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熄之悲天悯人道:“你这一生,毁在爱上一个并不爱你的人身上。”
一道闪电划下,阮芙蓉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脸上淌下绝望的泪水,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你个梁清明,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要补偿我,是真的爱我才会娶我,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被你耍了!”不可抑制地抽噎着,“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以为我会轻易地放过你,我要让你和床上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阮芙蓉突然抓起身旁一个花瓶,向祝熄之扔过去。趁祝熄之没注意,跑上前,想要打掉祝熄之手中的枪,却被祝熄之一脚踹在地上。祝熄之对准阮芙蓉的胸口,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脸,连开了几枪。
突如其来的雷声混合着枪声和阵阵闪电席卷而来,将屋子照得一时黑如深渊一时亮如白昼。
阮芙蓉躺在地上,身体上全是血,整个人一动不动。
马新棠和周黛眉在梁府庭院里走着,正要出梁府。突然,他像听见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往回看。
周黛眉望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了枪声。”
周黛眉闻言仔细听了听,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雷声接踵而来,她皱眉:“没有啊?”
马新棠观察着梁府的一切,松开了皱着的眉毛,“大概是我听错了,走吧。”
二人一起踏出了梁府的大门。
凌晨的梁府沉浸在一片寂静中,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梁清明走进新房,祝熄之提着一盏灯跟在他身后。
房间里杂乱不堪,摔坏的凤冠,散乱在地上的珠子,七倒八歪的凳子,熄灭的红烛,以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的阮芙蓉,她大睁着眼睛,嘴角挂着血,死相恐怖之极惨不忍睹。
梁清明走到阮芙蓉旁边,仔细看她,对祝熄之道:“天亮之前叫人把尸体扔到荒山里去,要小心,一定不要被人发现。”
祝熄之道:“是,我已经吩咐好了。”
梁清明点点头,突然,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抓住了他的脚,梁清明震惊之际,连忙低下头,看见阮芙蓉有气无力地仰起头瞪着他。
梁清明震惊道:“原来你还没死。”说完便抬起脚努力挣脱她。
阮芙蓉紧紧抓住他的双脚,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我死?”
梁清明蹲下身,和阮芙蓉对望,冷笑:“因为……你不得不死。”
阮芙蓉绝望地笑了笑,一颗泪水缓缓滑过眼角:“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梁清明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凑近阮芙蓉耳朵旁,斩钉截铁两个字:“没有。”
阮芙蓉愣住了,半晌,梁清明站起来,朝祝熄之做了一个手势。祝熄之走向前,摸出身上的刺刀,猛地往阮芙蓉刺过去。
阮芙蓉脸上淌满了泪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我……做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
书桌上摆放着宣纸和墨汁,马新棠神情专注地看着纸,正写着字,一个侍从突然出现,敲了敲打开的门。
马新棠拧眉:“什么事?”
侍从走到马新棠身边,脸色苍白的说:“少爷,阮夫人……被梁清明害死了。”
“你说什么?”马新棠手中的几页纸滑在地上,猛地抓住侍从的衣领,大惊问:“怎么回事?”
侍从道:“梁清明以娶夫人的名义把夫人骗进梁家,结果却移花接木娶了另外一个名叫王吟梅的女人,这个女人是王传一副官的妹妹。我们的人,刚刚在悬崖下找到了阮夫人的尸体。”
“砰”的一声,马新棠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桌上的茶碗一跳,“梁清明,你欺人太甚!”
马新棠皱着眉头,在屋里不安地走来走去,额头上的血管因为愤怒而暴跳的凸起,满脸凶狠的表情。
梁府花园里,梁清明坐在凉亭里正在看书,一阵脚步声惊扰了他,抬头见是祝熄之,道:“事情办妥了?”
祝熄之道:“阮芙蓉的尸体已经在悬崖下了。”
梁清明把目光放回了书本上,“很好。”
祝熄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梁清明看着她没有离开,问:“还有什么事?”
祝熄之终于问出口:“我很好奇,你和阮芙蓉究竟有什么恩怨?”
梁清明放下手中的书,缓缓喝了口茶,“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梁清明看向花园,一树桃花开的正艳,一阵风吹过去,一朵花脱离了花枝,飘落到了旁边的水池里,荡起一池波纹,飘落到了水池里的花朵,缓缓沉了下去。
半晌,祝熄之满脸疑惑地问:“就这样?”
