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哈哈大笑地出了院落里,姜太医如今面上的得色越发的重了,小顺子来报给他这事之时,他就当听着笑话来的,眼下里将这话一吐露出口,他就只到内殿里传出来一阵凌乱的声线,可不就是被他说中了心思么?
他之所以没有当着上官淳耳的面说出口,就是要在院落里将这事揭发出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些尊贵的人将这话告之给他,自是有自己的打算,既然都已经放到了他的手间,他又如何不去接呢。
上官淳耳,以为得了君上的重用,便就能在这后宫里头立足了?到底是手段嫩得点,日后他可是等着看上官淳耳的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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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她的命
上官淳耳受了伤的身子刚想要缩还回原位,哪曾想却听得姜太医在外头说起了玉珠的事,其间还有她心下里是有了人,叫着玉珠寒了心,当下里她的身子一颤,刚巧手心从床板间上头滑开,她的整个人都跌到了地上。
顺带着还勾带了搁放到桌案间上头的茶盏,茶水掀翻,全数洒到了上官淳耳的身上,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不由得拢了自己的领口,有些皮肉顺着她衣袖现了踪迹,这个时候了,她不能再在这里翻了船。
小李子听得内殿里头的响动,立时拔腿进了内殿,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上官淳耳瘫软在了地界上,锦缎棉布被面散落了一地,素白的衣衫上落了茶水,茶盏跌摔在上官淳耳的手边,那极锋利的碎片与着手腕的距离极的。
“大人,您可得小心一些啊,这若是划破了手腕,那可就是鲜血直流呢。大人,让奴才失您起来吧。”
小李子忙着朝着上官淳耳奔了过去,上官大人这是怎么了?按着大人的性子,即便是姜太医说得再难听,那也不会如今糟践自己,这般的模样,当真是有一些的凌乱了。
上官淳耳唔了一声,借着小李子的手缓慢而又艰难地挪回了原位,她的身子极疼,但比起姜太医那一番话来,却是有些不足一提了。
“姜太医若是口下留下德,也不足以让本官动了杀机。”上官淳耳小心地爬在了床榻间,棍棒伤虽则不算是大伤,但这棍数多了,皮肉都被打烂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皮外伤疼得日子也不会少。
“大人,姜太医那人就是这般的德性,口上把不住门,大人可别听着那姜太医胡乱瞎说,伤着了身子总是自己个儿的事情。”小李子拿被子覆上了上官淳耳的身上,又将内殿里头的事宜吩咐了殿外的侍女前来整理了妥当,这才朝着上官淳耳开口出了声。
大人何必跟姜太医一般见识,如今伤着了自己的身子,疼得还是自己呢。都说伤疤落到别人的身上才不疼,大人怎的连这个道理都给忘了呢。
上官淳耳瞧了小李子一眼,眼下里瞧事情也是有一些局限了,看来小李子还得她提点着一两句,“凭着姜太医的本事,还惹不得本官为此生气,他当着殿院里扯了那一嗓子,逞着他的能耐,连累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到底是为人太过于阴暗。”
小李子点点头,的确是,姜太医站在殿院里喊着上官大人心下里有了人,这才没对玉珠姑娘起了意思,上官大人男子身,又常时出入君上的正阳宫或是娘娘们的宫阁,这话不是说上官大人对君上,或是娘娘们动了其他心思么,这话谁人听上去都会气极。
“大人说得是,姜太医嘴里总是吐不出好话来,以往同着付侍医一道,在这宫内没少说过胡话。上了年纪还犹不自知,竟然眼下里扯了一位小姑娘进来,总是活得倒回去了。”小李子长叹了一口气,姜太医本事不足,还喜欢逞得口舌上头的能力。
“他那人,以为眼下里得了良美人娘娘的重用,便就能在这宫内站稳了脚跟?既然如此,君上为何不将大殿下抱给良美人娘娘抚养,这样的心思,凭着姜太医那性子,能够想得到?”
