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试问自己模仿别人天衣无缝,不应该有意思错漏才是,他究竟从哪点判断出来自己不是那个女人?
并且这么笃定自己不是她?!
“你没资格问。”
她坚持,“我要知道!”
他目光闪了闪,很久之前,沅沅也试过这样对他发脾气呢,只是,他的沅沅没有心机,思想没有一点歹念,不像面前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掩藏不住的勃勃野心。
“沅沅只有一个,再怎么模仿,你也不是她。”
“我才是真正的杜沅沅!那女人是冒牌的!她霸占我的身体,她欺骗了你,欺骗了所有人!她连人都不是,根本没资格跟你……”
“啪!”
一巴掌打断她的怒话。
杜沅沅歪着脸,血丝从嘴角渗出,她亦不抹。
“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她一句坏话,你连替她挽鞋的资格都没有!不要以为我留你在王府,是对你存在什么感情,我爱的是沅沅,不是你这付躯壳,更不会是你这个女人!我留着你,不伤害你,只是为了等沅沅回来。今日话放在你前面,你听明白了,可以滚了。”
一番话说下来,伤人至深。
杜沅沅惨笑。
是这样吗?
所以,她连一只鬼都比不过是吗?
脑海闪过病床上毫无血色的平凡五官,那发育不全的女人,凭什么?
第5卷 当初怎么就不给我说个限期?
“宇文擎,你会后悔的!”她朝他大喝一声,愤然跑走。
宇文擎连眼尾都不施舍她一记,“张卿,看着她,少根头发,唯你是问。”
门口迅速闪现张卿凌厉的身影,只点下头,张卿往杜沅沅消失的方向追去。
房内,宇文擎像收到巨大打击,双肩一下子跨下来。
气氛沉重而冷凝。
片刻,疑是传出一声力不从心的轻叹,“沅沅,当初怎么就不给我说个限期?”
这样要他漫无目的地等下去,要等多久?
……
2010年12月3日。中国。广东珠三角某个城市。
一只手斜斜地从窗户伸出去。
沅沅站在窗前静静发呆。
这样的情况维持整整三个小时了,宝贝女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发了一次烧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杜先生使了个眼色,杜夫人上前,一脸担忧,“沅沅宝贝,你站在窗边很久了,这身体才好多久啊……回去厅子坐着吧,要是又发烧就不好了。”
“妈咪,下雨了。”
“啊?”
白净的小手又伸出些,沅沅仰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神色黯淡落寞,“下雨了……”她轻喃。
不知道宇文擎那里,有没有下雨?
他们的孩子……现在怎么样?
“沅沅宝贝……”
杜夫人想说什么,被后面的杜先生禁止住。
他的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唇紧紧抿着,脸部线条紧凑,“让我来试试。”
在女儿身上想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乖巧的女儿怎么可能突然间变了个人似地?连对她最亲爱的爹地妈咪都提不起劲。
“沅沅。”
回头,似乎现在才发现长辈似地,沅沅笑,笑容勉强,“爹地。”
杜先生一直忙于工作,对女儿虽然疼爱有加,但是很少机会沟通,如今父女俩面对面站住,蓦然发现,女儿长高不少。
该说自己老了?还是女儿长大了?
第5卷 如果她要走,我们谁都拦不住
“爹地妈咪很爱你,你知道吗?”
又拉扯一下唇角,沅沅点头。
杜先生叹口气,“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沅沅转过脸去。
“沅沅!”
“我说了没事。”沅沅想回房。
杜先生拉住她,语气严厉,“今日不说清楚不准回去!”他杜牧天的女儿,怎么可以是缩头乌龟?!
他必须要让她明白一点:不管遇见什么难题,杜家人都能做彼此的后盾!
“爹地,放开我吧!”
“你说清楚!”
“老公……”
“爹地,求求你……”声音透出浓浓的鼻音,杜先生杜太太一震,沅沅抬起头,满腔委屈,“你叫我怎么说?说我昏迷期间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跟一个男人结婚生子,这样的话换做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你会相信吗?”
两声冷抽。
随着她这声带着发泄的怒吼,房子骤然安静下来。
……
……
是夜。
万籁俱寂。
好不容易沅沅睡着了。
杜氏夫妻的房间微掩,昏黄的灯光从门缝泻出来。
“老公,你看沅沅她刚才说的话……”
杜夫人欲言又止。
杜先生似乎很烦恼,用手指抓了抓头发,伸手想拿烟,才发现自己在卧室吸烟的坏习惯早就在老婆的唠叨之下戒掉多年。
“能怎么办?如果她要走,我们谁都拦不住!”
