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你看那花灯多好看啊?”芽儿兴奋的晃着颜笑的手,伸手指着一处说道。
“芽儿……”
颜笑轻喊了一声,芽儿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重新在位置上坐好,低下头沉默地扒着饭。
“别只顾着吃饭,也吃点菜啊!”将一块肉夹到他碗里,十五岁的芽儿因营养不良,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谢谢!”芽儿抬起溜圆的大眼睛,怯怯地对我道谢道。
“颜笑你和芽儿今后有什么打算?”
自己此行凶险非凡,断不能让他们陪自己冒险,况且他们已是自由之身,应该去寻找他们自己的生活。
颜笑的脸瞬间苍白下来,拿着筷子的手,指节逐渐泛白。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现在……”他黯淡的眼神,苍白的脸色,让我明白自己无意中已经伤害到了这个温煦的男子。
“我知道您没有那个意思!我和芽儿之所以能站在这儿,也是您所赐予的……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您?”
“颜笑,说了不要再用敬语!现在的你可以拥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人生,命运也由你自己掌握。”
他望着我的眼眸清澈明净!
颜笑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和芽儿打算一直往南走,而且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人生。”
“这么伤感的话题就点到为止吧!来,喝一杯……”本来在一旁没有出声的逸月突然对我们说道。
“干杯!”颜笑也端起酒杯,朝我敬酒。
“为了美好的明天,我们干杯!”我说道。
是夜,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淋湿了整个世界。电闪雷鸣,撼动了整个天际,耀眼的闪电在虚无的空气中闪过一道冷漠的划痕!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颜笑的马车渐渐走远,消失不见。
“你不必再说,我是一定要与你同行的。”我的话还没开口就被逸月挡了回来,他似乎早已知晓我的想法,先发制人,让我毫无还击之力。
“可是……”
“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与他人无由!而且我也答应过轩辕,会一路保护你的安全……”
“轩辕?”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启程吧!”
逸月首先上马,见我没有反应,又重新折了回来。
雨后潮湿的街道,马蹄踩踏的‘嗒嗒’声,而逸月理所当然的样子使我不再做无畏的烦恼。随即翻身上马,跟着逸月挥鞭远去……
偌大宫殿之中,宫娥素手立于殿内,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丢了小命。因为他们原本好脾气的陛下,近日不知为何事变得残暴易怒,动不动就大开杀戒。
“碰……”精美的水果盘被人无情的丢弃在地上,肇事者仍继续大声宣泄着他心中的不满,宫娥们个个噤若寒蝉。
“滚……都给朕滚……”暴怒的声音从帘后传出。
“是……是……奴婢们告退!”宫娥犹如大赦般飞速地离开了这地雷区。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双腿打着颤,慢吞吞地往宫殿内走,额头上的汗水擦干了冒出来,擦干了再冒出来,如此的一次次反复着。
“陛……陛下……”那人哆嗦着说道。
空旷的宫殿中没有人回应他,有的只是那盘踞在上方久久不去的回音。
汗水滴落在坚硬的地板上,清脆的响声听得人寒毛直竖,没有一丝人气的宫殿只会让人害怕。
“陛下……盘侍卫求见!”
“叫他进来!”
“是……奴才遵命!”
汗湿的衣襟经风一吹,让太监打了一个寒颤。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命总算是保住了,唉……人善被人欺啊!本来该是温总管来通报的,但他偏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命苦的自己只好领命代他通传。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不仅是陛下的性情变得古怪,连他的贴身侍卫、宫女、太监通通都换成了另一批人。虽然心中存有疑问,但他始终都没有问出口,因为要想在这皇宫里长久的生存下来,那你就得懂得保护自己,学着成为瞎子、聋子、哑巴,这样你才能在这儿平平安安的活下来。这是老辈们教给他们的生存法则,也是这深宫内院中亘古不变的规律……
“尊主……”一道有力的男声在死寂的大殿内响起。
“人找到了吗?”