上官淳耳冷得极为的轻蔑,脸面上头的嘲讽分外的明显,从这一层事情之上,她就是瞧不上姜太医,这样的人还能够处在太医的位份上,良美人娘娘即便是再想要怀上龙子,做为太医总得顾着良美人的身子。
她之所以会在那方子的最后落了沉香两字,为的,不外乎就是叫着姜太医看清了这药草的效用,希望姜太医能够看得清楚,她与李家的仇怨深浅,对着良美人的确是没有那般的和善,但是姜太医则是不同。
为了自己的位份得保,为了叫良美人不与自己为难,这样极其伤人身子的方子连眼波都未有眨动上一番,拿了就使用了。
“姜太医那般之人的确是摆不上台面上来,但大人,奴才以为,姜太医会在外头提起那一件事,莫不是有人朝着姜太医透了风声?”小李子抿了抿唇线,玉珠姑娘那事知晓的人极少,上官大人吩咐了不许招摇,为的,就是怕玉珠姑娘的名誉有损。
而现今姜太医提起了此事,难保不会有人事先透了风声出来,所以小李子有些担忧,此事怕是有些人有意为之了。
上官淳耳心思一顿,这几日受了伤势,这一番曲折她想得淡了,也未有仔细深想,姜太医的确不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而且姜太医同她也是打不到一堆上头去,如今来的这一手,难保不是姜太医的手段。
“你说得对,这一曲折是被本官忽略了。玉珠的事情除却你我,李元碌,君上之外,便就是王后娘娘了。你,本官自然是信得过的,君上为天,不会对此事费心思,李元碌是在君上跟前当差的人,自是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么,此事,也就只有王后娘娘了。”
小李子打了一个冷颤,“大人,若此事是王后娘娘透给了姜太医,那么,王后娘娘是否是想要同着良美人娘娘联手呢?毕竟良美人娘娘如今身怀有孕,日后的位份自然也是尊贵无比的。”
上官淳耳抿了唇线一笑,祁家何等的高傲,连一个曲家都不曾给放进了眼里去,更何况是一个李家的良美人。
“不会。良美人心思冷硬,即使是再不济,也不屑于同着祁家联手,更何况,如今曲夫人母体殒灭,良美人不想要也踏上那般的路子,与虎谋皮总得要拿肉来还的。”
小李子不解了,“那这么一来,会不会是姜太医想着良美人不若王后娘娘的位份高,想要另找靠山呢,姜太医那般的人,心思从来都是多面的,良美人常时让着姜太医寻了方子,难保不会惹得姜太医不得不去依附王后娘娘。”
“这一层,本官有想过,但是依着王后娘娘的心性,是绝计不会让着姜太医进了自己的旗下,即便姜太医不是良美人殿内的人,但是,到底姜太医是常出入辰北殿,疑人不用,莫说是王后娘娘,即便是本官都不会用。”
上官淳耳眉间的折子少了一些,疼意已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她瞧了一眼小李子,便又将话头说得完全了,“那么,王后娘娘这一回,是冲着本官来的。曲夫人已身死,祁王后便以为本官没了庇佑,所以才会来了这一手,将本官置于炭火之上。”
“大人的意思是,姜太医前来大人的殿院里来,目的便就是王后娘娘想要借着姜太医的口,对大人施了些手段了。”小李子将上官淳耳的话串了起来,细细地想了一圈子,曲夫人娘娘已殒,大人又与着曲夫人走得近,原先王后娘娘就想要除去上官大人,如今不过是到了最佳的时候罢了。
上官淳耳点头,面色上头的凝重分外的明显,“只怕是这样的了。姜太医在殿内处处提了本官的私事,便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本官的性命夺了,而王后娘娘找上姜太医,不过是猜着姜太医想要上位的心思罢了。”
当真是好手段呵。上官淳耳心下里对着王后娘娘的敬服又多了一层上来,曲夫人娘娘已殒灭,而君上却未有因此而摘了她上官淳耳这颗项上人头,仅仅是将她拖出去施了八十棍棒刑罚。
连曲夫人娘娘殒灭之时都考虑到了她的医术,八十棍棒若是在寻常人的身上,只怕是会咬舌自尽了,那么,她医术犹在,就只会是卧床不起,这样一来,不正是称了王后娘娘借了口舌来将她推上炭火之上么。
可是,她又是何种办法来应对,自己身子尚且无暇顾及,更惶论是她上官淳耳前去堵了忧忧之口,而且,这事情能用着言语说得清么?多说多是错,不说还是错,无论如何,这事情她都是逃不过去了。
她想着,这事情牵扯到了君上的名誉,而君上不可能会将这逞口舌之人通通杀光,唯有一个最为妥当的办法,就是将她上官淳耳这个当事人给砍杀了,只有她的死,才能够洗净清白,果真,不愧是北周的王后娘娘。
“那么,大人,眼下里要如何做呢?大人可得早做打算才是,伤了身子事小,殒了命可就不得了了。”小李子分外的担忧,按姜太医对上官大人的恨意,连玉珠姑娘的事宜都给抬了出来说,还有什么是姜太医不敢说的。
上官淳耳的些苦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这事情总是要来的,王后娘娘一旦认定了本官的威胁,便就不会善罢甘休,如今的这一手,即便是君上再想要重用本官,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了。除非。”
除非后头的话她没敢当着小李子的面提,除非查到祁家的根基是否有损,否则她终有一天是难逃一死。
唉,这后宫之内的事宜,的确是太过于复杂了,复杂得叫上官淳耳连连喊苦了,都怪了她当年一心只想要习医,未有跟着父亲大人习上一些处事之道,眼下里也不会是遇着了这事情就束手无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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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欲壑难填
