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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励我?他知道了?他站在我这边儿?我疑惑着,从御茶房宫女的手上接过茶杯,端到太子面前。
太子伸过来的手在微微发颤,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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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也在猜测康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递过茶杯,茶杯里似是沸水,御茶房奉上来的茶一向温度适宜,今次怎会如此沸灼?御茶房自然不会怠慢,莫非……是康熙的安排?
整个杯子都有些滚烫,他抖着的手没有接稳,‘啪’一声,杯子掉在地上。
看到太子腿上的水迹,我忙跪□去,“奴婢知错,请太子责罚!”
太子还未开口,康熙却忽然开口说:“罢了,你是朕身边儿的人,朕自是知道什么差事儿才是你的,去后头理书罢。”我忙叩头谢恩,退下去了。
在书房里理书,我暗暗的松了口气,照今天的阵势,康熙必然是什么都知道了。原来他发怒,并不仅仅因为名妓苏宛碧的死,还为了……我?
可是为什么为我?疑惑的想着,忽而漾起了一抹笑容,是了,他那里是为了我?不过是为了他自己,他身边儿的人,都能被太子随意处置,那么他的皇权,他的天下,甚至于……他自己,是不是都有朝一日会被太子随意处置呢?
诚然,他知道现在的太子不敢,所以,他并没有挑明一切,只是暗示的说‘朕身边儿的人,朕自是知道都做什么去了’,来警告太子不要任意妄为。
太子说过:“早就听过钮钴禄家小女儿的美貌,只是得不到机会……”
原来,我在乾清宫,竟然是一个最大的保障,那么先前,我在延禧宫呢?是谁为我挡了暗箭?胤禛?胤祥?胤祯?
头微微的发懵,暗涌实在太多,明剑亦是难防,讲话要费尽心思的揣测用意,这样的生活,所以即使古代没有污染,人仍然死的早吗?我自嘲的一笑,必是油尽灯枯而死的罢。
马上就要起行,忽闻太子腹泻难止,康熙着人火速从京城召来索额图照顾太子,仍旧带着胤禛和十三去泰山祭山。是胤禩暗中安排的?或者是胤禛?还是……康熙?总之不用再见到太子,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到了泰山底下,康熙的御驾暂作休整,护军营的侍卫们去清道。
我奉旨另取了一本菜根谭》给康熙送去,龙辇上的他,正懒懒的靠在椅子里,用手支着额头,放下威严的他,看起来,就是个疲累的父亲,为了儿子们的事情焦头烂额。
看到我进来,他示意我把书放下,我正要退出去,听他说:“你坐下,朕和你说会子话。”
我应了,按照他的指示,坐在龙辇的门帘边儿,垂着眼,心里满是忐忑。
“你都明白朕的意思,胤礽为何不明白?”他翻着手里的菜根谭》,像是自言自语,我没有接话,仍然低头垂眼。
“哼~”他忽而冷笑一声,“竟然会因为你拿了菜根谭》来作为朕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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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物件儿,跟你动了心思。”
我一惊,他是以为太子是记恨于我,才会绑架我的?忙抬眼看他,正对上他有丝凄楚的眼神,心底一动,如果是在现代,康熙只会取一个妻子,便是他的嫡妻赫舍里皇后,便只会有一个儿子,是太子胤礽,那么他不论怎样宠爱胤礽,都只不过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可是在大清,因着他的手里握着大清国,他是一个帝王,那么他对胤礽的宠爱,对朝局无奈的妥协,便也是造成康熙四十七年九子夺嫡的原因之一。可是他不如此应对,又该当如何呢?心里默默的哀叹,所谓皇家的命运,大抵就是如此吧。
许是看到我对着他发愣,他的眼神递过来一丝探究,我忙又垂下眼,答:“太子爷想是一时糊涂,皇上的用意,太子爷定然会明白的。”
他又冷笑一下,“怕他也不得不明白,这本书,赏给索额图。”他复又把菜根谭》递还给我。
我应了接过书,以为差事当完了,便要福身下去,他说:“朕的话,还没完。”我复又跪下,叩首道:“奴婢听从皇上吩咐。”
他指指帘子门口的矮凳,示意我坐回去,我又叩首,起来坐下,他垂着眼睛沉吟了一会儿,抬眼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过了许久,问我:“你见过胤禛?”
我一惊,缘何会问这个?忙答道:“回皇上的话儿,奴婢在乾清宫当差,皇上在南书房召见四阿哥的时候,远远的是见过的。”
他点点头,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朕问岔儿了,你自是见过的,你觉得胤禛如何?”
