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很多次了,德洛玛,不要叫我陛下,我还不是皇帝。”
“臣也回答过您很多次了。”德洛玛不卑不亢地说,“在臣的心中,只有您配得上‘陛下’这个称呼。”
鲁希瑟斯脸上闪过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我不责怪菲比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能被陛下当成朋友是他的荣幸。”
“但是很可惜,他没有选择我,所以他就只能被排除在计划之外了,你懂我的意思吗?”鲁希瑟斯的语气凝重起来。
“当然,陛下。他辜负了您的信任。”德洛玛没有丝毫犹豫,“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
鲁希瑟斯的目光直射进德洛玛的眼中,似乎想看穿他心中所想。
而德洛玛毫不退缩,似乎在展示自己的内心说:“臣的忠诚没有任何保留,陛下。”
“陛下,臣知道您很难开口,臣也明白您的疑虑。但是,无论您的意愿为何,臣,德洛玛·歌德里克,都会不惜一切去完成。即便是世俗难容,大逆不道的事情,臣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鲁希瑟斯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想歪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他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但是毕竟,他还是我的朋友。我没有怀疑你忠诚的意思,不要太在意,德洛玛。”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觉得,既然舍弟已经让陛下失望了,臣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报答陛下的信任。”
“我当然知道你的忠诚。”鲁希瑟斯一笑,“不要再讨论这些无谓的话题了,回到刚才你告诉我的事情。”
“萨马埃尔回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你说呢,德洛玛。”
“他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而我们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所以,为了确保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我们应该排除掉所有一切有可能干扰的因素。”德洛玛说。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与之前一样,我会交代‘那位女士’的。”
“但是之前她所做的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令人满意。”鲁希瑟斯说。
“我会向她转达您的不满,但是相信我,她对您像我一样忠诚。而且,在这个方面,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好吧!这件事交给你去负责了,不要让我失望,德洛玛。”
“不会的,陛下。”德洛玛说,“您不必再为此事担心了,德洛玛先行告退。”
德洛玛走了之后,那个全身黑纱的女子再次在鲁希瑟斯身后出现,仿佛从阴影之中突然显形一般。
“陛下,我还是要提醒您,小心提防德洛玛。”
“我知道。”鲁希瑟斯说,“我还没有傻到会相信一个连自己弟弟都能出卖的人的忠诚。”
“我用他,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而已。”突然,鲁希瑟斯语气一变,盯着那女人的双眼:
“你不会出卖自己的弟弟吧……现在他回来了,菲比斯选择了他,你呢?”很少见他眼神中,语气中流露出这么深厚的情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陛下。”
“你要在我们两个之间选一个了——我,还是萨马埃尔。”
“艾丽。”鲁希瑟斯对女人的称呼突然改变了。
突然被叫做这个名字,伊丽莎白的眼中闪过了些什么。然后,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不悦。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弟弟。”伊丽莎白冰冷的声音此刻终于融入了人的感情,
“我不认识什么萨马埃尔,而且,我不叫艾丽,我叫伊丽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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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斯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噪音。
他确定废墟里的人,如果还在的话,一定知道有人来了。
废墟里处处都是有人来过,住过,甚至刚刚还在这逗留过的痕迹。菲比斯甚至还能感觉到残存的体温,可是无论菲比斯怎么喊,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半个人影。
唯一的可能只有——那个人在特意躲着他。
菲比斯苦笑一声,只好放弃了。
但他并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他对这那些烧焦的断壁残垣喊着,他知道他想找的人就躲在附近,能听到他在喊什么:
“萨马埃尔,我知道你回来了!第一天就给我惹出这么大麻烦,还好我给你压下去了,今晚你要干什么我不管,然后别再给我惹事了行吗?”
菲比斯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如果自己在这里像疯子一样的喊话的事情传出去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女人敢上他的床?
