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似曾相识
“你,你是什么人?不许伤害我家公子!”发现自家公子并不认识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女人,钟灵挺身而出,挡在云想衣面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如果他的声音和他的身体没有抖得那么厉害,他的话或许还能有点说服力。
“这位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吗?”云想衣自幼体弱,又有腿疾,素日可谓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他认识的异姓女子,估计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可是眼前这位小姐,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见过。
“想衣哥哥,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韩萱故意显出一些委屈的表情,“亏得人家还心心念念地想了你好多年呢!”
看着云想衣面上的疑惑更深,韩萱在心内偷笑不已,虽然表情装得严肃,可她这话基本没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在里面,尽管她和云想衣幼时就曾相识,却绝对算不上是知己、好友一类的,她能在别后多年一眼就认出云想衣不过是因为他的容貌较之少年时变化不大之故,和她这些年来想起他的寥寥数次毫无关系。
“你、你……你就是成庆宗姬?”在云想衣想起来之前,被晾在旁边好久的云若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
“对啊。”韩萱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怎么,你认识我?”
“不,不是……”云若兮的脸突然红了,他吞吞吐吐地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转身跑了,全无之前欺负云想衣时的气势,他可不敢让韩萱知道,他先前没事在家里到处乱窜,就是为了找机会和她“偶遇”。
云若兮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搞得韩萱一头雾水,不过她也没心思去猜个中的缘由,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在经过云若兮的提醒以后,云想衣有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想衣哥哥,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想起来?”韩萱真的想要投降了,她承认自己长大后的容貌和小时候不是很像,可是就连人家云若兮就猜到了,云想衣要是还想不明白,她就太没面子了吧。
“草民多谢宗姬殿下解围!”云想衣不是笨蛋,他在云若兮提到成庆宗姬四个字的时候就想起韩萱是谁了。
“想衣哥哥不要这么生疏嘛,小时候都是管叫我韩家妹妹的,现在却是殿下了……”韩萱无奈地撇了撇嘴。
在京城的那些年,见来见去都是王孙贵族、达官贵人,倒也没有多大感觉,可是这趟回韩家参加韩蓉、云舒的婚礼,再送韩葙到青州来和云卷成亲,她才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成庆宗姬这四个字的分量。
“草民不敢!”云想衣对她仍是恭敬有礼,不过他微微发白的脸色却泄露了他此时不佳的身体状况。
“想衣哥哥不要这么客气嘛……”韩萱更是无奈,这云家的人算上尚未过门的韩葙她也就认识三个,偏偏这三个现在还是最忙的,谁也没空理她,如今好容易碰到一个算是熟识的,他还不肯理她,这怎么行呢。
“宗姬殿下,我家公子还要回去喝药,你就别再为难他……”看得出来韩萱并无恶意,而云想衣的身体也确是不适,毓秀只得大着胆子在韩萱面前跪下,冒着犯上的风险提醒道,希望她能大发慈悲,让公子赶紧回屋。
“对哦,我差点忘了。”韩萱说着拍拍脑门,云想衣曾在韩家住过三个月,那时韩萱每天见他最多的事情就是喝药,比她家那位体弱多病的哥哥还要频繁,不等毓秀起身,韩萱已经走到了轮椅后面,极自然地问道:“想衣哥哥,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殿下,不用……”云想衣微弱的抵抗在韩萱强硬的态度面前全无作用,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随她了。钟灵、毓秀捧着东西紧紧跟在两人身后,一边指路,一边观察着韩萱的举动,生怕她有不轨之举。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才回来啊,药都快凉了……”云想衣回屋的时候,奶爹聂叔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聂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今天……”云想衣正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聂叔根本没有在看自己,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自己身后的韩萱吸引去了,不由叹了口气,扬声唤道:“聂叔,聂叔……”
