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赛洛姆,一个卑微的没有人知道他真实姓名的影子。”
听到自己的名字,影子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
“别以为这是个秘密,你的经历对于隐世会来说并不是什么难解之谜。”
“他曾经只是个卑微的平民,因为迷恋阿诺尼摩丝家的小姐而时常在贵族区出没,并且时常受到不良贵族少年的殴打。直到有一天他们想要杀了你的时候,你强烈的想要躲起来,于是,你躲进了自己的影子,失去了形体,再也不能在阳光之下行动,只能行走于阴影的平面世界之中。但是,造成这些的并不是巧合,或者是你对曼蒂的迷恋,而是你的怯懦和卑微,你总有一天会由于恐惧而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藏起来,不是这次,就是下一次。”
艾丽终于将目光转向了萨马埃尔。
“还有你,萨米……”艾丽说。在听过艾丽之前对鲁希瑟斯说的那些话之后,萨马埃尔明显的感到了她对他说的话是如此冰冷而不带感情。
“在她心中,我早就失去了位置,在这里,我与那个叫赛洛姆的人没有区别,都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你出生于恶魔家族。”艾丽的话语没有因为萨马埃尔的胡思乱想而停顿,“你们树立了太多的敌人,不仅仅是莫勒尼家族而已,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憎恶迅速崛起的马斯特玛。同时,你又从来都没有为别人着想过,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性格终有一天会为你惹来杀身之祸,无论是和你的家族一起,还是只针对你个人的仇杀,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鲁希瑟斯,你还不懂吗?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女神的安排。我们的能力都终将苏醒,由于我的能力更像是一种诅咒,只能给人带来痛苦,因此我一定会想办法改变,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新的黑暗女神,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至于黑暗女神宁死也要取得胜利的偏执,你真的无法理解吗,鲁希瑟斯?”艾丽反问,
“你我不都是这样的人吗?”
三个玻璃瓶中的血液都以快要盛满,艾丽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将从那三个玻璃瓶中连出的管子合在一起,再连上一根粗大的针管,一咬牙,插进了自己雪白色小臂的血管之中。
“你不想这么做的,艾丽。”鲁希瑟斯的眼神和话语中竟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乞怜的意味,如果他可以,他已经跪下哀求,
“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么做,我们现在就不会是清醒的,你也不会跟我们解释这么多!”
“这些不是命运,拔掉这些管子,你还是我的王后,我仍然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鲁希瑟斯的眼泪混着汗水片片沾湿了他的领口。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你不会想成为黑暗女神的,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根本就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你以后也不会这样做的对吗?”
“对不起,鲁希瑟斯。”艾丽说,“我知道你一直爱我,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爱你,可是我不能……”
“不,你可以!”鲁希瑟斯绝望的说,“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可是你知道,我们不能拥抱,不能接吻,不能做任何一对正常的夫妻可以做的事……”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留下来!”
“可是我在乎,鲁希瑟斯……”艾丽掀起了面纱,两滴眼泪顺着如玉的面庞滑落。
萨马埃尔的心刺痛着,但是他不能说话,因为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跟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做着生离死别的是另一个男人,而且,他并不嫉妒,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
“我在乎!”艾丽坚定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我想过的不过是正常女人的幸福生活,爱与被爱是一方面,可是我也是渴望深夜里的拥抱与触碰的啊!”
“我不想要这冰冷的皇宫,也不想要这些厚重的长裙手套与面纱,我渴望男人温暖的怀抱,我也希望有个夜晚,有人可以抱着我入睡。”
萨马埃尔突然有了个错觉,就是在刚才,当艾丽说道那句话的时候,似乎向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是你知道黑暗女神是什么吗?”鲁希瑟斯做着最后的尝试,“你会获得我们的力量,但是还要更强许多倍……”
“不用说了,我知道。”艾丽说,“而你们会失去你们的能力,然后鲁希瑟斯,你也终于不用再照顾我了,这还是你的皇宫,这还是你的帝国。”
“不,你不懂!不眠不休,不死不灭,无痛无觉,无影无形,这些你什么都不懂。”鲁希瑟斯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不会成为什么女神的,这对你来说不是一种解脱,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永远也解不掉的诅咒。你依旧无法爱任何人,因为你的爱只能带来痛苦。你将永远孤独的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一个囚笼,一种永恒的折磨!”
