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炼魂,自然就要选择极阴之地,因而,萧逸才直奔万宁园。
下了车,萧逸神识外放,微微一探,便探得了,这万宁园里,阴地之眼,便正是那山北侧的一处天然洞穴之内。
身为修道者,山医命相卜,必须无所不精,这点小手段,在萧逸做来,自然是轻而易举。
拉着余子曼一路,绕过陵园,向着那山后的石洞走去。
此时尽管是大白天的,可是,走在这阴森的陵园里,余子曼还是心咚咚地打鼓,不由自主地就搂紧了萧逸的胳膊。
萧逸却是神色严肃,反握着余子曼的手,疾步向那石洞走去。
那石洞掩映在一些黑松之下,终日黑漆漆的,洞口尽是碎石枯枝残雪,又处在这陵园之内,自然是人迹罕至了。
还没等走近,便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从那黑森森的洞口中溢出。
萧逸神识向内一探,脸上便现出了浓烈的不忍之色,拉着余子曼,即刻猫腰进了洞内。
洞口不远处,布置着一个不甚高明的禁制。
萧逸真元一涌,便在无声无息间,破坏了那处禁制。
跟在萧逸身边的余子曼,甚至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只觉得,一走进那洞口,洞里面一股腐败的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以余子曼的目力,根本看不清洞里的情形,只能紧紧地拉着萧逸的胳膊,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萧逸见其害怕,左手一招,指尖便迸出了一串小火苗来,砰然照亮了整个洞穴。
“啊!”余子曼眼见着萧逸空手召出了火焰,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下一刻,萧逸已经松开了她的手,疾步向洞内走去。
余子曼虽然惊骇欲绝,却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萧逸身后,却是马上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只见就在石洞的最中央洼地位置,竟然布着一处高台,那高台惨白惨白的,闪耀着丝丝鬼火,竟是以生人头骨布成的,一共六层,每层六个骷髅骨。
除此之外,三十六柄黑色的长幡,在高台周围,围成了一个圆形法阵,每一柄长幡上都黑气涌动,把那高台掩映在黑气之内。
黑气涌动中,余子曼仿佛看见了高台上,有赤身裸体的婴孩。
“啊!啊!”余子曼乍见了这诡异的一幕,瞬间花容失色,吓得连声尖叫,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潸然而下。
萧逸却是顾不得她了,单手一招,末日剑便破体而出,化为了一道光影,直取那法阵。
“呃!”余子曼眼见着萧逸体内竟然飞出了一柄剑,只觉得浑身一软,险些当场惊得晕过去。
而下一刻,那柄黑漆漆的末日剑,便狠狠地击到了一柄长幡之上。
“哄”地一声,那长幡之上,竟然发出了一声低吼,随后,一个足有簸箕大的魔头,便甩动着长舌,张牙舞爪地扑了出来,直奔萧逸。
“啊!”余子曼头脑之内,嗡嗡作响,觉得自己本应该立即昏厥的,可是,奇怪的是,这具身体竟然异常地坚韧,这么连番惊吓,竟然还没有晕过去,只是,一张嘴巴却是再也无法合拢了,痴痴呆呆地看着萧逸和那魔头斗在一起。
那些魔头,却是显然敌不过萧逸的末日剑。
区区几分钟之后,便被萧逸全数击毁。
萧逸手上三昧真火涌动,便投到了那几柄魔幡之上,顷刻间,火光大盛,黑幡立时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三昧真火,最是克制邪物,把那幡上的数千魔头,烧的吱吱直叫,一刹间,洞内鬼哭神嚎,最后,终是烟消云散,彻底消弭于无形了。
洞内阴风一扫,所有的魔幡便都化为了灰烬。
两个裸体的女婴,从高台上显现了出来,俱都是奄奄一息。
萧逸疾步走了过去,抱起了两个女婴。
却是发现,女婴们已然是被那鬼气深深浸染了,身体竟然呈现出一股紫黑的颜色,很是骇人。
那边厢惊惧欲绝的余子曼,不愧是妇产科的医生,本已经要吓瘫了,此刻,病婴在前,却是不顾一切地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跄走了过来,查看起病婴的情况。
只是,她又怎么可能看得明白这病婴的情况呢?一番查探之后,一张小脸,惶恐地看向了萧逸。
萧逸没有说什么,眉头微皱,却是把两个孩子又放到了地上,而后,取出了银针。
口唇翕动,就施展开了鬼门十三针,孩子太小,不能多施针,都是仅在人中处轻轻一刺,并不留针。
好在那布阵之人,显然没有集齐足够的女婴,因而,并没有施展真正的炼魂之术,只是把两个女婴放在鬼阵之内,因而,以萧逸此刻元婴期的修为,施救起来,并不困难。
针一下去,几缕黑气,便从两个女婴的人中穴即刻溢了出来。
孩子们幼小的身体,虽然还是一片青紫,但是,却是没有那可怕的黑气了。
施针之后,萧逸气运双目,往空中看似随意地抓了几抓,两个女婴即将飘散的两条弱小的神魂,便被萧逸掠到了手中,而后,随手一挥,便依次投入了两个女婴的囟门之内。
