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哭叫,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而哭叫。
我想起在某一天我问那个年老的看守,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我这么不公平,我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他似乎饱经沧桑的这样跟我说:
“在这样的世界中,美丽,是一个女人的原罪。”
我讨厌他的口气,但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的人生就这样毁了,不再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但我依旧没有想到死,我这样出身的人是没有任何羞耻感可言的,每天存在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活下去,而为了求生,我可以忍受一切,即便是这样的痛苦。
你知道吗?是你让我的忍受变得有价值。
然后他占有了我,用他粗鲁的手,用他依旧喷着酒气的嘴,用他血脉贲张的丑陋武器,我哭着,呼吸着他令人作呕的男性体味,他长着怪兽一样的浓密胸毛,布满皱褶的肥胖肚腩,他就是丑陋的代名词。
然后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粗暴的揪着我的头发,让我说我爱他。
我什么都没有说,越是卑贱的人,越是生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的人,对于美好的东西就越抱着美丽的憧憬,比如爱情。我已经轻易的献出了自己的身体,因为我知道它早就不属于我,我早已失去了支配它的权利。
但是所谓爱情,比如“我爱你”这三个字,我真的不想这样说出口,而这,是我唯一还能够守护着的东西。
我忤逆了他的意思,我准备好接受下一轮的鞭打,我不相信他会杀了我,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有诱惑力的,没有人愿意轻易抛弃。我闭上眼睛,等待着,但迎来的并不是鞭打,而是一个男人的哭泣。
“求求你,说你爱我,求求你……”
我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但那恳求却真实的一遍遍的回响在耳边。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可怜的男人。但是,我依旧恨他,不论他可怜与否,他都是那个用鞭子抽打我,粗暴的占有我,然后逼迫我说爱他的混蛋。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大概三四天出现一次,对我做着同样的事情——鞭打,辱骂,疯狂的做爱,然后,让我说我爱他。
没错,我并没有坚持多久,在他的鞭子和眼泪之下,我说了我爱他。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依然对爱情有着憧憬。
身上的血痕结了痂,掉了之后长出一层薄薄的嫩红色的新皮,然后在无情的被鞭子抽出一道血痕。有的时候,那鞭子异常的狠,抽下来一层皮肤,于是就流血,流脓,然后结痂,留下一道伤疤。
我吃得并不差,只是很少见阳光,过了没多久我就和一老一少两个看守的士兵混熟了。老的那个我不喜欢,总是装出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平时也不爱说话;年轻的那个很活泼,也爱说话,经常跟我聊天,但总而言之,只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
有一天,我看到他在我睡觉时看着我的身体用手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总之,我从他们嘴里知道了许多关于我主人的事情,比如:他的妻子是如何凶悍,他又是如何的怕他的妻子,还有,一些外面的有关他妻子的传闻,说他的丈夫是如何的满足不了她,而她在牢骚之余也只好自己去外面寻欢作乐……
这是很有趣的信息,结合着他在酒后的胡言乱语,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我的这个主人并不爱他的妻子,或者说是很惧怕她,以至于在她的面前就失去性欲和男人的能力。所以,他的妻子就更加不满,变本加厉的折辱他。所以,他将他对妻子的不满发泄在我的身上,只有这种发泄,通过鞭打和虐待才能让他获得一种存在和支配的快感,从而让他重振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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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马埃尔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胸前那个可怕的伤口似乎小了一些。
缪斯自嘲的笑着:
“那个男人其实也渴望着被爱,像你一样,也想所有其他的男人一样,但是,我并不在乎,我为什么要理会他的感受呢?我只是想好好的利用这一点,你可能会说我淫荡,说我下贱,但我没有别的办法,这毕竟是我唯一能控制的东西,也是我唯一能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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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对那个年轻的卫兵说,我可以满足他的一切需要,他惊恐的跑开了,之后几天再也不敢跟我说话。
其实我只是想改变些什么,我可以忍受这样地狱一般的生活不代表我已经认命,也许逃脱是一个太遥远的梦想,但是,即便逃不出去,能改变些什么也是好的。
我奋力的迎合着他的冲刺,他发出低沉的吼叫,让他发泄完他所有的精力,让他在他妻子面前更加难堪,也让他对我更加依赖,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
这个计划正在逐步的奏效,他果然来的更加频繁了,而且,并不再像从前那样疯狂的鞭打我了,似乎事情正在向好的一面改变。
可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我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在改变了。
那段时间里,所有人都惊恐着,听他们嘴里所说的原因,似乎是某个地区暴动了,而那个地区似乎离驻军不远。从我的主人的惊恐程度,我似乎可以估计出他手下的这些驻军的素质了,一支正规的军队竟然被一群暴民吓成这样。
当然我丝毫不担心,尽管他们在努力将这些叛军妖魔化成吃人的怪物,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再换个新主人罢了,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差吗?
