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与别的棺不同,顾名思义,水晶棺,是用透明似水晶物质所打造的,这种透明的材质本身属性极寒,尸体放在棺里可以保存完好不会腐烂,躺在棺中之人有如熟睡,像平常人一般。
她想要躺在水晶棺中?只为了保存她的尸体让赫连拓回来看她最后一眼?
瑞轩帝的眼色沉了下去,松开臂将时铃放回床上,他眼如死灰,缓缓俯下身在时铃额上印下一吻,随后起身唤道,“来人。”
宫人低着头走进来,只听他吩咐道,“准备一套上好的凤冠霞帔给时铃县主换上,好好替她收拾干净。”
宫人诺诺应着退下去做准备。
瑞轩帝深深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时铃才走出门来,迎面而来是追缉刺客的将领。
那将士道,“启禀皇上,刺客跑了。”
水晶棺4
瑞轩帝沉沉一眼扫过来,将士如感大霜降临。
他冷哼一声,突然倾身上前动手抽出将士身上所佩长剑,“哧”一声,倾刻间剑身抵在那将士喉前。
将士被瑞轩帝威怒的神色震慑住,一时竟不知是求饶抑或乖乖受死。
只听主上咬牙切齿抛下一句,“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时铃县主头七之期内你再抓不到刺客,提头来见!”
话落,长剑被狠狠掷于地,瑞轩帝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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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珍藏苑内。
长夜更尽,瑞轩帝负手立于一口棺前,他的背影倨傲而孤单。
以往,他可以做个笑拥江山的君王,但现在,竟只剩下寂寥。
在他面前的,正是时铃口中的水晶棺,华美绝伦,通透如冰。
他的身后,跪着几名臣子,俱低头双手撑地,冒死进谏。
瑞轩帝站了多久,这几名臣子便在他身后跪了多久。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是啊,皇上,那辜时铃不过是个小小县主,若是将这传世珍宝水晶棺给她用了,岂不叫天下人笑话皇上您不过是个喜好美色骄奢淫逸之徒!”
瑞轩帝依然背着着他们,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也猜度不出他的喜怒。
“皇上,且不说时铃县主不是国母,即便她是国母这水晶棺也轮不着她来用啊!”
“皇上,你才登基不久民心未稳,此时万万不可做出此等有失民心之事啊!”
“皇上——”
“皇上——”
“够了!”瑞轩帝蓦然回身,“除这水晶棺一事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真有时间与朕来争论此事,倒不如多想想法子如何对付霁国!”
几名臣子皆噤声不敢再言语。
“朕不想再听到你们对于水晶棺一事再有任何异议。”
“皇上!”几名臣子还欲再劝,可是被瑞轩帝一个冷厉眼神制止。
“你们都退下吧!”
几名臣子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动身。
此时,一道沉沉的威严声音从后方传来,“退下吧,让哀家和皇帝来定夺此事。”
来人正是掌权后宫的辜太后。
水晶棺5
辜太后手执龙头杖点地走来,面有愠色,斥责道,却声如鸿钟,“皇帝,无论如何,水晶棺绝不能用!”
瑞轩帝冷静地应,“朕已经答应时铃。”
“你要将水晶棺给她用?皇帝,你是不是太任性了?赫连王朝历朝帝王就算是居功至伟也没有人敢用这水晶棺!她一个辜时铃是什么人?她为赫连王朝做过什么?”
“君无戏言。”
“皇帝!你怎么能做如此荒唐之事?你是要失去这整个天下的民心吗?!”
“太后放心,朕敢用这水晶棺就一定会给天下一个交代。”
“你怎么交代?你要拿什么来交代?朝里那群臣子不是那么好唬弄的。”辜太后显得有些激动。
事实上,这是她所听到过的最荒唐的一件事情,瑞轩帝居然要拿传国珍宝用在时铃身上,哈!真是可笑,瑞轩帝是被感情冲昏了头的毛头小子吗?这样的人,当什么皇帝!
一个死去的时铃和天下民心比起来,他到底知不知道孰轻孰重?
瑞轩帝道,“皇祖母,朕心意已决。”说完转身欲离开。
“慢着!”辜太后怒了,“哀家的心意也绝不会改变,水晶棺绝不能给时铃!”