杜夫人哭,“她是我们的女儿啊,怎舍得……”
“养大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忘了沅沅本来不属于我们,是我们强求了,将她强留在身边二十年,享了二十年女儿福,够了!也该知足了!”
“呜呜……”
杜先生的话戳中杜夫人的伤口。
沅沅的身世是二人保守多年的秘密。
她以为不说,就可以忘记,事实上,安然无恙过了这么多年,她确实是忘记了这事,只是,现在,怎么突然就发生了呢?要是沅沅离开他们,她怎么办?
第5卷 我们有钱,不介意养她一家子
哭声中,杜夫人抬起泪眸,“要不,明儿我们去找找那个老师傅?”
……
当年,医生宣布夫妻俩不孕不育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师傅遇上他们,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把沅沅带到他们身边,但是话也交代下来。
“按命格来说,这女娃与你们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只是……天意啊!注定你们今生无儿无女,你们想要收养她吗?在收养之前,我必须向你们说明一点是,这女娃终究会离你们而去。”
“什么意思,这女娃很短命?”
“非也,女娃是有福之人,注定长寿多子多孙。”
“那为什么要离我们而去,我们有钱,就算她将来嫁人生子,我们不介意养她一家子。”杜夫人口直心快。
“钱怎能解决所有事情?她与你们有缘,但是此缘有时间限制,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谁也说不清楚,不管你们相处怎样,她终究会离你们而去,去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老师傅蔑视,“这女娃你们要是愿意可以拿回去当亲生女般去疼爱,但是……反正我话就到此,你们随缘!”
……
……
“多少年的事情了?那老师傅将沅沅丢给我们就走了,人海茫茫,我们怎么联系他?”杜先生问出难题。
当天因为老师傅的说话,他们真的收养了沅沅。
难道今日同样要因为老师傅说话,沅沅即将离开他们?
想到这个可能性,杜夫人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好不伤心。
门外。
早已经泪流满脸的沅沅双手环抱着胸房,背脊靠着冰冷的墙,慢慢地乏力地往下滑。
……
……
转眼过了一个季度。
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
摇篮里装着小婴儿,王妃坐在石凳上,弄孙为乐,赵嬷嬷与小翠花在旁边伺候着,脸带笑意。
“呀呀呀呀!”
“赵嬷嬷你们听,颂儿在说话呢!”
小翠花凑上前,“不对不对,王妃,小少爷在唱歌!”
第5卷 你连让我等下去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唱歌?谁教他唱歌?是跟我这祖阿母说话!没错,一定是在跟我说话,你听!呀呀呀,叫起来像在叫祖阿母一样!赵嬷嬷你说,颂儿在叫我是不是?”
小翠花坚持己见,“不是啦!王妃,小少爷确实是在唱歌啦!”
“说话!”
“明明是唱歌嘛……”
“王妃,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了,小王爷来了……”
正在争执不下的二人转过头。
一身白衣的宇文擎朝她们走近。早上起来只看见奶妈,没看见颂儿,一问之下,才知道额娘把颂儿抱到树林来了,忍不住跟过来看看。
“擎儿,你快来说说,颂儿是不是叫祖阿母?”
“小王爷,小少爷明明是在唱歌,王妃偏要说他在叫祖阿母,你听听是不是?”
宇文擎淡然的笑笑。
目光放到摇篮里面睁大黑不溜秋的眼睛打量自己看的白白胖胖的婴儿。眼瞳止不住收缩一下,宇文颂,他与沅沅的孩子,他们的孩子——眸底闪过一抹伤痛。
“呀呀呀呀!”摇篮里又发出快乐的嗓音。
“呵呵,按照奴婢说,小少爷应该在喊爹爹才对!”赵嬷嬷笑着插嘴。
喊爹吗?宇文擎笑容更见牵强,将目光从摇篮中转移,望到四周,不过短短三个月,这里经已长成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是宇文颂满月之后宇文擎亲手种的。
每过一天,他就亲手在这里中上一棵小树,望着密密麻麻的小树林,他苦笑,看来明日得在那边弄一块空地,改种花才行。
不然,那磨人精一天不回来,他就种一棵树,说不定把整座王府拆了种树都等不到她回来。
想到这里,他心微微痛了下。
沅沅,你真这么忍心要我等到那一天吗?
