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遗言？”
一线生道：“柳百通交代过我，说务必要得到九天神罩，他一直强调欧阳世家以后一定会用到。后来我想了很久，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九天神罩对欧阳世家这么重要？也许只是柳百通死前神智不清，随便说说罢了。”
素还真细想一回，以征询的眼神望向谈无欲。谈无欲似乎已经想通了，素还真便不打哑谜，道：
“我想，柳百通身为欧阳上智的心腹元老，对世家如此了解，他的遗言必定十分中肯。”
“嗯，九天神罩有什么作用？”一线生追问。
素还真道：“欧阳上智一直使用易容术在武林行走，而九天神罩有恢复本来面容的功能，柳百通要你夺到九天神罩，或许是怕易容的时间过期，在使用者不能恢复本来面容的情况之下，九天神罩就可以派上用场，让欧阳上智恢复他原来的样子。”
一线生大为兴奋，道：“照你所说，只要有九天神罩，就不难了解谁是真正的欧阳上智了？”
素还真反而又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道：“话是没错，是可以用九天神罩试出真正的欧阳上智是方便，但是天底下有这么多人，你要一个一个抓来试用吗？”
一线生愣了一下，才道：“我们可以找一些可能性比较高的人来试验啊！”
素还真道：“我们没有理由这么做，何况这些人这中，若有真正的欧阳上智，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听你的摆布。”
问题又回到原点，一线生道：“那我们应如何做？”
素还真道：“所有的关键，都在一个人身上。只要他肯合作，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那赶紧请他合作啊！”
“谈何容易？除非他的性命得到相当的保障，否则他只字不提。”
一线生笑道：“要生命的保障，那还不简单？有你素还真的承诺，谁杀得了他？”
素还真也苦笑了一下，道：“你抬举我了，我素还真一人的保证，他可不信，他要求十个人联合同意留下他的性命，才能放心。”
“是哪十个人？”
一线生与谈无欲都紧盯着素还真，没有想到这名假的欧阳上智会出这一步。
素还真道：“这十个人分别是我素还真，以及谈无欲、照世明灯、叶小钗、半驼废、普九年、童颜未老人、百里飞首、毒王独千手。他要这十人联署保证他的安全，才肯说出真上智是谁。”
一线生边听边数，道：“这些人只有九个而已。”
素还真缓缓地说道：“还有一个人，就是──欧阳上智。”
此话一出，谈无欲与一线生都大为吃惊。
一线生叫道：“什么？他这个要求未免太过份！”
素还真居然冷静地说道：“过份？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素还真，你在发烧！我们现在连真的欧阳上智在哪里、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我们知道欧阳上智的下落好了，你想他肯有的认为一个出卖他的人吗？”
素还真道：“一线生，你不了解他的意思，他就是希望以我们九人的力量协迫欧阳上智，逼他也在同意书上签名。”
一线生想了一想，道：“你是说……你们九人先立下同意书，然后逼的欧阳上智也在同意书上签名，他才肯说出真相？”
“然也。”
一线生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是怕欧阳上智的罪名尚不致死，对他的生命会造成莫大威胁。”
一线生一时不解，想了一会儿，才一击双掌，道：
“我了解了！欧阳上智若是不死，必定回来找他报仇，他的生命不保。所以他要欧阳上智同意放他一命，但是欧阳上智是不会答应的，而且你还要先确定谁是欧阳上智，才可以找他签同意书，这等于是把问题又丢回你身上。哈！对他真是太有利了，这个人实在想得很远。”
素还真深重地长叹道：“虽然他不是真正的欧阳上智，可是能充当替身，还能执掌欧阳世家大权，毕竟也是个非同小可之辈！”
一线生关心地问道：“素还真，你看这份联名同意书是不是可以顺利得到手？”
“困难！”
“哦？为何呢？”虽然一线生也知道困难，他想了解的却是困难点在何处。
素还真道：“虽然只有九人，但却分为五个卦门。”
“如何分法？”
“我与谈无欲一路，照世明灯与叶小钗一路，普九年与未老人一路，毒王与百里飞首一路，半驼废自己单独一路。”
一线生一头雾水：“普九年与未老人水火不容，怎会是同一路的呢？”
素还真道：“在私底下，南霸天和雨台齐天塔是敌人，但是在整体战略上，他们却是一对合作无间的战友。”素还真口气一变，又道，“其实普九年或是童颜未老人都不是问题，问题最大的人，目前可能是照世明灯与叶小钗。”
