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颖于是以皇后的名义让人把王斌拽到了凤来宫。
“奴才要说出来,只怕脑袋不保。”王斌战战兢兢道。
“但说无妨,就算你说错了,本宫也不怪你便是。”苏话做出保证。
“可……可奴才还是不敢说。”王斌害怕得就差抽搐了。
是谁这么厉害,竟让他怕成这个样子?苏话疑惑不已。
“你不说,脑袋就保得住吗?”楚颖闷声道,“再不说,小心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王斌吓得跪下,慌张道:“要奴才说可以,但奴才要当着皇上的面才说。”
为什么要当着皇上的面说?还真是奇 怪{炫;书;网了。不过,这样也好,迟早是要让索宇修知道的。
苏话于是答应,很快便让人去把索宇修请了来,只是索宇修还没来,尹贵妃倒先来了。楚颖注意到,那小太监见尹贵妃时,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听说找到了目击证人,我特意过来看看。”
“贵妃娘娘还真是消息灵通。”楚颖刺探的眼神看准尹贵妃,别有深意说。
尹贵妃盈盈一笑,说:“我也是听下人们传的。”
“来了正好,一起听听小太监怎么说。”苏话笑道,“我已经让奴儿去叫皇上来了,你先坐。”
“好。”
尹贵妃才刚坐下,就听有人喊:“皇上驾到。”
索宇修一进屋就走到苏话跟前,有些责怪道:“不是叫你不要想这件事了吗?怎么还在查?”
“求个真相嘛。”苏话也不做多解释,笃定地对王斌说:“皇上来啦,你可以说了吧。”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小太监身上,气氛紧张得很。
“是……是……”小太监偷偷看了一眼尹贵妃,又把头低得低低的,还是犹豫不决。
“你怎么……”苏话气得直咬牙,就没见过这样胆小得人。
“皇上在此,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尹贵妃郑重劝导。
“快点说,你到底看到谁在那天早晨出入兰妃宫。”索宇修闷声道,威慑逼人,到底是九五之尊。
王斌哆嗦了一阵,终于吞吐道:“奴才……奴才那天从兰妃宫经过,看到……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苏话紧紧问。
“看到了娘娘您……”王斌终于脱口而出,言毕便把脑袋埋到地上,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我?”苏话惊诧得差点昏厥,反应过来后才大声说:“你撒谎!”
这下幽默了,目击证人指证的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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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肯定那个人就是皇后娘娘?”楚颖还算冷静,细心盘问。
“奴才那个时候正好看到娘娘从兰妃宫出来,还请了安的……”
苏话知道对方有心诬陷,就不想过激地去跟他争什么,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皇上,”王斌的身子又矮了一节,趴在地上声音嘤咛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奴才还有一物证,可以证实皇后娘娘确实见过奴才。”
“什么物证?”索宇修冷然问,他的眉头早在王斌说出那个人是苏话的那一刻凝结。
王斌于是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玉凤镯,还说:“这是兰妃娘娘出事后不久,皇后娘娘给奴才,让奴才不要说出见过她这件事的封口礼。”
这玉镯,可不就是皇后的所有物?
苏话看到也不免睁大了双目,拿到手中一看,还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她忙叫奴儿去内殿找一找,可结果惨痛了,奴儿进去后好半天都没出来。
满屋子静默。
索宇修自然不相信是苏话做的,可这人证物证,个个犀利,让人不得不……
“你们相信这个小太监的话?”苏话盯着索宇修问所有人。
“娘娘……”奴儿正好从内殿出来,神色慌张,摇着头说:“没找到……”
苏话早有预料,一定是有人偷拿了她的,这一切都是个阴谋。
“来人!”索宇修一声命令,曹公公和青衣都警惕了,他说:“将皇后交给刑部,审。”
“皇上……”楚颖欲阻止。
“你信这个太监的话?”苏话忍不住质问,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索宇修会把自己交给刑部。
“还站着做什么?带走。”索宇修斜斜地看了一眼青衣。
青衣于是上前,为难道:“娘娘请……”
“皇上,娘娘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啊!”奴儿跪地劝道。“您还不知道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吗……”
“奴儿起来!”苏话低吼一声,而后便大步走出凤来宫。
这一刻,她对索宇修失望极了。
须不知,她这样气匆匆离开,是对索宇修最大的摧残。现在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证据的问题,要想证明她的清白,必须抓到真正凶手,而他把她交给刑部,自然有他的道理,可苏话看起来并不理解,徒留两个人伤心。
“皇上,您当真相信是皇后姐姐所为?”尹贵妃小心翼翼问。
索宇修看了她一眼,深深吸一口气,而后说:“尹贵妃,这些天,后宫之事恐怕又要劳烦你来打理了。”
尹贵妃笑了笑,说:“这个皇上不必担心,后宫之事,臣妾必当尽力。”
小太监王斌直暗自擦起了冷汗。
“楚医官,随朕去御书房一趟。”索宇修说着迈开了步子。
楚颖眼珠骨碌一转悠,应声跟上。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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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有一事不明,既然皇上相信皇后娘娘是遭人设计,为何又要把她交给刑部,这么严厉。”
索宇修的御书房里,楚颖的疑问也代表了大部分人的疑问,包括真正的凶手。
“这不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希望的吗?朕满足他。”这是索宇修的回答。
“那皇上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楚颖会意问。
“这个,你应该比朕更加清楚吧。”索宇修勾起一抹唇笑,又说:“用你的智谋,保护皇后是你的天职,要不然,朕何苦把一个男人安插在她身边自寻醋味?”
