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是第二根脚趾。
“求求你!别……我什么都说!”库佐夫惨嚎。
“可是我没有什么想听你说的。”萨马埃尔说完,手起刀落。
“啊——”库佐夫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突然扑上来抓住萨马埃尔的手,
“我什么都说,十年前的一切都是我干的!”
“关我什么事!”萨马埃尔顺势剁掉了他的那只手的拇指。
库佐夫疼得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又缩进墙角:
“不是我……”他哆哆嗦嗦的说完上半句,将下半句发泄式的吼出来,“是克里斯朵夫那个混蛋!”
听到这个名字,萨马埃尔终于愣住了。
库佐夫看了看他手中的刀子,然后惊恐的继续说下去……
——————————
“就是他。”萨特·罗哈尔指着穿着一身平民服饰的男人对库佐夫轻声耳语,“住在旧城的平民,他的一个朋友是我的下属,通过他这个克里斯找到我说要见你,还拿了这柄匕首。”
库佐夫端详着手中的匕首,上面那个美第奇家族的族徽任何人也仿冒不了,何况但从这柄匕首的价值看来也不是面前这个平民配拥有的,这的确是皇室之物。
“你叫克里斯朵夫?”库佐夫抬起头开始打量这个年轻人。
算不上十分英俊,但胜在英气逼人,就是脸上的那种傲气让库佐夫看着不舒服,对他来说,像这种贱民在他面前没有扬着头说话的资格。
“请叫我克里斯,大人。”似乎察觉到了库佐夫的不悦,他低下了头,尽量做出谦恭的姿态。
“你把这把匕首带给我干吗?”库佐夫其实已经听萨特说过一些,但是他还是要亲自向这个男人询问。
“请容许我详细的为您讲述这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克里斯朵夫不卑不亢的说,“一个人。”
库佐夫一笑,向萨特一挥手,然后萨特搬来了一把椅子之后退了出去。
克里斯朵夫从容的坐下:
“一个多星期之前,一群凶暴的歹人抢劫了鲁希瑟斯王子,他们不仅抢走了他浑身的财物,甚至扒光了他的衣服还将他暴打了一顿。”
库佐夫尽管年纪不大,但是贵族式的虚伪已经深入了他的一举一动。他知道鲁希瑟斯前一段一直没有出现在贵族学校,但是这个原因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似乎有些道理。但此时他脸上依旧是轻蔑与怀疑,尖刻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克里斯朵夫不为所动:“然后我妹妹救了他,将他带到房里养伤,然后又跑去皇宫通知了皇帝陛下,这才把王子接走。”
“我妹妹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拒绝了皇上的赏赐,但是王子送给了她这把匕首作为纪念……”
“等等。”库佐夫虽然心中的兴趣已经被勾了起来,却装作不耐烦地打断,
“就因为这个你就说成是‘爱情’,你以为高贵的王子殿下竟然会看上一个一文不名的平民小妞?”
“请听我说完,大人。”克里斯朵夫的语气中没有被打断的不悦,
“首先,我的妹妹很漂亮,虽然她只有十七岁,但是已经是旧城出名的美女,这一点您可以随便向任何一个旧城的人打听,她的名字叫艾丽。”
“美女?”库佐夫眼前一亮,暗暗记下了“艾丽”这个名字。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请您将那柄匕首拔出来。”克里斯朵夫笑着说,胸有成竹。
库佐夫拔出匕首,一张纸条被带了出来,上面只有四个字:
“我喜欢你。”
库佐夫认得那是鲁希瑟斯的笔迹。
他笑了,这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个平民没有浪费他的时间。
“你想要什么?”库佐夫干脆之间开门见山的问。
而克里斯朵夫也再度扬起骄傲的头:“我要见你父亲。”
库佐夫大笑起来:“见我父亲,你以为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平民而已。”克里斯朵夫微笑着说,那种自信的眼神让库佐夫很不舒服,
“相信睿智如大人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因为您一定能看出这把匕首和这张纸条的价值。”
——————————
库佐夫停止了叙述。
萨马埃尔突然发现自己的牙关在不知不觉中咬出了血,而自己的双手一直紧紧握成拳。
“然后呢?”萨马埃尔血红的双眼盯着库佐夫。
库佐夫依旧颤抖,却咬了咬嘴唇,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说的!”
