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小姐(缘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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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小姐(缘分天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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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的身份不可能让我没有顾忌地明目张胆的去找一个女学员,毕竟是公职人员,更是你的老师,况且又是结过婚的中年男人,怎么可能在课堂或公共场合来肆无忌惮为私底下的缘故来接近你。这里是台湾,不是美国啊!你不配合或是主动过来,当时的环境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话是这么说。”凯茜带着追索的神情回忆:“事情发生了,我是在躲着你。当时心理非常矛盾。你说你困惑,我其时更加为难。怎么解释呢?事情会让你不解,并不是你那方面的问题,是我本身的问题。”   
  她停顿,考虑一会,再说: “你不知道我成长的背景,我的父母亲都是中学老师,小时候父亲跟他学生恋爱,突如其来的他后来跟他的恋人走了,我母亲和我们一家人非常非痛心,家里一直处在这种 阴影下。所以你说出你的情况,我突然觉得自己会掉入同样的巢窟。当时一再思量,觉得我自己已经历了这样的过程,我不愿这样演变下去,自己万不能像父亲恋人那样再去伤害毁损另一个女人的家。”   
  另一个女空服员走近招呼凯茜,打断她的陈述。那位同事请求她过去合作抬取物架上食物密封盒。   
  “你可以在这儿待一会吗?”凯茜征询他:“我做好准备工作就过来。”   
  翟济深颔首赞同,示意她前去做应做的工作。   
  空务员得开始准备下一顿的餐点,要把未用早餐都得输送带的供应库取出来,准备让装置在后备位置的午餐储存库柜就位,接替早餐车上输送带的位置。   
  空服员们都进入库间忙碌地开始工作,翟济深一个人靠在舱壁上咀嚼凯茜刚告诉他的事故。   
  他惊讶凯茜刚吐露出来的原委,乍听之下,他还一时不能领会。但站在一旁逐渐领略后,他略微感觉羞愧。原来他都弄错了,全然不像他当初一再狐疑设想的。   
  他完全没想到凯茜会为了她自身的经历造成的原因来躲他,当时一直不能确认,她是在避他吗?其时事实俱在,他该清楚,可他不愿接受,太伤自尊。他不愿确定她真的是在躲他,他在找理由,在猜疑,他老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她不告而别,那时他一再设想的是,他怀疑她另有同龄男友,他可能只是偶然一时兴起的情缘。   
  但他又觉得不全像他以为的,她是处女委身于他。她不会那么随便让他占便宜,怎么可能,她不可能无意于他,他感觉得到,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事后她为什么会决绝地躲他,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时他意气消沉了,恨不得不顾一切,抓住她问清缘由。但他忍住,赌气不理她,他不信斗不过一个小女孩。他觉得羞辱极了,竟然为自己的女学生抛弃。而且还是一夕相好之后,他己的自信心大受打击。   
  他当时为她神迷情痴,几乎不顾一切地愿意丢弃当时底一切,甚至考虑到可以迳行跟已难相处的妻子离婚。接近她,让他徒生要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他竟感到与凯茜结合会带来幸福,重新让他体会人生的况味。   
