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主母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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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主母 正文完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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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便歇在了提梁卣盖子上面。乐芊的目光是平和的,她还是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乐芊见她指头微哆,笑道:“我需要一个可靠之人。”

    出乎意料的惊喜,季愉激动地两手交叉于额前叩拜,千恩万谢:“我定不会辜负夫人期望。”乐芊只望着她,欲言又止。

    当晚,季愉和阿仁一块回山里头。叔碧将她送到城门,说:“今夜此事办妥,我想你明日便能归来。”

    “乐芊夫人需与女君商量。吕夫人何时肯放了我,且难说。”季愉于私底下,必是不再称吕夫人为阿媪。

    “何人不知,乐芊夫人在女君与主公心里均有地位。”叔碧很乐观,笑嘻嘻的,“你应在山上与阿采收拾包袱,预备明日下山。”

    季愉扬扬眉,不予置评。

    叔碧左右瞅瞅没人,忽然将她拉近,贴在她耳边说话:“有个人,让我向你传话,他与僚友在鲁国。”

    “何人?”季愉好奇的是她神秘兮兮的态度。

    “此事我想不太明白。”叔碧歪着脑袋说,“平士称,见你非为求亲。我以为平士之言不是讹诈。”

    “为何要见我?”季愉与她一样糊涂。

    “称你面善。”叔碧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看,皱眉又嘘叹的,“汝面善吗?汝曾经与燕国贵族会面?”

    季愉拍下她的手,摇头:“我未曾去往燕国。”

    “此事蹊跷。为何燕国武士与谋士皆称你面善?”叔碧捉起自己的下巴,努力地思考。

    “燕国公谋士?”季愉知道武士指的是平士,但谋士是谁。

    “信申君。”叔碧开始讲述那天夜晚的遭遇,说到信申君与平士不一样之处,侃侃而论,“人不像平士,真是传闻中一样,号称润雨公子。”

    季愉眨眨眼,是想不明白了。

    第二日,在山坳里歇了半日的光景。季愉与莫离阿仁说着昨夜在乐芊那里吃的一块牛肉,不知是用哪种酒浸泡。下午昃时,乐宅里有名的传话筒寺人阿启跑进了山坳,告诉季愉,女君想见她。季愉便和阿采坐上牛车,尽快地赶回到乐宅。

    进到居室的时候,已不止祁夫人一人,尚有乐芊和吕姬。

    “女君,夫人。”季愉进去后,一一行礼。

    祁夫人倚在漆几上,向她招招手:“来。”

    季愉起身,走近两步,再跪下,抬起脸。见祁夫人的眼睛在自己脸上打量,心跳加速。

    祁夫人像是在观赏一件瓷器将她的五官看了一遍,向另两位夫人说:“此女长相,颇有几分主公幼时。”

    这话说得吕姬脸色当场一沉,笑了笑道:“女君,季愉乃女娃,怎可与主公自小英勇神明——”话到一半,发现女君神色不对,匆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吾未言明,汝怎知吾所言何物!”祁夫人似乎是被吕姬扫了兴头,声音变得有点儿生气。

    吕姬惶诚惶恐,陪着笑脸:“女君训的是。”

    祁夫人换了个坐姿,见季愉一副拘谨不似上得了台面,并不满意。她问向乐芊:“你真要此女?”

    乐芊把茶杯端在手心里,回话道:“夫人,我需季愉助我一臂之力,管理乐坊。”

    吕姬俨然是不明就里被两位夫人招来听话的,现在听到乐天坊这个大事儿,惊讶间不由失态地张大了口:“夫人,您所言乐坊莫非是——

    “吕姬?”祁夫人看向她,对她的惊讶感到好奇,“让季愉跟从乐芊学习,不合你意?”

    “非也。”吕姬压下惊骇,挤个笑说,“不过是,三女天资鲁钝,不如我二女仲兰——”结果,明显又是说错话惹得老夫人变脸,立马闭上口。

    “众人皆说,我半信半疑。今日听你自个一说,我不得不信了。”祁夫人手掌拍打漆几,蹬蹬蹬的响声能把在场的人都吓出一身病,“皆言,你偏宠仲兰,放任仲兰厮混。”

    吕姬一惊,急切道:“女君,此乃他人嫉恨无中生有,仲兰在屋子里病着呢。”

    “仲兰如何得病?”

    “那夜庭院里刮风,她受了凉。”吕姬十分淡定地回话,“疾医可以作证。”

    “受凉?”祁夫人问。

    吕姬将牙齿间的话咬死了:“疾医可以作证。”

    啪!

    极大的一声在室内回响。

    季愉心头一惊,抬头看的时候,已见祁夫人手里的茶杯当着吕姬的面,呈一道弧线泼了出去。吕姬不敢躲,被淋了满头满面,刚刚自得的神态,一下萎了。

    “你自大妄为,以为能把此事欺瞒于我!”祁夫人啪一下掌打桌面,整个漆几抖动,茶杯滚落在苇席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茶渍,都在言明:她很愤怒!

