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策略你懂吗?”菲比斯不屑地说道。
“逃避。”
“迂回。”
“懦夫。”
“以退为进,那你的叫什么?”
“男人的方式。”
“智障的方式还差不多。总之,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你在原地绕圈。”
“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难道你做得更好?”
萨马埃尔黯然了,他站起身,走到菲比斯面前:
“好吧!也许你做的比我好,那就请你给我一些实质性的建议,而不是这种永远都会成立的废话。”
菲比斯点点头:
“当然可以,我的建议是:带着你带回来的女人——我知道你带回来一个女人,带着她,离开帝都,去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然后什么时候也许我和艾会去找你叙叙旧之类的。”
“至于艾丽?当她死了,把她忘了吧!”
萨马埃尔猛然重重的一拳打在柳树的树干上,枝叶和他的身躯都在颤动,他大吼着:
“菲比斯,你不明白,我还爱着她啊!”
“我当然明白。”菲比斯语气依然平静,他神秘的笑着,
“十年前,你说你爱她,我是相信的。”
“但是十年之后。”菲比斯指了指萨马埃尔的脑袋,
“爱早就没有了,有的只是偏执而已。”
第四章——钩心
“笃笃”的敲门声又在门牌上写着“维格菲·拉格朗日”的房外响起,维格菲打开门,看到的是红色法师袍和耀眼的美丽。
他的未婚妻曼蒂
“请进。”维格菲从容的微笑着,转身走进房间,“喝点什么吗?”
“你还有心情喝东西?博得的人已经到了塔下了。”
“他们还没上来不是吗?”维格菲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抬头问曼蒂,“茶?还是水?”
曼蒂走上前直接拿起了维格菲的杯子仰首一饮而尽,然后不满的看着她的未婚夫。
维格菲依旧优雅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地说:“你在担心什么?”
“废话。”曼蒂说,“担心你该担心的事情!为什么你现在还这么镇定?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出动你的人马?你在等什么?难道你以为瑞文戴尔其他的法师会主动站出来帮你吗?”
曼蒂连珠炮似的问题也就是让维格菲笑得更开心了:
“他们得过好一阵子才能上来……”
“那你也不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啊!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可以赢他们全部?”
“不是两个人。”维格菲双手扶住曼蒂的肩,却被她赌气似的甩开,“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你应该做的是回家,然后等我过去吃午饭。”
“维格菲·拉格朗日!”曼蒂生气的叫着男人的全名,“我知道你肯定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笑得越开心,你就越胸有成竹。所以,你不把你胸有成竹的原因告诉我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维格菲双手一摊:“没问题,对于讲故事而言,时间很充裕。”
“先告诉我为什么你料定他们不会很快上来?”
维格菲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想不到吗?瑞文戴尔的法师们不会为我效死力,难道那些法师就会这么听博得的话?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就像火系法术需要硫磺才能燃烧一样,而这个理由,我不给他们,他们就只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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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戴尔,如同平日,依旧有平民游客进进出出。
但经过了昨天的事件,仍然敢来瑞文戴尔参观的平民,无疑都是对于这位新任塔主大人抱有极大的信心,换句话说,在维格菲亲民政策的感召下,这些人将会是他的第一批信徒。
而在瑞文戴尔的门口,博得有多么希望自己面前的信徒们也像这样虔诚?
“博得啊!”一位怎么看都像是最最标准的法师形象的花白胡子老者倚老卖老的劝谏道,“你真的想好了吗?从来没有人敢进攻瑞文戴尔,我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失去了一臂的博得并没有失去他的桀骜和疯狂,“在那个混蛋篡夺了塔主的位置我们就应该抗争了,可是呢?我们选择了逃避,慢慢来。现在,他谋杀了我们的同僚,你还让我们慢慢来?”
“我们抗争过了。”名叫格伦的老法师说,“我们可以把米德盖特变成另一个瑞文戴尔,我们可以用时间证明维格菲的改革是失败的,我们可以……”
“还可以缩在你们的实验室里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博得大吼,“现在那个篡位的混蛋就坐在塔顶看着我们内讧的好戏!而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争吵,而是冲上去把他从那把椅子上揪下来然后杀了他!”