“微臣不敢。”楚颖忙俯首说。
“玩笑而已。”索宇修大笑起来,半天才停下来,一本正经道:“朕要你在三天之内让真凶伏法,放出皇后。”
“微臣领命。”
“嗯,”索宇修看到楚颖的自信,欣慰道,“你果然如皇后所言,不只能做一个医官而已。”
可不是,他也许还是史上第一个犯了叛国大罪不用砍头,反被重用的人才吧。
时间不多,楚颖从御书房出来就赶往刑部,见到苏话,先是好心安慰了一番,说:“皇上这么做,也是为娘娘好,还望娘娘不要责怪……”
“嗯……”平静过后的苏话,自然理解索宇修的难处,但有一点她有些不爽。“那也没必要让我来蹲大牢吧,这里暗不见天日,闷死人了。柳惠妃也是人证物证俱在,她就可以在惠妃宫呆着……不公平。”
“娘娘,”楚颖含笑,道,“最多三天,微臣就让您出去,忍一忍就过去了。”
“三天?”苏话有些惊讶,问:“三天你就能查出真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只要娘娘是清白的,那小太监就在撒谎。”
“我当然是清白的,这还用说。”苏话不满道。
“那娘娘,微臣想知道,您最后一次见那玉凤镯是什么时候?”楚颖一本正经问,很想在查悬疑案的样子。
“我前天还戴过。”
“那这几还有哪些人去过娘娘的凤来宫?”楚颖又问。
苏话想了想说:“那就多了,皇上,青衣,曹公公,还有尹贵妃,蓝玉,这些人都不可能偷我的玉凤镯……另外就只有你了。”
“娘娘这个时侯了还开微臣玩笑。”楚颖干笑一下,重新转入正题,问:“那这些人当中有谁进过您的内殿?尹贵妃有没有进去过?”
“除了皇上,还真没别人……你怀疑尹贵妃?”苏话惊然问,见楚颖不语,她就说:“不可能是她,她那样温静的人,再者,这几天她来只是跟我聊聊天,很快就走了,也不曾进过我的内殿,肯定不是她。”
楚颖皱眉,这样一来,事情似乎变得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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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内贼?”苏话一阵惊疑,但很快又否定了,说:“不可能,我的人手脚还是很干净的,也没必要陷害我。”
“难说。”楚颖一脸深沉,经苏话这一提醒,他倒想起来一个人:“娘娘觉得照顾大皇子的那个李嬷嬷怎么样?微臣昨天从凤来宫出去的时候,看她神秘兮兮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她?”这李嬷嬷本是萧洛儿的人,早在索宇铭出生的时候就在照顾他,苏话当初见她厚实,又跟索宇铭有感情,于是留她在索宇铭身边,继续做保姆。“她也不可能吧,你回去问问她昨天在找什么好了……她的话,可能性不大,我宫里的人,可能性都不大。”
楚颖迫不及待就回到凤来宫,找到李嬷嬷问话,正好赶上她哄索宇铭睡午觉。
“老师,您来了。”索宇铭一见楚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又问:“我母后哪去了?她们都不告诉我,我已经半天没见着母后了。”
“呃,”楚颖倒没想过要怎样回答这个孩子的质问,一时愕然,想到后才说:“娘娘她回镇国侯府了,有些急事要做。”
索宇铭一听就有些不高兴,闷闷道:“她去舅公家为什么不带上我……”
“大皇子快点睡,”李嬷嬷上前轻手轻脚让索宇铭重新躺下,慈爱地说,“睡着后就可以梦见娘娘了。”
索宇铭于是乖乖地闭紧了双目,口里还喃喃说:“带我去舅公家。”
李嬷嬷盈盈而笑,给索宇铭掖好被角,方才静悄悄引着楚颖往外走,还一边小声说:“楚医官,您来了正好,有件事,奴才可能应该告知您一声。”
楚颖诧异地停了步子,问:“什么事?”
