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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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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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妩娘摇头道:“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黎顾雏点了点头。

    红妩娘道:“冷月是个好姑娘,她是被西门豹利用。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照顾好她,把她从魔潭中解救出来,另外,我知道江湖人的渴求,对冠名的向往,不要为了什么人就随便的放弃,咳,咳,我,我是不行了,答应我,一,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如碧妹妹,如碧妹妹……”

    黎顾雏已然感到了红妩娘的气息微弱,他好怕,好恐慌,忽地,一首很熟悉的旋律让内心波澜的黎顾雏重归了平静。

    “蒹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望着红妩娘那苍悴的面容,一时,黎顾雏又重温起了那段故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燕如碧,你呢?”

    “我啊,你可要记好了,我叫黎顾雏,大家都叫我阿雏。”

    “我可以叫你阿雏哥哥吗?”

    “呵呵,好哇,那我今后就叫你如碧妹妹吧。”

    ……

    一个声音又将黎顾雏拉回了现实。

    “阿雏哥,我先走一步,保重……”

    “啊——”的一声,黎顾雏一把握住了红妩娘那冷冰冰的手,缓缓地将她抱起。他要带红妩娘走,他知道红妩娘的归宿何在,那便是彼此初逢的那片山林。

    黎顾雏边走边哼唱着:“蒹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走着走着,冥冥之中,黎顾雏看到了那片山林,他也再次看到了那位身着橘黄色外套的小女孩和她所透露的那孤独无助的双眸……
110。正文…第110章
    这个江湖本来就是陌生的,对任何人都一样,没有例外。它的无情,它的冷淡,就如同一个染缸,不踏进则已,一踏入,便会卷进一系列的是非恩怨之中。没有人会有例外,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了江湖的滋染。

    那是一块儿不大的岛,一点儿也不大,小的你可以在半个时辰内闲散地走上一圈。不过,就在这么小的岛屿上,有人,不仅有人,还有刀。

    有刀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流血,这是一种不争的事实。然而,这座小岛却很太平,没有血,只有刀,一把在中原传的沸沸扬扬而且还不曾有人见过的刀。

    人们给予了那把刀太多的传说,构成了它的一种最为美妙的故事。但是,中原武林上的人似乎却想错了。那把刀,很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粗糙的不能再粗糙。

    寒刀。

    一点儿都不错,中原志杰一直在江湖中寻找的寒刀,原来就存在于这么一座不大的孤岛上。岛的名字就如这座岛在这片茫茫江面上的地位,它的地位便是被景物所遗弃,同样也被人所屏弃,它叫荒野,在中原,只有西门豹提起过的荒野岛。

    然而,西门豹与荒野岛所有的关系,没有人会知道。伪善的人永远是那么的神秘,他们所做的一切似乎连同他们自己都不知晓,因为,一位不存在心的人,又怎么会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呢,又怎么会懂得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寓意呢?

    有刀的地方一定会有人,有男人,也会有女人,有孩子,也会有老人,有熙熙攘攘,有惨惨戚戚,有烛火,有灯火,也有明月。

    明月,这里的明月永远都是那么的冷。这座岛,真的很凄荒,凄荒的与弯弯的苍月交相辉映着。茫茫的白雾,遮住了那弯弯的冷月。

    这里是个桃源,这里也是个世界。这个世界真的很静,从早到晚,从人们刚刚睁眼到人们困的带有那么点儿醉意,的确,都很静谧。

    有时候,太静未必是件好事,太静,人们会没有防备,只顾着享受着那似乎可以永远沉酣于此的醉意。

    静,静的平淡,静的沉郁,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害怕,静的让人感觉到自己已不再能承受这么一种静,静的叫人疲惫,静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让人有些贴近于死亡的感觉。

    活着的人似乎永远体会不到死亡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然而,在荒野岛上,你将无时无刻体会着那么一种感觉。说到底,死亡就是一种静的感觉,不仅仅是外界的安静,而且最重要的则是心静。心静的没有什么尘世的困扰,静的让你感觉到,这个世间上除了你也只有你自己了。

    子夜凄凄,风月冷清。

    前面的整片森林带去给荒野岛了漆黑,后面的浩浩江面,却被茫茫的月光照的那么亮。

    亮,月光的亮只有凄美。因为,黑暗永远都是不美的,黑暗总是会有着这样那样所叫人离奇地召唤,所以,人们是不会赋予给黑暗什么好的传说的。黑暗是幽灵的归宿,黑暗是地狱的石窟。有很多人怕黑,无论是做过亏心事的人,还是没做过亏心事的人,无论是心里有鬼的,还是心里没有鬼的。他们都会怕,有时候他们怕的并不是孤夜月光给他们的幽暗深邃,而是黑暗里的光,光,只有月光。