梁清明点点头:“你是不是也以为,阮芙蓉后来会报仇?”
“是啊,以她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才对,怎么会忍受那一切对她的不公。”
“你猜对了,后来她终于报了仇……从她踏出柴房后的一天,马府便发生了一场火灾,马家所有人都死在那场大火中,只有阮芙蓉独自一人活了下来。”
“阮芙蓉终究是个女人,她虽然恨你,但对你一直抱有希望,要不然,像她那么聪明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你。”
梁清明冷冷一笑:“正因为我看穿了她这点,才能轻易把她击倒。”
“你不就赢在她爱你这点上么?”祝熄之缓缓打量他,“难道你真的没有对她动过一点心?”
梁清明笑了笑,淡淡道:“从来没有。”
祝熄之一怔:“你太残忍了。”
“残忍?这个世界那么残酷,机会只留给胜者,因为最后,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她杀了马家所有人,可马新棠却又是她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梁清明皱起眉头:“我也不清楚,马新棠究竟是不是她的儿子,过去关于她的一切底细,都被她销毁的一干二净,我怎么也查不到。”
祝熄之若有所思道:“或许她知道迟早会死在你手上,所以马新棠是一颗她早就布好了的棋子,替她复仇?”
梁清明点了点头。
祝熄之又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是马新棠?”
“这个人,要比他娘难对付百倍千倍。”
祝熄之一笑:“无论多么难对付的人,最终都逃不过你梁老爷的手掌不是吗?”
梁清明笑了笑,沉默不语,半晌,声音掷地有声:“梁家和马家的斗争,现在才真正开始。”
……
是夜,晚风卷着愁云在院子里的枝叶上撩拨,马府祠堂里的火烛也被吹的隐隐约约。
马新棠把阮芙蓉的灵牌放在灵台上,一脸苍白上了香,跪在地上,满脸是泪:“娘,你怎么能那么自私?不和我商量就答应嫁给梁清明?你明知道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你明明说过和我一起报了仇,就和我一起去隐居去过好日子,你为了一个男人弃我而不顾,你明明知道世间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丢下我!”
“我恨你,娘!”马新棠脸上流满了泪水,手掌紧紧握成拳,猛地往地上打去,手指尖快速渗出血,嘶吼道:“梁清明,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第二日清早,医生给梁景言换药,梁景言看着结痂的伤口问:“医生,我的伤快好了吗?”
医生说:“伤口不深,现在已经愈合了七八成,再卧床休息个七八天,就没问题了。”
梁景言愁眉苦脸地说:“什么?还要再躺个七八天!”
“是的,梁少爷,”医生说缓缓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梁景言点点头,让陈阳送走了医生。
这时,站在一旁的叶盈盈端起桌上的薄瓷茶杯,递给梁景言,道:“景言,这是我带回来的德国红茶,气味芬芳高雅,尤其带有葡萄香,口感细致柔和,拥有很高的身价,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被誉为红茶中的香槟,你喝喝看?”
“先放着吧,我不想喝,还有你可以出去了,我要睡觉。”梁景言卷起被子背朝着叶盈盈。
叶盈盈把茶盏放在桌上,苦着脸:“景言,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我的气,原谅我?”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这梁大少,在生谁的气啊?”
吴雨和陈西推开门,来到梁景言的床前,陈西碰了碰梁景言,笑道:“喂,是不是觉得整天呆在屋子里很闷啊?”
梁景言一动不动。
吴雨说:“知道你很闷,所以兄弟们想法子给你解闷来了。”
梁景言转过身,坐起来,不悦地说:“本少爷烦着呢,没空理你们。”
陈西笑:“我就不相信,你看了她们几个,还烦。”一说完便拍了拍手,突然进来四个打扮妖艳的风尘女子。
“春花,夏荷,秋月,冬雪。”梁景言一惊,笑道:“四美贱婢,你们怎么来了?”
四个女子走到梁景言床前,坐在他身边,同声撒娇道:“景言,我们好想你啊。”
梁景言左拥右抱,笑道:“我也很想你们啊。”
“梁景言!”站在一旁的叶盈盈见这阵状,气得脸都歪了,“你……你居然把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叫到家里来!”
吴雨连忙把叶盈盈往外推,“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呢,就先出去,啊?”
叶盈盈猛地推开吴雨,指着梁景言,“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爹!”