    吕姬面色有些苍白,眼眶红彤彤道:“女君,我知您是信了他人所言,必定不信我与仲兰。”

    “汝乃指责吾耳软听信于他人?”祁夫人斜眯起双眼。

    “否!”吕姬语声急切,几乎泪下,“女君,仲兰貌美,早有人心生嫉恨。女子过于美丽,必惹来流言蜚语,实则乃中伤之语,皆不可信。”

    “是,汝也貌美,世子曾多次向吾进言,诸多妇人中伤于汝!”

    吕姬噎住。万没想到,祁夫人竟扯到夫君头上去了。一时心里惶惶,这个事若不能圆好谎话,惹世子一块被骂,失去世子的宠溺,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这时候不开声是最好的。

    然而,她的策略对于在乐宅里争斗五十几年的女君来说,无疑是小儿科。而且,祁夫人最恨有人在自己面前装委屈。不意外的,寺人再斟满的一杯茶水被女君又泼了出去,在吕姬未干的脸上洒满了水。

    季愉往乐芊的方向瞄了瞄。乐芊手握茶杯,老神在在。因此,比起吕姬两度被泼茶水,乐芊沉稳的态度意味着什么更令她敬畏。

    俨然,这宅子里,说是退居幕后的夫人们,眼睛没瞎,耳朵没聋,任何事都逃不过她们的法眼。
拾。上妆

“我之前已与你言明。然,你莫非不把我言语放入心里。在你心中,唯有你与仲兰是天,无人攀得起!”祁夫人说到气处,是想把整张桌子都掀了,“曼家平士是何等人士!如今平士当场捉奸,平陵君向平士全数招供。若非平士网开一面,因你与仲兰,乐氏将成鲁国贵族笑柄。而你,当平士派使臣过问伯霜之事,你不知好歹竟恩将仇报拒了使臣。”

    “我非——”吕姬还欲上前辩解,将戏演到尽头。

    祁夫人啪一下掌打桌台。

    吕姬瑟缩了回去。

    “我见你一时半刻是无法清醒了。也好,既已是你只爱你二女,伯霜,暂交予我,季愉,交予乐芊。”祁夫人下了命令。

    吕姬听到这个话自然是很不乐意的,纵使可能再挨骂,也要进言:“女君,让季愉跟从乐芊夫人不可。她天资鲁钝,我忧心她不能担负重任。”

    “此女——”祁夫人在季愉低垂的脑袋上瞅一眼,像在研究季愉什么时候才会抬起头。

    乐芊搁下杯子,道:“夫人,我用人有我原由。吕姬一向做事偏颇,女君您不是不知。”言即吕姬的话一点也不可信。

    祁夫人仍被吕姬气着呢,趁此摆手:“此事不需再议。”

    这话等于拍案。吕姬纵使再恼,也只能磕头退了出去。

    室内的两位老夫人又喝了盅茶,谈了些有关主公病情的话。

    季愉在旁跪坐,一动不敢动。

    “大概是昨夜喂的粥酒起了效用,今早主公醒了一阵。”乐芊擦拭眼角的泪珠子,说。

    “酒乃酒央献上?”祁夫人问仔细。

    “主公有先见之明,特命酒央秘密埋藏了酒,此酒乃主公当年从邑外带回来。”乐芊答话,“我亲自从酒央之孙阿仁手中接过酒,亲自品尝之后,亲自加入粥中喂主公食用。”

    祁夫人叹:“我儿对易经学习多年。”

    “因而,夫人,我寻思着——”乐芊接话道,“主公必定醒来,我必是得是为主公除掉阻碍之人。”

    季愉听得毛发竖立。

    祁夫人看见了季愉身子打摆,说:“让此女听,可否?”

    “酒乃她亲自护送而来,我信得过她。”乐芊答。

    祁夫人微微笑了:“汝中意此女。”

    “是。我从她眼中不见人常犯之欲念。”

    关于乐芊对自己的这句评价,季愉有点儿糊涂的。

    从女君居室退出来后,她跟随乐芊走。因此,她原来屋里的物品由寺人直接挪至乐芊近旁的居室。当夜,她开始服侍乐芊用餐。

    她成为乐芊红人的消息,不到一日内传遍了乐宅。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悲。她小心在这风头上躲着吕姬,便是尽可能不离开乐芊的地盘。而且,乐芊也不会让她清闲。

    大清早,阿童将求见的人带到乐芊面前。季愉在场。

    整个接见的过程,求见的人说了一堆话,乐芊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除此之外,汝尚有何请求?

    另一句是:好吧,吾与她人商议之后,必给汝答复。

    求见的人退出去后,乐芊问季愉:“你以为如何?”