    月光,若月光真的美,那只能说是凄美,因为它只能让人联想到恐惧。至少,荒野岛上所住着的那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孤独的在这里守望着,他叫异狼。他不知道自己有父亲,他几乎不知道世上还有父亲这个名词。他只有母亲,百般呵护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姓袁,叫袁惜泽。

    袁惜泽整日都对着寒刀发呆,似乎这把刀有着她那诉不尽的故事。可能是有关她的丈夫,否则,一位女人,一位已近五旬的女人,不会在孤独的时候看着一把刀发呆。

    那把刀一定是她的丈夫留在这里的,否则,她就不会时常对这这把到而恻然心伤,不时的,也会散落那如珍珠断线的泪花。

    泪眼,总是会叫人显得憔悴,然而,袁惜泽的泪眼却是种例外。只有泪在她的脸上,才显得是那么的坚强。不是所有哭泣的人都是懦弱的,至少,袁惜泽不是,否则她就不会自异狼一出生抚养到现在。如今,异狼已经长大,整整二十岁。这二十年的光阴足可以把一位原本刚强的人蹂躏的很脆弱,把一位很脆弱的人蹂躏成一位疯子,一个傻子,甚至是一个死人,二十年,可以让一位花般年龄的少女变得衰老,可以让一位有梦的孩子拉到现实……

    二十年,可以将人生命中一切的一切都勒索掉,然而,这孤独贫困的二十年,却没有勒索掉袁惜泽任何一样东西,她有泪,但在泪水里,你真的看不到她的一点点的哀怨与心伤,你会看到她的坚韧与刚强。

    异狼呆呆地坐在月下那堆沙尘中,他在想他生命中的所有,他在想自己的母亲,他在想在这座荒野岛上自己的玩伴。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只有与母亲相依在这无人打扰的荒岛上,为什么只是吃着野菜,打捞海鱼……过着这么一种清贫的生活,为什么玩伴总是有双亲的呵护,而自己却只能依偎在母亲那一瘦小而又万般温暖的双臂之间……

    异狼不抱怨,他不会抱怨,他这辈子都不会抱怨上苍给予他这不幸的一切。他只有感激,他虽然失去了父爱,失去了锦衣,失去了玉食,但是,母爱,那么一种人间最温馨的爱,他获得的却是最多。他是最富有的,他觉得情,一种无私的亲情,超越了人间的一切的一切。

    冷冷的月光打在了异狼那粗糙的衣服上,他觉得很冷,真的很冷,比飓风吹来还要冷,比大雨淋透自己还要冷,从未有过的冷,从内心向外扩散着的冷,冷的冻去了他脸上的血色,顿时,他的脸色只剩下苍白,白的比刚制造出,刚漂过的白纸还要白。

    月光淡淡,打在了异狼的脸上,月光也显得是那么的凄苍,就如他的命运,让人们感觉到他很可怜,他很值得去同情,然而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不仅幸福,而且还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可怜,只有自己的母亲才谈得上,在这荒野岛上,她无依无靠,只能自己背负着那沉甸甸,让人所不知的包袱,她要让异狼快乐,让他的心永远向上,要让他所走的路不留有任何阴影,要让他出人头地。

    然而,异狼并不争气,他有刀,但他却没有绝世的刀法。

    要想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世界里出人头地,只有成名。然而,坐守在这荒野岛,这个不曾被人知晓的孤岛上,是不会成名的。

    想成名,想得到财富,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有去中原。中原武林是个旋涡,但是没有人可以否认,只有在中原武林才可以出人头地,万人生畏。象黎顾雏,云萧逸,甚至是已经死去的青楼女子,红妩娘,他们都很有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名,他们都有着绝代的武功,而且他们也都是在中原。是中原给予他们成名的机会,即使在中原他们承受过常人所无法承受的痛苦。

    中原,不去中原的人是无法成名的,不去争江湖冠名的人也是永远不会名垂江湖史册的,这绝对不是对异狼这样有志之人的恫吓,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袁惜泽要异狼出人头地,不再过着这么一种贫穷,让人所唾弃的日子。异狼也想一举成名,赢得江湖人对自己的尊重,也要让世人知晓他这位不平凡的母亲。他有志向,有志向的人是不应该恋恋不舍自己的母亲的,即使这二十年来,他不曾离开过自己的母亲。

