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样的费心,”他的眼睛里仿佛是黑晶宝石,随着他的话、慢慢折射出瑰丽的光华、让我晕眩。
“如果你能一直让我这么费心下去的话……我会、感激。”
唉,临云,总是让我心痛的临云。
未再说话,他回转身向地道的出口连拍数掌,“轰隆”声中,无数巨石碎裂、牢牢地封锁住了出口。
为了尽早离开这附近和避人耳目,我不愿意多停留休息,夜晚来临的时候就只选择了露宿野外。好在是找到了个大小合适的山洞,虽入口的地方有些潮但还能避风,看着他忙碌地整理着临时找来的干草、树枝,我转身一笑:“行了,就凑合一晚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火堆“噼噼啪啪”地爆着响,他终于停了下来、坐在了我身边。
“临云,那晚究竟是谁伤的你?”我依旧是不死心。
他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抿,我坚定地回视他,非要他亲口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某某某。
终于,他开了口:“其实,……是他给了我最好的理由和机会离开那里,所以、我甚至应该感谢他。”说罢,他扯了下嘴角、算是笑吧,又回过头去似陷入了沉思。
听他这么说,心里象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久久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再抬起头时,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雪,小小的雪子粒儿一会儿竟变成了鹅毛、飘飘荡荡地越来越密,片刻便将满目的黄色染成了白。我不禁皱眉,若明天还是如此的下法怕是走不了了。
“你先睡吧,半夜或许雪就会小了。”他见我担心,抬头望着天说道。
“恩……临云,你说我们明天该去哪里?”走是走出来了,可是接下来去哪里?又要避开找我们的人,又要能安全自由地过活下去的。
而且,真的不和母亲大人打招呼了么?虽然由于前世的原因让我对母女亲情比较冷淡,但好歹这个母亲大人八年来待我还是很好的,还有……
“……我们可以往南方,然后出海……”他轻轻地说着,然后看向我,“或者,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回都城。”
回都城?他也是觉得我舍不了母亲吧。可回去后,要解决的事也一样不少,他的身份、秦无伤……还有、沈言楷……
原本熟悉
我相信,母亲大人一定已知道沈言楷的身份。最早她让大小姐去沈家埋伏或许是为了他家的良药、功夫和在商界的人脉财力。但到了大小姐拒婚而逃的时候,这位“师兄”的身份已揭了开。这让她如何能容得下他?!如今,她的大女儿为了这个男人叛家还困了她许久,差点覆了王家满门,如此的男人即便现在救了她,恐怕她也是要杀之而后快的。
我若回去对她说:母亲,这个男人你不能杀,因为他是你女儿的夫郎……呵,这不是在报她的养育之恩,只会逼得她气血攻心,然后速战速决。两个女儿都与这个她深恶痛绝的男人扯上了关系,让她如何再忍……
风越来越大,卷夹着雪花窜入洞口,又在火焰上方消融无踪。
“冷么?”他往火堆里又添了些干草,过来握住我的手。
“恩……还好。”我拉回了思绪嘴硬着,他的外袍早已在我身上,再喊冷,怕他就得只穿单衣了。
他抬手,将我揽入他的怀里,“这样更暖和些……”
“……嗯,”思想斗争了两秒,人还是放松了靠过去,不是贪图他身上的好味道,而是怕他冷了。
暖意聚拢,困意渐渐涌上,我打着哈欠,揽在身上的手更紧了些。
“于兮……”
“……嗯……”
“我想你……”暖暖的气息吹在了脸上,随之是柔软的触觉,自额角慢慢而下,在两眼间徘徊。
我挥手过去,却被轻柔地握了住,十指交缠地按回了身侧。那纤长五指带着的蛊惑自我的指缝渗到了体内,让我的心跳加速。
“唔……”手甩不开,只好侧过脸躲开他。他的唇便落在了我的耳后,轻啜着这层薄薄的肌肤,一点点地勾出轮廓。
我的脸烫了起来,他这是在……?倏地睁开眼,转过头看着他。
眸光微闪,他垂下了眼睑。
“你……”我试图组织出合适的词句,可未等我说出第二个字,他的唇已覆了下来,辗转着、舌尖轻舔,纠缠的手指扣得更加地紧、微微发着颤,象是在努力锁住我的心。
我终是闭上了眼,静静体会他想要给我的甘醇与浓情。
他立刻感应到了我的变化,温柔的浅吻深入起来,气息越加灼热。
等这个吻停歇,我整个人已倒在了他的两腿上,我深呼吸着,抬手捋过垂在他眼前的些许散发。火光映上他如玉般的脸,如此的完美。
“临云……日后,你会不会觉得不值?我其实是个挺没用的人……”
他没有说话,只拉过了我的手探入他的衣襟,“想看看那伤么?”