众人的眼神却没有这么激昂,他们畏缩着,不是对于瑞文戴尔魔法塔的恐惧,而大多是对于深不可测的魔法塔主维格菲。
格伦不失时机的说:“我不同意,这么做太冒险了。”
博得看着他这次带出来的这群法师,失望的狂笑着:“冒险?现在回去才是冒险!你以为我们已经来了维格菲还会放过我们?还记得卡蒂娅的死吗?还记得维克多的下场吗?维格菲对背叛者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如果我们现在不进攻,就只能被动的等着维格菲将我们一个个杀死。”
这句话起到的作用更胜过之前的慷慨陈词,没有人想在漆黑的夜晚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被突然现身的塔主大人变成冰雕。
博得趁热打铁:“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瑞文戴尔并不可怕,维格菲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瑞文戴尔的法师有几个能真正站在他身边的?我们有二十个法师,只要齐心协力,杀了维格菲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样无意义的废话在此刻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提醒了恐慌中的法师们,他们有二十人。
二十个法师联手的确是强大的,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强大的具体概念,因为他们之前从未联手战斗过。
更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战斗过。
“再等等,再等等……”格伦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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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瑞文戴尔的意思吗?”维格菲问。
“不是人名吗?”
维格菲摇摇头:“这个故事得从很早的时候说起,那个我们都不熟悉的时代。”
“既然都不熟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推测。”维格菲说,“我们都知道,魔法从很早以前就从大陆上出现了,可是所有的魔法史料记载都是在瑞文戴尔建立之后才有的,而大陆的历史记载就更加混乱,我们只知道帝国的前身是罗伊尔王国,罗伊尔王国的前身是罗伊尔城邦——也就是以现在帝都为中心的城邦。而罗伊尔城邦的前身我们就不清楚了,而帝国的历史几乎也都是从罗伊尔城邦,也就是一千年前左右开始的,之前的我们统称上古时期,没有历史,只有一些神化传说残存。”
“横亘着三个时期——帝国,罗伊尔王国,罗伊尔城邦的历史主体有三个,排除神秘的隐世会不算,剩下的两个一个是瑞文戴尔魔法塔,另一个是……”
“美第奇家族。”曼蒂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先从瑞文戴尔说起。”
“既然魔法的存在先于瑞文戴尔,先于罗伊尔城邦,先于所有历史记载,那么那个时候的魔法师又处于怎么样的一个地位呢?我们可以想象,那个时候,一个人也许是偶然的发现了自己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也许是捡到了一个抄录着魔法的书籍残片,也许是得到了某个神秘老法师的临终传授,总之,他学会了魔法,举个例子,比如火球术。那么,他将成为怎样的存在?”
维格菲用启发的眼神看着曼蒂,像在看自己的学生。
曼蒂讨厌他的故弄玄虚,不满的甩了他一眼:
“我怎么知道?那个时候只有传说和……等等……神话?”
“人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而对于恐惧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崇拜的心理,而在尚未蒙昧的上古时代更是如此。于是,那些魔法的先驱者们受到了众人的膜拜,成了他们心中的神。”
曼蒂依旧一连惶恐和惊讶的神情。
“不要吃惊,你在那些神话上没有读过类似‘神愤怒之下降天火烧毁某城市’的句子吗?那时的城市不过是个村庄的大小,而神话又总是把事实夸大。也许那时的事实不过就是用火球术烧了几栋房子,我想一气之下的你也做得到吧!”
曼蒂默然。
“魔法师保持着这种‘神’的地位,直到有一天魔法的秘密终于被人们发现,于是魔法师的地位骤然从神坛跌落,尤其是当人们终于发现魔法并不神秘,魔法也需要特定的手势、语言和魔法素材,而失去了这些的法师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没有什么两样,你猜法师的命运又会如何?”
这是一个设问句,维格菲自己回答了自己。
“你听说过以前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被人们拆穿之后的下场吗?游街示众,乱石砸死……我想从前的法师们的下场也差不多吧!当然,法师们是会反抗的,但反抗只能引起人们的恐慌,从而受到更残酷的镇压。尤其是当他们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威胁上位者,却没有强大到令人望尘莫及的时候。上位者们不会允许这种足以威胁他们统治甚至生命的存在,法师们再强大也敌不过一支军队,于是他们的数量急剧减少……”
“等等。”曼蒂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不只是你的推测吗?”