梁景言斜眼看她:“你烦不烦,要去就快去。”
她身旁的四个女子便纷纷往叶盈盈瞪眼。
“景言,这个女人是谁啊?这么没规矩。”
“都已经叫你走了,还杵着干什么,脸皮真厚!”
“哎,咱们别理她了,好不好?”
“你们……”叶盈盈收起哭腔,眼圈通红的肃穆道:“梁景言,咱们走着瞧!”说完便哭着跑了出去。
陈西不解道:“我说景言啊,你故意演戏给她看,有用吗?”
吴雨道:“是啊,你这个妹妹,从小就喜欢你,你就不怕伤她的心?”
梁景言皱起眉头:“与其让他终身对我抱有幻想,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日断了她对我的喜欢。”
陈西突然一笑:“我觉得叶盈盈也不错啊,你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试试看?”
梁景言冷笑:“怎么试?我一直就把她当妹妹,一点感觉也没有。”
吴雨说:“也对,像你这种在风月场中混成精的人,那个女人有本事能留住你啊。”
“……别拐弯抹角的损我,”梁景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微弱的笑,认真道,“我告诉你们,如果是我梁景言爱上的人,我保证这一生都会对她一心一意。”
原本吴雨正在喝茶,听的这话,一口水喷了出来。
梁景言握着茶盏在手中转了转,眼中动了一动,云淡风轻道:“你们别不信,我就是那种会为了一片云朵,而放弃整片天空的人。”
这可是号称桃花岭的风月盟主,他能对一人一心一意,那才是鱼也会上树了,陈西和吴雨便似笑非笑地看他,同声道:“希望如此吧……”
梁景言看出二人揶揄的眼神,摆了摆手无奈地说:“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秋末初冬,冷风清凉,一池池的残荷在阳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叶盈盈坐在岸边,手里拿着一朵荷花,不停地扯下花瓣,扔在池子里,骂道:“死梁景言,我再也不理你了……”
“叶小姐,你在那里做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叶盈盈一转头,看见是陈阳,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慌张的说:“没什么,乘凉。”
“这都冬天了,你这凉乘的有点怪啊?”陈阳笑着走到叶盈盈旁边坐下来,看到她微红的眼圈,一惊:“你哭了?”
叶盈盈连忙转头:“没有啊。
陈阳微微一笑:“很多东西呢,用耳朵听比用眼睛看好。就好像一个人很不开心,可以装的开心,可是声音就装不了,仔细一听就知道。”
叶盈盈不发一言把手里的荷花扔到池子里,陈阳笑道:“是不是少爷他……又欺负你了?”
叶盈盈点了点头,蹙眉问:“陈阳,你说,为什么景言一直都不喜欢我?”
陈阳一怔:“你是少爷的表妹,他这么不喜欢你呢?”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而是恋人那种喜欢。”
“既然他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喜欢你的人呢?”
叶盈盈说:“我不想要其他人,我只要景言。为什么我总是那么不幸。”
陈阳说:“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命定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执着。”
叶盈盈认真说:“你不懂,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不想放手。”
陈阳皱起眉头:“叶小姐,你这是何必呢?”
叶盈盈站了起来,眼睛像是冬日的湖泊般冰凉:“我从小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嫁给景言做他的新娘,你要我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做不到,”顿了顿,紧紧握拳,“我一定会让景言喜欢上我的!”说完便没有看陈阳惊讶的表情,转身离开。
陈阳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这日,梁三少爷梁鸣无所事事地在花园里行走着,碰巧看对面走来端着托盘的丫鬟金灵,一张脸便笑得猥琐起来,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连忙笑着走上去,一把抱住金灵纤细的腰肢。
金灵手中托盘里的盖碗猛地一晃,渗出了几滴汤,她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想推开梁鸣,双手也使不上力,只能皱眉道:“三少爷,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
梁鸣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什么?这周围又没人。”
“不……不是,”金灵脸一红,眉眼显出几分春花照月的艳色,欲拒还迎道,“我现在要给老爷送参汤过去,你先放开我呀。”
梁鸣不放,依旧在她脸上亲着,“一会儿送去也不迟嘛,金灵,我想你了。”
金灵被梁鸣亲吻着,脸色发红,慌忙道:“三少爷,别在这儿啊,被人发现我就完了。”
梁鸣一怔,笑着把金灵手中的托盘接过,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连忙拉住金灵的手,“好,我听你的。”
说完便把金灵抱起来,二人一同前往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