我知道他是在打岔,但还是连忙点头、坐了起来。他带着我的手慢慢放到了右锁骨下,那里深陷的、与周围肌肤完全不同的触感让我心惊,我的手有些不稳,手指哆嗦着沿着粗糙慢慢划过他的胸口、下肋……
“很丑,是么?”他的声音很轻,让人抑制不住心痛。
“不,怎会丑。”我坚定地看着他。
“……那如果,它已不是……处子……于兮还会要么?”
“……”不是处子?他们说他是成亲那晚遭遇灾祸的,原来是已礼成了的。我的心被他的这句话重重地捶到了,不是为了他的清白与否,而是为他今天如此的主动,——是因为这件事而困扰了他么?
他的脸色渐渐苍白,眼眸里的伤痛越盛越满,是我的这片刻失神让他误会了么?
“临云,我不在乎……”我开口说着,可他的唇已褪去了颜色,他揽着我的手也慢慢松了开来。
失贞在这个时代是严重的,我知道男子成婚前除非有贞洁砂,否则都会有专人验身。现在,他定是觉得我在敷衍他,觉得我是说谎安慰他。
他的手冰冷了,他的人在颤抖……我猛地揽住了他,“临云……你想错了,不是这样的……”
我亲吻着他的唇,想让它再度温暖起来,两只手更是用力扯开了他的上衣,然后,伏了上去,一寸寸地舔过他的伤痕。
“……不必勉强……我不会怪你……”他推却着,我更加急切地拥住他,想将他心里的这层冰给融化掉。顾不得外面的风雪,我把自己的衣服打了开,与他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临云,我的心是热的,你的也是,如此便足够了,相信我。”说罢,低头吸吮住他的双唇,他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双手环住了我。
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但随着他的越来越主动,欲望逐渐又将我推向了浪尖。他的动作并不生涩,这不奇怪,可为何我会觉得与他的感觉会如此的熟悉?似乎何时,我和他就曾经如此这般过。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让我真的疑惑了。
那夜,并未容我们安宁地相拥而眠,虽然大雪在后半夜停了,但不久,不远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大地的颤动,让我们惊醒,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整理着衣袍,身边的萧临云已到了洞口。
“怎么了?”我探头向外看去,只见原本黑色的天空有半边被大火映得发紫,还有各式的信号飞舞着。
我皱着眉,这般的动静,我们怕是无法在这里久待了。
“走吧,怕是有人要过来了。”
见我点头,他搂过我的腰,纵身向远处跃去。
厚厚地积雪毕竟阻了他的速度,何况还要带着我。大半个时辰,我们只行了不过三里地,而且,还被一对官兵给拦住了。
“何人深夜在此鬼鬼祟祟!”
“请带我们见王大人!”萧临云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在手里高举着,围着的兵将们举起了火把,照向他手上,我侧眼一看,竟然是昔日常见的母亲大人的亲卫队的令符。
这符自母亲大人去边疆,便一同带了去的,难道……?
“别告诉我,我母亲大人是你救回来的!”我在他耳边压低了嗓子狠狠地说着。他眸子一转、眉毛微扬。
永不会变
这句话倒是我一时冲动说了出口的,并未做什么深想,但如今看他的样子,倒似我说对了一般。他救的?他如何去救的?他自成婚那日至今也不过数月,扣除他重伤修养的日子、来回的路程,若非是深思熟虑、早就安排的,怎能救得出人?是他在宫里的时候从长公主那里找到了母亲的下落?
“先生,军令严命不得放任何人离山,下官只能将两位带至中营听候上官的命令,得罪了。”靠近的几个官兵中一人抱拳,眼睛瞄着令牌,语气神态都还客气,却不愿意松口。
“无妨,我们随你走便是。”我听到临云答应着,“今日何事如此大的动静?”
“本是不当说的,但先生既然有王大人的令牌,下官自是不能隐瞒……”没想到这个当兵的小头目处事居然如此圆滑,既不得罪你,也要你记得他的好处。“今日……有人闯入天牢,劫了囚犯,一路逃至山里。”他压低了声音,极轻地说着。
我听得心里微惊:劫天牢?居然还真有人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忽地又一簇闪光在空中炸开,四散出灿烂的金色,我看着它慢慢绽现的图纹,不禁握紧了拳头——这纹路和沈言楷给我的玉匙上的完全相同!为什么是他?!