萨马埃尔此时已经失去了一点点折磨他的心情,弯刀的刀尖闪电般准确的将他下腹多出来的部分钉在了床上。
“后来呢?”他大吼着。
“我……我不知道……”库佐夫瞬间就屈服了。
“不可能。”萨马埃尔旋转刀柄。
“我……我真的不知道……哇啊啊……”他又嚎哭了起来。
“克里斯朵夫呢?他在哪里?”就是这个名字,让萨马埃尔恨的牙根发痒。
“克里斯朵夫已经死了!”库佐夫崩溃的喊道。
“不可能。”萨马埃尔举起了黑色的短剑。
“他真的……已经死了。”库佐夫连忙说,
“我亲眼看到的。”
——————————
十年前,那一夜。
“今夜会发生一些大事。”库佐夫分明的从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中感到了什么。
克里斯朵夫今天早上就来了,一直没有离开父亲的书房。
最近几天他经常出没于莫勒尼家,从他依旧恭顺的眼神中那一抹飞扬的神采,库佐夫看出来,自己的父亲似乎很欣赏他。
但是他进不去父亲的书房,因为他还太小。但是柯西可以,父亲似乎有意让自己的哥哥在未来接手家族。虽然柯西似乎并不怎么情愿,自从结婚之后他就经常不住在家里。
这次父亲把他也叫回来了,可见事情的严重。
接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莫勒尼家的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着的人。没有人愿意穿成这个样子,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来人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但库佐夫依旧猜出了一二,打开门的一瞬间,马车内金色的装饰物吸引了他的眼球,还有马车夫训练有素的神态,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塔布家不会与自己家族来往,也不会这么鬼鬼祟祟,那么来人只可能是来自皇宫。想到这点,他深深地为自己的推理能力感到自豪。
他唯一确定的是这人不是鲁希瑟斯,而是一个成年人,也许是鲁希瑟斯的使者。
过了不久,萨特来找自己,说他的父亲,雷莫·罗哈尔也来了。
库佐夫更加好奇,有什么事情可以将皇宫的密使与黑道的头目联系在一起?他被激起的好奇心支使着他走到书房门口竖起耳朵。
“……马斯特玛家将成为历史……”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话语从门缝间传出,但话里的内容已经让他心下一惊。
这声音来自那个叫克里斯朵夫的平民,短暂的液体流入杯子的声音之后是“叮”的几声碰杯,这声音又响起:
“祝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
“祝罗哈尔家族的崛起。”这个没听过的阴沉的声音也许来自那个密使。
“也欢迎年轻的克里斯朵夫正式成为贵族的一员。”这是父亲的声音。
“啪”的一声轻响,其实并不明显,也并不清脆,但是却让库佐夫浑身一抖……
那仿佛是酒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一连串的怪声,库佐夫听来就像是一个人在垂死挣扎。
声音渐渐归于寂静,以一声重物落地收尾。
他慌忙跑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闭上。
过了一会,他走到窗边,拉上窗帘,从缝隙中窥视莫勒尼家的侧门。
黑衣人走了出来,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车,走了。
雷莫·罗哈尔,带着萨特,也离开了。
最后,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库佐夫辨认出了那张扭曲的脸属于那个叫做克里斯朵夫的年轻人。
而曾经高高扬起的头颅无力的歪在一边,总是闪烁着自信光芒的眼睛此刻无神的望着虚空。
——————————
“他死了。”库佐夫说,“我亲眼见到的。”
萨马埃尔长叹一口气。
克里斯朵夫,艾丽口中的“哥哥”,就这么死了?
