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 第74部分

　　　　黎顾雏用很低沉地声音说道：“你怕了，飘香剑虽然没有威力，但是对付你这鼠辈还是绰绰有余。”

　　　　云一雷道：“不要用你的眼神来遮掩你心中的恐慌了，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倘若你把《飘香秘籍》交出来的话，我会饶你不死的。”

　　　　黎顾雏笑道：“你太小看我了，你太看不起昔日大侠慕容放所传下的剑法了，再说，《飘香秘籍》并非在我手上，而是在你哥哥云萧逸那里，难道他没和你提过？”

　　　　云一雷疑惑道：“什么，《飘香秘籍》在我们云家？”

　　　　黎顾雏道：“我黎顾雏何时说过谎了，现在《飘香秘籍》在你们云家，今日你却为它而亡命在我的剑下，真提云家二少爷感到难过啊！”

　　　　云一雷抖擞了一下精神，不知是怎的，心头突然灵光一闪，道：“呵呵，黎大侠真会开玩笑，《飘香秘籍》你一直视为珍宝，它又怎么会在我们云家，笑话，真是笑话，黎顾雏，看来今天真的就是你的死期了。”

　　　　黎顾雏听到云一雷此话说得倒很有底气，自知自己是无法恫吓住云一雷了，现在黎顾雏也只能放手一搏，听天由命了。云一雷忽地一剑发来，黎顾雏闪身，幸免了这出其不意的一招，云一雷不动声色，因为此刻他完全相信，飘香剑法已然是伤不了自己了。

　　　　忽飞一剑，却叫黎顾雏猝不急防，还是那么一种场面，只不过当初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死的人是奔马飞腾，而今，倒下的人是云一雷。

　　　　晚风残卷着淡淡的伤愁，红妩娘用着她那碧波流转的眸子看着黎顾雏，一时间，她好似有好多的话想对黎顾雏说，但是，两眼泪水已让他说不出话来了。

　　　　黎顾雏看着云一雷一脸惨白地倒在了地上，面对着这样不期然而然的事情，黎顾雏也顿时发怔在了那里。他感到很意外，有如做了不曾想过的梦那么的意外。他呆望着红妩娘，满眼的迷雾，但是，当他看到红妩娘那副憔悴的倦容的时候，他的心于是开始变得平静，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怒。

　　　　很久之后，依然沉闷，夜风习习，卷动着黎顾雏的长袍，他看红妩娘越来越模糊，因为天色越来越暗淡。红妩娘也在向后缓缓地移动着碎碎的步子，或许，红妩娘此刻突然的出现，只是为了救黎顾雏而已，其他的，她并没有想很多。

　　　　黎顾雏怅然地呆望着红妩娘，他的脑海中是一片的混沌。他想对红妩娘询问好多，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好。

　　　　红妩娘其实也想对黎顾雏说好多的话，但是她也忘不了黎顾雏一次次地对自己的不信任。她可以忘记自己的手臂是黎顾雏断的，但是她却永生不会淡忘，那一瞬间的心痛。红妩娘看黎顾雏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很想到黎顾雏身边，但是，或许这是命运中的不幸，种种的误会，终究让他们的心相距甚远。

　　　　红妩娘转身，她要走，她要走到一个再也不会有人打扰自己的绝境。她要去反省，因为杀死奔马飞腾永远是她一生痊愈不了的伤痛。

　　　　“等等。”不知是什么原因，叫黎顾雏脱口而出，但是他以为红妩娘不会停步，然而，红妩娘停了下来，不过她没有回头，也许她没有勇气去正视黎顾雏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无论是恶毒的，还是柔情的。

　　　　恶毒，红妩娘害怕再次的心痛。

　　　　柔情，红妩娘害怕再次燃起对黎顾雏那难以熄灭的爱恋。

　　　　也许，红妩娘在经历了与黎顾雏数次的刀锋相对，擦肩而过，她已然是麻木了同黎顾雏的情缘。现在，红妩娘只想一个人，走出尘世间哀怨的绝境。

　　　　黎顾雏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红妩娘故作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

　　　　黎顾雏道：“那你知不知道，杀了云一雷，你会得罪云世家？”

　　　　红妩娘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黎顾雏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不惜你的命来救我。”

　　　　红妩娘有些怅然，也有些失望，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为黎顾雏做了那么多的事，黎顾雏为何还是不明白自己，但是，她现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红妩娘没有回头，而且她的脚步已经向前缓缓地移动了。或许，她是真不想再与黎顾雏有着那过分的纠缠，或许她看到黎顾雏，只会看见自己的心伤。红妩娘不想再心伤了，所以她宁可怀揣着这么一份失落离去。

　　　　“等等。”黎顾雏猛然叫住了红妩娘，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红妩娘再次停住了脚步，茫茫夜色中，黎顾雏看到了红妩娘纤细的背影，似乎也看到了她心中所潜藏的凄凉。不知怎的，黎顾雏开始有些在意她了，毕竟，她救过自己很多次。或许，看红妩娘那无助的样子，黎顾雏对她真的有种亲近，因为黎顾雏每每看到无助的人时，总是会想起十五年前，那位身穿橘黄色外套的小女孩那双落寞与无助的眸子。