  那时他已结婚三年,冲突不断。妻子陈玉贞老嫌他没出息,认为他拿到国外学位,仍只是个中学美术教员。他则仍固执自己的说词,辩称自己胸怀大志,妻子不了解他,没有必要老拿自己跟旁人比,一再逼自己出去争着出头、抢空缺,徒使他难过,两人关系绷紧。陈玉贞一听他这样辩解,更加深她的认定。争吵中,他妻子一再表示嫁给他是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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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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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后舱人来人往,上厕所的,到后面伸腰舒展身躯,走动交谈的人,不住地来来往往。飞行时间十小时后,虽说现在乘坐的客舱椅舒活得多,而且伸展的空间较富弹性,令乘客能自在舒服得多。但长时间久困一隅,终归是难受,能活舒筋骨,人人都会找空间走动。   
  凯茜虽说要找空档与翟济深继续交谈,但是一直碍着有客人冲着她拿东西问资料。实际上地方局促,人们往来不间断,也不方便两人不理旁人再在一旁赓续轻声交谈。观察一阵后,翟济深只得坐回自己的位子。   
  他整个人半躺在几乎放平的航机客椅休养,一手握住凯茜刚递给他的一柸清茶。最近体力差了许多,作画的时间不知不觉间缩短了。经常在画架前站立不到一小时,就得坐下来休憩调息。   
  疲惫是一回事,主要是手臂酸痛,尤其是近几个月来,常会为上臂酸楚疼痛,令他举都与不起来,非得摆张凳子或爬梯子来垫高才好对画布上半部工作。这情形困扰他很一阵子了,令他深深感到了五十岁,是上了年纪。   
  老觉得筋骨到都疼痛,逼得去找医生请教。医生告诉他这些关节筋骨不息的痛楚就是风湿,开了药丸给他。他起初倒也按时服用,但久而久之,又开始怠忽,加之常神注于工作上,慢慢又忘了服药这回事。直到有时痛楚忍不过时才又忆及该服药了。   
  十五、六前的爱情,当时那么地刻骨铭心,怎么一上飞机,乍一看到她意然完全忆不起来。她变了吗?整徊地不同以前了吗?不会,熟络后,原来的模样动作又都回来了。只是他所念念不忘的凯茜已从一个天真未凿甜密活泼的少女,转化演进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模样及神韵还都在。翟济深不由得暗自惊怵是否是他自己记忆大不如前了,健忘让他失去判别力。   
  翟济深不由得忆及他最近一再考虑较量他的画作是否今昔有别,他失去了当初那股敏感锐厉了吗?他老一个人游走在画室内观察比较自己现在的作品与刚出头以及摸索期间的画作。常常在摊开旧作那一刻,他不觉有异。他仔细的拿起自己的画册相互察看比较。很快地发觉是不同的,他深自明白,早期的作品出色得多,也许技巧较拙,画面处理不够圆熟。但是那股蕴酿的力与美,他现在怎样摸仿都不会出现了。过去的他,那股力量与敏感还有尖锐在图面上一比较,发觉都没有了,他已再也唤不回了。   
  不能说是失望,毕竟那也是自己,是自己曾经达到的成就。可是免不了的惆怅,此刻他又感觉出那种惆怅,他竟然见到自己最生动鲜活的记忆重现的当刻,竟然茫然瞠目以对。他什么也不晓得的暗自追想摸索那么好一阵,不是凯茜亲口提醒他,他还是什么都不晓得。   
  翟济深想到他己不再在光怪陆离的性幻想里徘徊,那是他自少年时期一直苦恼与快慰的源泉,难道源头也渐枯竭。他已没多少欲望,三围突出,性感动人的女体,不再激动他线体扩张,渐渐不能妄想丛生。这都是他的问题,他甚至担心是否不再能在脑海内生出生动的性幻想,不再有冲动画出淫乱的黄色的图像。   
  他甚至担心自己是否不再有生理需求,是不是男性更年期在他身上发生效应?他已近半年未曾与相知已久的亲密伴侣林瑞枝发生关系了。林瑞枝一度怀疑他怎么了,疑心她似乎已不能勾引起他的性趣。他迂回地吐露没那回事,表示可能是年纪关系体内荷尔蒙或内分泌减少,或者性需要减低,还装出很难能振奋起来的模样。她表面上接受他的解释,故意戏谑要为他准备伟哥了。说归说,两人都未采取行动。也许她心 底像他自己一样清楚,并不以为然。但既看不出他有别的活动迹象,慢慢也习惯这种关系的演变。   
  翟济深以为是自己装出来对性事不再有兴趣,他根深蒂固地还是相信自己心雄风未减。可能是对于熟稔的伴侣生不出激动,他早觉着林瑞枝已失去吸引力。他心底里可还相信自己一直未变动地受着年轻有性吸引力的女性吸引。然而己懒于轻易尝试,可能活力与需求逐渐不若年轻。然而现在这个时间的自省,反而开始真正担心,他是否已逐渐消失这一方面的兴趣与能力?   