虽则上官淳耳有些懊恼自身并未有多习上些手段上的谋略,但她会采用最直接的办法,王后娘娘身子上头的寒疾已侵了好些日子了,她若是不想要自己的性命有损,就得先下手为强,王后娘娘已然出了手,就没有收手的道理。
而眼下里于她最为有益的是,她让小李子找了暗线去将素清护着了,素清原就是曲夫人娘娘殿内的人,曲夫人给之素清信任,便就应是对素清做了多重的考量,否则,素清也不能得曲夫人娘娘的器重,从曲家一路带进了宫里,做了这贴身侍女。
那么,只要素清站出来指明那一日的艾草的疑惑,按着君上的性子,势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惑。祁王后想要除去她,也得看看是否是先打破了君上对后宫权势的平稳。
所以,她一定要趁着眼下的这个空当,先将另一波事宜扯出来才行,这就需得要将素清领到君上的跟前才行。
看来,这几日她得多沾些白药在自己的身上,只有她的伤势好得快了,才不会有着让人在她之前先行成了事。
“小李子,这几天你得将素清的安危保全了,眼下里咱们的处境越发的危险,若是有可能,本官一朝殒了命,你就去寻朱侍医吧,朱侍医为人正直,势必会保全你同素清的。”上官淳耳就怕还没有等着她行事,她的性命就已然殒了,所以,她就要在这之前将事情都交待清楚。
小李子听得这话,膝头一弯猛地跪在了地上,“小李子绝计不会离开上官大人的,上官大人若是有事,奴才也不会苟且地活着,上官大人是在这宫内待小李子最好之人,小李子若是离开了上官大人,那便是猪狗都不如。”
他的眼瞳垂到了自己身子上头的素色衣衫之中,曲夫人娘娘殒灭,君上赐了位同副后厚葬,但若是上官大人殒灭,却是因着君上的名誉,即便是身死那也算是轻的,怕只怕上官大人日后还会被后继之人戳着尸身咒骂。
而,上官大人却在这之前替他与素清都做好了安排,他小李子以往不过是想借着上官大人的光,在这后宫内侍之中站稳了脚跟,如今上官大人身处了危境,他若是在这个时候都离开了上官大人,他就真真是活该被天雷给劈死。
他小些时候家里穷,连粮食都买不起,爹娘不得已将他送进了宫里,在后宫之中他几次差点活不下来,只有上官大人才对他施了援手,尽管那时候的上官大人,不过是前头那位老侍医的徒弟。
那般仔细瞧他因着风寒咳了大半月,虚弱到了极致身子的上官大人,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之色,反倒极为的诚挚,他知道,在这后宫之内,咳得太凶的内侍是不得进入任何一座宫殿,若是身了再这般下去,也会挪去了西厢的偏殿里。
西厢那是什么地儿,进去的人,没一个人走得出来的。若是他被挪进去,便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上官大人有难,他怎么可能会离去上官大人呢。当初他身子好全了,又因着为人算是灵透,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才得了内侍总管大人的眼,指派去了太医院,接了稍微轻松的差事。
当时他因着总管大人的薄面,被当时的司侍房的总管赐去做了首位侍医身边的内侍太监,而那时的上官大人,刚巧因着薛尚书的引荐,由了君上批复做了首位侍医,他的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
上官淳耳长叹了一口气,小李子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倔强,她唤了小李子起了身来,“小李子,本官知晓你为人亲厚,但本官若已是代罪之身,连累旁人却是不想所见,更何况你的日子还长,若是本官去了,也有一个替本官收尸的人不是?”
宫家的人全都在那场九族诛灭中覆灭了,她未能好好替得亲人们收尸,如今沦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希望有人能够替她收收尸,在她的墓碑间提着上官淳耳几个字,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了。
小李子听得这话鼻息微酸,“大人,小李子承蒙大人的恩情,万死不能报得其一,大人如今有难,小李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大人,咱们眼下里还未曾败呢,只要素清还在,咱们就还有机会,不是么?”
上官淳耳觉着她是身上伤势重了,所以心下里才会有些的脆弱,“你说得对,鹿死谁手还未曾可知。王后娘娘想要除去本官,也不会自己动手,君上那里,她总还是会忌惮几分的。”
她这话说有些斩钉截铁,但心下里却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过于无力苍白,君上那可是北周的天,扯上男子间上头的情爱,传出去叫人听得总会毁了颜面。
当年父亲因着一封书信,毁了先君的脸,得之来的就是一场九族被覆灭的血腥,如今的君上更为的冷血,那么,她的下场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即便君上再瞧着父亲的面,那也不过是为了给宫家洗净冤屈,可是她呢,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