,显得后劲不足,她只怕把人追掉只得喘气道:“爹爹这贱人欺负我,你快把她杀死。”
柳梦龙虽然袒护自己女儿,但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突然身形一晃,喝道:“这样躲躲闪闪乏味之极,有话停下来,慢慢再谈。”右手一展,径向任年娇粉臂扣去。
看起来像是扣任年娇,其实指锋却指向她怀中的男人。
柳筠见父亲向玉面书生猛下杀手,花容失色惊叫道:“爹,莫伤他!”
这时玉面书生突然抬起头来,喊道:“爹爹救我!”
吕重元心中本有几分疑虑,闻言大为惊惶,长鞭一撩,大喝一声:“柳梦龙住手!”
身随声起,一招“玉杖鞭仙”猛劈他后脑。
柳梦龙听到叫声,也大感意外,暗道:好啊!原来你是为了这小子,万万容不得他,不杀死,也要使他残废,好教女儿死这条心,何况这小子象已受伤,自己纵然暗下杀手,也不能赖在自己头上。
立意即定,哈哈大笑道:“吕重元令郎勾引有夫之妇,罪不容诛!”
一招“落星追魂”封挡长鞭,右手指锋直点玉面书生脑袋。
此指一旦点中,即使不死,也会神经麻痹,终生白痴形状。
高手过招,相差毫厘之间,吕重元鞭法虽高强,但他动身比柳梦龙缓了一步,因此无法解救。
那知任年娇却突然把玉面书生整个身体提了起来,厉声叱道:“臭酸丁,你下去洗澡!”
说着将其丢下池水中。
原来她神智昏昏噩噩,一直把怀中的人当做丈夫,她一心一意切恨玉面书生,将他声音永远记在心头,如果玉面书生闷声不响,她神智只怕无法清醒,这时听他呼叫,全身陡然一震,立即清醒。
夫仇不共戴天,丈夫是被他掷进潭水而死,就以牙还牙,也把他抛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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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神仙之梦
这一下出人意料之外,众人以为是男女间的三角爱情纠纷,谁也没想到那女人会把男人抛进水里。
玉面书生虽能开口说话,四肢依然转动不灵,无法旋展轻功腾跃,直挺挺地,向“太玄泉”跌落。
突然一道青影平射而去,掠过湖面,在泉水喷出的礁石间停顿,伸手一托,刚好接住玉面书生下落的身子。
只听他吐气开声,振臂一推,喝道:“吕堡主接住。”玉面书生如腾云驾雾般地,弹回岸上。
吕重元双手一把接住他身体。
那青影如闪电一晃,紧随而至,身形收敛,只见尹靖含笑伫立在身边。
吕重元满脸感激之色,致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