  翟济深萎顿地垮坐在客舱椅内,犹自沉湎于思绪中,半天都没动一动,仿佛陷入半瘫痪中。   
  他开始忧惧自己的创造能 力也许已用尽,他不能容忍平庸,与其如此,他宁愿打住,不再贩售或发表新的创作。可这些念头仍只是略微浮现的忧虑,没法正视或在意,常在一转念间就释怀了,无从当回事。消失渐逝的能耐和逐渐流失的时光是一样的,无从让人为之严肃地当回事。   
  他己创造出一堆可说让人印象深刻的作品,虽难说有多深刻的意义,不过确很让观赏者有想像的空间,但他体会得到还不够好,一直想再突破,努力不懈希望能创造出让自己与艺评家真正感动的作品。   
  这些他内心感到不怎么样的作品,可为他带来的名声与金钱,足够让他舐触回味不已。可现在已不再自得,不会自满得认看不清事实。他一直在找寻,老以 为自己能创造出更有意思更生动的作品,但无论怎么挣扎努力,好像就跨不出去,就脱离不了巢厩。他所有眼前的创新,事实上他根本感得出其间都显出做作与模仿。   
  他觉得自己早年挣扎期画的作品,现在发觉比较上是接近感触到自己希冀表达的意思。现在的作品愈来愈接触对画作内容本身的感应,他现在可侃侃而谈自己的画作,其实深自感到自己以为有的内含与激荡生动,都是早些年画评家的意见,他已住入其中,其实他已感应不到了。那类不可捉摸的能力,已消流丧失。他随观众看自己的画作时,似乎一直在劝服相信自己的能力仍在,可是他逐渐逼得接受事实,他真的感到不是那么回事。他可能真不再有作为一个艺术家应有的敏感。   
  可能不那么明显,但外面艺评界已许久再再评论他的作品,大概也像他本人一样感觉不到以往的激荡。收藏家已也不像往日那么热络,可能他真的朝向消溶流失迈步,他的名声就要过去了,能力在萎缩,生命本身也会日渐萎顿。   
  但五十岁不应是终结的时刻,没有理由休手。这些念头可能还只是一时的伤感,他岂能就此超越不了过去的自己。他不能相信就此不能爬过这座山头。他还得再加把劲,他也许需要较长时间的休养,一直这样栖栖遑遑赶着创着,深恐此生时间不够,已证明不是办法。他一直不相信较自然的办法,总在督促自己加紧再加紧,事实证明不仅无效,亦无所突破,而且更逐渐体会还是渐为时间打败了。   
  他应该变个方式来改造自己,运用另种创造来重生。他考虑及老有出版商找他编写艺术选粹或相关的出版物,何不接受这样的契约,写一本自己如何绘画创作的书来赚钱。   
  翟济深想也许从新反省,停下来再尝试,从另一个方向再开始,说不定又能刺激出再生能力。他用力过勤,想像力都用尽了。感到所有的刺激,所有可激起你心灵内部功能 的刺激点都用过了。所有的方式对他都不新奇,不换过方向也不行的。   
  翟济深回想自己可工作太过,他这一生,可是并着一切劲与心在绘画。他的作品与众不同,有次有位朋友画家看了他的画作说过一句话,令他受用得不得了,朋友说:   
  “翟济深是用灵魂在绘画。”   
  是吗?是这种深思的绘画使得他的作品与众不同吗?翟济深的同侪与朋友是怎么在画呢?有什么不同?他是瞧不起别人的作品,虽然又不那么确定,老是不停地拿来跟自己比较,事实上每次比较之下,好坏一时也很难判出高下。   
  他看得出自己弱的地方,而且,许多同人确较他更能画,产量更快,他们表现出的功力,翟济深知道自己是赶不上的。可是他就是看不上他们的作品,而他自觉是站在相当客观的立场。   
  他自认是不同的,他朋友说得对;他是用心灵在画。   
  难道别人不是,翟济深以为他们决没他那么辛苦费尽,每幅画对他都是一笔一画地逐步煎熬出来的。别人好像不是,工作应较他快活些,他们常认为作画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他很难或者很少在工作时间会认为是享受。别人决无可能这么煎熬,翟济深觉得他们是用想像或记忆在画。   
  邻座的女孩的阅读一再为她母亲的法国男友问话打断。她干脆放下书本,跟那人聊在一起。俩人开始有说有笑,年纪接近,更谈得来,似乎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更相近的兴趣。   
  女孩的母亲没有插入他们的谈话,反而打开萤幕独自面对影片。看在一旁的翟济深有点耽心他们关系的演变。他感到那个英俊的洋人,仿佛对女孩更有兴趣,老找她讲话。   
  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维持这种关系,翟济深感女大男小的老少配,总像是在种特殊情况下的产物,不似可以相偕以老的配对,女人较男人更抵不住时间的催残。当然也许另有情况,事情总难像表面所见。但是人间事总也就是那么简单明白,眼下犯疑的,实情也就是那么个样。   
  十五、六年来凯茜身上的变化,不可说不大。突然间豆蔻年华的怀春少女不见了,脸上身上都可见得着时间和生活的刻痕。这些年来,她单身带着小孩,担子不可不谓重。   
  不知道她何时结婚的?翟济深虽已跟她交换过讯息,然而时间匆促,还来不及问到她的现况。她是怎么结婚的?为什么住在巴黎,却在华荣航空服务?显然照顾家庭女儿的时间,不会多的?他该问清楚,他的关心那里去了,他误了她一生了吗?就那么一晚。   
  但是不能全怪他,是她突然的疏离及冷淡使他脱钩。当时受伤害,难过的可是翟济深。   
  那事件带给他落失去的尊严更甚于感情的失落。当时受创之下,只觉得他自己被一个年青一倍多的女孩戏耍。虽然立即感知不是那么回事,但他不思不得一解,一个年轻的女孩怎会不说一句就截断。   
  他想不到这里面有这许多误解,她为什么要躲开他,真只为了她自己说的理由吗?然后就自己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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