“属下该死!”盘埠跪在地上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惩罚。
一道强劲的掌风向他的胸口袭来,他没有任何躲闪承接着那股掌力。他被弹出几米远后俯倒在地上,大量的血从嘴角流出,但他没有理会。而是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在原来的地方,重新跪好。
“谢尊主不杀之恩!”盘埠中肯地说道。
“盘……你是我最中意的部下,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让我失望的话。”
“是,尊主!”
“下去吧……”
盘埠离开后,一只纤细的手掀开帘幔,光着的脚踝踏在了阴冷的地板上。那人却一点也不畏寒,仍继续来回踱步,微风吹起了他的发,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的脸。
殷歌恼怒的将一切可以摔砸的东西都破坏殆尽,转瞬间,房间内一片狼藉!
“虞……姬……不要被我抓到,要不然,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殷歌双目充血,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曾想到自己的几十万大军被一个女子击退,而且是仅凭着马匹和稻草人,自己被她耍得团团转,她的聪明睿智已成为自己的威胁。她秘密的将她与北昂冽的子嗣送走,免去了她自己的后顾之忧后,便放开手与自己较劲。虽然那些小动作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危害,但此人不能再留,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多年的大计因她一人而毁于一旦!
“池林,给我狠狠的折磨北昂冽……加倍的折磨他……”殷歌阴狠的吩咐道。
“是,尊主!”一直守在暗处的人,领命后迅速消失。
殷歌扭曲的心,只有在看到别人痛苦时,那颗残缺的心才会觉得稍许平衡。但这都不够,还远远不够……
最近的乡镇也需要几个时辰的路程,等我们赶到也是午夜时分,所以我和逸月打算在山上露营一个晚上。
没有工业污染的夜空,星子特别明亮闪耀,即使看多少遍我也不会腻。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就像一枚枚闪闪的钻石。”
“钻石?”
“对,钻石……它是一颗坚硬的石头,也是一颗会发光发亮的石头,更是一颗价值昂贵的石头。”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石头?”
“呵呵,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它需要时间的考验和人的耐心去共同发掘。”
逸月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然后他笑了,我也笑了。
“逸月……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功夫是可以控制人的意志的?”
“你说的是摄魂术。”
“摄魂术?原来这里称催眠为摄魂术。”
“摄魂术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一个人的意志,任由施术者摆布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如果遇上意志坚强的人,就要多耗费一些心神和时间……你对这个有兴趣?”
“恩……有那么一点。”我笑笑地回道。
“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问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学习摄魂术的原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自己自然会说。”
后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一起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那一晚,我彻底地失眠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睡不着,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在我的脑海中游走……
某一地方,一个人也同我一样辗转难眠,直直地望着头顶上的纱幔发呆。有多少个日夜自己是睁着双眼直至到天明的,煌祁已经记不清了!
当应葛回报说她逃走了,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愤怒中隐约带着喜悦!但理智告诉他,成就千秋霸业就要忘情弃爱,不能被任何儿女私情所左右。
与日俱增的思念,日夜折磨着他,煌祁知道自己忘不了她。他可以控制自己的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自己的背叛彻底地伤了她,也许,今生她都不会原谅自己。这样的结局,是自己早就预料到的,但为什么自己的心还会这么痛?
折翼之蝶,在残酷的命运面前,是选择屈服还是选择坚持?
一帘银线飘逸着淡淡的愁情,轻轻飞扬。天在为谁而垂泪?扯不断的银线,是否能够诉尽那恍如隔世的飘渺缠绵。
我抬手轻轻一挥,似是要将眼前的细细银线一一斩断!
多日的奔波劳累,在我和逸月的脸上日渐显出疲态。流殇的街头巷尾,四处可见通缉我的告示,我们在闹市中的一家客栈里安顿了下来。
喧闹的大厅里,各色人物云集,提供了一个获取信息的良好平台,这也正是我和逸月选择这里的重要原因。
“你们听说了吗?‘御冽’战神已被寻回,现在正在宫中静养。”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神秘兮兮的对同伴说道。
我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一紧,指节逐渐泛白,心也跟着颤动。逸月伸手包裹住我紧握成拳的手,无声地在一旁给以我安慰!殷歌,他又要玩什么把戏?