    季愉答:“夫人是指——”

    “以你所见,此人如何?”乐芊询问季愉对于请见者的印象。

    季愉仔细答话:“我见此人固然老实,然夫人问其尚有何请求,此人一派喜悦之相却忘却了恩谢。”

    乐芊拍了下大腿,得意道:“孺子可教也。此便是贪念。”

    似乎,乐芊是在认真地教导她。季愉一方面既感到幸运和喜悦,另一方面却莫名地惆怅。跟着乐芊走,意味着她以前那种藏掖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见完客人,乐芊让寺人准备牛车。

    夫人们出门前,在妆容衣饰上需要仔细地从上至下重新打理过。

    阿童带了两名寺人帮乐芊换衣,梳发以及上妆。

    季愉有幸见过一次吕姬更衣,知道在吕姬的居室里:装衣物的漆柜叠加起来可到屋顶,饰物琳琅满目,然而,每日仍不断有人进献物品。曾经有个妇人,为请求吕姬办一件事。吕姬看中了她乌墨的长发,因此她不惜剃掉头发做成假发进献给吕姬。对于吕姬的种种作为,季愉看在眼里,无法评说。

    相较而下,乐芊的物品不比吕姬多,但件件价值连城。可见,送礼的人完全是不同档次。也是,来求见的人,乐芊若见是百姓,拒绝收礼。

    一如,乐芊梳妆时照脸用的铜鉴,边缘打造有清秀美丽的螺纹,表面磨光清亮,阳光一束照来,铜鉴背面的图文清晰地映在对面墙体,见是周围一圈字体写有:“国无师长,民无嗜欲。”字体中间图案,为黄帝到达华胥国的情景,人物场景均刻画精美,非一般工匠打造。

    “此乃天子赐给主公之物,主公又将其转送与我。”乐芊发现季愉在铜鉴上的注目,笑着解说这面铜鉴的来由。

    乐离大夫在大学任职定是见过天子与各种上等贵族,季愉在眼里流露出仰慕之情。

    “你若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此物,我屋里之物皆有一日必将属于你。”乐芊把手拂过铜鉴,打开一个长扁的蝉纹漆匣,从里面取出一支雕琢精美的牡丹铜簪,将其放入季愉的手里并握住,“只要汝是真心真意服侍于我。”

    季愉手心里握着铜簪,这是她毕生收到的第一份厚礼。受惊之时,心里更多是疑惑,她问:“夫人为何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我?”

    乐芊将她的手放开,像慈母一般抚摩她的头发她的脸。季愉眼皮眨都不敢眨,靠得这么近,她可以清楚见到乐芊眼眉间化不去的忧愁。乐芊说:“在我眼中,你取铜簪却面带惶恐。我之物,或许你喜,然你非得到其不可。鉴于此,我中意于汝啊。”

    季愉心里既喜又忧:乐芊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的地方,表明乐芊可以看穿她。

    乐芊细致地观察她的眼睛:“你异于常人处,固有优胜,然,若受到攻击,手中无握武器,与自杀无异。”

    “夫人。”季愉点头答是,“基于此,我愿真心服侍于您。”

    乐芊脸上忧愁的皱纹似乎一下子化开了,嘴角漫上笑意:“好,你来为我上妆。——是否曾为人上妆?”

    “我曾为食母姜虞上妆,因食母双目失明。”季愉答。

    阿童在她们俩说话的时候,将上妆所需物品放置在雕几上,供主人选用。

    一是敷面用的米粉。在纯正白色米粉中参合花粉、叶子粉、种子粉等,产生了淡绿、檀色、粉紫等各种颜色的米粉。乐芊面色偏黄,有点儿憔悴,选择了粉紫能有效中和掉黄色,让其肌肤看起来稍微精神。

    季愉用的是兽毛制作的毛刷,将粉小心地一层层刷上去。上粉之前,乐芊告诉她,要用米水洗脸。

    二是用墨黛勾眉。在此之前,修眉是必需的功夫。将多余的眉毛用小刀具去除,使得眉弯弯、细细、长长,称为娥眉。再用石墨,蘸在毛笔上,将眉毛稀疏的地方加以颜色,使其均匀自然。

    这个时代的贵妇们,妆容均以朴素大方为上者。因此吕姬再想心思,也不能不遵循这个规律,以免让人诟病。为了显出自己的富有奢华,她只能把各种饰物尽可能在身上挂带。

    乐芊相反,在上完妆容以后,她更注重的是牙齿的清洁。以茶水漱口之后,阿童亲自用尖细的竹器剔除乐芊牙缝间的残渣物,还用茶叶在牙齿面上擦拭了一番。

    季愉在旁观看,深感学到的东西不是普通的多。毕竟,乐芊曾跟随乐离大夫在镐京住过一阵,向天子身边的嫔妇学习过。

    “饰物非多为好。”乐芊绾定发髻之后,亲自挑选发簪并教导学生,“在镐京,贵族注重一举一行。饰物,能揭其缺误。”

    季愉观看,见乐芊拣选的发簪为质地坚硬的玉器,而悬挂的串饰也以玉块为主。

    “我们坐车前往,路途颠簸难免碰撞。垂吊之物、摇晃之物、空管之物,皆发出不雅之声,遭惹耻笑。乐天坊之百工,曾随主公服侍镐京贵族,不能小看。”乐芊边说,边让寺人将高耸的云髻用几根发簪牢牢固定,在铜鉴前行走检验,确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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