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楚大哥知道你这样设计我,一定会生气的。”
“我知道你这样设计沈瑄,我也会生气,”苏灵琳鼓起眼睛,“所以,那天所谓的非礼,根本就是假的对吧,都是你故意设计他的。”
薛乐言微微一笑,并不否认:
“我只想给他吃个教训,让他少管闲事。”
“你这人好奇怪,你落水,别人救你,你反而加害别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薛乐言顿了顿道,“他闯入了我的药圃,发现了一些东西,所以我使了个计策,让他没有机会多嘴,即便他说出去,也因为他的名声败坏,而没有人会相信他。”
苏灵琳听得似懂非懂,却也不想深究,只知道薛乐言不但设计让沈瑄蒙冤,还欺骗了楚灵扬,怒不可遏转身道:
“我这就去告诉绵羊哥哥,你这个人满嘴都是假话。”
“我刚刚已经把原因告诉了你,你能不能也看在我如实相告的份上,暂且替我守住这个秘密?我不想让楚大哥知道我会说话。”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是不会帮你骗人的。”
薛乐言追到苏灵琳面前,双膝跪地,深深拜倒:
“苏姑娘,我绝无恶意,只是……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向你保证,我对楚大哥绝对是出自真心,也正是为了守住这份真心,我才如此隐忍至今,我求你尊重我的秘密,暂且不要说给楚大哥真相,等时机一到,我自然会……”
“我可以尊重你的秘密,可是我不能容忍你侮辱沈瑄的名誉,”苏灵琳转身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说出真相就会皆大欢喜吗,未必吧,”薛乐言苦笑,“你现在告诉了楚大哥,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现在还要失去最亲密的妻子,你觉得他会高兴或是感激你吗?”
苏灵琳一怔,竟然无言以对。
29
29、谁都有秘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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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新坑开挖《国子监绮闻》,求收藏
沈瑄坐在花厅的一张楠木条案边,左手算盘珠子,右手账本正在替苏青城填写金陵镖局当月的收支账目。忽然笔尖顿住,他仰起头,望望园中的枯树,不禁一时微怔。
这天凉了,那傻姑娘离家出走也有数日,不知道有没有记得添衣加餐,好生看顾着自己。
那秋叶像是窥破他的心事,打着旋儿飘进厅堂,落在他的案头。沈瑄拾起树叶,心中不觉无限怅惘。
忽然园中传来小梅惊喜的喊声:
“小姐,小姐你回来啦?”
笔尖一抖,账目上多了个错字。
“小姐,你终于——回——来——啦。”阿发的声音故意拉得特别响,要喊给姑爷听。
这小子鬼精灵的,倒可以升个管家来做做。沈瑄已经俨然进入姑爷情景的思维模式,颇为大度体贴地给阿发规划起职业生涯。
“嗯,我回来了,”苏灵琳似有些不好意思,东张西望道,“外公呢?”
“老太爷刚刚出门去了,还没有回来哪。”
苏灵琳仍是东张西望,小梅会意地道:
“姑爷在花厅里算账呢,小姐快去吧。”
苏灵琳踏入花厅,心里很是紧张慌乱,步子也有些零碎。
只见沈瑄坐在厅中低头算账,手里均匀使力地拨弄着算盘珠,发出清脆利索的响声。
苏灵琳犹豫半天,还是不好意思打扰,蹑手蹑脚想要走开。
“你回来了。”
苏灵琳回过身,讪笑着道:
“嗯,回来了。”
沈瑄手里正运笔如飞,挨个填着账目上的数字,口里漫不经心:
“回来就好。”
苏灵琳奇窘无比地挠挠头,这道歉两个字卡在喉咙里,竟然怎么也开不了口。
毕竟那样冤枉人家,换了谁都会不好受。何况还是这个高傲自尊的大少爷。
“这个……”
“你饿了吧,我叫厨房备些吃的。”仍是头也不抬。
“呃,好。谢谢你。”苏灵琳觉得自己这话特别扭,明明是自家的厨房厨子给自己准备吃的,怎么还要谢谢沈瑄了。
“洗个澡去休息一会吧,”沈瑄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暇抬起头,赏苏灵琳这惊鸿一瞥,“晚饭后我来看你。”
那一瞥宛若月光脉脉流泻,深意无限。
满心愧疚的苏灵琳此刻更加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
“好,我马上去。”
瞧着她因为慌乱失措离去的背影,沈瑄那一抹笑意便浓浓地噙在眉梢眼角,怎么也化不开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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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琳在房中急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等一会沈瑄来了,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道歉才显得比较有诚意?