然后事情来到了那一天,也许对于你,那只是你十年流浪生涯中很平凡的一天,但对于我,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
我听得到外面的鼓噪声,我猜想也许是叛军杀进来了。
然后,狼狈的冲进来的那个丑陋的人,暂时还是我的主人,他想要带我走。
“快,跟我离开这里。”他打开了牢笼的门。
“叛军杀进来了吗?”我冷笑着回答道。
“不是叛军,是个疯子!”他咬牙切齿,“我们拦不住他,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突然,他发现我的神色并不像是往常一般的顺从,他明白了。
“缪斯,我知道你恨我。”他说,“但是我爱你,我已经爱上了你,从今天开始我们离开这里一起生活好吗?我不会再打你了。”
他哀婉的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伙子,但他在我的心中永远是那个拿着鞭子散发着臭气的彻头彻尾的变态,永远不会改变分毫。即便他爱我,那也是我的计划成功了,不会让我对他的恨减少半分。
我敢这样跟他正面的顶撞是因为我看到那个年轻的守卫已经握住了手中的棍子,随时准备敲上这个人的后脑,只等待他恼羞成怒对我发作的时刻。
但是他没有,他突然跪在了我的面前:
“求求你,跟我走吧!你没见到外面的那个疯子,他杀了他见到的所有人,不会因为你长得漂亮就不杀你的。也许你恨我,但你不应该就这样死去,你……”
已经太晚了,在我开始害怕之前,在他来的及把话说完之前,在我作出决定之前,那个黑色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红色的弯刀向下滴着血,脸看不清,只能看的到他一身黑衣都已经被鲜血浸透。
一刀,那个老的看守人头已经离体飞出,再也听不到他沧桑的语气。
一刀,那个年轻的看守手中抵挡的棍子和他的脑袋一起分成了两半,他再也不需要人帮他解决生理问题。
我的主人还跪在地上,面对着杀神一样的人求饶着,最后一次的激起了我的同情……
但却没有激起你的。
一刀,仿佛倒下的不是一个人,仿佛夺走的不是一条生命,你的脸色永远是那样冷漠,即便是鲜血溅了你一身。
突然的我开始害怕起来,因为你的眼神转向我,而且这眼神没有一点变化。
然后,也许就是一刀……
但是,刀锋停在了我赤裸的身体前。
你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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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以为你也迷醉于我的美色,但我现在才知道,你看上是我一身的伤痕。”
缪斯手指抚过萨马埃尔的身体,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伤疤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是被缝补起来的布偶。而在这些之中,胸口上那个伤口已经变成了一个,格外不起眼的伤疤。
“现在,我多少明白了些你当时的感觉,应该是同病相怜吧!”
“我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那夜的场景在缪斯的眼前重现,“你犹豫了一下,说‘跟我走!’。”
“然后,你成了我第三个主人。”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也许我会和那个年轻的守卫一起逃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样,我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一直憧憬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当你一刀劈开那个守卫的头颅时,我只是有一些淡淡的悲伤,可是当你对我说出了那句‘跟我走’就转身离去时,我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我承认我做过逃出生天的梦,梦中我会爱上那个救我离去的人,但这并不是我爱你的原因。我并不知道你的过去,并不知道十年之前发生过什么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猜那一定是一段不堪回首你不愿提起的往事,可是我想听你说,我想了解你,我想进入你的心。我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我现在已经全部告诉了你。也许你也能把你的往事告诉我,而不是永远埋在你的心里。”
“我感觉得到,尽管我跟你走了之后,你很少跟我说话,更不愿意向我提起你自己,但我依然感觉得到。在你杀死那些人时,当你每次满身鲜血的重新回到我身边,当你每次让我脱掉衣服,我感到你不快乐,你的心永远是冷的。你并不是为了欲望而杀戮,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单纯的为了杀戮而杀戮。也许,你只是想要折磨自己,让自己痛苦,所以你的身上才布满伤痕。”
“我明白,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我爱你,是因为我们有同样的心。我疯狂的渴望着被爱,我猜你也是,而现在,你有了一个爱你的人,但是我呢?”