“哎,哎……”聂叔这才回过神来,见云想衣一脸歉意,忙道:“公子这话就言重了,老奴多等会儿倒无所谓,只是大夫吩咐过了,公子这药可是每天要按时吃的,凉了就没有效了……”
“聂叔,我知道了,是想衣任性,让你操心了。”云想衣生父早逝,虽然韩翠宁一进云家就把他接到身边养着,可他身体自小不好,双腿又是不良与行,从小到大,真正照顾他最多的就是这位聂叔,因此云想衣对他一直是很尊敬的,他安抚了聂叔,又对毓秀吩咐道:“秀儿,你去把药端来。”然后就要钟灵送他回屋。
“聂叔,想衣哥哥的腿现在怎么样了,我瞧着怎么好像比以前更严重了呢?”当年云想衣跟着韩翠宁回韩家的时候,因他离不开人贴身照顾,所以聂叔也是跟着去了的,韩萱自然认得他。
由于男儿家的闺阁不方便外人进入,韩萱只好留在外面和聂叔聊天,侧面打探一下云想衣这些年的近况,她记得他们小时候见面的时候,云想衣还是可以独立行走的,只是时间不能太长,怎么现在就完全需要轮椅了呢。
“请问这位小姐是?”和云想衣一样,聂叔根本没有认出韩萱来,不过他对她仍是极有兴趣。
“我是你们家少主夫的姐姐。”韩萱只说自己是韩家的人,却不点明身份,就是怕聂叔有所顾忌,不对她说实话。
“原来是韩家小姐,老奴失礼了。”果然,聂叔一听说她是韩葙的姐姐,戒心立即有所放松。
韩、云两家两代结亲,云家的当家主夫韩翠宁和即将进门的少主夫韩葙都是韩家的男儿,而云家的嫡公子云舒又嫁去了韩家,再说云想衣幼时还在韩家居住过三个月,和韩家小姐相识也不足为奇,否则今天也不会和她聊得晚了,想到这里,聂叔对韩萱的好感立即增加不少,也把云想衣这些年的病况一一说与她听。
于是云想衣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韩萱和聂叔相谈甚欢的场面,毓秀这时也端着又热过一遍的药过来了,云想衣接过药碗,看也不看上一眼,仰脖喝了下去,只在喝完药后略略皱了皱眉。
“想衣哥哥,是不是很苦啊,我这里有乌梅糖哦,来,分你一半——”韩萱说着就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两枚包好的糖果,一块递到云想衣手里,另一块干脆剥了糖纸,顺手塞进自己嘴里。
“咦!你怎么不吃呢?想衣哥哥——”见云想衣接过糖,却愕然地愣在原地,韩萱不由有些好奇,再转眼一看,聂叔和钟灵、毓秀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扶了扶额角,面上有些窘色。
原来,这个时代的女子通常是没有吃零嘴的习惯的,那些都是男儿家才喜欢的,可韩萱不一样,她是标准的“无零食不能活星人”,因此就是旁人的目光再奇怪,她身上也能随时摸出好几种不同风味的零食来,酸甜苦辣,味味俱全。
“谢谢……”这个熟悉无比的动作让云想衣的记忆立即回到了他们相遇的最初,那个时候,韩萱也是每天给她和韩葭送糖果的,当然,她那个时候主要是为了哄哥哥喝药,给他糖果那是顺便的。
“天不早了,韩小姐干脆用过晚膳再走吧。”聂叔一看云想衣和韩萱借着那块乌梅糖渐渐就聊上了,心里乐得跟开了花儿似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公子和别家小姐接触呢,可不能这么快就放走了。
“聂叔!”云想衣侧身看着聂叔,略显不赞成地喝了一句,且不说他是未出阁的男子,私留女客有所不妥,就说韩萱的身份,肯定是家里的贵客,怎会屈尊在这里用餐呢,云想衣似乎没有留意到,他其实是很乐意韩萱留下来的。
“怎么?想衣哥哥不欢迎我,人家的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比起和云家那些各怀心思的女人们在一起用餐,韩萱还是觉得留在云想衣这里用晚膳比较舒服,起码还有美人看啊,尤其是云想衣不着脂粉,一身清清爽爽的,比起云家的其他公子让她感觉舒服多了,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她们不是想嫁儿子给她,就是想让她在太女面前美言几句,为自家明年参加三年一届“选秀”的儿子说点好话。
“想衣不敢!”韩萱的语气稍重,云想衣的态度立即恭敬起来,“就怕寒舍简陋,菜品不佳,委屈殿下了……”
“不会的,不会的……”韩萱连连摆手,忙道:“想衣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怎么会委屈呢?”
韩萱一向自认是个不挑嘴的,尤其是上辈子的时候,要是哪个月初手快,把生活费提前花光了,连吃半个月方便面的事儿也是做过的,倒是这辈子,先是做了富家小姐,再是成了皇家宗姬,嘴巴反而被养得叼了些,不过她还是坚信,云想衣刚才的话不过是在自谦,到底是大家公子,自个儿小厨房里出来的菜,哪能差到哪里去呢。
所以当聂叔端着两碗清粥和两碟小菜出来的时候,韩萱惊了,这个聂叔,不会是逗着她玩吧。
第25章 谈婚论嫁
“想衣哥哥,是不是云家有人克扣你月钱啊?”仔细观察了那两碗清可见水的清粥一会儿,韩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她使劲儿吞了口口水,有些义愤填膺地道:“是谁胆子这么大?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去……”
“呃!?”云想衣闻言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殿下不是说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吗?怎么,你后悔了?”