对不起,我冤枉你了。好像很轻描淡写缺乏真情实感唉。
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到底是有多大仇啊?
苏灵琳的脑容量显然已经不够了,连忙呼叫小梅前来帮忙:
“小梅——”
叫了好几声小梅都不曾来,倒是小兰在门口应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
“小梅呢?”
“小梅同阿发哥陪老太爷一起去南边进药材了,恐怕要再过几日回来。”
药铺?苏灵琳很奇怪:
“这个月的镖局常用药材不是已经进过货了吗?”
“老太爷说,不是进货自己用的,是囤着拿出来旺市的时候防涨价的,要是多出来还可以拿出去卖。”
“卖药材?”外公什么时候做起医馆兼职来了?
“是啊,姑爷说,三月之内金陵城会有旺市,要老太爷去外面进两万担药材和粮食来。”
两万担!苏灵琳震惊了。
两万担药材,自己留着用要什么时候才能用得完,光进货的价格就是镖局大半年的收入!何况什么时候有消息说金陵有旺市了?
沈瑄……
苏灵琳推开房门直冲对面厢房。
“沈瑄!”
沈瑄正在穿外袍,见苏灵琳闯进来,放下外衣微笑道:
“正要去看你,自己倒来了。”
这微笑,在怒气渐渐上涌的苏灵琳眼里被解读成阴险的表情。
“沈瑄,就算我对不起你,你也不该拿镖局的生意来开玩笑吧!”
沈瑄眼中掠过一抹诧异之色。
“你别装没事人一样,什么药材旺市,粮价上涨,你知道那些货物的进价,我们要忙上一整年才赚得回来吗?你的恶作剧究竟有没有底限?”
沈瑄听明白了,他垂手而立,脸上似在思索。
苏灵琳见他不辩驳,以为他默认了,心里一腔愧疚化为失望和愤怒,一时间翻江倒海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
“你抢我外公,抢我吃的,抢我房间,还抢我宝刀,现在你还要毁掉镖局,能抢的都被抢完了,你还想抢什么?”
沈瑄沉吟半响,伸手去拉苏灵琳的小手,却被她狠狠甩脱。
沈瑄眼中骤然阴霾,冷声道: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
“你还能让我怎么来想你!”
“好,你说的不错,我正是闲得无聊,做一出恶作剧而已。”声音无关痛痒,不急不缓。
“你……”
苏灵琳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气急,直到浑身颤抖,心头也无比酸涩。她想起之前心中酝酿着要向沈瑄道歉示好的腹稿,只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不由得双眼一闭,泪水滚滚而下。
“沈瑄,我从来没有抢过你什么,你要是恨我抢亲抢错了你,或是冤枉了你,你把我带回去杀头好了,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还要玩弄我的家人……他们都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说谎话哄骗他们?”
“苏灵琳!”
苏灵琳推开门,窗外涌进来一股大风,冷森森地吹得灯影摇晃,满室生寒。
“你抢了我的……”沈瑄只觉得一阵胸闷,一阵无言,眼睁睁看着她跑出门去,第一次忘了用身份去威胁她留下来。
窗外的风通过小门又放大了拥挤而来,花窗格子的木门在风中孤单地摇晃,沈瑄只觉周身被寒气包围,彻骨地冷。
她转身的一瞬,他才骤然明白。
原来这许多纠缠,许多争执,许多若无其事的言语,看似不经意的调笑和偶尔抱怨的不满,纷然而降的闪光思绪和轻若羽翼的梦中剪影,都已经化作千般柔情和说不清楚的依恋,牢牢地系在那个哭泣奔走的小姑娘身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了。
苏灵琳,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劫匪,你可知道,你抢走了我的心。
30 谁都有秘密(中)
天边滚过一声巨雷,浓密的乌云遮住月光,原本深沉的夜色更加阴霾。
苏灵琳抱膝坐在床边想着伤心事,一面吸鼻子揩眼泪。坏蛋,混蛋,王八蛋……然后词穷。关于“蛋”的形容词实在少得很。
又一声炸响打破她的思绪。她下地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狂风冲涌进屋中,冷得她缩紧了身体。
变天了,要降温了。
她疲惫地转身,脑海里闪现过一句熟悉的话:
“我最见不得云遮月、风卷雪,夜里无光。以后你记着,凡是遇到这些个情况,就把灯掌好,千万别熄了。”
她又回到窗边瞧了一眼。黑云滚滚,电闪雷鸣,恰无月光,而这大风也实在凶猛的很。
不知道那家伙……
关心他干嘛。她恼怒地摇摇头,使劲拍了拍自己脑袋。
别人害你,你还对别人好,这叫犯贱。
苏灵琳对自己极为不满,懊丧地爬上床去,蒙上被子决定睡觉。
又是一道闪电照得满地亮光,苏灵琳使劲地用被子蒙住头不去听,风声雨声却作对似的声声入耳。
今夜的雨格外暴躁。窗沿和门缝都在发出吱呀响声。
那家伙一定很怕这样的夜晚。不知道他油灯里的油够不够。苏灵琳从被子里伸出个头,叫道:
“小兰,你去弄盏灯来。”
却是无人回应。小兰也怕打雷下雨,早早回房睡觉去了。
苏灵琳翻身,手刚扶住窗沿,第一只脚刚刚落地,又猛地缩回来。
怎么又不听话了,怎么又犯贱了?