“还有,我知道你回来是干什么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你想要复仇,也许我也是你恨的人之一,我也在你复仇的名单上面。我不在乎,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不在乎你向我复仇,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菲比斯的眼眶湿润了。
“但是,我要告诉你,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要告诉你。”
菲比斯鼓足勇气,这句话他十年前没有告诉萨马埃尔,因为他认为不用说;十年中他没有告诉过艾,因为他不想说;但十年之后,他不在乎了,不在乎所谓的尊严,他只是不想再被人误解,他只想要回往昔的一切——
那在阳光之下,一起奔跑在帝都街头的三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那在山顶上一起看日落时被夕阳映红的笑脸;那被割破的右手手掌心中溶在一起的血液中诉说的将为彼此付出生命的誓言,那一张画着灿烂笑脸的信纸上写着的——
永远的:艾,萨米,菲比斯……
“萨米,我没背叛过你,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第三章——斗法
瑞文戴尔魔法塔,写着“维格菲·拉格朗日”的名牌前,菲比斯轻叩屋门。您阅读的电子书来至ωωω;ūdtxt;Còm
“请进。”一个柔和动听的男中音响起。
屋门打开,豁然开朗。
完全不同于博得·普罗托克实验室或者卡蒂娅·塔布实验室的混乱,维格菲的实验室整洁的完全不像是一个魔法师的实验室,反而像是某个贵族家的书房。
装饰精美的书架装满了各种书籍,一尘不染的宽大实验桌完全看不出有进行过实验的痕迹,只有一个水缸说明了维格菲冰系魔法师的身份。维格菲就那样带着温和的笑容坐在实验桌后,而菲比斯面前摆着放着靠垫的看起来坐上去很舒服的椅子。
菲比斯用眼神向维格菲询问着。
“请坐吧!我的老友。”维格菲平和地说。
菲比斯坐了下来:“我想知道昨天那个问题的答案。”
维格菲笑着反问道:“你对魔法了解多少?”
菲比斯尴尬一笑:“不是很多。”
“说说你知道的吧!”
“呃……”菲比斯抬头着天花板作思考状,“比如魔法三要素啦……什么火系,水系,冰系,空间系啦……什么瑞文戴尔啦……”
菲比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差不多就这些了。”
“我猜这也许就是一个普通人对于魔法的看法吧。”维格菲说,“可是并不尽然,你知道的比那些平民要多,是因为你有我和曼蒂这样的朋友,因此你会听到我们谈论这些,也许你不关心,但你并不排斥。可是那些平民,我猜他们对于魔法和魔法师是有一种畏惧加怀疑的心理的。原来,他们所知的可能仅限于:瑞文戴尔,尖帽子,白胡子而已。”
“而自从我当上魔法塔主以来,我相信平民们知道的已经不止这些了,他们知道的还有那些绚烂的神奇的魔法,还有金碧辉煌的欧拉回廊。‘把戏’也好,‘马戏团’也好,我并不在乎别人对我的批评,我在乎的是,民众对魔法的看法改变了,更多的人开始对魔法感兴趣,这就足够了。我相信即便是博得也不能反驳这一点的,不是吗?”
“也许。”菲比斯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这和你与博得的分歧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慢慢听下去。”维格菲伸手指向菲比斯身后的墙上的一幅画,
“知道那是谁吗?”
菲比斯转头看去,画上画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眉目间竟和维格菲有些相似。
“不知道,你的祖先吗?”
“是我的曾爷爷,他叫欧拉,欧拉·拉格朗日。”
“欧拉回廊的欧拉?”菲比斯吃惊道。
“没错,他也曾是这个魔法塔的主人,他是我的偶像。”维格菲说严肃地说,“我努力的目标。”
“而他其实还有一个称号,你也许没听说过,叫做——近代魔法之父。”
菲比斯愣住了一会,然后摇摇头:
“没有,他做了什么吗?”
“很多很多,但是这些对于你来说也许太深奥了,我挑简单的说。”
“你刚才提到魔法三要素,那大概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东西了。还记得小时候在学校,每个人都按照老师说过的去放火球术,有的人放出来了,有的人没放出来。而那些放得好的人都是有火系魔法天赋的人,最后他们都成为了火系法师。”
“恩,记得。”菲比斯说。
“可是你想过为什么只要说了咒语,做了手势再扔出一些粉末就能放出火球吗?或者说,你想过最早这么做的人是谁?最早发明魔法的人是谁?或者说,你想过如果你换一种手势,念错几个音节,换一种魔法药剂,你还能不能发出火球?或者说,你发不出火球是不是因为从前的魔法书写错了?”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谁会去想这个问题呢?”维格菲故作神秘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说,
“可是欧拉想了,于是,古典主义魔法学派的基础倒塌了,魔法进入了近代。”维格菲眼中出现了一种崇敬和向往,“他发现很多的魔法手势和咒语根本就是不必要的,至少在他所擅长的空间,变形,幻术三系上,古典主义魔法学派根本就是走上了歧途,三要素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人的精神力——指的是人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一件事上的能力,而至于三要素,根本就是一种辅助的手段,可有可无罢了。”
菲比斯的眼中也不要自主地露出了崇敬的神色:“敢于向旧规则挑战,建立新规则,光是这种胆量就已经很令人钦佩了。”
维格菲“哈哈”干笑几声:
“你真的这么想?”