“永恒的折磨”这个词在萨马埃尔脑海中回响,他曾经认为受着永恒折磨的人是自己。
“我懂,不用再劝我了。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折磨,它延续了太久,以至于如果做什么能改变这一切的话,我都是会做的。放心,很快,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可以当做我从未存在过,而如果可能,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
艾丽按下了椅子边上的开关,三个空气泵同时开始慢慢的运作,将三个人的血液慢慢的顺着管子注入艾丽的身体。
“的确,我是不想。”最后,那个笑容中的凄然终于流露了出来,
“但是我没有选择。”
“你还有选择!”鲁希瑟斯吼得嗓子都已经沙哑了,
“不要说你没有选择,你只是不想自己做选择,你在等着有人劝你回头,否则你不会劝萨马埃尔不要回来,你也不会对我们说这么多的话,你在等某句能让你回心转意的话!”
“算了……”艾丽语气萧索,而且似乎飘渺起来,同时,萨马埃尔觉得她的身形也慢慢变淡,似乎就要消失了一般,“已经太晚了。”
她依旧如此美丽,萨马埃尔知道这也许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了。
突然,她也转过头,目光注视着他,眼神中有一种他说不清的含义,他只知道那似乎不是仇恨。
他想说些什么,例如“我永远爱你”之类的话,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只能默默的将她最后的影响记在心里,当做是对她的纪念。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萨马埃尔似乎听到她的叹息。
就在这时,鲁希瑟斯突然转过头,对着他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咆哮:
“你这个混蛋!赶快说些什么啊!她等了你十年,难道这不值得你对她说些什么吗?”
萨马埃尔内心的某些东西随之破裂,一段记忆决堤了一般地淌出来……
第十四章——爱。
“离开吧!”
在每个人的皮肤都开始渗出汗珠的此时,只有菲比斯的这句话依旧呈现出一种超然的冷静。
而站在他视线另一端萨沃坎则正是另一个极端,他的怒火与此时皇宫的温度相仿,就像是火热的烈焰。
“你以为你赢了?”萨沃坎不顾一切的狂笑着,“你们是疯子没错,但是现在又如何?我也一样!别以为只有你们会同归于尽的这一招,草原的勇士们从来都不惧怕死亡!”
仿佛为了佐证萨沃坎的这句话,当火焰从东侧走廊的某个房间爆出时,所有人草原士兵几乎是同时向后退缩了一下。
“何必呢?”菲比斯摇摇头,“同归于尽是失败者的战术,而你们已经胜利了,理应满载着战利品和胜利的喜悦回到你们的土地,何必无故的把自己和手下将士的性命葬送在这里?”
菲比斯能看到萨沃坎的双拳紧握。
“你知道,愤怒在此时没有任何作用,你需要冷静下来想想你作为草原之王该做的事。”菲比斯向前一步,摊开双手代表他没有恶意,
“十万士兵是个很庞大的数字,你发动这些军队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以我对草原的了解,如果你们想要发动这样一支军队,那么你们所要准备的世间也许已经不止十年。”
“那么,你们的目标应该不会是小小一个帝都,也许是整个北方也许是整个大陆,我说的对吗?”
菲比斯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瓢水从萨沃坎头顶浇下,不是冰冷彻骨的那种,而是温暖的,缓缓流淌的。让他的怒火逐渐冷却,曾经的目标和憧憬又重现眼前。
“进攻帝都的伤亡也许超过了你的预期,事实上,你正在皇宫的这一刻,依旧有士兵在死去。而且你知道,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是草原花了几十年才孕育出来的,如果你让他们全部战死在这里,草原上也许连男人都没有了吧!”
