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 第19部分

　　　　黎顾雏道：“我可真是避坑落井，为什么我要平静下来喝口酒，都不能叫我喝的安稳痛快呢？”

　　　　萧湘君迈着她那一大一小很不自然的步子，缓缓地走到了黎顾雏的桌边，坐了下去，从她那面目表情上看，并不象对黎顾雏有什么敌意。

　　　　此刻，萧湘君把盏，为黎顾雏那空荡荡的杯子又斟满了酒，道：“的确，我很想得到你的《飘香秘籍》，可是，自数日前的那一战，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来，那就是做人绝不能自不量力，万里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听了萧湘君的话，黎顾雏知道她此番前来象是一场偶遇，觉得她并不是为了《飘香秘籍》而来。黎顾雏遂然也放下了心，变得很平和，说道：“倘若万里凝有你这样的觉悟，他就不会英年早逝了。”

　　　　萧湘君道：“我很想知道，真正杀死万里凝的人到底是谁，那支玉簪，可以瞒天过海，直中万里凝的要害，现在想想，我也是有些心有余悸。”

　　　　黎顾雏这时又在桌面上拿了个新杯，摆在了萧湘君的面前，也许黎顾雏本身就是个不会同任何人结下怨毒的人，只要旁人不对他心有图谋，他会视任何人为自己的朋友。

　　　　黎顾雏本身就是一位深情款款，落落大方的侠客，他之所以没有那高山流水的知己，只因为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是好胜并且贪婪的。

　　　　黎顾雏一边为萧湘君斟酒，一边说道：“我想你知道是何人杀了万里凝。”

　　　　萧湘君道：“我想是红妩娘。”

　　　　黎顾雏这时并不知道红妩娘就是自己朝思暮想所要找的燕如碧，所以他不清楚红妩娘在自己生命中所上演的角色，又由于她那倔强的性格，总是在黎顾雏面前掩饰自己对他的爱，所以，黎顾雏无法判别出红妩娘对自己是善是恶，甚至还认为红妩娘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黎顾雏道：“没错，就是他，但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种问题？”

　　　　萧湘君道：“因为我对玉箫情风楼那十二钗的死很感兴趣。”

　　　　说着，萧湘君冲着黎顾雏发出了淡淡的微笑，但那种笑绝对没有怀什么善意，尽管黎顾雏看出她那笑容中的尖锐，但他并不介意这一点。黎顾雏认为，看到一个人对自己笑，总是要比看到一个人对自己怒目圆睁的好，即使他很清楚，有时候，狡猾的微笑要比一把利刃杀人还要恨，还要让你促不急防。

　　　　黎顾雏道：“哦？没想到你一个女儿家家的，竟然对那十二位姑娘感兴趣。真可谓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萧湘君的脾气原本是很急躁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面对着黎顾雏竟然异样的沉着，于是莞尔轻笑道：“我并不是对她们的人感兴趣，而是对她们的命感兴趣。”

　　　　黎顾雏道：“看来你并不是对她们的命感兴趣，而是对我的命很在意。”

　　　　萧湘君听后，并没有做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由于黎顾雏所喝的酒很烈，所以萧湘君饮尽之后，脸上顿时泛起了微微的红润。

　　　　黎顾雏又道：“有什么，你就说吧，不要在同我拐弯抹角的，如若想杀我，你也可以直接地说。”

　　　　萧湘君慌道：“我怀疑，那十二钗并不是你杀的。”

　　　　黎顾雏听后，不禁心疑，心道：“虽然她曾说过这话，但是她不是一直想强加我罪名，这样她就可以联合绿林好汉，大胆地向我讨伐，怎么今日她竟然主动地为我开脱罪名，真叫人匪夷所思。”

　　　　黎顾雏道：“看来你还算是个有脑子的，如果江湖中的人们都同你一样不颠倒黑白，恐怕现在，我的敌人不一定会比我的朋友多。”

　　　　萧湘君听后，不禁又笑，但这次的笑却是和善的很，也许通过刚才的那寥寥数语，萧湘君真的将黎顾雏当成自己的朋友。

　　　　萧湘君道：“既然有幸相遇于此，不如我们饮酒助兴，化敌为友，如何？”

　　　　黎顾雏道：“我闯荡江湖两年多，除了西门世家的冷月之外，还从来没说与什么人唠的如此投缘，我很高兴能结交一个江湖朋友。”

　　　　萧湘君叹息了一口，说道：“在江湖，没有朋友的日子是孤独的，更是叫人胆黜的。”

　　　　此话恰说到了黎顾雏的心坎上，同时他也对这话深有感触，不禁怅然说道：“没错，若不是有血海深仇，我现在宁可屏迹于江湖。”

　　　　萧湘君道：“你有仇倒是没听江湖人说过，那么现在你找到你的仇人了么，你的仇人到底是谁呀？”

　　　　黎顾雏的仇人是与《飘香秘籍》有着那极大关系的人，凡是涉及到《飘香秘籍》的事，黎顾雏还是认为自己埋在心里的好，于是他将愁眉舒展开来，好似刚才没提到关于仇恨的事情似的。