还是那句话,女婴失踪时日尚短,而且,真正的炼魂法阵并没有开启,因而,神魂得以保存,否则,就真的是回天乏力了。
这神魂一打入,两个可怜的孩子,便即刻恢复了呼吸,小嘴一撇,四肢撩动,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余子曼眼见着这天寒地冻的,孩子们赤身裸体,心疼到不行,即刻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包裹起两个孩子。后来一看,即便是这样,孩子依旧是浑身冰冷。
余子曼偷瞟了萧逸一眼,将心一横,干脆解开了自己的毛衫,把两个浑身冰凉的孩子,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以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这两个幼小的生命。
冬末初春,这阴冷的石洞内,冰寒刺骨,两个婴儿如同两块冰坨子一般,贴在余子曼裸体的肌肤上,余子曼连打了两个寒颤,却绝不撒手。
尽管非亲非故,可是,这是医生一种救人的本能啊。
萧逸看着子曼如此,深深地点头,帮她把羽绒服重新披在了身上,而后,一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柔荑。
子曼乍见了萧逸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浑身都是一抖,有些惊诧地抬眼看向了萧逸,心头狂跳,不过,下一刻,却是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萧逸宽厚的手掌上传来,直接传遍了全身,瞬间驱散了那刺骨的寒冷。
“咦?”余子曼一声惊咦,马上明白了,这一定又是萧逸的类似于法术的手段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向了萧逸。
萧逸却只是微微一笑,依旧没有说什么,而是一伸手,首先点了两个孩子的睡穴,令其不再哭闹,沉沉睡去。
而后,从身上取出了几枚籽玉,随手甩出,布下了一个敛息法阵,敛去了自己和余子曼浑身的气息。
随即,盘膝坐在余子曼身边,脸色微沉,一双朗目,紧紧盯着那洞口。
“萧逸,孩子找到了,我们不离开这里吗?”余子曼小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走,已经有人正向这边赶来,来人手里定然还有偷来的孩子。”萧逸的双目,在黑暗中射出了两道寒光,沉声说道。
即便是没有人恰好赶来,萧逸也不会就此离去,而是会在这里守株待兔。
炼魂这种邪法,两个极阴时辰出生的女婴,怎么可能够呢?
而且,从对方只是布下了炼魂法阵,却没有启动,就可以判定,其人定然是要等集齐了足够的孩子,再一起动手。
只是,萧逸有些奇怪的是,从刚刚那炼魂法阵的质量,和足足三十六根的规模来看,这邪修,显然是要炼制九子母天鬼,那般异常凌厉高级的鬼器。
可是,洞口布下的禁制,却又异常地简陋,这其中的矛盾之处,令萧逸有些想不通。
也来不及细想了,洞外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直奔洞口,而且,在洞口不远处,便停了下来,似乎在打量是否有人尾随,显然很是机警。
余子曼耳听得有人来了,想想又是萧逸所说的修炼邪门功法的人,一颗心,禁不住又狂跳了起来,脸色煞白,紧张地抓住了萧逸的一只手,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洞口。
下一刻,洞口那边脚步声更近,黑影一闪,一个人便无声无息地跃了进来。
“咦?”一进来,那人便感觉到了,洞口原本设下的禁制,竟然没有了,心头一惊,转身就要掠走。
只是,萧逸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右手一扬,一张几乎无形的大网,便撒了出去。
正是那在火龙鼎内温养了很久的九阳天罗网。
既然要对付九子母天鬼的主人,这九阳天罗网,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了。
“啊!”那人在那九阳天罗网之下,竟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难以逃脱萧逸这无声无息,蓄势而发的一网,顷刻间便被巨网网到了其内,发出了一声惨叫。
下一秒,那网便急剧收紧,被萧逸摄到了身前。
“败类,偷婴炼魂,人神共愤,今日就要让你形神俱灭!”萧逸恨声说道,一抬掌,便向那九阳天罗网内之人,击了过去。
只是,就在下一刻,萧逸却是看清了网内之人的面孔。
这一看之下,竟是目瞪口呆!
第520章 对错
而网内那人,此刻,显然也是看清了萧逸的面目,一声惊叫:“是你?”
“萧娜?”萧逸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出,这天杀的偷孩子的邪修,竟然是自己的表亲,萧娜!