一线生越听越不懂了：“素还真，你说这句话实在很矛盾，当初是照世明灯叫叶小钗斩断欧阳上智的四肢，放逐死刑岛，为了灭欧阳世家，照世明灯首当其冲。现在你却说问题出在他身上，这句话是何道理？”
素还真含意不明地笑了一下，道：“我的话你用纸包起来，日后一定会实现，不过你放心，这种小小的问题，我若没有办法排解，就不是素还真。”
听了这么有把握的说法，一线生也不好再追问了。素还真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没有用的。
一线生道：“好啦好啦，听你的就是。现在我问你，你要如何安排冒牌的欧阳上智？”
素还真道：“交给你看顾。”
一线生连连倒退，双手乱摇，忙道：“我？欸欸欸，不可，不可，你要害死我！”
素还真无辜地看着他：“我会害你吗？”
一线生心中暗骂：我被你害得还不够吗？表面上却堆出笑脸，道：“当然不会啦，可是……欸，把假的欧阳上智交给我？你真是爱说笑啊！他是个何等重要的人物？三教九流，都抢着要人，我一线生手无缚鸡之力，哪有可能保护他的安全？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岂不是成了万教的罪人？”
素还真道：“你虽然没有武力，可是你的手下紫霹雳，却是威力勇不可当。何况你隔绝红尘这么久，武林中的人大多将你淡忘了，将欧阳上智交给你，我认为是上上之策。”
素还真的说法也是很有道理，一线生知道自己绝对逃不了了，只好接受，却坚决地说道：
“你要将欧阳上智交给我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素还真问。
一线生道：“将这个假的欧阳上智交给我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素还真问。
一线生道：“将这个假的欧阳上智恢复原来面目，以免太惹人注意。”
“哈哈……，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一切照你的意思去办，你回到秘室之后，就替他除去易容吧！这样的话，连我都不知他的真面目，你也可以放心了。”
一线生愣在原地，素还真答应得这么干脆，甚至不想在一旁监视自己替假欧阳上智除去易容，有点出乎一线生的意料之外。他总觉得哪里又有问题，可是东想西想，实在是想不出素还真的破绽。
一线生只好说道：“那……我就先去处理这件事了，告辞！”
“不送！”
等一线生离开之后，素还真对谈无欲道：
“谈无欲，商借九天神罩之事就交给你了。”
“那么你呢？”谈无欲道。
“我去处理同意书之事。”
素还真的任务确实是比较麻烦，谈无欲沉思一回，道：“若是我们贸然商借九天神罩，以普九年的智慧，必会猜到欧阳上智在我们手中，这样妥当吗？”
素还真道：“这也是不得已怕，再说，无极殿一番争夺，也不是秘密了，我想欧阳上智在我们手中的事，很快就会被世人知晓，我们只要争取时间就行了。”
谈无欲也同意，颔首道：“好，那我便不隐瞒普九年，等我借回九天神罩之后，再与你一同处理同意书之事。”
“多谢，各自行事吧！”
谈无欲与素还真双双一揖，便化作两道光影，一下子便消失在云雾漫漫之间了。
而一路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的一线生，回到秘室之后，心里还是直发毛。
被安顿在此地的假欧阳上智，毕竟积威已久，万一其实他又是诈败，等自己进入秘室，就一招杀死自己，再从容逃走的话，就算素还真也救之不得。
因此一线生步步为营，小心地进入秘室，一进入立刻身子一闪，躲在高大的武器紫霹雳身后，道：“紫霹雳，紧跟着我，谁攻击我的话，你立刻杀了他！”
紫霹雳脸上的机关闪了几闪，接受指令。
一线生小心翼翼地打开床板，藏在里面的冒牌的欧阳上智睁着眼睛望着他，面无表情。
一线生道：“喂，你还活着吗？”
欧阳上智“嗯”了一声。
一线生有些放了心，道：“哼！像你这种人，早就该死了，要不是你知道武林最大的秘密，怎容你活到今日！”
欧阳上智根本不理会他，吭也不吭一声。
当初威风八面的武林至尊，落到这猪狗不如的处境，虽是咎由自取，一线生不忍心再折辱他，道：
“罢了，你听好，我知道你是假货，我替你撤去易容，让你恢复真面目，免得惹来杀机，好不好？”
欧阳上智还是不理他。一线生见他这样死气沉沉，也动了恻隐之心，便不再说话，伸手将他的面具揭了下来，沾湿了布，慢慢地擦去脸上、手上等处贴黏上的易容之物。
等细致的易容一一除去，一线生看着面前这平凡不过的男子，有点儿不敢置信。
一线生看了又看，印象中的欧阳上智是双眉有彩，额中有痣，眼神锐利，五官威严的一方之主，那相貌任何人见了都要心折；而眼前这个男子，约莫三十来岁，肌肤充润，五官虽然端正，却毫无神彩，一点特色也没有，根本无法与欧阳上智相比。
一线生喃喃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原来一直是你在冒充欧阳上智，坐镇无极殿……”