　　　　黎顾雏道：“看来我们今天真是很巧，不约而同地聚到了这里，更重要的是还结为了朋友。在这如此祥和的时刻，我们为何还要提汲那些辛酸往事呢？”

　　　　萧湘君微微颔首，又将自己的杯子同黎顾雏的杯子斟满了酒，看样子在他们之间，真有着那一醉方休的意思。

　　　　萧湘君道：“我认为杀死十二钗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红妩娘。”

　　　　黎顾雏出于对红妩娘的一种敏感，听后不禁猛然一振。待他平静之时，心中不免暗忖道：“今日萧湘君为何如此奇　怪｛炫；书；网，她并不是冲着我来的仿佛她是冲着红妩娘来的，难道她与红妩娘有什么过结吗？”

　　　　黎顾雏道：“我已经知道了。”

　　　　黎顾雏虽然说的很自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这却调起了萧湘君的兴趣来，连忙追问道：“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顾雏莫名萧湘君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他很洒脱地说道：“我曾经见过红妩娘，她和我说过了。”

　　　　不知因何原因，萧湘君似乎很在意红妩娘，她的神情显得越来越紧张，黎顾雏虽看得出来她这慌慌张张的神色，但他怕触动萧湘君那不言之言而令她动怒，和刚刚所结交的朋友又变得针锋相对起来，于是变没再说什么。

　　　　萧湘君道：“那么她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杀十二钗？”

　　　　黎顾雏摇头道：“没有，怎么？”

　　　　萧湘君道：“你知不知道，一个甘愿留守于青楼的女子，而且还会绝世武功，一定有那不诡的企图。”

　　　　黎顾雏听着萧湘君处处针对于红妩娘的话，而且就象当初要杀自己时的那种口吻去谈论红妩娘。不知怎的，黎顾雏却为她担心起来，因为，此刻在他的耳畔，萦绕着红妩娘曾对自己说的一句话：“黎顾雏，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我为什么还会做那些令你不解的事情。但现在，你只要记住，我红妩娘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下贱的人。”

　　　　的确，红妩娘对黎顾雏的良苦用心，替他解围，对他那深远的爱，是黎顾雏此刻无法感受到的。

　　　　黎顾雏此刻的瞳孔在一点点地收缩，在眼中，浓聚着萧湘君的样子，但在他的心中依然荡存着红妩娘的样子。人是有感情的，当一个曾经帮助过你，而且你还一直把他当作敌人的人，有时想想，你是不是会自增惭愧呢？

　　　　黎顾雏本是不知道萧湘君所来之意，但他见萧湘君把矛头直指红妩娘，黎顾雏也或多或少的可以察觉到她此刻对自己说这些的用意了。

　　　　黎顾雏道：“今日你为何说这么多有关红妩娘的事情？”

　　　　黎顾雏从笑如春风忽然变成了肃若罗煞，这不禁令萧湘君有些惶恐。虽然黎顾雏是个君子，但有时他给人们的感觉就如一团烈火，让人不可向迩。

　　　　萧湘君道：“从你的表情上看，你仿佛很在意她。”

　　　　说罢，在黎顾雏的心中便萌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黎顾雏第一眼看到红妩娘的感觉是极度地怜悯她，因为她是一个风尘女子，一个完全可以不沦落风尘中的青楼女子。，慢慢的便是对他极度的恨，因为她把自己隐藏的太深而且还陷害自己。随之，又是对她深深地感激，曾看到她看着自己的那双眸子，似乎她有着千言万语想对自己说。现在呢？黎顾雏对红妩娘又心生了怎样的情感，黎顾雏也并不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凡是他对红妩娘的情感，那都是极度的。

　　　　黎顾雏道：“从何看出？”

　　　　萧湘君道：“你的眼睛。当飘香剑客微闭双眼时，说明他要杀人，当飘香剑客的眸子变得雪亮的时候，在他的内心便萌生了一种情。”
29。正文…第29章
　　　　黎顾雏自认为有时自己都不会了解自己，杀人与爱人的时候，作何表情，所以他并不相信会有什么人将自己眉宇之间所要表达的意思看穿。他这时脸上略泛笑容，多半是对萧湘君的讥讽，更认为她的话有些悖谬。

　　　　黎顾雏道：“我与红妩娘只不过是有过数面之缘，再说，我又怎么会对一个风尘女子感兴趣呢？看样子你今天是特地来找我的。”

　　　　萧湘君道：“我若不刻意地来找你，恐怕这辈子我们都将无缘再见了。”

　　　　黎顾雏道：“但我只想告诉你，我对红妩娘也是不甚了了。”

　　　　萧湘君道：“你误会了，我来并不是向你打听红妩娘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红妩娘的危险。”

　　　　黎顾雏惊诧，问道：“何出此言呢，你又怎么知道她的危险呢？”