心底惊出了冷汗,他发现什么了吗?沉思着要如何作答,他说:“莫怕,朕只是寻常问问罢了。”
我才答道:“四阿哥为人沉稳,有条不紊,奴婢自是敬仰的。”
他忽然轻轻的笑了:“朕早前还赐过他‘喜怒无常’的考语呢,原来不知不觉间,朕的儿子们,都大了。”
我忙垂了眼,暗自想着是不是自己答错了什么,他忽而说:“罢了,你去叫李德全来。”
我应了,跪伏叩首下去,请了李德全,并把书交给他,说皇上旨意将那本菜根谭》赏给索额图作为照顾太子的赏,李德全接过书,交给小德子,吩咐了几句,自向御驾去了。
康熙后来召了胤禛见驾,到了祭山的吉时,也没有传下旨意摆驾。
听说李德全去请旨,被康熙大发雷霆的吼了出来。不知道龙辇里发生了何事,他们父子俩,君臣俩,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忽而有点担心胤禛。后来康熙传出话儿来,询问赏给索额图的菜根谭》有没有送出去,得了还未出发的信儿,派了胤禛作为特使送到德州去了。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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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也没了祭山的心,便着胤祥代父祭山。
一年过后,即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康爷子以索额图“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罪,令宗人府将其拘禁,不久死于幽所。
康熙又谕旨逮捕索额图诸子,将索额图的弟弟心裕、法保拘禁,并命:“若别生事端,心裕、法保当族诛!”大臣麻尔图、额库礼、温代、邵甘、佟宝等,也以党附索额图之罪,被禁锢。一时间“诸臣同祖子孙在部院者,皆夺官。江潢以家有索额图私书,下刑部论死”。就是说,只要与索额图稍有牵连者,都受到了株连。
只是康熙,并没有对太子言明他的用意。太子不知所谓,竟然依旧使用与皇帝同等规制的出行仪仗,冠服,回京的一路,仍旧浩浩荡荡,奢侈挥靡。不禁默然,月满则亏的道理,连我都懂,太子,竟然仍是不懂吗?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懂装不懂呢?他认为,康熙的宠爱和容忍,到底能持续多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还是没有详细的说为神马是十三去祭山了,只说是康熙的安排。到底龙辇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四四和康熙到底都谈了些什么?
四四多年来一直为太子收拾摊子,太子的事儿,他自是知晓甚多,不能说全部,但也是很多的,四四和康熙谈完话,就被康熙差去给索额图送菜根谭》,菜根谭》是劝诫名著,康熙此举,定然是有用意的,我觉得是为了警告索额图,也是警告太子。文里最后一段写了,太子仍然不知所谓,照常行事,规制僭越,也是康熙给了索额图机会,索额图也没有收手罢了,他是收不了手呢?还是不能收手呢?未可知,只是康熙一年后办了索额图,可以窥见一二罢了。
至于四四,他的缘由,他的难做,他到底是不是想争皇位,后文不久就会揭晓了,再两章,曦云也该嫁了,女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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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君问天涯于我心 。。。
“叩叩”敲门的声音,我开门看,是胤祯的贴身太监小安子,正笑嘻嘻的举着几只开的灿烂的迎春花,“姑娘,咱们爷吩咐奴才给姑娘送过来的。”
我笑着接过,迎春上有淡淡的香气,“劳烦安公公跑一趟了,十四爷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哎呦喂~姑娘可别这么说,小安子服侍十四爷,这是应该的,十四爷还说让把这个交给姑娘,只说都是惯例,姑娘知道的。本来爷是要自个儿亲自来看姑娘的,半道上被九爷,十爷叫走了,似是有急事的样子。”
我“哦~”了一声,接过小安子手上的锦袋儿,小安子便打千儿走了。把花插进花瓶里,打开锦袋来看,羊脂玉雕成梅花形状的小耳钉,嘴角一抹笑意,戴在耳上,在铜镜边儿照了照。他送过来的耳坠子,倒都十分合宫女用。不似先前儿送的那样张扬,都是细细小小的透着精致。
十四说是惯例,也是从康熙四十一年开始的,每年初春,迎春花开的第一茬儿,他必然会剪几支开的好的送给我,说“怕你冬眠睡过了,送你几只迎春叫叫醒儿。”
每隔三个月,都会有一只锦袋儿交到我手上,有时候是他自己带过来的,有时候是小安子送来的,也不尽然全是他送的,还有八阿哥的,九阿哥的,十阿哥的。
我纳闷着这些阿哥为什么要送我礼儿,而且基本都是耳坠子,十四喝着茶,不耐烦的说:“不过就是个随手得的小物件儿,这小家子气儿的样子,哪还能送给各家福晋,格格们?”