“对,我也听说了。我远方表叔公的外甥的侄子的表姐的弟媳的二表哥的外甥女的公公的……”
“我说二子啊……你还有完没完了,讲重点!”一个个壮硕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嚷道。
“嘘……”被人唤作二子的那人,小心翼翼的转头打量着四周的客人,深怕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桌人的谈话。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小声地继续说道,“简单来说,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是在皇宫里当差,那天他酒后失言我才知道这事的。”
“二子……你当老子的话是放屁,是吧!”那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揪起二子的衣领,横眉竖目的对他哼道。
“鲁爷,您别急啊!小人这就说重点,我那亲戚说,当时四王爷被抬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成人形了,身体上都是血窟窿。还不止这些,伤口上因长久不治化脓腐烂爬满蛆,着实恶心呢……”说完,二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大汉伸手抚着手臂呵斥道。
“这不是您起的头,我才说的嘛!现在倒怨起我来了……”二子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大汗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将二子从位子上提了起来,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使得二子不得不嬉皮笑脸的对他百般讨好。
“方才我是在说三爷您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无人能敌啊!”
“算你小子识货,喝酒……”大汗被二子夸得咧开了嘴,与他的兄弟大碗大碗的豪饮开来,不再理会一旁的二子。
重获自由的二子,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一边还示好地对着那些人干笑着。
“大哥,我还听说这次四王爷回来得有些蹊跷,说是……”另一个瘦瘦的青年说道。
“三弟……朝廷中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能品头论足的,当心……”鲁爷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警告他道。
鲁爷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观察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
“大哥说的对,是小弟失言了,我自罚一杯。”
“来来来,说件高兴的事,不然,爷喝酒的兴致都没了?”大汉不停地向二子使眼色,让他缓解一下气氛。
“哦,哦……赤帝将在本月中旬迎娶丞相的千金,那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啊!”二子的眼神里充满向往,正当他处在自我陶醉中不可自拔时,鲁爷狠狠地赏了他一个暴栗。
“哎呦……鲁爷,你怎么又打我啊?”
“你小子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啊?人家娶媳妇,关爷什么事啊!”
“是是是!二子自罚一杯向您赔不是……”
二子端起碗豪爽的将酒饮尽,最后还意犹未尽的用舌头将嘴边的酒渍扫光。
“我看你小子是想借机讨碗酒喝吧!”
“呵呵……”二子一脸得逞的奸相,傻呵呵的笑着。
“走……咱们好不容易来趟帝都,今天爷请客,去花楼找姑娘乐一乐!”
“谢谢!鲁爷……”
四人相携说笑着离开了客栈,消逝在潮湿的街角,此时的我早已是泪满衣襟。心口上那尖锐的刺痛让我的脸色灰死下来,逸月倾身扶起摇摇欲坠的我离开了大厅。
空洞的眼眸里唯有一串串晶莹的泪滴,一滴、两滴、三滴、四滴、五滴……老天,你到底要让我如何?要让我虞姬如何?心爱的人承受着深重的苦难,我却无能为力,为什么我会这么没用?为什么……
逸月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陪在我的身旁。
漆暗的夜色中,低弱的打更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人歪七扭八地走在夜道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曲。
“呵呵……嗝……窑姐……嗝……够味儿……呵呵……”醉鬼打着酒嗝含糊地说着。
“鲁爷……不……不……够……意思……”那人不胜酒力坐倒在矮巷的地上,身体随着止不住的酒嗝上下起伏。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利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当时就吓得他伏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大侠……大侠……饶命啊!”
“说……北昂冽被关在哪?说……”
“大侠……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呀!”
“快说他到底被关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大侠,求您绕过小人吧!”二子被这架势吓得失禁,脚边流淌出一道骚黄的液体。
“说……再不说我就杀了你!”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脖颈上,少量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我已经失去理智,心里想的就只有救出我的冽,无论是用什么方法。
“饶命啊……饶命啊……”二子差不多要昏死过去,眼球白的多过黑的,身体也抖个不停。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么,就让他成为自己剑下的亡魂,以抚慰自己手中急需血液洗礼的宝剑吧!
手劲一点点的加重,嵌进他的血肉中,嗜血的快感让我忘了自我,那是一个既疯狂而又美丽的过程。
“啊……救……命……救命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