“娘娘那个玉凤镯,大皇子几天前还拿出去玩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弄丢了,被有心人捡到然后借此嫁祸……”李嬷嬷声音压得很低,顿了顿接着道:“大皇子总爱拿娘娘的首饰玩来着,昨天就把娘娘的墨玉给弄丢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娘娘真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说出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相信……”
楚颖连忙走回索宇铭的床边,轻声叫醒他,问:“大皇子,这两天您是不是拿过娘娘的玉凤镯?”
“什么玉凤镯?不知道。”索宇铭为楚颖无端打扰他睡眠有些恼火。
“大皇子,就是前几天您在娘娘那拿的一个镯子,”李嬷嬷比划着说,“白色的,您还跟万事如意他们说那是娘娘最喜 欢'炫。书。网'的东西,想起来了吗?您后来有没有还回去?”
“还回去了,母后知道。不过……”索宇铭秀美一蹙,犹豫不语。
“不过什么?”楚颖急切问。
“我昨天又拿它出来玩,后来也不记得放哪了……”索宇铭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自己犯错,有点自责,还问:“母后是不是找不到这个玉镯很着急?我现在就去把它找回来……”
“不,”楚颖忙拦住他,说,“不用找,已经找到了。”
现在,只需拷问那个叫王斌的太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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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王斌一开始死不承认,得知楚颖已经查出玉凤镯是索宇铭丢了的这回事,他就有些扛不住了。
“快点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楚颖厉色问。
“奴才不知道,这玉镯也不是奴才捡的,是一个男的蒙面黑衣人……他用我全家人的性命要挟奴才,让奴才嫁祸皇后娘娘……奴才也是被逼无奈啊……还有,兰妃娘娘的药里有泯胎散,其实……其实是奴才加进去的……这也是那个黑衣人逼我的啊……要杀头请杀奴才一个,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怕不只加了泯胎散吧?”楚颖怀疑问。
“不,只加了少许泯胎散。”王斌擦着冷汗说,“那个黑衣人说,泯胎散和妖花混在一起,即能让人呕血,产生中毒迹象……”
无端多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还是个聪明的黑衣人,可说他聪明,他又为何不自己做这种事,反叫一个胆小如鼠的太监来做呢?不是自找麻烦?
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又怎么会冒出一个黑衣人,搞出这么大的乱子?要么他本就是宫里的人,要么,他在宫里有内线。
楚颖把这事告诉索宇修知道,索宇修也变得凝重起来,一听黑衣人,他又想到从色丹国回来遇到的那批要刺杀苏话的刺客,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呢。可问题是,这黑衣人到底怎么想的,要这样拐弯抹角地陷害,明明达不到至苏话于死地的目的啊。
“现在证明了皇后娘娘的清白,是不是可以把她从刑部大牢接回来了?”楚颖问。
“但这黑衣人到底想做什么?”索宇修还是纳闷。
“皇上,皇上,不好了!”青衣突然不顾曹公公拦阻跑进御书房,急切道:“娘娘出事了,狱长刚刚来报说娘娘吃完饭就……就开始吐血……快不行了……”
索宇修听言面色惨白,又急忙冲出御书房,直奔刑部大牢,心里只有苏话的身影,却断不敢想象她闭紧双目的样子,恼恨,惶恐还有不安,向迎面射来的毒箭,一支一支插进他的胸膛……任何人有事,他也不要她有事。
楚颖更是跟得紧紧的,脑子里虽混乱,却也不至于想不到饭菜出了问题,也不至于想不到,这又是黑衣人所为。
在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案子上的时候,却疏忽了苏话的安危,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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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宇修见到苏话时,她已然奄奄,只一息尚存,他把她抱进怀里一边往外跑,一边再三命令:“不准死!不准死!!”
“皇……”她手里紧紧拽着什么东西,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就是说不出来,痛苦的样子不言而喻,她还能隐约看到索宇修因为焦急而红了的眼圈,渐渐地,她连他的脸都看不到,这一刻,时间静止,万物凝冻。
有人似乎听到她最后一滴眼泪滑落地板的声音。
她的手松软了,从里面滚出一颗药丸,楚颖将其捡起,拿到嘴边闻了闻,是苦臭的。
当御医宣告皇后已然归西的时候,索宇修大叫了一声:“朕不信!”
“皇上保重龙体,节哀顺变。”众人安慰。
屋子里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