“去看看!”我不由地出声,同时人也拉着萧临云向着火焰升起的地方走去。身边的那些官兵见状要阻拦,我实不耐与他们再多废话,冷冷瞪去:“若有任何事,你们只需说是我王于兮做的便是!”
或许我的神态、或许“王于兮”三字震住了他们,加上先前的亲卫队令符,这对官兵的头领并未再拦我,只是派了六个人跟在了我们身后。
……我从来没设想过自己会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四散的鲜血、随意瘫倒在地的断肢碎体、将死未死还在那里抱着肚子里流出来物事的身子……我顿时混身冷汗冒了出来,谁、这么大胆,又如此地残忍!这里是人间、这里不该是战场,不应该有如修罗地狱。倚靠在萧临云的胸前,不知自己的下一脚应该踩在哪里才好。
萧临云微皱下眉头,将我横抱在胸口。“走……”我顺了气息,艰难地透过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说着,慢慢闭上了眼。
忽然、萧临云的身形慢了下来,我疑惑地睁开眼,却见他依然站在残肢断体中,脚下一个满身血污的身体正挣扎着向前爬,一只手费力地伸着想去抓什么却没成功。萧临云轻轻弯下腰捡了递回给他,一刹那间、这将死之人眼中绽放出的光芒让我侧目——那不过是一个破损了的荷包而已,但他抓住的应该是他家人对他的爱。
我痛恨暴力、痛恨这样的杀戮,平凡的普通人也有他们的感情和爱人,这些不应该被人肆意地掠夺去,即便是如今站在高处的那个翠玉银甲的母亲大人。
我望着这个傲然而清冷的身影,她笔挺的身形正牢牢地盯着前方喊话。
“临云,带我去高处看看。”我想知道她现在面对的是谁,如今,我只希望不要是那个人。
萧临云抱着我凌空而起、跃坐在树梢上,我最终看清了站立在母亲大人对面的那百来号人,火光下的蓝紫色映得格外清晰,蓝紫色、果然是我熟悉的蓝紫色!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你到底在干些什么!沈言楷!
“去见见你母亲吧。”身边的人开口。
“……嗯。”我无奈地应着,再怎样,如今不见已不太现实。
带着这六个士兵,穿过母亲安排接应的防卫,我就这样被萧临云抱着来到了她的面前。
周围顿时出奇的安静,我来到的时间本就是双方人马准备最后大战前的僵持谈判阶段,我和萧临云的突然介入,把他们的吸引力都转移到了我们身上。
我抬眼向母亲看去,发现她身后的暗处还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被利刃挟持的居然是沈氏的大长老,难怪沈言楷会在这里了。不过这么明显的一个陷阱,他不知道么,怎么会做出如此硬碰硬的举动呢?
“女儿见过母亲大人。”我飞快地收敛目光,自萧临云的怀里站起身跪下,本该多说些什么来表达一下长久未见的喜悦或离别之情的,此刻我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哈!兮儿终于是回来了!好好!”这位母亲大人依旧是豪爽的笑,眼睛扫过我身边的萧临云又落回到我身上,“你且先到边上坐着休息一下,看母亲我如何收拾这些个跳梁小丑!”
我顿时一滞,“是的,母亲。”嘴里答应着,人却并未起身。
“兮儿可还有什么事要同母亲说?”她略一扬眉,又立刻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母亲大人,女儿日日思念、期盼着今日能活着见到母亲大人……”说着眼角微垂,脸露凄惨、语气里也刻意加了几分哽咽,“今日天可怜见,终是让女儿得见母亲的风姿依旧。”
“嗯,兮儿也受苦了,”她的语气越见柔和,“如今一切都已过去,兮儿不必难过。”
“是的,母亲大人。”我假意轻抹眼睛,“与母亲重聚,本是大喜,却不知何人如此大胆在此扰了母亲清净。”
“呵呵,兮儿不必烦恼,先起身吧。今日不过是逍遥门门主带了些弟子来而已,兮儿转过身看看就知道了。”母亲大人的眼睛突然闪过凌厉,“不出半个时辰,母亲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我站了起来,装腔作势转身向远处看去,其实眼角不过是轻轻一瞟,压根就不愿意与对面沈言楷的眼睛对上,即便如此,我也已感到了他目光的灼热。
我慢慢转回身,又跪了下去:“母亲大人,女儿今日在此要求您一个恩典。”说完,头也已叩到了地面。
我不知道沈言楷这次到底还有多少人埋伏着,但母亲大人的兵力自我刚才一路走来时已清楚的很,他这次想要救了人全身而退、很难。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