    夜,还是那么的静,弯弯的月亮好似城镇中那稀稀的灯火,一点点的光亮,不会让这荒野岛任意一个落都浸没在黑暗里,也不会让这个夜因光亮变得喧嚣。

    星,夜晚的星是最美的,要比那另人费解又令人陶醉与神往的月宫还要美。

    不光是因为繁星点点真的会比朗朗明月美,只是因为繁星的璀璨至少不象苍白的月光那么冷淡,看上去也不比明月那么孤独。就象恋人一样,有情人虽很平凡,但两人却只能暗埋下,携子之手,与子共老,永远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不离不弃的誓言,他们会给人以永恒,永恒的东西总是那么的美,让人看上去也是那么的舒服。象有缘无分的那些人,只能一个人饱受着相思,只能一个人去失落,只能一相情愿地去追求,去守侯,那样的单恋虽然真诚,虽然令人感动,然而却不美,残缺的东西,包括残缺的情,都不美。如果硬要说那是美的话,也是美的叫人心碎,美的叫人无可奈何,美的如明月那么的凄切伤感。

    异狼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子夜,风真的很清,很冷,在这样的夜晚,要么你就一觉睡到天亮,用一场梦来取代对这个宁谧夜晚的所有记忆,要么你就一夜不眠,用醉来打发这一夜的哀怨与感伤。
111。正文…第111章
    但,异狼在这个飘洒着缕缕感伤的夜中,他即无梦,又无酒,他只有希望。一个尚未踏入中原的人,总是会饱有着那么一种不知天高地厚。

    异狼不懂江湖的险恶,他只是欣赏那些名留江湖史册的人,他认为自己某一天也会被记载在那厚厚的江湖史册之中,他也认为某一日,更确切的话,是待到他将那把古旧的却令江湖人都很神往的刀插入他所打败的最后一个高手的身体中之后,这个时代将以异狼而冠名,让这个虚伪而又多情的时代,堪作异狼的时代。

    异狼自信,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并且那一天将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了让他身临其境,近的可叫他唾手可得。因为,他明白母亲,一位为他付出二十年的不平凡的女性对自己的期望,所以,也算是为了母亲,他必须要出人头地。

    一个穷人,一位在外无依无靠的浪儿,只有成名才能摆脱他那些悲苦命运,只有成名才会让他名利双收,只有成名才能让自己的母亲过着和其他女人同样舒心惬意的生活……

    名,对于一位不再年少的热真的很重要,要多重要就有多重要。

    然而,带着那么一点儿轻狂的异狼,他总认为成名是很容易的。

    异狼虽然没有去过中原,没有经历过江湖的风风雨雨,但是,他听说过江湖。他并不是听自己的母亲说得,因为他的母亲从来不向他提汲江湖上的任何事情,他的母亲也从未向他说过有关中原的事情,即使她去过中原,即使中原是一个花花绿绿,充满着生活情调与乐趣的地方。

    异狼也曾追问过关于中原的事情,也问过自己阿爹的事情。然而,母亲对这样的事情总是避而不答,总是说待他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至此,异狼也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他也同样了解母亲,他知道母亲不说,自会有母亲的想法。其实,他也看得出来,当自己追问起关于中原的事情时,在母亲的眉间总是会或多或少透出一种让人所揣测不到的心伤,他不想让母亲心伤,哪怕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

    对于中原的事情,是异狼的一个玩伴,也是他在荒野岛上唯一的朋友曾对他说的,她叫关苗雨。她去过中原,而且他的父亲已在中原开了家茶馆,她只不过是不想离开异狼,所以自己才单独留来荒野岛的,她的父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看关苗雨的。但现在,她已经离开荒野岛好几年了。

    关苗雨向异狼讲过关于中原武林好多好多的故事,就象飘香剑客,幻扇书生,三大世家,以及在中原稍有名气,带着些传说的奔马飞腾,她都向异狼提起过。

    关苗雨也向异狼讲大侠们的风云事迹,盖世武学,人们生畏与敬佩不已他们的大义,他们的多情,他们的潇洒,惟独没有提起他们那多种多样,让人难以忍受的无奈。

    异狼很心动,他认为自己有一天也会与他们有着相同的地位,他想要去中原,因为名。不去中原,没有人会认识袁异狼,所以他要去,也必须去,他乐意去,他笑着去,他知道自己的寒刀会杀了别人,可是他从未想过,或许某一日,别人的锋刃会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胸膛。

    那种让人所难以忍受的疼痛,那样叫人心碎的残忍,他绝没有想过,一点点也没想过。

    光,那并不是月光,月光不会有那么的利,只有刀光才会是那么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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