那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你见到我的脸啦，可以让我吃东西了吧？我饿……”
一线生不由得心头火起，真正的欧阳上智……不，就算是冒充的欧阳上智，也应该有一定的威仪啊！就如同素还真所说的，冒充者的言行举止，虽然不如真货，毕竟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可是眼前此人，东看西看，就是没半点坐镇宝殿、玩弄群雄的样子。
搞不好他又再装傻，一线生道：
“我作梦也没想到冒充的欧阳上智，会是你这个样子。我问你，你为何要冒充欧阳上智？是谁叫你做的？”
那人紧闭着嘴，似乎有点生气，不理一线生。
一线生更气，道：“我也不梦想你告诉我这个大秘密，但有件事你不告诉我，就太没有意思了。我问你，是不是你娶了我小妹？”
他冷冷地瞄了一线生一眼，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我小妹和你生了一子二女，虽然这些子女都死去了，可是你……你怎么可以说听不懂？”
他道：“我听不懂就是不懂！我没有娶你小妹，信不信由你。”
一线生又是半信半疑，那么娶了自己小妹的人，就是真正的欧阳上智，而非这个人了？这么一想，一线生心里好过了一点点。欧阳上智再怎么坏，有一个坏亲戚，总比有一个窝囊亲戚好得多。
一线生忍住气愤，道：“你没娶就好，我告诉你，你在这个地方会安全的，等联名书弄到，你可要遵守诺言才行。”
他依然不理不睬，一线生闷闷地去替他弄食物，想到这阵子都要服侍这个没手没脚的废人，心情就好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整件事哪儿不对劲呢……？”
一线生或许要过很久以后才会想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素还真将假欧阳上智由无极殿带走之后，并不是直接就带到一线生隐居的地方。他先到另一处秘室置好假欧阳上智，然后再带出自己早就养在此地的另一个人，替他易容为欧阳上智的样子，带去给一线生。
现在与一线生相处之人，根本与真假欧阳上智没有半点关系。
那名被叶小钗断了四肢、死刑岛归来，又提出刁钻条件的假欧阳上智，根本就好好地待在素还真的秘室之中。
素还真让一线生也不知道“真正的”假欧阳上智的下落，又支开了谈无欲，才奔回秘室中，确定这名欧阳上智还好好地待在此地。
素还真细心服侍着他饮食，道：“这段时间之内，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你的藏身之地，你可以安心。”
欧阳上智道：“相信你素还真的安排，是真正天衣无缝的安排。”
素还真道：“你要的联名同意书，我会尽量争取，不过我们所做的约定，你也要遵守。”
“素还真，你说这些都是多余的，看到联名同意书，我自然会说出欧阳上智的秘密。”欧阳上智好整以暇，续道，“你不必提醒我应该守信，当初我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好！我立刻进行，不过，我并没有把握全部争取得到。”
“那么你要的消息，我也没有把握记得清楚。”
素还真道：“你在此安歇吧！我会办到的。”
直到素还真离开了之后，欧阳上智才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内心暗想着：
“素还真，你要弄到同意书，不只是十分困难而已，恐怕是千分、万分困难！”
表面上是自己落入素还真手中，实际上，或许真正落入计谋里的人，是素还真。
第二十章 真与假，心与力
第二十章真与假，心与力
为了知道欧阳上智的真面目，谈无欲依照安排，前往南霸天借九天神罩，但他这一路琢磨再三，认为素还真的做法有点不妥。
坦白告知欧阳上智在素还真和谈无欲手中的话，万一普九年以强硬手段逼他交出欧阳上智呢？这还不打紧，若是普九年以后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的行动必定多受阻碍，不可能自由地执行任何计划。
因此，谈无欲决定留上一手，他相信素还真也一定对自己有所保留。
谈无欲从前就曾经来过南霸天，当时表面上是投奔，实际上是掌握南霸天的及倾向，在确定了南霸天并不是欧阳上智的一支暗棋之后，谈无欲便与素还真假装决斗，双双身受重伤而隐遁了起来。
如今重回南霸天，他毫不困难地直入内殿，所有的卫士根本就拦不住他。
正殿里的普九年一见，不禁笑了一下，道：“谈无欲，欢迎，欢迎你重回无敌太阳盟。”
谈无欲道：“你该知道我是不可能重回此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