说起萧娜,自从那日,萧逸为其治好了波西卡毒瘤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
听小姨妈说,自从舅妈姚静失踪以后,萧娜亦是去向不明,萧晴曾经为此忧心忡忡,但是,想着萧娜这孩子,从小就不务正业,到处跟些个狐朋狗友鬼混,任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萧逸对于萧娜此人,更是深恶痛绝,深深地不齿她的所有行为,因而对于她的失踪,萧逸干脆没放在心上。
哪知道,在这昏暗的极阴之地的洞穴内,九阳天罗网之下,网住的竟然是她!
此时此刻的萧娜,衣着打扮,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嚣张脑残的太妹打扮了,而是浑身上下一袭黑衣,脸上没有了那怪模怪样的浓妆艳抹,倒也不算难看,只是,却是一张脸上满是戾气,显然是修炼了什么可以速成的邪门功法。
怀里还兀自抱着两个婴孩。
“萧娜?你,你竟然到了这一步?”萧逸纵使心性坚定,见了这一幕,也难免心潮起伏。
“哼,我到了哪一步,用不着你管。”萧娜双眉一竖,厉声说道。
“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竟然做得出来,心思忒是歹毒,你到底入了何门何派?竟有鬼母幡那等邪物?”萧逸随手一抖,便收了九阳天罗网。
萧娜瞬即跌落到了地上,一个就地翻滚便翻了起来,却也并没有打算逃跑,因为,她看得出,自己的几斤几两,和萧逸一比,差得远了。
听得萧逸这么一问,萧娜嘿嘿冷笑不已:“哼,什么叫邪物?什么叫伤天害理?到底天理是什么?我萧娜到底做错过什么?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大人们一天天除了钱,就什么也不想了,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而我周围的伙伴,也都和我一样啊,大家一起玩,一起混,不都是这么个德行吗?为什么独独我就那么倒霉?波西卡毒瘤找上我,我哥惨死,我妈失踪,我爸终日闷闷不乐,理都懒得理我,萧家视为我最大的耻辱。我就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萧娜说到最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语气里满是痛苦、幽怨、愤恨还有困惑。
萧逸听了她的话,竟然愣住了,从前只知道萧娜是个废材一样的人,只知道她好的不学,烂事做尽,是个典型的脑残富二代。
哪知道,萧娜竟然说,从小就没有人告诉过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让萧逸感觉到了一种悲哀,也正是萧家教育的失败,才会导致一家人的各种悲剧吧。
再联想到如今,各种见诸报端的富二代、官二代的卑劣行径,给家庭给社会带来的各种悲剧,萧逸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沉重和无力感。
从几何时起,这世人竟然不知对错了呢?
虽然,萧逸前世就经常开坛布道,讲经说法,不说舌绽莲花,亦是巧舌如簧,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萧娜这个简单的问题,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声轻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萧逸摇头说道:“礼仪仁孝,姑且认为,这些是对的吧。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背道而驰。你现在又虏人婴孩,让人家庭破碎,悲痛欲绝,甚至拿婴孩炼魂,这就是丧尽天良,天理不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他们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萧娜听了萧逸的话,一声冷嗤,却也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是我师傅,他负责偷出孩子,我带到此处,他又交给我布阵的法门,让我在这里等他,等孩子集齐了,就正式开始炼制。”
“这就难怪了!”萧逸点了点头,明白了之前自己的疑惑之处,却也继续问道,“你师傅可是那阴风门的人 ?'…'可是要炼制那九子母天鬼?”
“是,算你还有几分见识。”萧娜冷声说道。
萧逸脑海中不由得就想起了那在北极仙府之内,早早跑路、明哲保身的红脸修士来。定然是他了吧?自己一共收了他两只天鬼,使得他布不成那九子母天鬼大阵,才会着急要盗婴再练吧。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也劝你,识趣的话,就赶紧走吧,我师傅可是金丹期的人物,对上他,你可就惨了。”萧娜斜睨着萧逸,冷言说道。以她的修为,自然是看不出萧逸的深浅的。
“金丹期?”萧逸一听了这话,倒是微微一怔,那红脸修士,早已经是元婴期的,怎么可能是金丹期的?莫非,并不是他?
正说话间,却是觉得洞内陡然间刮起了一阵阴风,而后,一股凌厉至极的危险气息,突然间无声无息地从身侧传来了。
“嗯?”萧逸心念急转,不及细想,即刻飞剑一转,便掠向了身体右侧,迎向了那突如其来的危险。
“嘭”地一声巨响,一物撞到了萧逸的剑光之上,与此同时,一蓬恶臭的液体,也从那物口中喷出,劈头盖脸,向萧逸和其身后的余子曼袭来。
不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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