萨沃坎紧握的手松开了。
“但是你不必沮丧,你毕竟是胜利了,立即从这里撤退,你至少还有七万军队,而且,你们获得的战利品分文未少,我可以保证你们皇宫中的宝物和你们在北区得到的珠宝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你依旧可以重整军队,以胜利者的身份离开。而这些珠宝足够你们购买可以配备给整只军队的精良武器,而七万人的军队也足以让你们平定整个北方。放心,整个北方只有帝都和艾灵顿配得上‘坚城’的称谓,而如果不出我所料,你们在这里展现出的强大实力足以让艾灵顿望风而降。”
萨沃坎的眼睛亮起来了,菲比斯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
“而且,相信通过这场战争你也至少应该明白了。人数并不是取得胜利的唯一因素,良好的训练和出色的下级指挥官也至关重要。所以,我建议你在统一了北方之后,在剑指整个大陆之前,以这个作为你的首要任务。同时,草原人的人口基数太少,如果你有称霸大陆的野心,像在帝都发生的这些就不能再次上演,否则,你对抗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帝国,而是整片大陆。”
萨沃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菲比斯却停下了叙述,微笑着看着他。
终于,萨沃坎的怒火被水浇灭,也放弃了自己的高傲,此时,连周围的火光看来都不那么刺眼了。
“我输了。”他坦白的说。
“你没有。”菲比斯纠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在我知道自己确确实实的输了。”自信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我现在会带着军队离开,感谢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我会考虑这些建议。”
“至于下次见面,我希望不会是在战场上,但如果是在战场上,我不会再犯这次的错误!”菲比斯微笑着看着萨沃坎指挥着几乎要雀跃起来的部队退去,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白色衬衫——这绝对不是冷汗,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在现在的情形下,只要他还是个合格的草原之王,他只有退兵一种选择。
但对方表现出的风度依旧让他称赞,这种可以放下尊严向敌人承认失败,并且不介意从击败自己的敌人身上学习的人,即便现在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事将领,但是以后,终有一天会是的。
在离开皇宫之前,萨沃坎转过了头,向菲比斯行了一个贵族的礼节,菲比斯当然知道它的意思:
“期待与您再次相逢。”
……
“把曼蒂留下。”之前自从被打倒一来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艾突然说。
而之前战战兢兢地跟在萨沃坎身边向门外走去的曼蒂也被吓得停住了脚步。
“求求你……”她看着一步步走进的艾,向萨沃坎哀求着。
“你也看到了,我是失败的一方,而失败者也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
说罢,萨沃坎甩开曼蒂纠缠着他的手,随着军队离开了皇宫。
眼泪不知为何,就这样顺着曼蒂的脸庞滑落。这是故作可怜的伪装,还是绝望心情的写照,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艾面容上的冷酷让她不寒而栗,尤其是这张面孔还是那么熟悉,曾经,自己还抱着他的腰撒娇似的叫他“哥哥”。
因此,当这个“哥哥”手中的剑将要毫不留情地穿过她如花朵般娇美的身躯时,她才会如此恐惧,因为这时,连她最拿手的色诱都起不到作用了。
艾嫌恶地看着她的眼泪:
“如果我是你,我至少会选择死的有尊严一些。”
曼蒂的抽泣声就被这一句话生生的掐断了。
“别难为她了。”菲比斯劝道,“她只是个女孩而已。”
“女孩?”艾没有回头,依旧死死地盯着曼蒂的脸,仿佛她一不注意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一般,“你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我知道。”菲比斯之前还仿佛是调侃一般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所以,算了,让她走吧!”
“你说什么?”艾对于菲比斯突然转变的态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想要转过身时……
冰冷的剑锋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上面那些五彩斑斓的宝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我说,放了她。”
将剑架在自己视为兄长的人的脖颈上,菲比斯又笑了。
又变成了两个男人的争斗,依旧是配角的曼蒂满心欢喜——她从来没指望过菲比斯真的能帮上她什么,向他表白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是今天她才明白他对她立下的那些誓言不是疯话。
“菲比斯,别做傻事。”艾笑着,手却将炽炎的剑柄握得更紧,他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挡他的复仇之路。
“在你看来,这是傻事吗?”菲比斯笑容更盛,曼蒂认出来了,这是那些拖着贵族式长音的语调和指桑骂槐的讥讽从菲比斯嘴里冒出来之前的笑容。
“这么说,在伊芙和萨拉就这样死在你面前而你却袖手旁观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你认为这些都是‘傻事’对吗?而你,世界上最年轻的圣骑士,则有太多的聪明事要做。例如拒绝向朔望会求援,让你的士兵和整个帕拉迪亚去送死,然后等着伊芙牺牲自己救了他们;又或者拿着剑去找自己心爱的女人复仇却下不了手,而第二天带着玫瑰去向她求爱时却带去了死亡;又或者带着两万活死人士兵杀进你生长的城市,将无辜的平民杀掉一半之后第二天再带两万人来把另一半夜杀掉。”
菲比斯冷笑着说完之前的一串,却一点停下这段奚落的意思都没有,
“艾啊,我从小就知道你不聪明,可是我没有想到直到现在,你却依旧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如果这世界上有谁应该去死,我觉得是你,因为你没有发现,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会美好许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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