　　　　红妩娘问道：“有必要吗？”

　　　　黎顾雏很肯定地答道：“有。”

　　　　红妩娘道：“倘若你真的因为我杀了冷月而憎恨我的话，那么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提到冷月，黎顾雏又忽地震怒了一下，但是他浮躁的情绪转瞬被红妩娘那沙哑的声音所抚平。此刻，他很疑惑，也很矛盾，他知道红妩娘对自己有恩，但是他却依存着对红妩娘无法磨灭的恨。

　　　　当黎顾雏再次想叫住红妩娘的时候，却发现红妩娘早已浸没在这昏昏夜色之中了。

　　　　其实，红妩娘早已明白黎顾雏的心，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同冷月相提并论的，所以，当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拂袖而去了，留下的，只是黎顾雏对她的阵阵思索。

　　　　这时，黎顾雏也回身看着倒在地上的云一雷，然后俯身，拿下了插在他身体中的玉簪，并在地上刻下了“飘香剑客”四个大字。

　　　　云一雷的死一夜之间传遍了江湖，云萧逸也亟亟地找到了云一雷的尸体。经过一番细致地查看，发现他是被玉簪直中心脉。已云萧逸在江湖上的阅历，他是不会猜不到杀自己弟弟的是名满古城的红妩娘的。随后，云萧逸又看到了在云一雷身边那四个醒目的大字——飘香剑客，而且，云萧逸识得黎顾雏的笔记，他看得出来，这的确是黎顾雏亲笔所写。

　　　　云一雷虽然与云萧逸平日之中多有不和，但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固然，当云萧逸看到云一雷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时候，他也不免有些恻然心伤起来。稍作镇静，他又想起了当日在千佛山下，冷月对自己所说，黎顾雏与红妩娘有着暧昧关系。其实，话虽出自冷月之口，但云萧逸或多或少也藏着少许不解之处，现在见眼下一幕，他也不得不相信冷月所言，并且也相信了狄冷霄地推断。

　　　　想此这些，云萧逸不禁有些懊恼不已，身在江湖，象云萧逸这等重情讲义之人，不畏　惧。死，也不安乐于生，不害怕贫穷，也不会满足于富贵，他们只在意信与义这两个字。而今，黎顾雏在云萧逸眼中失去了信义，他自然萌生出了对黎顾雏千百种的厌恶。云萧逸讨厌为人的虚伪狡诈，他厌恶做事的卑鄙，不择手段。

　　　　现在，黎顾雏所谓的大义凛然，已在云萧逸的眼前晃动的扭曲，在他的内心之中，只存在着止不住的熊熊怒火。他决心要与黎顾雏一决生死，这决然在他的心头，已不再是只为了冷月，为了自己的弟弟，更是为了整个武林的安稳太平。在他的心中，黎顾雏已成了一个点燃的炸弹，但是无论炸弹是冲着什么而来，都将引起武林中的一场轩然大波。

　　　　云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出于对云萧逸的关心，冷月也是很走就赶去了云家。她第一次看见云萧逸会透出那么一份伤神的样子，她了解云萧逸，知道云萧逸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是对人性的一种失望。

　　　　云萧逸见冷月来访，却少了以往的热情，在他的眼神中，已然寻觅不到以往的柔情了。她不介意云萧逸对自己态度的淡漠，因为她这次来访，只是来劝慰云萧逸的，她理解云萧逸此刻心中的孤独与苦闷。她明晰，从前黎顾雏在云萧逸的心里是朋友，而不是仇敌，但现在两人已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了。人与人之间，从挚友到水火不容，这是朋友间的悲剧，将心比心，冷月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满载着悲情，这么一种失落与怅然，只是因为黎顾雏在两人心中的变化。现在两人可谓是心心相通，都有所悟。

　　　　冷月道：“阿逸，我听说是黎顾雏杀了你的弟弟。”

　　　　云萧逸道：“不是，是红妩娘。”
108。正文…第108章
　　　　冷月听后，不免有些惊诧，因为满城的人都说是黎顾雏杀了云一雷，并且在地上留下了他的名字。但听云萧逸的回答这么肯定，不免让冷月升起了团团的迷惑，更何况，红妩娘在冷月的眼中，的确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物。

　　　　冷月问道：“什么，此话从何讲起？”

　　　　于是，云萧逸将自己看到的和自己所推断出了全然地说了出来，冷月听后，不由得一振。其实自她对黎顾雏已是死心之后，她已经对黎顾雏的做法看淡，更确切地来讲，黎顾雏在冷月的心中已如陌路，更是罪无可赦的恶人。

　　　　云萧逸叹息道：“你说的没错，红妩娘与黎顾雏的关系果真是不同凡响，也许，我就不应该把黎顾雏看的那么高尚，我早就应该同他决一死战了。”