还是,……你连让我等下去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擎儿,你是孩子的爹呢,怎么站这么远?来,抱抱颂儿,多与他亲近亲近,不然等他长大了不认你这爹爹,你没机会后悔咯!”
“对啊,小王爷抱抱小少爷吧!”
第5卷 她能做的是等
“瞧小少爷对小王爷伸出手要抱抱呢!”
赵嬷嬷与小翠花先后帮口。
王妃将宇文颂抱起,塞到宇文擎怀里,宇文擎本能接住。
软绵绵暖哄哄的一团肉抱入怀中,也许是身上流着同一血脉的缘故,他说不出的亲切,然而,当目光注视到怀内那张小小的五官,忍不住勾起对某人的思念,一寸一寸黯淡下去。
“……”他蠕动几下嘴唇,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张开口,“你们抱着吧。”
就像手上抱着的是烫手芋头,他将宇文颂交还给王妃,交待了句自己今日的行踪,便头也不回离开,尽管背影尽量假装平静,看起来依旧几分狼狈与凌乱。
“小王爷他——”
赵嬷嬷看着宇文擎长大,何曾见过他这般落魄的模样。
“随他去吧,我们谁都帮不了他,这事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看开,我们只能期盼时间能抚平心口的伤。”王妃淡定地拍拍怀里不安分乱动的宇文颂说。
纸是包不住火的。
从宇文擎面对杜沅沅时截然不同的态度,王妃看出端倪,亦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然而,这么离奇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算他们这边要寻找沅沅,也只能暗中去找。
但是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毫无线索的,能往哪里找?
她第一个想到了神算子,然而探子回报,神算子早在一个月之前离奇失踪。
这下,真的是线索全无了。
她能做的是等。
等沅沅那丫头自己放不下擎儿与孩子,想办法回来。
然而她能等,宇文擎却不能等。
明知道希望了无,他依旧坚持不懈定时定侯出去探查神算子的下落,不到她三催四请找颂儿当借口了他都不肯回王府。
朝堂原本属于他管辖的事务全部搁置下来,皇帝想必是知情之人,一方面帮他压住凝公主,另一方面亦准许他无限期休假下去,原先属于宇文擎的工作由烁王景王以及寇王顶上。
第5卷 囚禁在王府另一端的女人
皇帝能护她宇文家到这个份上,不枉老头子劳苦功高在边疆为他日夜守城。
想到皇帝,自然而然想起后宫两个女人,王妃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丽妃与惠贵妃那边最近似乎不太安分。
丽妃生下四皇子,自以为手中有张免死金牌,气焰嚣张,与众妃嫔不合,四处树敌,弄得后宫乌烟瘴气。
而惠贵妃表面平静,实则狡猾。
她多次在背后煽动丽妃与张妃发生嘴角,司马昭之心,人皆可见。
惠贵妃素来与她不和,当年堂姐被害得这么惨,后来惠贵妃被重新招进宫中,她曾发动那木都鲁家族成员上奏抗议,虽然最后阻止无效。
不知道这狐狸精给皇帝喂了什么迷魂汤,素来明智的皇帝竟然一意孤行将人留在身边,还赐为贵妃,仅次于皇后的妃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终究穿到惠贵妃耳中,惠贵妃心肠歹毒,锱铢必较,当日那木都鲁之举她记在心内,这些年不断找机会打击那木都鲁的势力。
幸好那木都鲁根基深厚,加上皇帝虽然有意扶正惠贵妃,但是从没有对付那木都鲁的意思,从不受她的挑拨与离间所影响。
身为当年一手策划阻止皇帝立她为贵妃的领头人,王妃深知此人需要提防。
而丽妃为的是权,她与宇文王府没有正面冲突,暂时构不成威胁,怕只怕她误信谗言,跟惠贵妃联手对付自己。
至于被囚禁在王府另一端的女人……
想起这个终日叫嚣的女人,王妃就头疼。
留不是,送走不是。
太后时不时问起沅沅的情况,凝公主对沅沅生完孩子后未曾露过面而连连追问,加上惠贵妃以及丽妃在旁边兴风作浪。
腹背受敌,试问她一张嘴巴能挡得了多久?
沅沅的事情还能掩饰多久?
哎!
家里乱成一团糟,那个老头子还守在边疆做什么?
怎么不回来看看。
暗忖间,王妃忍不住扫眼身边的赵嬷嬷。
难道赵嬷嬷没有将这边的情况跟老头子提及过?
第5卷 王爷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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