她懊恼地回到床上,暗暗掐自己。贱手,贱脚,早晚剁掉。
床板有一种硬邦邦的冷,看来明天起早要加一床垫絮才行了。
风雨之声更加狂暴,几欲有一种破门而入的凶猛。
不知道这样的夜里,那娇生惯养的家伙睡不睡得着。会不会嫌弃床板太硬,或者明早起来受凉……现在的他,很可能抱着膝盖在床边做噩梦吧?
想着沈瑄一个人独坐在黑夜之中,额上淌下的冷汗和苍白的唇色,便宛然若在眼前一般真实,苏灵琳再也坐不住,翻身坐起——
不然,就再犯一次贱?
苏灵琳提着灯笼打着伞穿过园子到达对面,却见一个人影站在廊檐旁边却不晓得躲雨,她挑起灯笼一照,竟然是沈瑄。
沈瑄伫立在园中,简直比苏灵琳想象中的还要憔悴,只穿着单衣,全身被大雨浇透,雨水顺着头发一直流淌到衣衫里外,里外都是冰冷透湿。他那眼神像是滞然了,苏灵琳从眼前走来却看不见,呆呆地像个木头。
苏灵琳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一软,忙把伞遮过去替他挡雨。沈瑄却如同不察。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下大雨?”
雷声轰响,盖过苏灵琳的声音。沈瑄仍是那默默然呆滞的样子,眼神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
苏灵琳这才注意到,这是她刚刚离去的方向。
原来沈瑄方才看她离开,一路追到这里。
苏灵琳心里一酸,伞也不注意地被狂风挂走,灯笼熄了,两个人都淋在雨中。
“沈瑄,沈瑄!”她摇晃着沈瑄的手臂。
沈瑄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个活死人,眼神孤独地凝视着虚空里的一点,心头点点滴滴的回忆再肆虐折磨着他的神经。
狂风,暴雪,漆黑的夜晚,一切如同重来。
他再一次感到被抛弃的孤独。
一旦想要追寻什么,就好像指间的雨水和掌心摊开的雪,流失的流失,融化的融化。不留痕迹,不留余地。
他的世界全暗。
“沈瑄,沈瑄。”
“沈瑄——”
他恍恍惚惚地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却又在黑夜中看不清晰。他看见自己在雪地里跌扑滚爬,抱着最后一线求生的希望追寻。
“沈瑄——啊啊啊啊啊!”
暗夜里,那个人的脸渐渐清晰了。
是个小小的姑娘,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和稚嫩的脸蛋,似曾相识的感觉。
苏灵琳嘶声大喊,和风雨雷电死命较劲,她非要压倒这雷声,非要盖过这雨声,让他听见,叫醒眼前的这个人。
沈瑄低下头,像是微微有了一点反应,半响,诧异的神色:
“你……怎么在这里?”
苏灵琳以为沈瑄刚刚中邪了,拥住他大叫:
“你不要不说话,我好怕!”
她的手臂太过有力,简直有要把他压碎挤爆的趋势,沈瑄感到她紧拥着自己,虽然疼痛,但是心里却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是解脱了啊。
他反抱住她,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雨水或是眼泪,晶莹肆意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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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雨夜中,苏家大院里,一床棉被飘在路上横行移动。
“左边左边,唉不对!”
通地一记闷响,沈瑄的脑壳撞在柱子上,哎唷一声痛叫:
“苏灵琳你搞什么,会不会带路?”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啊!”
“我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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