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街之上,梁景言见后视镜里三辆车紧追不放,便飞快地加速,祝棠雨在后排随着汽车的颠簸东倒西歪。一个轻微甩尾,车子越过一个弯道,进入快速下坡的阶段。后面的一辆车快速驶来,一个拐弯猛地挡住,梁景言急忙连按几下喇叭,转瞬之间,两辆车子即将撞到。梁景言急忙再向右侧闪避,车身几乎擦到街边的小摊。砰!梁景言的后视镜碰到对面车子的后视镜,梁景言车子的后视镜被整个撞断!
听到巨响,祝棠雨吓了一跳,猛地紧紧抓住座椅。梁景言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的状况,一边按喇叭一边冲刺。车子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终于冲出残旧的老房子的包围,光线豁然开朗。
梁景言却是一点也不慌张,眉峰一扬道:“坐稳了!”说完猛踩油门,到达转弯口也不减速,一下子就甩开后面的三辆车。
又是一个转弯……又是一个转弯……接着是下坡……
祝棠雨转身,从观后镜看到窗外是迅速后退的树木,一辆车猛地撞上来,大惊失色,瞪大眼睛道:“车!车快撞上来了!”
后面的车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车尾,车子一阵颠簸,刷!车子向左急转,速度不减!车子一个加速,祝棠雨已经偏向右边的身体,又牢牢地贴在后面的靠背上。
车身忽左忽右,轮胎在地面上吱吱作响。来到一个转弯口,梁景言忽然将右脚从油门换到刹车,车尾猛地往后面的车,那辆车被撞飞,猛地翻了,碰到后面一辆车,两辆车撞到一起,停了下来。
祝棠雨见两辆车侧翻的场景,先前的紧张抛到九霄云外,顿时大笑起来:“哇哈哈,看你们还怎么追!”
说完,一辆车又从后面迅速地追来,陈爷伸出窗外,手里拿着枪瞄准了梁景言的车。
梁景言从后视镜眼中看见陈爷口袋扳机,对祝棠雨皱眉道:“小心!”
嘭嘭嘭!子弹打中了车尾。
“救命啊……”祝棠雨吓得猛地抱住脑袋。
梁景言嗖地打转,一下子把陈爷拉开一个车身的距离。
陈爷在后排站起来,拿着枪猛地一敲司机的脑袋,凶神恶煞道:“给老子开快点!”
司机一加速,陈爷重心不稳倒在座位上,陈爷又拿着枪猛地一敲司机的脑袋:“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啊你!”
祝棠雨看着后面被甩的远远的陈爷,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发现路的尽头是一条横着的河流!顿时眼睛都直了,紧张地大叫起来:“喂,快停车!是河啊!是断头路!”
梁景言猛地刹车,车子在悬崖边停了下来。
祝棠雨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这时,陈爷的车又追了上来,司机停在原地发力地轰着油门。
祝棠雨见陈爷一脸阴险的笑,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慌张道:“完了,完了,你看他们是不是要冲上来啊?”
梁景言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道:“看样子是这样的。”
祝棠雨尖叫着大力拍着梁景言的肩膀:“什么这样,你快想想办法啊,难道我们今天就要葬身河底吗?”
刚说完,陈爷的车便猛地冲了上来。
祝棠雨绝望地闭上眼睛:“完了完了,没想到我祝棠雨的一生这么短暂……”
见梁景言将油门踩到底,祝棠雨睁开眼睛惊恐道:“你在干什么?”
砂石在轮胎的滚动下纷纷四射,车子哗的腾空飞起,河里的水流继续安静的流动,引擎在空中发出轰隆巨响。
梁景言挑嘴一笑,道:“这就叫……自寻死路。”
砰的一声,车子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到河流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陈爷从车子里下来,看见慢慢沉入到河底的车子,冷笑一声:“跟我斗?哼……”
……
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安静,祝棠雨猛地伸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擦了擦脸上的水,转头看了看四周,顿时急切地喊道:“梁景言!梁景言……”
不见他的身影,祝棠雨的心跳得异常快,她苍白着一张脸,在河里游来游去地找,惶恐道:“梁景言……你在那儿啊?你快出来!”
祝棠雨大口吸了一口气,沉入了河里。她憋着气在河里游着,四处张望着,半晌,见梁景言闭上双眼失去知觉悬在车旁一动不动。祝棠雨拼命地游过去,把梁景言拉向了岸边,大力拍了拍他的脸,道:“梁景言,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祝棠雨用力按着梁景言的胸口,可他却依然没有反应。
“喂!你快醒醒!”