“你想过为何今天法师总是给人以负面的印象吗?我猜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此。”维格菲解释道,“但这并不是我做出这种推测的主因,整个故事的拼图还差最后一块。”
“受到压迫与屠杀的法师们只剩下两条路可走——隐姓埋名藏匿起来,像一个平常人一样过完下半生。或者,团结起来,组成一个严密的组织,然后一边对抗,一边寻求外界的帮助——”
“例如,某个大家族的庇护。”
“美第奇!”曼蒂恍然大悟。
“没错,这就是拼图的最后一块——美第奇家族。”维格菲从容的喝了口水,
“他们与法师联盟达成了什么约定,于是法师们聚集到了从前的罗伊尔也就是现在的帝都——美第奇家族的领地,然后建立了瑞文戴尔魔法塔。‘瑞文戴尔’这个词,来自南方古语,意思是——”
“最后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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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博得说,
“你想要回昔日的地位,你不想与那些无知的平民为伍,但是,你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性命,为了它你宁愿与维格菲妥协。没错,你们可以妥协,除了我之外你们都可以走进这个门匍匐到维格菲面前去亲吻他的鞋尖。然后,维格菲会给你们一人一个拥抱欢迎你们回归瑞文戴尔的大家庭。”
“于是,你们的余生将活在恐惧之中,每天都要祈祷上天把维格菲变成一个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的人,因为我们都清楚——他不是。”
“你们真的以为维格菲会不计较我们曾经的背叛吗?如果我们今天不杀了他,总有一天我们会后悔的!从我们走出瑞文戴尔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说罢博得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瑞文戴尔,他身后的法师们面面相觑之后,不情愿的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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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来了!”曼蒂从窗户看到了博得等人的举动。
“博得学聪明了。”维格菲微笑。
“从来没有人敢进攻瑞文戴尔。”他淡淡的说了这句话。
“你在胡说什么!他们已经进来了,难道你要等他们打倒你门口才承认他们在进攻吗?”
“从来没有人敢进攻瑞文戴尔。”维格菲把刚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随后嘲弄的笑了,
“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当然!”曼蒂说,“每个瑞文戴尔的法师都这么说。”
“那么你见过比这还不可理喻的蠢话吗?”
“什么?”曼蒂一愣。
“如果从来没有人进攻过瑞文戴尔,那又谈什么敢不敢?”
“你是说……”
“当然,瑞文戴尔建立之初的环境下,它当然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攻击,而后来的历史中,受到了美第奇家族庇护的法师也将自己绑在了美第奇家族这条大船上,理所当然的,美第奇家族的敌人也是法师的敌人。”
“但是,千年以来,美第奇家族和瑞文戴尔依然屹立不倒。”曼蒂明白了。
“没错,所以才会有‘从来没有人敢进攻瑞文戴尔’的传言,那是因为所有胆敢如此做的人都失败了。别忘了‘瑞文戴尔’的含义——最后的堡垒。”
“瑞文戴尔是一个堡垒。”维格菲喝光了杯里的水,站起了身,“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堡垒,因为瑞文戴尔是建立在无数的魔法物品和咒符之上的,换句话说,瑞文戴尔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能操控这个魔法阵的,只有历任的塔主。只有少数的法师知道这一点,而我的老师,上任塔主杜瓦尔告诉了我们这些。”
“你们?”
“我,和老师的另一个徒弟,我的师弟——博得。”
“博得也知道这些?那他还敢来?”曼蒂惊讶了。
“也许他认为他已经可以战胜我了?或者是掌握了破解这个的办法?”维格菲随意地说,他并不相信这个,也并不在乎。
“所以说,这个魔法阵就是你胸有成竹的原因。”了解到了瑞文戴尔的历史,曼蒂也放下心来。
维格菲握住了曼蒂的手,将她拉近,在她的面颊上浅浅一吻:
“回家去,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午饭的时候再将给你听。”
“那你呢?”
“我?”维格菲灿烂的笑着,他笑得如此开心只能说明——他的敌人麻烦大了,
“我准备用‘新空间魔术师’维格菲的幻境,给他们一个最热烈的欢迎。”
两人对视一笑,同时从房间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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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得再次回到了熟悉的“欧拉回廊”,时间不允许他感慨了。
今天的欧拉回廊格外冷清,法师们大多被他们吓得缩在自己的实验室不敢出来,于是整个金碧辉煌的回廊里,除了他们一行人,只有零零星星的游客和几只无意间闯入的广场鸽。
一名年轻的游客看到了这群来意不善的人,正要从正门离开,却被博得伸手拦住。
“我知道你。”青年有些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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