　　　　冷月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云萧逸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冷月很欣赏云萧逸这么说，因为此刻，她对黎顾雏也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她缓缓地靠近了云萧逸，当一个曾是娇弱的女子沾染上了满心的仇恨之时，任何人都会觉得她体内四散而出的那种冰凉感。云萧逸在刹那间也感觉到了，今天，自己与冷月之间，似乎有着很远的距离，或许是仇恨的缘故吧。仇恨这东西，就如两团烈火一样，即使两个人所要灼烧同一个人，但在他们之间，也不会存在着半点儿柔情的。

　　　　冷月道：“我帮你，你杀黎顾雏，我杀红妩娘。”

　　　　云萧逸对冷月的感情仍是毋庸置疑的，源自于对冷月的爱，所以云萧逸并不愿意让善良的冷月沾染这么多的江湖风波。所以，云萧逸连声劝阻道：“不，杀他们只要我一人足够，我，我不想……”

　　　　冷月知道云萧逸的所想，固然打断了他的话，道：“阿逸，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亲眼看着黎顾雏死，只有那样，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云萧逸听冷月的语气如此的坚决，知道她已经是对黎顾雏恨之入骨了，他也看得出，在冷月眉宇之间写下她要复仇的决心，所以，云萧逸此刻并没有再说什么去阻拦冷月的话。

　　　　云萧逸这时轻轻地拍了拍冷月的肩，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抚平她不平的心绪。冷月也在刹那间感受到了这样的依靠。的确，冷月相比红妩娘永远都是幸福的，因为无论怎样，无论她有怎样的烦心琐绪，落寞神情，云萧逸始终都会是她的避风港。

　　　　云萧逸道：“好，我们一起去找他们，真不知道他们俩在江湖中还犯有怎样令人所不齿的罪过，总之，我们不能让他们再设计危害那么多人了。”

　　　　冷月听后，刚才那愤懑的样子立刻变得平和了许多，冷月的确不是一个永远会摆出一副仇恨样子的人，她的本性永远都是柔弱的，她需要人的陪伴，向云萧逸道自己的悲伤苦感。

　　　　冷月轻轻地依偎在云萧逸的身上，轻声说道：“谢谢你。”

　　　　云萧逸终于感到到了曾经的冷月了，于是说道：“不用害怕，我坚信以我的幻扇，足以对付了他的，何况，那种人终归是恶有恶报，上天会给他们应有的报应的。”

　　　　“人去楼空但知雨潺潺，故人已去却留思不尽。”

　　　　也许，凤别楼真的同黎顾雏存在着那不解的缘，在忧郁里走动的他还是不只不觉地来到了凤别楼。这个一向给予他哀伤的地方，却总是令他不忍遗忘，反倒更叫他留恋上了这里。或许，凤别楼真有它那独具向往力之处，所以才会使得黎顾雏在日益漂泊中，总会将这儿作为自己的避风港。

　　　　黎顾雏想起了他与冷月最后一次相逢的场景，冷月为自己敬酒时的那一刻的温馨，虽然那杯酒是杯毒酒，但必定黎顾雏尚未知晓。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红妩娘，拖着那绯红色的长袍，眼里四散着叫使人所琢磨不定的神色，想起了她用玉簪毫不犹豫地杀死了奔马飞腾，她用没有恨的利刃刺伤了自己……

　　　　远方缓缓地来了一位信使，他直奔黎顾雏而去，但黎顾雏似乎思索某事太过入神，当信使来到他身边时，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还好，那位信使不是来要黎顾雏命来的，否则，就以黎顾雏此刻心事重重的样子，即使他真的被人一剑杀死，他也不会感觉到丝丝的疼痛。

　　　　“敢问，阁下是江湖中的黎顾雏，黎大侠吧。”

　　　　信使兀自一说，倒使黎顾雏惊了一下，他立忙回转过身，很紧张地问道：“你是谁，莫非你也是冲着《飘香秘籍》来的？”

　　　　信使见黎顾雏双目挑起，那么的严肃，顿时他的神色开始张皇起来。的确，在江湖中，好多杰出的侠客，都会被黎顾雏那双目逼来的冰冷的眼神所吓得不寒而栗，更何况是一位行走于民间的信使呢？

　　　　信使吓得向后连退两步，惶惶地说道：“怎么会，我这里只是有一封信想转交于你。”

　　　　说着，信使连忙将信递了过去，当黎顾雏接过信之后，那个信使忙说道：“信，信，我已送到。”说完，他便开始慌忙地向后退去。可能，他是太畏葸黎顾雏的眼神了，但当黎顾雏接过信时，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信上，早已将身旁的信使忘得一干二净，固然，他的离去，黎顾雏也是浑然不知。

　　　　黎顾雏开启信笺，信中写道：“明日午时，候鸟亭外，不见不散——云萧逸。”

　　　　读过之后，黎顾雏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