瑞轩帝突然回身,“朕给天下的交代,就是攻克霁国!即便是牺牲朕的命!”他的话里自信满满,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非凡气势。
辜太后竟一时哑住,张了张口再想反驳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霁国,历代都是赫连王朝的心腹大患,两国齐鼓相当,列位先帝也曾数次派兵出征,但是都攻克不下。
三日后,瑞轩帝不顾群臣不满及反对坚持以水晶棺厚葬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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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铃的墓陵,在皇城外以东的东陵苑。
东陵苑是皇室贵族的陵墓,那一带视野开阔,风水极佳。
地下墓陵里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只有放置中央的水晶棺熠熠生浑,棺里躺着一个大红嫁衣的女子。
“果然是个葬死人的好地方。”一抹清冷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幽幽传来。
水晶棺6
通火通明的墓陵里,一个着鹅黄长裙的窈窕女子突然出现,她缓缓走向中央的水晶棺,却没有一丁点脚步声,就像鬼魂出现一样。
当她走到水晶棺旁边的时候,棺中的时铃竟突然睁开眼睛。
鹅黄长裙的女子却一点儿不觉得惊讶,直到棺里的时铃坐起身来,她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
“谢谢你肯帮我,小倩。”时铃淡淡地开口。
小倩轻笑,却调侃道,“倒不用谢,我很乐意给皇宫添点乱子。”
时铃淡淡地笑笑,从水晶棺里踏出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再等一盏茶的时间。”
墓陵外有人把守,如果想做到不动声色地离开不被任何人发现,最好的机会就是等他们换班之时,而再过一盏茶之后就是最好的时机。
除了小倩,没有人想得到时铃竟然“死”而复活。
事实上,时铃根本没死。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计谋——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日匆匆赶到将军府上,雪漾拉着她的手说有几句话要对她说,但什么也没有说就昏了过去。
表面上看是这样,其实不然,雪漾拉着她手的时候已经偷偷在她的手心里写了八个字——霁国进犯,纪王有险。
因为当时韩岭在旁边,雪漾只能用这种办法隐晦地将这个信息告诉时铃。
时铃稍一推测,便得知这是瑞轩帝和他的心腹韩岭设计的阴谋,表面上是派纪王去陇西,实则,是让无兵无马的纪王去最危险的地方,借霁国的兵力先灭纪王。
时铃得知这一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假装雪漾什么也没有告诉过她的样子,这也就是她没有责问韩岭雪漾为什么服毒自尽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雪漾一定是陷进了两难的境地,不愿不念与韩岭夫妻情,也不愿背叛她,才会寻了短见。
在确定雪漾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时铃打算离宫,这时候,惟一能帮到她的,就是小倩。
水晶棺7
小倩之前去见纪王这时曾说过,如若纪王要反,她必当入他麾下,当时她留下一个烟火信号,以示纪王需要的时候只要随时放这烟火信号,她便会出现。
这个烟火信号一直在时铃手上,那晚在将军府,是时铃放了这个信号。
那之后,便是趁着韩岭照顾雪漾的时机时铃偷偷到将军府一处僻静之地与小倩策划了后来发生的这一场“刺杀”。
在时铃回宫的路上,刺客,自然就是武功高强的小倩。
至于胸口中剑什么的,不过是假像罢了,为了逼真,时铃确实拿剑刺了自己胸口一剑,但是伤势并不严重,在她撑得过去的范围内,她在瑞轩帝面前演了一场逼真的戏码,让他信以为真她是真的死了。
她就是这样离宫的。
“这我就不明白了,当时我解决掉那几个侍卫,你完全可以跟我走不必再回宫去演这一场假死的戏,为什么还要回去?”小倩轻笑着打量时铃,她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凤冠霞帔留在水晶棺中。
时铃眉眼都是淡淡的神情,“这是我和纪王爷唯一的活路。”
也是对瑞轩帝小小的报复,他要取纪王的命,时铃自然不会一味地只当作若无其事。
水晶棺一事,是她故意为难他,要他取出水晶棺是让他失去民心,还可以分化他和太后,是对他密度取纪王性命的报复而已。
时铃不知道现在纪王是怎么想,但是,她绝不能让他就这样去送了性命。
“你能代表纪王爷?你说造反他就会反?”小倩双臂抱胸,从容不迫。
造反在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一件事。
时铃笑了笑,“不管反不反,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现在的我和纪王,都已经成为皇族要对付的人,如果我们想活下去,你猜,我们能怎么做?”