祝棠雨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脸,摸到他冰冷的体温,吓得僵住:“你……你不要死啊!”祝棠雨捏住梁景言的鼻子,弯下身,给他做人工呼吸,没想到梁景言依旧没有反应。
祝棠雨按着他的胸口,眼圈都红了:“我求你了,快醒过来好不好?”说完又给他渡了一口气。
梁景言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见祝棠雨正在给他渡气,一怔,祝棠雨一抬眼,见梁景言正盯着她,正起身,抬手抹了抹眼泪,一把抱住他,欣喜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梁景言撑起身,唇边噙了丝笑,道:“双唇冰冷,倒很柔软。”
祝棠雨猛抬起头,脸颊微红,吃惊道:“你……你在装晕?”
“是啊。”
祝棠雨大惊不已,扬起手,正要扇他巴掌,却被梁景言一手抓住,他故意咳了咳,抬起眼皮来觑了觑对方,欲言又止了半晌,终大笑起来,眉毛一挑,笑道:“你一直亲我,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你?”
祝棠雨嘴唇颤了几颤,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骂道:“你……怎么没淹死你啊!”
梁景言站了起来,挑眉做沉思状:“淹死鬼腹涨如车轴,头大如斗,是鬼里头最难看的一种,可能是上天也不想我这张帅气的脸,死得那么难看吧。”
祝棠雨的脸色乍青乍白:“真不知道有些人是哪里来的自信,遇见你,算我倒霉!”
她转身,大步离开。
这时,梁景言突然晕倒在地,他头晕目眩有气无力道:“喂……我好晕啊……”。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闻言,祝棠雨没有转身,而是翻了个白眼,继续朝前走着,“得了,还想骗我。”她走着走着,见身后没有动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见晕倒在地上的梁景言,又翻了一个白眼,道:“喂,天都要黑了,你还想不想回去?别玩了……”
祝棠雨见梁景言没有反应,无奈道:“喂……快起来!”走了过去,摇了摇梁景言,顿时一惊,把手放在他额头上,又猛地缩了回去,“好烫……居然发烧了?”
祝棠雨抬头看了看天,见天空中漂浮着大片大片的乌云,担忧道:“马上又要下雨了,这可怎么办?”
另一边,梁清明坐在书案后,双眉紧皱。三姨太正在给他磨墨,见梁清明紧缩的眉头,伸手抚平了他的眉毛,道:“老爷,我不喜欢你锁眉。”
梁清明一怔,道:“哦……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一些事情……”
三姨太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二姨太和梁鸣的事情?”
梁清明点点头:“哎,我对他们母子俩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我该怎么办?”
三姨太笑道:“这马上就是月末梁鸣的大喜日子了,事已成定局,你也只能依他们了。”
梁清明摇了摇头:“我怎么也不明白那孙县主,是怎么同意把女儿嫁给梁鸣的?还是二姨太……在暗中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方法?”
“老爷,你就别再想这些事了,说不定是孙小姐喜欢三少爷呢?如今梁鸣妻有了,妾也有了,双喜临门,好事啊。”
“你说的对,他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了,我就让他们自己做主。”
“你都写那么久了,不累吗?来,我给你揉揉肩。”三姨太笑着给梁清明揉肩。
梁清明也笑道:“你说,这都两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你哥还没去找周会长吗?”
三姨太蹙起眉头:“他这个人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去问问。”
梁清明点点头,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你就放心交给他去办吧,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就只能安天命,老老实实等他的消息。”
这时,梁清明咳了一咳,三姨太面上微露忧色:“老爷,你怎么咳嗽了,可是染了风寒?”
梁清明摆摆手:“无妨,只是喉咙里突有些痒……”
三姨太端起茶递给梁清明,道:“那先喝口茶,润润喉咙。”
梁清明端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想起什么,问:“景言呢,又去哪儿了?”
“还没回来,应该,还在外面吧。”
“臭小子,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不叫他回来,就连个人影也见不着,也不知道到底像谁……”
“他正当玩的年纪,很正常……难道你希望他一天到晚不出房门一步,那你又该担心了。”
梁清明他叹了一口气:“正因为当初他亲娘去世的早,我就处处宠着他,要什么给什么……他十岁的时候,要拜梁游为师,我问他要跟梁游学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说要学他师父的奸懒馋滑……没把我气得半死。”
三姨太笑道:“景言的性格天生不喜约束,你越管他,他就越抗拒,倒不如放养,他玩够了,自会回家。况且,他又极聪明,在调香的造诣上非比常人,有这种儿子,你还挑三拣四的。”
梁清明长笑道:“你啊,我把他宠坏就算了,现在你又总是帮他说话,我看他以后不翻天才怪……”
“你成日絮叨景言的不是,要我是他啊,早就烦死你了。”
“你啊……别嫌我啰嗦,要是景言仔细听我一番教诲,足可受用百八十年了。”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我现在发现,景言简直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人便是一起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乌云压顶,暴雨倾盆。
梁景言睡在用草编成的草席上,祝棠雨在前面拖着他,慢步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祝棠雨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欲哭无泪地抱怨道:“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一遇上他就没什么好事……累死我了!”她累得满头是汗,不停喘息。
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开始下起了暴雨。祝棠雨看着天空,哭丧着脸道:“老天爷,你还嫌我不够累吗?有没有搞错,还下雨!”痛苦地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梁景言,“遇到我,算你走了八辈子的好运!”