　　　　萧湘君道：“因为我听说到，红妩娘一夜打伤了寒冰公主，西门冷月。”

　　　　“打伤，冷月。”黎顾雏听了萧湘君所言，不禁觉得忧心起来。因为无论红妩娘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到底对自己是好还是歹。但只要听到冷月有所伤害，黎顾雏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的翻转不止，对冷月担心至极。

　　　　若没有冷月，那么黎顾雏的确很会很在意红妩娘，但只要有冷月的存在，红妩娘在黎顾雏的心里也就变得举足轻重了。

　　　　其实，这事说来也很奇　怪｛炫；书；网，冷月被红妩娘打伤那刻，周围是没有人的，即使冷月的父亲邀命阎罗西门豹现在也未必知道冷月的伤是因为红妩娘，那么这个在江湖上并不是太有名气的萧湘君又怎么会知道那一切的原委呢？难道她一直在跟着红妩娘或者是一直潜藏在寒宫，监视着冷月？

　　　　黎顾雏并没有问其事情的原由以及萧湘君又是怎么会知道的，而是很焦急地问道：“冷月姑娘现在怎么样，她伤的很严重吗？”

　　　　萧湘君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说，冷月姑娘险些死于了红妩娘的手里，红妩娘手段之残忍，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个夺命女妖，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贱货。”

　　　　萧湘君先是对冷月的同情，后来又转变为对红妩娘的詈骂，这足以见得萧湘君对红妩娘的厌恶与憎恨。倘若萧湘君真的目睹了红妩娘与冷月对决时的场景，她应该晓得，冷月的出手也是招招可逼得红妩娘的性命，那么她又为何搬弄是非，如此栽赃侮辱红妩娘呢？

　　　　听了萧湘君的话，更使在气头上的黎顾雏火上浇油。黎顾雏此刻咬牙切齿，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红妩娘，一剑把她给杀了。

　　　　“嘭”的一声，桌上的杯，碗，盘，筷被全然惊起，一只握的很紧，让人看了就有些胆怯的拳头摆在了桌子上。

　　　　“黎顾雏，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我为什么还会做那些令你不解的事情。”

　　　　不知怎的，在黎顾雏的耳畔又萦绕起了这句话，在他的眼帘，似乎找到了那憔悴中而暗含着无比坚强的红衣倩影。那般的面容，是多么的楚楚动人，那听到的惨毒的心肠，有怎么会让人料想到？

　　　　当一个人盛怒之后，是否他也会平下心来，苦思冥想一阵这一系列事情的原委因由呢？人，作为一名侠客，他终是要有自己心中的决断，杀与不杀仅存一念，但当那一剑真的刺入了那人的身体，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后悔。

　　　　黎顾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在江湖上不曾听人说起？”

　　　　江湖琐事，哪怕只是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灌满江湖，让江湖人士传播的沸沸扬扬。所以，黎顾雏在置疑这一点，为什么那么多的江湖名流，侠客都不曾听闻这件事，但是这个萧湘君却很了解。

　　　　黎顾雏此刻又用心注视了一眼萧湘君，从她那偌大的眸子里，黎顾雏似乎看到了她对红妩娘的敌意。他现在很用心地裁度着萧湘君的心思，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红妩娘同她之间到底会有怎样的仇隙。

　　　　萧湘君道：“看来你真的对红妩娘心怀情意。我若是你，我现在会毫不迟疑地飞身下去，找到红妩娘，然后一剑杀了她，替自己所心爱的女人讨回公道。”

　　　　黎顾雏道：“但我不想枉杀一个不该杀的人。”

　　　　萧湘君急道：“夺命红妩娘可是个女魔头，她无缘无故地杀了十二钗，这次还如此歹毒地打伤了冷月姑娘，她简直是丧尽天良，这样的女人若还活于世上，那这江湖早晚都会被她掀的鸡犬不宁。”

　　　　黎顾雏见萧湘君说的如此激动，但他依然很平和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湘君道：“因为我一直在暗中窥探着红妩娘。”

　　　　红妩娘的警惕性以及她的武功，黎顾雏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于是，他很轻薄地说道：“就凭你还能跟得了夺命红妩娘。说，为什么要骗我，你在利用冷月姑娘想让我替你杀红妩娘，你机关算尽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快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黎顾雏此话说的很急，也很严肃，他仿佛是不用大脑考虑一下，就将这一席话同刚刚化敌为友的萧湘君说了出来。

　　　　萧湘君听后似乎显得很是委屈，她现在的五官如同都聚集在了一起一样，盈盈泪水略在眼眶中打转，黎顾雏若认为她此刻在演戏的话，那么她的演技也是不可挑剔的，真的是太逼真了。

　　　　见一位姑娘在自己面前流露这样的表情，黎顾雏也略感到有些不自然，一句微声，想缓和一下此刻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

　　　　黎顾雏道：“现在冷月姑娘的伤怎么样了？”

　　　　萧湘君道：“应该还很严重。”

　　　　黎顾雏道：“你是她的好朋友？”

　　　　萧湘君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