她答得很有深意,没说反,也没说不反,但这个答案却让小倩异常满意。
“你为什么鼓动纪王策反?”时铃认真地问。
小倩笑了,心不在焉地答,“好玩。”
她的神情里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睥睨之意。
重逢
关外。
纪王带着他手下的三千精骑驻扎在关外已经近半个月了。
在地处险峻的一处山岸之上。
那日出发去陇西,临行前却接到密旨,去陇西是假,瑞轩帝其实是安排他驻扎关外,作为打探霁国敌情之先锋精锐部队。
然而,出了西关之后城门紧闭,只能出,却再不能回去了。
纪王等人唯有驻扎在关外一处山头,处境被动,霁国倾国而出的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压境而来,料想不出几日便会兵临西关城下。
看来,霁国这次是野心勃勃志在必得。
皇城方面也传来消息,紧急调兵前往西关,带兵的是大将军韩岭。
被困在西关外,纪王所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时铃被刺客所杀一事,则还未曾听闻。
“王爷,我们就只能一直呆在这里?”纪王的心腹沐青阳忧心忡忡,脸上却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连眉也不曾皱一下。
纪王远眺着东面霁国的方向,一言不发。
“王爷。”沐青阳又开口,“再如此下去,我们的粮草最多也不过能再坚持半个月。”
沐青阳虽然一向是纪王的得力战将,跟在他身边多年对纪王的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但是这回,他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纪王明知这是瑞轩帝设下让他送死的计,却还听命西出西关,十分让人费解。
“本王知道了。”纪王负手立于前,淡淡地回。
这些日子以来,三千精骑扎营于此,每每有什么糟糕的消息向纪王报告,纪王一律只淡淡回一句“本王知道了。”
“王爷。”沐青阳终于皱起眉,“瑞轩帝摆明是送我们去死……”
沐青阳话还未完,纪王突然问,“青阳,三千精骑对阵三十万大兵,你觉得会如何?”
沐青阳一怔,“王爷这话是……”
必死无疑啊——毫无悬念的,三千精骑对阵三十万大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重逢2
正在沐青阳发怔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
“王爷,皇城传来消息……”来报的小卒瑟缩了一下,犹豫着不敢说下去。
那两人突然有不妙的预感,沐青阳道,“说下去。”
“皇城里传来消息,纪王妃她……遇刺身亡了。”
“什么?!”沐青阳一听,揪住小卒的衣领,瞪眼道,“你再说一遍!”
“皇城里流出来的消息,纪王妃遇刺身亡,皇帝不顾众臣反对坚持用水晶棺厚葬……”
纪王的脸,一瞬间沉下去。
小卒退了下去。
沐青阳不放心地道,“王爷?”
纪王在一瞬间开始沉不住气,连日来的冷静土崩瓦解,紧紧皱着眉头,突然转身,沉声道,“沐青阳,本王立刻回皇城一趟,你从明日开始带这三千精骑乔装成难民从南面分批撤退。”
他本来已有全盘计划,但是时铃突然遇刺,不知消息是真是假,他断不能再留在军中,他一走,便怕军心散涣,与其让这三千精骑继续留在这里冒险,倒不如让他们撤退。
从南面绕远路不必经过西关城门,尚有一线生机。
“王爷!属下与你一同回去!”沐青阳急叫道,“您一人太危险了!”
“不必,我一走军心必定散涣,你若也不在,是想逼他们去投敌吗?”纪王凛冽视线扫过来,“现在军中唯一能镇压得住他们的,也只有你了。”
纪王说完大踏步向外走去,他铁了心要回去要半途而废,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惊怔地看着面前。
“王爷……”
一抹清柔婉转又熟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站在他面前的,是穿着一身男装却仍显得娇小玲珑窈窕清秀的时铃。
纪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时铃?”
他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她,可是分明就是她站在自己跟前,穿着灰色男衣,风尘仆仆,微微皱着眉,欲语还休,唇边却挂着一抹历经诸多艰难险阻之后的浅浅微笑。
重逢3
有什么要说的,有什么要问的,满腹的心里话,全在那盈盈秋水翦眸的一抹柔光里。
她真实地站在他的面前,并且缓步向他走来。
“时铃?”他不敢相信,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时铃笑着,走到他跟前来。
在她身后,是穿着一身红色紧身夜行衣的小倩,头发作男子装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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