“我爱你,主人,也许你永远不会听到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但是,我爱你。”
缪斯脱下了衣服,轻轻地躺在了萨马埃尔的身边,手臂自然的搭在他的胸前,而她的头枕在了萨马埃尔的肩上,就像是一个妻子顺从的搂着她的丈夫,然后依偎在他怀中一样。
她渐渐入睡,在睡梦之中,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紧了她。
第十章——假面
醉梦月是帝都贵族圈中一个着名的地方。
不仅仅是因为它的装饰与格调都高出其它地方不止一筹,更因为它的背景足够深厚,永远秉承着“客人不愿意说的东西就不问,客人不让说的东西就不说”的宗旨,为那些希望隐藏身份的显贵们提供了一个密会的最好地点。
而在这种地方,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在门口巧合的偶遇。尽管店主为此做了很人性化的改动,让人在门口接待,负责错开各个客人的进场时间。但是,尴尬的偶遇依旧难以避免。毕竟只是一个酒馆而已,那些显赫的贵族在私会情人的时候也要保持自己的风度,不愿意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所以,多数的人在面对这种尴尬是只是相视会意一笑而过,只有少数的人会借此开始互相攻讦,讥讽,嘲笑……
“原来曼蒂小姐也有见不得光的情人啊!”菲比斯的语气并不是攻击,但他脸上那一个会意的眼神让曼蒂很不舒服。
“我在这里见谁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曼蒂冷冷的说,但自己的好奇心却掩饰不住,她很想看看菲比斯这次诱拐的又是哪家小姐,女人都是八卦的,即便是第一美女也不能免俗。
“也对。”菲比斯第一次竟然没有主动找惹她,令她感到无比的诧异,“所以我见了谁也不关你的事,而我正要离开,所以我们就当谁都没看见对方的走开,如何?”
说完菲比斯就要离开。
看到菲比斯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曼蒂反而更加好奇了,她慌忙拦住了菲比斯:
“正好我也要离开了,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
“好啊!”菲比斯淡淡的说,“正好也让我看看你见的人到底是谁,维格菲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开始威胁了。”曼蒂莫名的兴奋,这是长期在于这个男人的斗嘴中占不到任何上风之后,对那稍纵即逝的机会的一种本能的直觉。
“哎呀,对不起,我见的那个人已经走掉了呢!”
“那你应该跟他一起走才对啊!”菲比斯的神情不悦,就差在脸上写着“赶快走吧”几个字了。
于是曼蒂更加确定她抓住菲比斯的把柄了。
“你不觉得在这样的夜里让一个弱女子孤身独自回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尤其是那件事之后……”
曼蒂没有提起好友的名字,她觉得把好友扯进这种无意义的斗嘴之中是对她的亵渎。
菲比斯无奈的笑笑:“好吧你赢了,这样你满意了吗,曼蒂大小姐?”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曼蒂才不要他这样的认输,她要让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谜一样的菲比斯”尴尬不知所措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捧腹,曼蒂已经迫不及待了。
“拜托,你做事都不过脑子的吗?”菲比斯沉下了脸,“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显然是我有些说不出口的难处,而且我向你保证你也不会想见到那个人的,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我一次吗?”
曼蒂知道菲比斯已经吊在了悬崖边上,只剩下一只手还死死的扒着悬崖上的岩石。于是她毫不留情的,冲着那只白皙的像女人一样的手,狠狠的踏了下去!
“你不会又在勾搭未成年少女吧!你难道指望我会包庇你?放心,我不会的,我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明天大家就都会知道所谓的帝都第一情圣其实是个恋童癖,在这种地方勾搭未成年少女。”
菲比斯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他已经看到他在等的那个人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他现在只好祈祷那人在看清自己的处境之后不要贸然现身:
“放心吧!你说的事情不会出现的,因为我不是恋童癖,也许你很快也能发现这一点了。”
菲比斯转过头,祈祷着。
一个贵妇,就是昨天拉格朗日家酒会上的那个贵妇,如同少女一样扑上来,从后面抱上了菲比斯:
“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肯送我回去,原来这里还有你别的情人啊!看来你刚才没有出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