“没错。”菲比斯郑重地点点头。
“可是如果没有这‘欧拉回廊’,谁还记得他?那些平民,那些不懂魔法的人,谁会知道一个什么‘近代魔法之父’?如果我没有开放瑞文戴尔,他们连‘欧拉’这个名字都不可能听过。”
菲比斯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维格菲说的没错,不懂魔法的人,谁会关心一个魔法师的名字,即便这个人成就对魔法作出了莫大的贡献。
“可是你还没有说到你和博得的分歧所在呢!”菲比斯回到之前的话题。
“这就是我和博得的分歧所在,你懂了吗?”维格菲笑着,依然那么文雅,那么和蔼:
“我刚才的话是说给你听的。”维格菲神色一凛,
“博得·普罗托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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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斯脸色大变。
不,大变的不只是他的脸色,那头如水的银发慢慢变黑,卷曲,额前也生出了几缕白发,他的面貌由英俊变成了令人不愿意再看第二眼的邋遢,一袭白衣也变成了老式的红色丝制法师袍,身高略微矮了一些,是因为博得那略微有些佝偻的背。
几秒之后,菲比斯变成了博得·普罗托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尖细又沙哑的声音说话了,高亢,低沉,像是正常人的嗓音滤去了中频,还略带哭腔,一个神经质法师的形象出现在维格菲的实验室里。
“从你进来的那一刻。”相比于博得的如临大敌,维格菲显得很镇定,“菲比斯绝对会直接坐到椅子上的。”
博得愣了一下,然后冷哼了一声:
“你看得还真仔细,不愧是维格菲,对朋友也一样的警惕。”
“你把菲比斯怎么样了。”维格菲问。
“只不过被打晕了,在离这里还有20步的走廊上。我一直以为帝都警卫队的副队长会很难缠的,没想到对付起来如此轻松。”博得说,“我没有杀他,他与此事无关,因为我要杀的只有你。”
维格菲笑了:“给我个理由,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单纯的对我这个魔法塔主不满。”
“不要再装傻了!”博得大吼,但是对于他,只能叫做尖叫,
“卡蒂娅!卡蒂娅·塔布,记得这个名字吗?你这个凶手!我今天要为她报仇。”
“博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冷静成熟一点吧!”维格菲说,“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不满,但是我跟卡蒂娅的死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那晚一直坐在阿诺尼摩丝家的宴会厅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这没有任何意义!”博得持续着他高分贝的尖叫,“你是个幻术师,你最擅长的就是迷惑别人的眼睛。我问过那晚在场的人,你自从跳完第一支舞之后就一直坐在一个地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过,你敢说那个不是你做出来的幻象?”
“不,那不是。”维格菲摇摇手指,“我那晚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没什么需要我做的而已。”
“我才不信,你这个虚伪,奸诈的小人。我要杀了你,为卡蒂娅报仇!”
“博得,以一个往日的同学和同事的立场,我劝你冷静下来。”维格菲说,“我为什么要杀卡蒂娅?给我个理由。”
“因为你知道了我和卡蒂娅的关系,因为你知道卡蒂娅要离开瑞文戴尔!”博得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减退,开始被维格菲不紧不慢的语气带着走了。
“我早就知道你和卡蒂娅的所谓‘关系’,而且我也听曼蒂说过卡蒂娅要走。”维格菲很无辜的摊开双手,“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已经带走了瑞文戴尔三分之一的魔法师,难道我要把他们都杀光吗?博得,你的说法完全没有逻辑。”
“去他的逻辑!”博得说,“我太了解你了,别人可能会吃你的这一套,我可不会。伪装、表演、强词夺理、巧言令色都是你的强项,我才不会在这上面被你欺骗过去。我要报仇!”
维格菲放声大笑:
“博得,别人都说你是个疯子,可是我看你不是,你非常聪明。从你说要杀我开始,你已经说了三遍‘报仇’这个词了,好像很正气凛然的样子,实际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在设法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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