在雨中费力地前行着,走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山洞,她拉着梁景言往山洞狂奔去。
把梁景言扶到地上躺好,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眉道:“越来越烫了,再这么下去,他就快被烧死了……”
祝棠雨打量山洞四周,见角落里一个废弃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锅,旁边放着打火折、小刀、木材、碗具,她便连忙走过去,欣喜道:“原来这个山洞是猎人的临时住所,太好了!”
她转身走到洞口前,在裙子上撕下一块布,双手捧着递出去淋湿,回来把湿布放在梁景言的额头上,“烧的这么严重,要吃药才行啊……我该怎么办呢?”低头沉吟半晌,笑道:“有了,刚刚在路上,好像看到柴草,那不是专治发烧的药吗!”说完便连忙跑到洞口,不顾倾盆的暴雨,冲了出去。
“柴草啊柴草,我求你快出来。”祝棠雨淋着大雨,在草丛里四处寻找着。
突然,一只毒蛇出现在祝棠雨的身后,毒蛇缓慢地往祝棠雨滑去,越来越接近,吐着舌头就要攻击。
祝棠雨猛地一转身,把毒蛇踩在了脚底,还莫名地踩了踩,道:“怎么滑滑的?”
低头一看,见毒蛇正盘旋在自己的脚上,正要由下而上,吓得魂都飞了,尖叫道:“蛇!救命啊!”
啊!的一声惊叫,祝棠雨突然摔倒在地,一连打了几个滚,落在一堆草丛中,草丛中惊起两只飞鸟。她揉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垂头丧气道:“好痛啊……怎么那么倒霉啊我?”转身要走,不经意一瞥,看到一旁的柴草,她便欣喜地奔过去,摘下一株:“是柴草,太好了!”
暴雨把山岭洗刷的漆黑一片。
火堆上的锅里熬着的草药在翻滚,浑身湿透的祝棠雨蹲在火堆边送柴,一阵冷风吹来,让她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见锅里的药差不多了,她站起来,拿起一个碗和勺子,乘了一碗草药,朝梁景言走去,道:“来……吃药了……”
祝棠雨把草药放在一旁,把梁景言扶起来,一勺一勺喂他喝药。
火堆倒映的虚弱的火光中,祝棠雨守在梁景言身边,打着瞌睡,倦意一时袭来,头便猛地往墙头磕去,嘭的一声,祝棠雨被疼醒,揉着头道:“我怎么睡着了?”
祝棠雨打了个寒颤又打了一个喷嚏,低头看了看身上依然没干的衣服,顿时冷的慌,紧紧抱着身子去给火堆加了一块柴火。
“好冷……”
祝棠雨见睡梦中的梁景言说梦话,嘴唇也泛白,他不停打着寒颤,微皱着眉头,一张脸苍白如纸,又一句:“好冷……”
“怎么办,又没有被子……”祝棠雨犯起难,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梁景言身上,正要起身,被梁景言一把抓住手,他沉吟道:“冷,我好冷……”
祝棠雨一惊,挣脱不开,只能让他抓着,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大少爷啊,身子骨这么娇贵,吹点儿风沾点儿水就病成这个样子,哎……”见他眉头皱着,脸色苍白,祝棠雨咬了咬嘴唇:“算了……”
祝棠雨睡在梁景言身旁,紧紧抱住了他,二人依偎在一起。
翌日,香花槐上未干的雨珠,在日光中闪耀。微风拂过,香花槐的花瓣缓缓飘落,远方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
山洞里梁景言和祝棠雨紧紧地抱在一起,二人安稳熟睡。
梁景言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见身边的祝棠雨,一惊,眉头蹙了蹙,接着嘴角一挑,笑了。这时,祝棠雨动了动,梁景言张开双臂,祝棠雨连忙把梁景言抱得更紧。
梁景言索性以手支颐,拂了拂她额前垂下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