他的目光又移回到面前的年轻贵族身上。
“不!你不能杀我!”库佐夫挣扎的喊道,嗓子早已嘶哑,“我们说好的,我交待了一切你就饶我一命。”
“我没说过。”萨马埃尔又切掉了他一根脚趾。
“不!求求你饶了我!”库佐夫有些疯狂了起来,明明应该因为剧痛和失血虚弱的不成样子的他好像回光返照似的打起精神,开始胡言乱语,
“我家里很有钱,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萨马埃尔冷笑,手中的短剑毫不停顿。
“啊——”他再次惨叫,但是其中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快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杀了那女人……”
提到缪斯,萨马埃尔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划了一刀,就像库佐夫曾经在自己面前对她做的一样……
萨马埃尔割了一刀又一刀,库佐夫继续惨叫着、哀求着,就仿佛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有可能会放他一条生路一般。
他看着库佐夫那扭曲的面孔,发现他似乎乐在其中。
他终于发觉,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不会饶了他,他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被虐幻想之中,在向一个不存在的施虐者求饶。
受虐与施虐,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东西。
而萨马埃尔在这凄厉的惨叫声之中,也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这种折磨的过程。
他也笑了:
“那么你就继续享受吧!我赐你在享受中死去。”
……
很多年后,这里成了没人敢住的鬼屋,因为总有人在风雨交加的时候,在房间里听见一个男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第十章——梦(上)
艾猛然睁开眼睛,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他从床上坐起,用袖口擦干满脸的冷汗。
他做了一个噩梦,却已经记不清噩梦的内容。
他只记得从帝都飘来的烟是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和毁灭的味道,那一切他所熟悉的东西都不复存在。
然后她看到了萨拉的脸,那不带任何感情,玩偶一般的脸。接下来,这张脸渐渐变化,变成了一个邪恶的笑容,用魅惑的语气对他说着:
“去毁灭世界吧!证明你对她的爱。”
天空中突然降下了绿色的雨,粘稠的,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毒性,然后帝都中的一切建筑,瑞文戴尔或者是阿罕布拉宫,都在这绿色的酸雨之下慢慢消融……
只剩下一片翠绿的废墟,而自己看着那些死去的人从地上直挺挺的爬了起来……
“不!”他大吼。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武器和战马都为您准备好了。”名为伊莉娅丝菲尔的女仆笑着说,“您随时都可以出发,主人祝您凯旋。”
“凯旋么……”艾想着。
他拉开窗帘,雨已经停了,现在应该是深夜,因为他看得到夜幕上的繁星点点。
连乌云都散去了。
天平的两端,一边高高翘起——是帝都所有人的生命,另一边稳稳的沉着,是一个叫萨拉的女人,他的爱。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艾已经骑在马上,面对着帝都的城墙,和那支黑色的精锐——禁卫军。
天色已经微亮。
“杀……吧!”他说,最后那个不确定的语气词被军队前进的脚步声所淹没。
战争开始了,艾第一次见识到帝国第一强军的强悍实力,在个人战力方面,比教会培养的光明骑士团要更高出一个档次。
朔望会的活死人军队甫一接触就落了下风,此刻艾才想起来,这些活死人,皮肤下留着绿色液体的恶心怪物,是自己的军队。
“我必须要赢,为了萨拉!”他想着,一勒缰绳冲进乱军之中,手中的炽炎高举,像是一个火把。
过不多时,他的身上已经溅满了鲜血,手套也被汗水浸透。
身旁,是一片身着禁卫军军服的尸体,有些人双目圆睁,仿佛在问着这个曾经帝都的骄子:
“为什么?”
“我究竟是在为什么残杀着自己的同胞?”他想,“究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萨拉,还是为了那个托萨卡琳?”
突然,一切仿佛都明朗了。
他被骗了,一切都是托萨卡琳布下的一个局!
他挑动了帕拉迪亚和光明圣教之间的战争,然后等到帕拉迪亚毁灭之后假装好心的收留自己。之后用言语挑拨自己去和光明圣教开战,一面借助我的手削弱光明圣教的实力,一面借助战争牺牲掉上万的信徒,然后再用邪术将他们复活,变成不畏死的活死人供他驱使。
他早就料到伊芙会死,也料到了自己的怒火。接着他又利用了这种愤怒,让自己率领军队去进攻圣心教堂。结果是什么?自己获胜了,光明圣教,这个他最大的敌人名存实亡,而光明骑士团和半兽人军队的尸体又被他复活成了他的军队。
现在,萨拉死了,他又在诱骗自己去屠城,这才是他邪恶的最终目的。什么自然,什么公平,都是谎言,他想要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成为他的奴隶!
不!一切都明了了!他就是杀害萨拉的凶手,这样一切都联系起来了。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局!
他调转马头,沿着原路返回,这个错误,他还来得及补救……
当他再次打开那扇门,迎接他的依旧是那个女仆的浅浅酒窝,而托萨卡琳就站在她身后。
“你来了。”千篇一律的问候,和千篇一律的微笑,但是此时,对已经看穿了一切的艾而言,再也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信念。
长剑直刺托萨卡琳的咽喉。
却有一个人挡在了他与炽炎之间:
“艾,不要!”
那熟悉的面容和话语!是萨拉!
此刻,突然,一把短刀架在了萨拉哀婉的眼神之下,多么熟悉又讽刺的场景?
“艾,事情本来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的。”托萨卡琳故作从容,“萨拉已经活过来了,战争也已经开始,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
“我欣赏你,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一样的人,在我统治世界之后,你可以共享这一切。就算是你宁可跟你的爱人离开也并不是不可以,我杀了她,又复活了她,我们互不相欠。”
“不要让我再离开你,艾。”萨拉仿佛看到了如同宿命般的凄凉结局。
艾笑了: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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