我说:“为什么都是耳坠子?先前八阿哥不是还送过我一只镯子吗?”他忽然停滞了喝茶的动作,说:“耳坠子哪有镯子大?镯子定然是要给福晋们的了,我有事儿,走了!”说完就匆匆走了,我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无限疑惑。
不是没有怀疑的,难道十四喜欢我?可是我明明要比他大两岁,虽然他高我许多许多,但是,在我心里,他仍是个犟脾气,直性子的小十四爷,像个弟弟一样需要人关心。
他的骑射越来越好,大有超越十三的架势,他的文赋也大为精进,虽然不能常常超过胤祯,却也颇得皇上的赞赏。又一次他喝醉酒来问我:“为什么我不如四哥?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四哥?为什么四哥总是那样冷冰冰的待我!我才是他的一母胞弟!”
我看着在桌上伏着睡着的他,想起康熙三十八年,胤禛带我去京郊庄子上时,喝醉酒的他带着快哭了的笑意说:“你知道吗?皇阿玛不喜欢我,他喜欢二哥,额娘不喜欢我,她喜欢十四弟,从来就没人喜欢我,胃烂了?死了多干净,不用惦念着皇阿玛,为二哥做的混事儿收摊子,不用替额娘唱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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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对十四弟厉声喝斥,我就可以做我自己了,做我自己,他们记得,我是胤禛吗?我是皇阿玛和额娘的儿子,是胤禛!”
叹了口气,这兄弟俩,竟是一样的脾性,十四往日在外的爽朗热闹,竟也是他的面具吗?因为这样执拗的性格,兄弟两人才无法互相理解吗?其实何须用理解旁人的办法来理解自己的兄弟,只要理解自己,便是理解了对方。收拾好房里的东西,赶忙去南书房当差。
“曦云姐姐,这本书是应该放在哪儿的?”雨晴问我。
我接过书看,是一本西洋几何考》,笑着说:“这本西洋几何考》应该归属西洋类书架,在西洋数学集》旁边,你去找找看。”
说完把书递还给她,顾自继续/炫/书/网//炫/书/网/整理手上正在归类的书籍。半晌,发现案边儿还有一抹浅绿色,抬头,发现雨晴正盯着我看,一脸天真的模样,像极了已经去了的小竹儿。
我笑道:“发甚愣子呢?”
她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看得我有些发怵,“怎么了?”我问。
她忽而拍手笑了,天真美丽的笑容,总是让我想起小竹儿在帐子前对我说最后一句话时那天真美丽的笑容,“啧啧,姐姐笑起来真是极美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笑着,眼睛里都是笑意,嘴也粉嫩嫩的,即使不笑也仿若微笑着呢,雨晴的魂儿都叫你给勾去了,天仙儿似的姐姐,怪道人都说这紫禁城里最美丽的宫女是钮钴禄氏的小女儿呢。”
记忆有些恍惚,仿佛尘封的大门轰然洞开,康熙三十八年的初春,小竹儿在马车里笑着对我说——
“曦云姐姐,你可真美,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先前笑着,眼睛里都是笑意,刚刚儿难过了,眼睛里又满是落寞的,嘴也粉嫩嫩的,即使不笑也仿若微笑着呢,尤其用眼睛笑着看我的时候,啧啧,小竹儿的魂儿都叫你给勾去了,天仙似的姐姐,也怪道四爷愿意带着你了。”
“曦云姐姐,别担心,以后小竹儿就是你的家里人!”
不自觉的,在胤禛府里的大半年,就把小竹儿当了自己的妹妹,那个我在陌生朝代睁眼看到的第一个少女,在我的心底,就仿若我的家人。
“曦云姐姐,曦云姐姐?”一个声音唤我。
“嗯?”猛然回过神儿来,“姐姐好好的,怎么忽的流泪了?”
雨晴正蹙眉好奇的盯着我,我忙用袖子去擦了脸上的泪,说:“眼睛看多了字儿,有些干涩,我先出去休息会子,你把这本书放回去也休息吧,皇上这会子不会过来的。”听她应声,我便朝殿外的满目阳光走去。
如今已是康熙四十三年,那个好似我家人的小竹儿,已经去了四年多了。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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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想起那夜看到的白布下的手,心头便蕴着深深浅浅的难过,她终究,是因为我而死。不知,远在草原的她,有没有魂归?可即是魂归,也不要再来紫禁城了。
阳光耀眼,微眯了眼睛,朝天空望去,紫禁城巍峨的宫墙耀一目的红,黄色琉璃的飞檐上,龙在阳光下飞腾。
雨晴是头等护卫乌苏氏金保之女,乌苏?雨晴。从去年开始,李德全便奉了旨意要在我身边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