“当然不是!”韩萱连连摆手否认,就怕云想衣误会了自己,急忙解释道:“我是看不惯云家有人敢欺负你……”
“多谢殿下抬爱,可是我想你误会了……”见韩萱如此,云想衣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主夫大人对我很好,给我的月钱和二弟、三弟他们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偏颇,家里其他人对想衣也都很好,何来欺负之说?”
“是吗?那这是怎么回事?”韩萱满眼的不相信,她先是抬手指指桌上的清粥小菜,又道:“还有那个云若兮,竟敢在兄长面前如此无礼,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不告诉舅舅,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
“三弟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是有的,何必与他计较?”云想衣淡然地笑笑,由于韩翠宁近乎莫名的偏爱,他在云家的地位本就尴尬,就是月前刚刚出阁的云舒偶尔也会抱怨父亲的偏心,况且是家里其他庶出的兄弟,在这样的背景下,云想衣只能更加低调地做人,绝不与人生出任何是非,免得遭来更多非议。
两人正说着,钟灵、毓秀已经从厨房各自端出一个托盘,内有四色小菜,一一摆放在了屋内的八仙桌上。
“韩小姐,公子,请用晚膳了。”毓秀说着就要过来推云想衣,却被韩萱捷足先登,提前一步把人抢了去。
聂叔的厨艺非常不错,桌上那些菜肴虽然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可是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韩萱一连夹了好几次菜才发现云想衣的筷子始终只指向聂叔最初端来的两道小菜,不由有些好奇,她正要开口询问,聂叔便猜到了她的意思,解释道:“公子脾胃弱,晚餐不能多食,且不沾油荤,韩小姐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韩萱恍然大悟,对云想衣的同情又深了一层,美食可是她人生一大不可或缺的爱好,要是少了这玩意儿,尤其是有得看却不能吃,她还不得被憋疯啊,难怪云想衣那么瘦,敢情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用过晚膳,两人又聊了会儿天,直到韩萱见云想衣面露倦意,才意犹未尽地告辞回到自己暂住的院落。
“殿下,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韩萱刚推开门,就有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从屋里飘了出来,“看你笑得如此开心,今日可是有什么艳遇不成?”一袭白衣的少女原本是躺在房梁上嗑瓜子的,见韩萱进门立即一跃而下。
“白莲花!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被人说中心事的韩萱恼羞成怒,狠狠呵斥了白衣少女两句。
“殿下!人家不叫白莲花,人家的名字是白芙……”白衣少女不干了,一脸委屈地冲着韩萱抱怨道。
“那又如何?”韩萱怡然自得地反问道:“本姑娘就是喜欢叫你白莲花,你不服啊,不服你咬我啊!”
“属下不敢。”白芙悻悻地闭了嘴,虽然韩萱一贯纵容她,但是在这件事上,从来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白芙是孤女,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师傅四处流浪,以卖艺、偷窃为生,六岁那年不幸撞到了举家进京的韩紫烟一家人枪口上,在偷韩萱荷包的时候被当场抓获,可是韩萱偏偏对这么个野丫头看对了眼,不仅不让人责罚她,而且把她带回了京城,还让暗香、疏影教她武功,最后当了自己名义上的贴身丫鬟和事实上的影卫。
“也不算是艳遇了,就是遇上一个以前认识的老朋友,多聊了会儿。”虽说在属下面前没有解释的必要,可韩萱还是多此一举给白芙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缘由,似乎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白芙到底跟在韩萱身边多年,对她不时冒出的一些奇怪词语早已是见惯不怪,因此没有多想,主仆二人打闹了一会儿就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韩萱继续闲得无聊,于是又去云想衣那里报道,顺便又蹭了聂叔两顿饭。
第三天,仍是如此……
第四天,云卷和韩葙拜堂成亲,韩萱身为新郎的姐姐,自然被奉若上宾。
云想衣也没有错过妹妹的婚礼,婚宴的时候,韩萱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艳羡,心中莫名一痛。
按照韩萱原先安排的行程,韩葙的婚礼一结束她就要赶回京城,毕竟爹爹临盆在即,她可不想错过妹妹的出生,况且霍谦又有旧伤在身,虽然霍雅遣御医精心诊治了多年,但是年月太久,终是不能痊愈,因此他这番有孕,韩家上下都是担忧不已,别说韩紫烟是寸步不离,就是身为太女正君的韩葭也是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在家待着。
要不是赶上葙儿出阁这样的大事,韩萱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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